第19章 爭議

  第19章 爭議

    實話實說,其實陸書客也沒想到自己能夠贏得這盤賭注。


    之前他押了錢在柳妹身上,本意都沒想收回來,隻是純粹表達一下自己的支持。友人調侃他一擲十金,實則也沒那麽多,隻有十兩白銀而已。


    誰知翡不琢竟然真的寫了柳妹贏!


    他高興之餘,又覺得有點不真實。


    李冰湖:“……”


    他自己就是作者,向來不屑參與這種押注。但看到陸書客真的在這上頭賺了錢,一時有些無言。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怎麽會有蠢人去押那少年劍客?”他嗤笑一聲,“這樣說吧,你幾時見過‘錦書三老’們的主角輸給過別人?”


    “錦書三老”也是個小說本子的文修,入道十幾年,時常被人嘲笑“什麽人都能寫文章了”,因為他借用主角來“爽一把”的心簡直不加掩飾,文中全天下的天材地寶都是主角的,但凡女子,無不傾慕主角,但凡男子,無不為主角深深折服。


    此人據說出身不高,文字隻求人能看懂,早年寫的文章裏還時常有別字和錯句,他的輯書客每次都要幫他改一遍,都已成為行內笑話之一了。


    偏偏有一批讀者就愛看他的小說,邊看邊罵,卻也帶著他到了金丹中期。是以,也催生了許多文修模仿、投入此流派。


    陸書客下意識反駁道:“翡不琢先生的文章怎麽能與那些人的文章一同比較?”


    翡不琢先生的語句雖也簡約,但並非亂寫一氣,明顯是屬於“簡白”一派,而她與簡升白有私交也可證明。


    並且,柳妹與其說一直在贏,不如說是一直遭遇挫折而不放棄、最終能更近一進步。


    李冰湖卻道:“寫‘三老派’,就一定格調很低麽?”


    他頓了頓,糾正道,“不,‘格調’確實低,我的意思是,對那種文章就一定要喊打喊殺麽?”


    若是將此類文章奉為經典,那自然是眼界太低,讓人嘲笑。但若是讀者作者都知道是圖個一樂,有什麽幹涉的必要?


    凡人的生活多勞碌,有時候並沒有那麽多思緒分給煌煌巨著,這些消遣文學也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了。


    “……”陸書客露出見鬼的表情,喃喃說,“冰湖,你變了。”


    從前,李冰湖可是出了名的最看不起“三老派”的!


    現在立場變了不說,還硬是要把翡不琢劃進“三老派”裏!這怕不是瘋了?

    ,如果詩千改在這裏,恐怕會對李冰湖刮目相看,這人不犯傻分析綠花生的時候,還是很能看透本質的。


    她也許未來會涉足更嚴肅一些的文學,但當前要她自己論,她會叫自己“新三老派”。


    李冰湖沒有否認,其實他扯一通大旗,本質隻有一個原因:看主角做贏家,那是真的很開心。


    從前三老派的書他共情不了,但《千金》,他卻完全能夠共情。


    李陸二人對今日的情節能友好討論,其他一些人卻是真切看不順眼。


    “讓柳妹贏了男主人公,是否有些冒進?幾個男人能接受道侶比自己強?”


    “翡不琢可沒說過劍客是另一個主人公!我說你們是否想太多?柳妹每一步贏的都是該得的,她這樣的女子,難道配不上比劍客更強力的男子?”


    “比柳妹弱的,我還看不上呢!或許入劍閣後才會有男主人公出場……”


    “泱泱二百人比拚,女子隻占一成,最後卻是一個未及雙十的女子勝過所有男子,這安排太不真實。”


    “這確實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古有則天女帝,前朝末尾與我大雅都有女狀元。幽篁山莊的一代家主不就是麽?”


    “誠然如此,可我這心裏還是……”


    ……


    吳麗春把這些議論講給詩千改聽,又道:“現在雙方已經開始爭論曆史上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了,有些人還以你為例,覺得現實裏不就有?‘翡不琢先生定能在玄春闈中奪魁首’。”


    詩千改:“……我就寫個小說,他們能展開這麽多?”


    玄春闈,指的是早春時以三大門派為首的眾仙門選徒,一年一度,隻招金丹以下的弟子。“春闈”這個說法,是從科舉延續下來的,而大雅朝為官的正統科舉也改製了,同樣一年一度,隻稱“秋闈”。


    吳麗春點頭:“是啊,那些人對你期望值很高。”


    有男有女,以女讀者為主。但似乎女讀者更保守些,說的是“翡不琢先生能奪得前三元”。


    詩千改:“……”


    她現在連玄春闈考什麽都不知道,就被寄予如此厚望!


    更雪上加霜的是,係統彈了出來:【觸發新任務:在玄春闈中最終排名前三。】


    【任務獎勵:豐厚,但未知,需等您觸發場景;失敗懲罰:境界跌落至築基,軀體病弱度+10%。】


    詩千改:“。”


    係統現在畫餅已經不加掩飾了嗎?


    唯獨給她安慰的是,這個劇情出來後,【支線任務】進度條一直在蹭蹭漲,現在都已經18%了。


    二人之前已經看完了房子,現在正在逛靈器售賣街,為新家購入必需品。


    詩千改看中的是一套在績溪縣城內的二層房,位於一片名為“綠衣巷”的住房群落裏。綠衣巷內幾千人口,皆是典型的徽派樣貌,粉牆黛瓦馬頭牆,建築有些年頭了,充滿很安逸的煙火氣。


    她一口氣直接租了四個月,錢包癟了一大半。


    “修士布置新房,有個‘三大件’的說法,”吳麗春走進一家三層樓的煉器閣,興致勃勃給她介紹,“小廣寒、屋祝融、無塵壁。”


    詩千改邊聽邊看,覺得十分奇妙。


    小廣寒,就是冰箱加冷空調。外表像個模型宮殿,上麵還有塊小小的匾額,提了“廣寒宮”三字,打開裏麵就分了格子,用來放菜品。型號不一,最小號也有一個成年人臂展長;

    屋祝融,取“屋子裏的祝融火神”之意,火爐、微波爐、暖空調一體機。外表像一棵青銅小樹,枝杈是托盤狀;


    無塵璧功能也多,用來清潔屋子和衣物都好,是一塊磨盤大小的扁形玉璧。


    她一時上頭,全買了高品質的,以後換房子還能帶走。


    等清醒過來,詩千改沉默了。才初七,這一天下來,剛到手沒幾天的酬薪隻剩寥寥幾張銀票了!


    ……問題來了,她是加更呢,還是再寫一個短篇賺快錢呢?

    次日,臘月初八。


    績溪縣城,玄門書院。


    可能是臘月裏大家都太閑,再加上剛剛過去的匿名票選吸引了眼球,圍繞《千金》新情節的討論竟然有越演越盛的意思。


    “翡不琢”這個筆名仿佛是天生的熱點命,不管做什麽都獨樹一幟、標新立異,能引得各方人馬下場討論。對於一個入道不到半年的非世家新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書院裏全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這個年紀愛看詩詞歌賦古文的少,是追看小說話本的主力軍。他們對《千金》的新情節倒是接受良好,書院差不多每個甲子班都會有一個課業第一的女孩子,有什麽稀奇的?


    沈若伊便在績溪書院念書,以往這個時候,她早在偷偷讀《千金》的新章回了。然而這一早,她卻難得地發了呆。


    她書本下就壓著新的《徽女日報》,遲遲未讀;手頭則是一份拆開的信,看落款,正來自沈氏主母、她的生母。那信中言辭款款,滿是溫情地說:


    “已經訂婚了,你該讓讓你的未婚夫。你也知曉,他是個爭強好勝的,若總是輸給自己的未婚妻,多沒麵子呀?”


    “他不對你說,是因為歡喜你。但你作為女子,要懂得體諒夫君。年末的比試,你就將魁首的名次讓給他,他定會憐惜你、更歡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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