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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他偏過頭, 不算避過,卻也不是接受。


    他隻是問:“什麽時候的事?”


    “什麽。”


    “我說,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溫知予去想, 去回憶。腦袋很重, 她皺著眉想不出所以然。


    顧談雋也不急,就等。


    他知道她現在不冷靜, 很不冷靜,人喝了酒,會做出平時完全不會做的事, 還是這麽多人麵前,她的同事、朋友, 還有他朋友麵前。


    明個兒酒一醒, 去了辦公室,跟別人四目一對, 誰都要後悔。


    “上次。”她說。


    “上次在酒吧,我也有這個想法。我想和你接吻,想。還有很多想的。”


    “上次開始喜歡我的?”


    “不是。”她矢口否認,聲音有些微發顫:“是三十二中。我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好多年前,16歲,18歲,我也忘了, 反正不知道哪個時刻,反正就是喜歡。”


    哪怕後來上了大學, 身邊的朋友追星的追星談戀愛的談戀愛。


    她看著新聞資訊, 看著電視, 看著被萬千星辰包圍著的他。


    還是很喜歡他。


    可那時候她哪敢想離他這麽近呢, 青春記憶注定是要停留在過去的,她一直都想著,和他此後不複相見也沒關係了,誰又會知道有一天能和他這麽近。


    “喜歡好多年了……”她又喃喃。


    顧談雋眼睫微垂,差不多也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她心事能藏這麽深的。這麽喜歡他,那第一次見麵呢,他們第一次在那家沙茶麵館吃飯呢,她向他遞名片呢,怎麽那麽淡然,她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都不知道。


    雖然後來是因為一些事有點感覺,但他還以為——


    怎麽以為的,現在也不重要了。


    他嗯了聲,說:“知道了。”


    旁邊大家夥都瞧著,一個個裝喝酒的喝酒,裝聊天的聊天,其實目光全偷偷八卦地往那邊看。


    時臨剛剛不在,去洗手間了,又順道端了杯酒,一來就看到這一幕,眼都睜大了。


    “我就走了十分鍾發生了什麽。溫知予談戀愛了?”


    姚卉邊吸果汁邊說:“難講。”


    “這帥哥誰啊。”


    “領導。”她又補充,“確切來說,是行業領導。”


    “多大的佬?”


    “很大就是了。”姚卉又想了想:“不過,他很年輕,才二十五哦。”


    “哦,那和我們差不多。”


    時臨把酒給放下,又驚訝:“知予不會要泡他吧?這男人看著很難搞到手的樣子啊。”


    姚卉有點奇異的眼神看他:“你這也知道?”


    “瞎扯的。”


    姚卉聳了聳肩。


    現在這年代吧,觀念思想太開放前衛,說在酒吧找豔遇呢也正常,可打電話喊自己領導級別的人物,姚卉真不建議。


    如果想一夜情,你可以找夜跑路上相談甚歡的帥氣小哥,也可以找夜店走在潮流前端的Rapper帥哥,可以是成熟男人,也可以是熱情弟弟。最不建議的就是,找辦公室能打著照麵的。


    即使,他們沒有直接商業聯係,也沒有辦公室關係。


    可那不也得避諱麽。


    人怎麽說也是領導啊,領導的朋友那不也是領導嗎,姚卉喜歡罵劉冀,以前也懟過職場上的傻逼同事,她覺得人人平等,你比我官高一位不代表你的思想比我好哪去。


    可她見過這麽多人,唯獨不覺得顧談雋和他們是什麽同一級別的人。


    見第一眼就這麽覺得了。


    你有見過舉手投足風輕雲淡的貴公子能入凡塵跟人堆混一起嗎。有見過市值不知道多少億的上市公司總裁跟人情情愛愛黏黏膩膩麽。


    他還不擺架子,他謙遜理智,他能跟你心平氣和聊天,譬如上班路上碰到喊個顧總,他問你咖啡廳新品好喝嗎?你說好喝,順帶遞他一份,他婉拒還能說句Thanks。


    就是這麽個好相與的人。


    可她覺得,越這樣的人才越不好打交道。


    越有修養,越有情商,這樣的人才越理性,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才會和你有距離感。


    感情上,她是不建議溫知予這麽主動的。


    她覺得溫知予肯定完了。


    沒多久朋友們就去拉了。姚卉過去扶著溫知予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顧總,我們知予喝多了,剛剛應該沒跟你亂說什麽話吧?我先把她扶走了。”


    這話是亂說的,她怎麽可能不給姐妹助攻。


    這不是來救場麽。


    不然一直僵持也不大好看。


    溫知予臉上還掛著淚,這會兒站也不大穩了,靠姚卉身上胳膊激動得還打顫:“沒有,我沒有醉。”


    身上還帶有她的柔軟觸覺和氣息,無形縈繞在身上散不走一般。


    顧談雋下意識想用手去拂,又停住。


    他看著被她捏皺了的那塊衣角,說:“算了。”


    “送她回去吧。這兒太吵,她容易亂。”


    人姑娘都哭成這樣了,他還挺清明的。


    姚卉連連說:“好好。”


    結果壓根扶不住,哪怕時臨過去跟她一塊倆人也架不住一個溫知予,主要是腿沒什麽勁就走不動。


    扶住她的時候時臨還悄悄在她耳邊說:“牛逼啊溫知予,敢泡你們領導。”


    溫知予胡亂著說:“不是,他不是領導。”


    顧談雋聽見了,說:“你說什麽是什麽,不是就不是。”


    時臨有點兒尷尬,看他一眼,又覺得這男人還挺紳士,起碼到現在,溫知予說什麽他都是順著來的。不傲慢,不驕躁,人品還成。


    姚卉扶不住,他又說:“我來吧。”


    顧談雋過去扶住了她。


    臨走前跟身邊那些朋友招呼:“你們先玩,我出去一趟。”


    後邊他一圈朋友呆眼。


    他們出去後,庾樂音拍拍江瓦,說:“你見過顧談雋這樣嗎?”


    “沒。”


    “他們剛在那是不是抱來著?”


    “不知道。”


    反正就見著迷離光線,人姑娘往他懷裏鑽,顧談雋也沒拒絕,倆人在那貼著說了好一會兒話呢。


    可是他想不通,都這樣了顧談雋還能不為所動?

    庾樂音笑著侃:“我覺得那姑娘很牛逼,他也牛逼,行了,倆人都牛逼。”


    忘了是怎麽把溫知予扶出去的,時臨開了車來,到了地方拉開車門說:“這兒。”


    顧談雋麵色沉靜回了個好。


    讓人坐上去時他還搭了把手,姚卉在旁邊心驚膽戰地看,但顧談雋全程也沒啥特別表情,甚至,扶溫知予腰的時候還是紳士手。


    她想:顧談雋這人,還是可靠的。


    直到要上車時溫知予還抓著他手沒放,當著幾個人的麵說:“顧談雋,我想睡你。”


    顧談雋嗯了聲,說:“好。”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是好。


    把車門關上,姚卉小聲說:“姐妹,真別說了。”


    上了車,她坐副駕上跟顧談雋揮手:“顧總,那我們先回去了,您忙。”


    顧談雋單手揣口袋,清瘦側影站夜風裏特有韻味。


    他嗯了聲:“路上小心。”


    後座,溫知予還在說話,問他們:“我們是去哪兒?”


    他們說:“還在這去哪呢,帶你去天堂信嗎。你完了,等著明天去辦公室後悔吧你。”


    當時的溫知予還不理解自己怎麽就完了。


    她隻覺得上頭。


    ,


    真完了。


    第二天起來就後悔了。


    人喝斷片是種什麽感覺。


    當時不覺得醉,覺得世界上沒人能比自己清醒,所做的一切都是該做的。睡一覺起來人一冷靜,整個呆滯淩亂得想開局重來。


    坐床上時,溫知予拍了拍自己腦門,皺著眉嘶了聲。


    上午十點,手機上各種工作信息堆積,郵箱、電話,還有新人小文問溫姐怎麽今天早上沒來上班,給她買的彩蔬雞肉卷放在她工位上,溫知予回了句謝謝。


    姚卉沒跟員工說,但他們熟識的這幾個應該知道,也不急她過來忙工作什麽的。


    溫知予起床洗漱,想趕緊去辦公室忙事情。陸芹今天上午沒課,正好在客廳吃飯,溫知予問她媽自己昨天是怎麽回的。


    陸芹很淡定:“你同事和時臨把你給扶回來的。”


    “啊,時臨呢?”


    “今個兒上班去了啊。”


    “哦。”


    “對了,扶你去房裏一路還亂叫嚷呢,叫誰來著,顧談雋?顧談雋是誰。”


    她閉眼:“好了,不用講了。”


    後邊的她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現在就怕,自己酒後沒在她媽麵前胡說些什麽不該說的。


    陸芹又問:“那這個人是誰?”


    她說:“沒誰,一個朋友。”


    “男朋友。”


    “不是。”她矢口否認,又說:“您能不能別提起異性就都是男朋友。”


    溫知予出門走了。


    看著手機短信也不知道該處理哪條,除了小文還有另一個員工問她怎麽沒來,但也是平常關心的那種。


    時臨在八點還給她發消息問吃不吃什麽。


    她那會兒在睡覺,於是這位美妝編輯給她發了張小籠包的照片就很是遺憾地說:[好吧,看來某人要遲到了,我去上班了。]

    她回了句:[確實,現在才起。]

    時臨:[笑死,我就知道你還沒醒酒。]

    溫知予還有好多昨天的事想問他,可想想算了,大家都忙,過兩天再看,趕去上班的路上著實沒精力去想這些,或許她還要給人道歉。


    去辦公室以後大家都還好,在自己工位上各司其職,看到她有路過的同事還打招呼。


    發生了糟糕的事以為世界要崩塌,其實回到現實一看,什麽都好好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沒人管你,也沒人在意你。你隻需要在自己的角落心平氣和,做好自己的事。


    溫知予鬆一口氣把東西放自己位置上,姚卉過來跟她打招呼,胳膊撐她椅背上遞了瓶牛奶青汁:“嘿,頭不疼了吧?”


    她說:“不疼。”


    “那就行,這是給你的,對了,張總發了消息,七月匯報,譚豐說他今天不來工作室,你去吧。”


    “好。”


    沒去嘉禎,溫知予找了空著的會議室,電腦連接網絡,跟那邊開了場工作視頻。


    現在互聯網發達,什麽都可以網上進行。


    能躺著絕不站著,溫知予也懶得跑這一趟。


    她跟張嘉茂短暫進行了視頻談話,匯報數據的過程裏溫知予全程有點神遊,不知道是宿醉影響還是上午工作沒狀態,說著說著老想到喝完酒後抱著顧談雋的那些淩亂畫麵,還有她跟他講的那些話。


    沒過一秒她又逼著自己切回來。


    張嘉茂坐著,往後靠。接著進行到一半,他忽然抽了根煙。


    這個舉動可把溫知予驚到了。


    他是那種非常正式古板的人,之前也說了像老幹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他這樣的人還沒見他工作時間抽過煙,起碼溫知予沒見過。


    或許這男人最近因為私人事也挺煩的,大家這個七月都蠻浮躁?

    溫知予在心裏八卦自個兒這位投資人。


    張嘉茂問:“你跟顧談雋是在一起了?”


    她一激靈。


    原來張嘉茂也知道了。


    怕誤會,然後對她工作上有什麽看法,她連忙坐直身:“沒有。不好意思張總,如果是因為私人上的事讓您有什麽誤會,不好意思,我沒有影響工作。”


    “我倒不是說這個,就是聊聊。”


    張嘉茂說:“因為聽他們講,感覺也不像在開玩笑。”


    原來是朋友告訴他的,也是,他和顧談雋私人朋友圈重疊率挺高的,昨天在酒吧鬧得沸沸揚揚,他知道也不意外。


    她說:“真沒有在一起。”


    張嘉茂看著這個女人,也知道。顧談雋或許是沒有接受的。


    其實要顧談雋就這樣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但是吧,顧談雋原來也交過女友,要真是一段短暫的關係,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事。”張嘉茂說:“成年人,有個什麽情感很正常,你也不用有壓力,我隻是好奇。”


    “嗯。”


    溫知予心想,可惜了。她還確實和他什麽也沒有呢。


    沒一夜情,沒發生關係,什麽也沒有。


    “行了,差不多的話你就去忙吧。”


    視頻切斷後,溫知予回去辦公間了。


    可關了電腦,什麽工作也幹不進去。


    十二點,大家都下去買飯,溫知予去問姚卉:“我真的在人前說了睡他?”


    姚卉千萬個確定,點頭:“是啊,你就是這麽和顧總說的,我們攔也攔不住。”


    溫知予遲疑:“沒有吧。”


    “行,你說沒有就沒有。”


    哎,人隻是試探下怎麽就真這樣講話了。


    溫知予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抱著她胳膊說:“那,他怎麽說?”


    姚卉眼神微妙。像是問:小樣,你還在這期待上了。


    “求你了,告訴我,我關心這個。”


    姚卉清了清嗓子,說:“顧總呢,全程很平靜,你說什麽,他都說好,你說你想親他,他說好,你說你想睡他,他也好。還等什麽,快去啊。”


    溫知予一下羞愧了:“你還笑,我去什麽。”


    這個好是那個好嗎,這不是個人都聽得出反義麽。


    她快無地自容了,她想死,她後悔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完蛋了。


    以後不管過去多久,這事肯定能像恥辱釘一樣擺她眼前,告訴她,溫知予這輩子喝醉酒後幹了件什麽樣的壯舉。


    她沒臉再見他了。


    “但真的,也還好。”姚卉說:“我是覺得,一個男人不是直接了當拒絕你或是對你非常厭煩,那我覺得態度還是有點微妙。”


    “微妙什麽?你是說,你覺得顧談雋願意我說的。”


    姚卉搖頭:“不,他可沒有想跟你睡覺。”


    “那你說什麽。”


    跟姚卉一聊完,溫知予更自閉。


    其實重點也不是睡不睡覺。這隻是她們私下故意開玩笑說的。


    她就是難堪。


    回去後溫知予想發信息道歉,想問他,打開名為[Jul]的微信聊天框,字打來打去全部刪了。不知道怎麽說。


    最後鼓起勇氣是兩天後。


    她想到了之前聽說的一件事,發了信息:[顧總,我最近有一點工作上的新想法想和您交流,請問您今天有時間嗎,是有關您最近感興趣的4D全場景模擬遊戲。]

    他回:[晚上有會議,沒空。]

    她心提了提,幾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


    她:[好,那什麽時候有空呢。]

    他:[你定。]

    溫知予真不明白他們這種男人。


    言簡意賅,工作的時候什麽字都不願意多說,聊個什麽就要你揣摩。就跟以前上班時候麵對老板對方打的啞謎似的。


    她想,還好她的投資人不是他,否則跟這樣的男人有工作交集還不知道多難,又說沒空,又要她定,她怎麽定。可再想想其實他跟張嘉茂在工作上都一樣,能做到這個階層的男人,時間是金錢,處處是閱曆。你也別想揣摩出來他們的想法。


    所以,話能少講就少講。


    溫知予最後定了周四,晚六點,盛津大廈樓下的咖啡廳。


    上次聽芸芸說起後她回去就查了相關資料,4D模擬,你要說的是那種要戴4D眼鏡全息場景什麽的。目前國內還沒有做起來能帶來龐大收益的,國外也沒有。


    總不能真幻想成電影那樣,畢竟現實又不是《頭號玩家》。


    需要投進去的成本太多了,耗時長收益回本也不明顯。他要是奔著賺錢去,她不建議,會虧本,一虧起碼好幾個億起步的,那不是平白丟錢麽。


    雖然像芸芸說的,總不能他們打工的給這群有錢多沒地方花的領導擔心錢怎麽花吧。


    可是,她想和他聊聊。


    到了地方,溫知予拿著筆記本在那敲打了半天,六點,他的身影才姍姍出現。


    清瘦身影推門而入,有平常辦公室高管的穩重氣質,又比白領高級。不知怎麽形容,總之這樣的人一進門你都揣摩不出身份,看著接地氣,可又給你金錢的感覺。


    反正是奢侈的。


    看著他走近,溫知予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突突了兩下。


    他在她麵前坐下,說:“來這麽早。”


    “不早,隻是想多準備一下。”


    他嗯了聲,看她桌上那杯冰藍色底調的咖啡:“喝的什麽?”


    她看了眼:“最近的新品。”


    “可以,那我也點一份。”


    他要拿手機掃碼,她招呼服務生:“我來吧。”


    他扯扯唇,沒拒絕:“也行。”


    溫知予早準備好了。


    給領導買一杯咖啡,分內事。


    點好單,同樣一杯冰藍色咖啡放置在他麵前,顧談雋端起喝了口。


    “有什麽新想法?說吧。”


    溫知予剛剛就在寫文檔,把自己的想法總結了好幾千字出來,她把電腦轉過去給他看,同時說:“因為之前聽說您想做遊戲,我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和您聊。”


    “首先,我自己也是嚐試這個領域的,我知道一個工作室不可能總靠一款遊戲賺錢,要拓展,要多元化,還要打出自己的理念嚐試各種新興。確保玩家不會流失,客戶不會審美疲勞是重要的,否則市場上也不會那麽多老品牌也年年搞推廣,變著法地搞新花樣吸引顧客,我知道自己要先提升玩家體驗度,提升自己知名度,打響招牌……”


    她這段話與其說是隨心講,倒不如說是一番早準備好的演講。


    顧談雋聽一半才發覺,之後往後靠,一手端咖啡,一邊視線落她臉上,靜靜聽著她講。


    溫知予給他講了做這一類遊戲的優劣,顧談雋隻聽著,有什麽想法也不表態。


    至多,就是嗯一聲。


    別人講話時不打斷是尊重人的,隻是,說著說著溫知予就發覺不對了。


    有關事業發展什麽的,先入為主他要她講她就直接大刀闊斧地談論起來,或許在行業這樣的人物麵前,是不好的。


    她肩膀慢慢收攏起來,把筆記本轉回,說:“顧總,我,是不是講太多了?”


    顧談雋像剛剛也隻是隨意聽著,現在才算回神,他坐直身,把杯子放回去:“沒有。你講得很好,我也在想。”


    溫知予嗯了聲:“謝謝。”


    “所以,你是又有什麽新想法,需要投資麽?”


    “不是,沒有新想法,也不用投資。”


    “那是什麽。”


    溫知予想說隻是因為之前聽人說他想做。


    他說:“上次去嘉禎確實聊了下,回去也想過了,我也確實沒什麽空能抽出來做,所以,早沒那個打算了。”


    溫知予身子微僵,後知後覺意會過來這話的意思。


    他都沒那個打算了,她過來專門跟他聊這麽多做什麽呢,甚至人家都沒告訴過她自己想做什麽。她就這麽關心,這麽上心,還這麽擔心人前景地過來操心,告訴他這樣子是會虧錢的?


    抱歉,人家事業打拚到這地步自己不清楚嗎,人哪缺這點錢,別人有錢願意隨便投資玩玩都跟她沒關係。


    她呢,自己的事都沒做好,來這給別人操心。


    她關上電腦,說:“好,我知道了顧總。”


    他說:“但你說得還是有道理的,我回頭會考慮考慮,或者你要是有什麽新想法也可以和我講,需要投資或是別的話。”


    “沒有。”她垂眸。


    他話說得很淡,迄今為止什麽都很得體。


    就好像你工作匯報,有一點紕漏,他很寬容,和你表示沒關係。


    你做得優秀,他也可以誇你。


    可不管是誇還是貶,他態度始終如一,不會因你起什麽波瀾。


    她在想那天的事。


    從那天一早就開始想了,這兩天,無時無刻,沒有一秒不想。


    在想她要怎麽辦,他是什麽態度,以後他們還能不能做成夥伴,或是朋友。


    她都那樣告白了,他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是因為當她是醉酒了胡言亂語不當真,還是說確實不在乎。可,不是的,她不是胡言亂語的。


    她也不是想要錢,不是隻為了工作,她有別的私心,別的原因。


    比如,她想見他,想問那天的事。


    即使她知道她不該。


    有些事回到現實中,大家都在忙工作,大家全部西裝革履從容得體。


    你沉浸在男女愛情裏,你好意思嗎?


    她把話咽回去,開始收電腦包,話也說得果斷:“不好意思顧總,打擾您了。但是就當是簡單的商業交流也可以吧,隻是說如果您未來有這方麵考慮的話也可以隨時找我,雖然我沒有很優秀,但也是做這行的,有些經驗也算是……”


    他忽然問:“那天回去,頭還疼麽?”


    她所有動作停滯。


    看向他,他也在看她,兩人對視。


    “不疼,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她說。


    “嗯,你媽媽沒說什麽?”


    “沒有。”


    “那就行。”


    也隻說了這些。


    為什麽喝酒,為什麽突然告白,告了白他們又會是什麽結果,沒提。


    她又開始想了。


    那他是什麽想法呢,她真的好想知道,可又怕知道,她覺得他大概率會拒絕。


    她又沒有走,隻坐著,像隱晦又固執地提醒,想等待著什麽。


    她說:“那天的事,對不起。”


    “沒事。”


    她垂在腿上的手更緊了。


    其實,有事的。


    顧談雋很淡,他又問:“但其實我也很好奇,那天你說過的話。”


    她抬眼,他正看著她,眼神直視。


    “你說,想睡我。”


    她更無地自處了。


    他卻在複述她那天的話,很平靜,直白的敘述。


    在這種商務場合,她覺得自己所有外殼被剝開,被分析,被他理性看待。


    “你是單純一時興起想和我發展成一段關係,還是說,你僅僅是對我有性衝動?”


    她閉眼。


    什麽都被擱在天光下,袒露著。


    她手指冰僵,心髒在顫抖。


    她從沒有這樣的經曆。


    被他看著,被他問:你是不是想睡我。


    她能怎麽說呢。


    說不是。不是這樣的?

    是啊,她就是喜歡他,就是對他有性幻想。發生關係這四個字不僅僅可以是字麵意思,可以是身體上的,也可以是身份上的。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她也對他有欲望,這有問題嗎?

    作者有話說:


    大概是這段時間的感謝名單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薯條味的土豆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聖、yoo切克鬧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EIYIHANG, 40瓶;包子沒有名字 9瓶;箐蔚 5瓶;默默 4瓶;LOEB,、瑤瑤 3瓶;終將、z、star,drift、子不語、薯條味的土豆 1瓶;

    如有漏掉,還忘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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