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第25章 chapter,25
周嘉儀的名字, 雲星隻是零星從薑黎和顧川野的口中聽過一兩次。
那天遠遠見了一麵,雲星就知道她很漂亮,一顰一笑間顧盼生姿, 是沈聽肆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透明堅硬的玻璃窗戶。
她看的很清楚。
她看見周嘉儀扭了腳,含笑跌落他懷裏,神態間完全是嬌嗔的意思。
下麵的故事她沒再看, 咖啡店裏來了新的客人,夏成蹊出來給實驗室的師兄們打包咖啡, 剛好看見她。
他笑了一聲,走到落地窗前,剛好遮住了她的視線。
“怎麽總是在喝的地方看見你。”
夏成蹊這段時間幫了她不少忙,雲星見他要喝咖啡,準備請他喝一杯。
誰知他擺擺手:“是實驗室的一幫家夥要喝, 都有導師報銷呢,不用你請。”
和夏成蹊談到的最多的就是學術相關的話題, 談話間他突然提到了寧大的化學特色項目,問她有沒有意向化學研究實驗艙裏做助手。
那個地方雲星知道, 寧大的化學係尖子生都在裏麵,寧大的幾個s+級的項目都出在裏麵。
她有點遲疑:“不是說那個實驗艙裏麵最低都得研究生嗎?”
夏成蹊輕笑一聲:“是這樣說,但是也是有一些已經保研的本科生在裏麵打下手,做做最基礎的實驗。”
雲星哦了一聲, 夏成蹊想到她今年也才大一, 便道,“反正說給你聽一下,你現在才大一, 也不急。到時候大三了, 我可以帶你。”
雲星算著等她大三, 夏成蹊這兩年碩士差不多也要念完了。
她歪了歪腦袋,笑容有些狡黠,“到時候夏師兄是不是就成了我們平江巷子的第一位博士啊?你家的門檻得小心一點了。”
因為她的話,夏成蹊驀然想到自己寧大錄取通知出來的那個暑假。
那會考上大學的人少,平江巷裏考上寧大的,更是少之又少。
幾個好事的街坊鄰居拉了年紀相仿的小姑娘說是來和他認識認識,他當時正值年少,被這幅場景嚇的不敢回家,硬生生以輔導功課為由,在雲星家裏呆了一整個暑假。
吃飯的時間快要到了,咖啡店裏漸漸也忙了起來。
雲星從蒲團前起身,熟練地對著櫃台上的飲品單子,剛好夏成蹊買的六杯咖啡也做好了,她拿牛皮紙袋裝好了遞給他,給他塞了個草莓大福。
走的時候,夏成蹊欲言又止。
“要是有缺錢的地方,跟我說。”
雲星楞了楞,抬頭,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大約是斟酌再三的,估計是怕傷了她自尊。
“不是,就是幫朋友管一下店,也不太忙的。”
“對了,上次你和我說了你的論文方向,剛好我之前高中競賽做過相關基礎實驗,這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實驗數據,你看看能不能用。”
夏成蹊嗯了一聲,接過她的文件夾,出門的時候撞見在門外抽煙的沈聽肆。
他看了一眼,隨即將目光收回,繼續朝自己的實驗室穩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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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蹊推門的時候,沈聽肆一根煙也抽的差不多。
他指尖捏著銀色打火機轉著玩,黑曜石似的眼瞳微微斂下,望窗戶裏看了一眼,重重咬著煙頭。
顧川野站在門外,煙霧吐著,大咧咧地望窗戶裏頭看。
“呦,我們星星妹妹和初戀約會呢啊。”
他故意這麽說話,果然沈聽肆那重量感十足的金屬打火機不輕不重砸在他身上。
顧川野又續了根煙,瞧他這副故意裝的漫不經心的樣子,忽然用手肘撞了撞他。
“喜歡你就衝啊,這不你在網上勸人網友說的話嗎。”
沈聽肆冷笑一聲,覺得現在這幅局麵,完全都是他當初犯二在網上隨便發言導致的。
他咬著煙,雲霧在眼前揚著,驀然低沉下來的聲音帶著顆粒感。
他利落扔下煙頭:“人還不願意踏我這條船呢。”
顧川野覺得他去上了半天學,這世界簡直變稀奇了。
他說:“你什麽時候瞻前顧後了,談個戀愛開心不就行了。”
反正都是玩玩而已,顧川野扭頭看他,“你戀愛經曆不是挺豐富?”
“不一樣。”
沈聽肆沒看她,推開門看見了圓桌上的東西。
昨晚他買的圍巾,被四四方方整齊疊在桌麵上。
他挑了挑眉,覺得人家好像真的隻有和他做朋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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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沒什麽事,顧川野早早關了店,開著賓利要和沈聽肆出去玩。
關門的時候,他順嘴問了句雲星。
雲星搖搖頭,說晚上有課,推拒了。
哪能呢,隨口一問的事情,她也不會真這麽沒眼力見巴巴的跟過去。
晚上去學生會交宣傳稿的時候,程靜怡不在,學生會的一個幹事就讓她交給自己的部長。
雲星說:“他今天也不在。”
那幹事笑了一聲,“哦,沈聽肆和程靜怡啊。”
話裏有點曖|昧的意思,讓她把材料放在辦公桌上就扭頭和旁邊的人低聲議論些什麽。
雲星沒聽,走出去的時候心裏大約也能明白他們說什麽。
那天晚上玩遊戲,程靜怡那個問題話裏話外的意思大家都懂,她喜歡沈聽肆這事本來就是人盡皆知的一件事。
偏偏沈聽肆當時沒折手指。
那意思就是,在場的人有他喜歡的。
在場的有幾個女生呢。
雲星自嘲笑了笑,給薑黎發了條信息,她沒回,應該也是在今晚的聚會裏。
她回宿舍收拾了一下書包,迎著薄薄一層日落的光,走到了圖書館。
在許多個想不通的日暮,她養成了一個專注做題的好習慣。在圖書館挑一個人最少的位置,藏在光找不到的陰暗處,低著頭,誰也尋不見她。
圖書館的窗戶沒有關緊,一點北風透進來,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頸立刻感覺涼絲絲的。
雲星伸手想關上,冷不丁又瞥見埋頭苦學的許多人。
她想,這窗戶應該是故意不關的吧,為的就是多存些理智和冷靜。
她歎了一口氣,坐下來將這些日學的課程攤開,在題海中找回自己思考的沉靜。
題做的多了,思緒也就完全浸沒裏麵。鋼筆筆尖在紙片上摩挲出聲,一連串複雜晦澀的化學等式落在她的草稿紙上。
她的臉藏在柔軟垂落的烏發裏,最後一個數字落下的時候,方才如釋重負般長呼一口氣,將明亮的眼瞳從試卷裏抬起。
對麵的座位不知何時來了人,桌上的一層隔板讓雲星看不見他的樣子。
她淡淡瞥了一眼,從微末的縫隙中,看見一截養尊處優的手,襯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微突的一截腕骨,上麵帶了一隻閃耀著光澤的名貴手表。
這樣的派頭,怎麽看也不該出現在圖書館。
沒多想,也沒講注意力放在上頭。雲星望窗外放空了會,就立刻將注意力又集中在手底下的卷子。
她的落筆聲又嘩嘩響起來,混著嗚嗚的風聲一道隱匿在寂靜少人的圖書館裏。
頭頂的一盞燈昏黃的亮著,薑黎曾經笑話她,說她寫作業的時候專心致誌,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讓她分神。
那時班上熱愛給男女同學“牽線搭橋”,到了雲星這兒的時候,大家都戲稱她的“真愛”是學習。
薑黎嘖了一聲,湊在雲星耳邊偷偷說,“看來隻有我知道,你的真愛是‘他’”
他是誰,誰也不知道。
她藏得深,在心裏揣了兩三年,就連薑黎都沒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思緒難得被輕擾,雲星第二次停筆的時候,麵前忽然遞來了一張小紙條。
那摁著紙條的手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圓潤幹淨,用力處微微透著粉白,雲星盯著露出一半的尾戒,怎麽瞧都覺得熟悉。
她低頭看那張紙條,不知道從哪扯下來的紙板,邊緣有著不規則的撕痕,寫在上麵的字跡倒是好看。
“給水加氨的目的是什麽?”
雲星立刻想起來這是自己剛做過的真題卷裏麵的一道題,她心裏疑惑,還是老實寫下了答案。
她的字跡比不得上麵龍飛鳳舞,筆畫剛勁有力,一筆一劃用秀麗小楷寫在旁邊,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沒過一會兒,那邊又傳了過來。
似乎為了省位置似的,那狂放不羈的字體小了些,也有點言簡意賅的意思,隻寫了一個“嗯”。
雲星捏著這紙殼,忽地翻著過來。
金黃色的封皮,“吸煙有害健康”六個大字明晃晃的出現在眼前。
她突然笑了,又覺得這笑聲實在太明顯,硬生生捂住嘴,有點驚喜地湊著那縫隙去看。
剛巧,他也在低頭。
四目相對,隔著一指寬的縫隙,他們的眼神仿若一下要望進對方的心裏頭。
圖書館是不能再呆了,他那一張煙盒紙也寫不下什麽話。
沈聽肆輕車熟路繞到顧川野的咖啡店,開了門,見她愣神傻乎乎的樣子,伸手晃了晃鑰匙。
“都說了我也是老板,你不信。”
他話裏自然而然帶著京腔調,身上染了微醺的酒意,說出來的話像哄人。
雲星很少聽見他用這樣的腔調說話,他偶爾和顧川野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撞見過幾回。興許是顧及她是南方人,他回回說著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可是她還是覺得他一口地道京腔很好聽。
也很親密。
沈聽肆進門將她的書包放在了沙發上,他大開著腿坐在一張高凳下,再看她,就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那雙桃花眼散漫地看著她,有點很難讓人拒絕的感覺。
“在這學習成麽?”
雲星點頭說了聲好,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拿起習題冊。
她的頭發鬆鬆垮垮垂在胸|前,靠沙發的落地台燈發出微黃一點暖光,打在她臉上,愈發襯得她模樣水靈,神態綿軟。
沈聽肆也是這時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說:“你怎麽不問為什麽。”
雲星仰頭看他,唇微微動了兩下,沒說話。
但沈聽肆就明白她的意思,她未說出口的話,一定是覺得他莫名其妙。
“這不想跟你說說話麽。”他伸手打開櫥窗,遞了個薄毯給她,“而且圖書館好冷。”
雲星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了一件西服外套,領口處的領帶被他不耐煩的扯了扯,衣領開了一個扣子,隨著他慢悠悠的哼笑聲中露出點懶怠隨意。
他這副派頭,雲星還從來沒見過。
又或者說,她的世界,從來不會有他這樣的人。
今夜的星星繁且亮,皎潔寧靜的月色中,連呼吸聲都透著曖|昧的光影。雲星已經很久沒有下筆了,她悄悄把目光移在他身上,數過他西服上的每一處褶皺。
然後在心底偷偷|歡喜,偷偷懺悔。
她發誓,她隻做今夜一場綺麗的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