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在天子腳下發生這等大事,連夜轟動了整座京城。
這一夜若是不明不白的倒還能睡個安穩覺,其他人怕是人心惶惶,徹夜未眠。
早朝未得見太子,朝臣們頓時猜測,太子恐怕是受了重傷。
據傳東宮更是連夜開了禁門,迎身受重傷的太子回宮,更有說太子命垂一線,一路吐血,人還未回到東宮門口,便已經不行了,,
越傳越厲害,最後傳成東宮已經被作為一具屍體抬回了宮,隱瞞不報而已。
至於太子衛率,這回行動倒是迅速。
據傳當夜遭百餘刺客伏擊,竟能反殺出一條血路,還逮著兩名活口。
朝臣吵鬧不休想到此處都不約而同的停下,去上首龍椅上那位的神色。
武帝蕭淵上朝時更是勃然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獨屬於帝王的眸光依次在殿下皇子之間來回梭巡。
三位頭戴紫金冠的親王,皆是被嚇得大氣不敢喘。
眾朝臣心中門清,膽敢行刺太子的,必定是利益相衝。
除了太子往日仇敵、政敵,還能有誰腦子犯了糊塗犯下這等滔天大禍?
要不就是那些皇子,要不就是當年太子犯下的血債,來尋仇來的。
大魏巍峨宮殿之東,為曆代太子居所。
東宮占據頗大,就如同一個規模稍小的皇宮,內自有一套官僚製度,如皇宮一般從前到後依次有官屬、升朝的正殿、筵席的前殿,太子日常辦公的內殿、寢殿以及後宮等宮殿。
以往太子在時,諸多宮殿總是滿滿當當,上了光碟的東宮後妃數十人,正妃充儀良娣良媛百十人,製度宮規儼然便是另一方宮廷。
不過到了本朝如今這位太子這兒,卻統統空了下來。
諸多宮殿皆是太子政務、休憩之所。
無論旁人如何揣測東宮與聖上間的父子情分,覺得太子勢力漸大,深受聖上忌憚。
東宮下屬卻是知曉,這對天下至尊父子二人,並未如外人所傳那般不堪。
太子年幼喪母,皇帝憐憫其身世,未曾交由其他宮妃撫育,而是親自撫育。
親自養著的孩子總是跟其他隨風長的一群孩子格外不同的。
今上對太子格外看重,太子早早立的儲君,九歲時便遷往了東宮,如此匆匆十三年。
東宮守衛森嚴,十率府軍裏三層外三層的層層把手,然而除卻士兵與宮人,此處卻仍空寂的厲害。
鏤金獸首香爐前一注香煙嫋嫋,呈吞雲吐霧之姿,旋散於寂靜內室。
被人暗自揣度身受重傷的太子此刻正伏案急書。
褪去另一幅衣袍下的太子,罕見的寂靜身姿,溫潤眉眼。
蕭蕭肅肅舉止清朗。
一束光線自身側丹鶴銜靈芝宮爐上斜斜散落。
他眉眼低垂,麵容貞靜,筆書傳神,入木三分。
轉瞬一卷陳條已經寫到尾聲。
太子慢慢抬起眼簾,看向手下欲言又止的東宮詹事,宋兆。
宋兆見狀,頂著頭皮發麻道:“聽說殿下昨晚碰見隨國公府的姑娘,,”
太子一夜未睡竟未曾有絲毫困意,聽下屬說起這個名字眸光淺淡,可有可無的聽著。
“遲氏一族一公一侯,權勢極大,且不日陪都還要來個探花郎監察,那酈探花正是昨夜這位遲娘子的表兄,,殿下,於情於理,您都該以安穩遲氏一族為妥當。”
“孤如何不妥當了?”
遲娘子,
那個披頭散發掉了鞋襪的小髒臉麽?
他昨夜可是大發善心留了這小髒臉一命。
宋詹事聽了這話,心裏閃過無數句謾罵腹誹,卻要舔著臉道:“據說隨國公府的千金昨夜受驚過度,暈厥過去,如今還不見清醒。”
太子聞言眉頭蹙眉,不辨喜怒。
“若是能從東宮往隨國公府中送些藥物,遣些太醫,”
半晌,太子薄唇微抿,淡淡道:“準了。”
自從那夜之後,遲盈一連數日噩夢纏身,成日臥床昏睡,日日需服用安神藥方能入睡。
那些往常一年做不到一次的夢境,如今這幾日卻是日日夢見。
江碧輕手輕腳絞了帕子給遲盈擦臉,便見遲盈閉起的眼角一滴滴淚水滑落,很快染深了一片枕巾。
她聽到主子呢喃什麽名字,湊近一聽,江碧一震,連帕子都忘了拿起。
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嬌貴人兒,不禁悲從心來。
這事兒旁人皆是不知,她卻知曉個其中一二。
當年有傳言流至京城,道有一雲遊和尚醫術頗高,一手針灸之術,治療姑娘這般娘胎裏帶來的喘鳴最是有效。
素來疼愛遲盈的老夫人聽了這個消息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好娘家弟弟就在襄陽為官,當即便帶著遲盈動身前往襄陽,江碧便是隨之前往的婢女。
是以,隻她一人知,主子念叨的那人是何人。
襄陽有一座招提寺,招提寺裏有一個比主子大了幾歲的小沙彌。
年歲雖小卻已生的眉目俊秀,懂事至極。
隻是身世可憐,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被山下村民撿了回來抱來了寺廟之中。
主子自小沒有玩伴,見到與她一般年歲的孩童,自然而然的便與之相熟起來。
一個是體弱多病的京城貴女,另一個則是無父無母被寺廟收養的小和尚。
誰也養不到這本該從無交集的二人會玩到一起去。
當年還有幾分活潑的小胖子遲盈,日日都要跑去找小和尚。
小和尚日日拖著比自己身板還大的掃帚掃大門,遲盈便也跑去幫他掃。
本是一樁孩童間的正常事兒,偏偏這二人都偷偷摸摸的,整的幾個侍女嬤嬤暗自偷笑,將這事兒說給暫住招提寺吃齋的老夫人聽。
老夫人聽了也隻當一件趣事,笑笑而過。
畢竟才六七歲大的女郎,誰也不會顧忌男女大防上去,便隨著二人玩耍去。
這般便也有了之後寺廟裏兩人形影不離的日子。
小主子那段時日也少見的有了笑臉,氣色瞧著都好了些,可誰知後麵又會發生那樣的事?
好好的人,第二日竟是被狼吃了去,隻剩一具殘敗屍骨,
遲盈才一轉醒,爹娘祖母弟弟都連忙趕了過去。
遲盈幾日一病,小臉又瘦了一圈,頓時心疼的一個院子的人相互抹淚。
遲越此時最是後悔自責起來,少年竟然紅了眼眶。
遲盈反倒還安慰起他來,她氣息極低,幾不可聞:“弟弟別哭,”
這事兒有罪魁禍首,如何也怪不到其他人頭上。
聽說罪魁禍首還給她送藥了,遲盈自然不會吃。
隨國公夫人見她如今還顧著旁人,更是心酸,“被那日血腥衝撞了,母親為你去求幾個平安符,戴著就好。”
遲老夫人又擦了把渾濁老淚。
一家子人說著貼心話,見小丫鬟小跑進來說:“宜春院的孟夫人孟表姑娘來了,想進來看看姑娘呢。”
隨國公夫人想到那些傳聞臉色微變。
隨國公倒是不懂這些心思,他如今哪有心思管其他人想法?甚至都未曾等人話說完,便匆忙擺手:“此時不方便,叫她二人先回去。”
一旁的白竹得了國公爺的話,走路似風一般用不著旁人傳話,她自個兒“蹬蹬”的就跑出門去給院外傳話。
門外立著穿的素雅的孟妙音,長眉妙目,烏發蟬鬢,氣色鮮活。
“阿盈妹妹可好些了?”
孟妙音臉上浮現濃濃的擔憂來,隻是一個萬分擔憂妹妹的模樣。
白竹客客氣氣回道:“孟夫人與表姑娘來了,這可真是不趕巧了,姑娘才吃下安神藥這會兒才睡著,,”
孟妙音聞言淺淡一笑,並不在意在這些。
她低眉斂目神色溫柔道:“既然如此,那便等表妹身子大好了,我與母親再過來瞧瞧。”
孟夫人這日氣色頗好,穿戴一新,發鬢垂著三支花簪步搖,比往日神色多了幾分氣派。
聽出白竹話裏話外的不客氣,壓著慍怒揚頭想朝裏頭探問:“聽著是我姑母也在院子裏頭呢?你進屋去與姑母說我來了,她素來最疼我,要是知曉是我來了,定然會叫我進去的。”
白竹聽了滿心厭惡。
怪她心眼兒小,怨恨起來了。
眼前這位表姑娘明明是跟著主子一塊兒往那處望樓裏的。
咱家主子成了這幅模樣,她倒真真是運道好。
門房處許多人都親眼瞧見了。
那日這位孟表姑娘是被一輛翠蓋珠纓八寶馬車親自送了回來。
據說孟表姑娘那日被一位恰經那處的王爺親自出手相救。
由於崴了腳,與那位金枝玉葉的貴人共乘一車,更是被貴人親自送回了府上。
這事兒一出,不少仆人都在私底下議論。
一個寄居在府上的表姑娘,一個卻是大魏親王。
縱然王爺順手相救了,再尋個長吏送她回來便是。
兩人非親非故,又為何要親自送她回府?
還如此光明正大?
還能如何?隻有一個原由了。
恐怕這位寄居在隨國公府的表姑娘,真得了貴人青眼,要飛上枝頭去了。
作者有話說:
前兩章寫的拖遝不知所雲,以至於我後邊卡文許久,深感煎熬,思考許久還是去重修了前兩章。
略刪改了些情節,男主多了個背影,不影響任何後續閱讀,看過的可不再看。(十萬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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