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酈甄的未婚夫婿是禮部尚書沈大人家的孫子,名喚沈豫。


    剛到九月,二府便約定了來年一月二十日行大婚之禮。


    本也不該如此倉促,奈何尚書府的老夫人病重,若耽擱至老人逝世,沈豫便該守孝一年。


    一年酈甄倒是能等得起,可沈府的那位老夫人說什麽也要在臨終前見到孫子成婚。


    酈甄小時候倒是與未婚夫沈豫十分相熟,記得是個生的白淨靦腆的小公子,可自十二歲之後,沈豫父母去了外地為官,他也隨之一同去了。


    後來便是一門心思鑽到書堆裏麵,去歲入朝當了中書舍人,今年做了修撰,如此也算年少得誌。


    這日沈豫的一個堂兄弟在悅來樓開了幾席,隻邀了幾家小輩,除了邀了隨國公府的,還有其他好幾家勳爵府邸,都是連著的姻親。


    遠些的早出了五伏,近的都是自家姐妹,為了便是提前認明白這些日後的親戚,未免日後落得個見麵互不相識。


    遲盈因上回孟妙音的事,冷了她好幾日。


    可孟妙音第二日便過來朝遲盈賠罪了,她們這吵鬧在旁人看來更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遲盈想著隨國公夫人說的,不喜歡日後遠著處便是,這事兒就算翻過了。


    也未曾繼續冷著臉下去。


    這日來悅來樓赴宴時,遲盈一路坐著馬車裏心不在焉,心頭記掛著酈甄求她的事,到是沒了以往一坐馬車就暈車的窘迫事。


    那日酈甄與沈豫納彩之日,酈相爺與沈豫祖父沈尚書都在場,原本該是叫未婚夫妻偷偷見上一麵的。


    可麵對著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卻隻好臨時加了道簾子,酈甄立在帷帳之後,恰巧未婚夫也是背對著她的,叫她壓根兒沒瞧見未婚夫的臉。


    再是沉穩如酈甄,心裏也是止不住的發慌。


    隻聽著旁人說,自己卻未成見過未婚夫的相貌,


    遲盈與孟妙音從馬車下來後,直接被沈府侍從帶去了二樓名為迎月閣的包廂。


    出門自然要精巧打扮的,遲盈一襲天水碧藍煙雲蝴蝶衫裙,盤著如今時興的淩雲花髻,纖纖細步邁入包廂。


    四下貴女不約而同的停了談笑,偷偷打量起她來。


    視線如同潮水,前赴後繼。


    “那是哪家的姑娘?”沈家的姑娘圍在一桌小聲說起來。


    “上回見過的怎麽還不認得?這可是未來六嫂姨娘家的表妹,隨國公府的姑娘。”


    眾人聽了不禁暗自咋舌,這隨國公可是開國八公之一,如今正得聖寵,國公府的姑娘竟也來了此處?


    未來六嫂出身本就好,與隨國公府竟然還有這道關係?真是了不得,


    “我聽說隨國公府的姑娘和世子是雙生,長得一模一樣呢。”


    另一個說:“遲世子我見過一次,想不到這位遲姑娘竟是這般,,”


    七八分相似的臉,遲姑娘卻多了一番瞧著使人驚心動魄的神姿。


    遲盈曾見過這般人多的場合,聽旁人竊竊私語自然有些不自在,一張小臉緊繃泛著倉白。


    卻想著今日答應表姐的事兒,堪堪止住了想要掉頭走的衝動。


    孟妙音卻是忘了前些時日二人的不愉快,與遲盈一直說笑緩解遲盈的窘迫。


    孟妙音仿佛生來屬於這種場合,人越是多四周越是嘈雜,孟妙音越是在裏頭如魚得水。


    她慣來會說趣事,拿出一些小巧的自製香膏送給眾人,大些的姑娘見過好東西,到是有些可有可無,收了便喚仆人拿下去。


    年歲小卻被哄得歡愉,一人手捧著一盒香膏,你聞聞我的,我聞聞你的,嘴都裂到了耳根。


    遲盈看著已經在人群中四處聊開的孟妙音,升起幾分佩服。


    她隨著孟表姐坐一輛馬車來的,竟不知她的袖裏藏了如此多的香膏?怪不得方才來時聽到一些奇怪的響聲,原是如此。


    若孟表姐是男子,在官場之中定然也能混的如魚得水吧?


    不過孟表姐不在自己身邊,對遲盈來說更是開心的。


    女眷在樓上包廂喝酒,男子則是在樓下廣廳。


    遲盈往日裏少見人,尤其是男人,這一會兒功夫樓底下便坐著許多陌生男子,她直接就心虛了,手指都止不住的交織起來,升起了一圈一圈的汗,覺得這是一個注定無法完成,艱難到她想要放棄的任務。


    幾名男子嗓音尤其大,已經從高談闊論轉為了吟詩作賦。


    忽的樓道傳來腳步聲,卻是遲越走了近來。


    他繞過隔扇見一群珠翠圍繞花枝招展的貴女盯著他瞧,也半點不覺窘迫,在珠翠中找了一圈才找到遲盈,大咧咧走去遲盈身邊坐下。


    遲盈心裏暗自佩服自己的弟弟,為何來到全是女眷之處被眾人打量參觀還能麵不改色?自己怎麽就沒他這個本事呢?


    遲越還未完全長開,臉生的女氣,身量帶著少年的青澀,以至於混來了貴女之處跟他姐姐一塊兒坐著咬耳朵,竟無一人覺得別扭。


    底下人在吟詩作對,遲越自然不敢多待,免得被抓了去要他即興作詩。


    “看到表姐夫了?如何?”遲盈問他。


    “看到了,就那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遲越一本正經告訴她。


    遲盈懊惱起來,知曉問他也是白問。


    在遲越眼裏他自己生的天下第一俊朗,他姐姐比他略差一等勉強算得上好看,至於其他男人?不好意思,都生的一個樣。


    “你想辦法把表姐夫帶來二樓,讓我偷偷看一眼。”


    “我才不去。”遲越想也不想就拒絕。


    遲越玩心重,又是叛逆的時候,連隨國公的話都敢不聽,遲盈好好跟他說話他才不聽。


    他隻顧著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揣上自己的彈弓拉準備冒險下去拉上新認識的尚書府的小公子,沈豫最小的堂弟出去玩。


    遲盈見遲越要走,使勁兒扯住他袖子,軟聲軟氣哄著:“好弟弟,不許走!聽姐姐的話不行麽?”


    遲越早已經不吃這有事就喊他好弟弟,沒事就要檢查他作業朝父親告狀這一套了。


    他直接問旁邊桌坐著的沈府女眷:“我姐要我問你們,你們的六哥長的好不好看?!”


    遲盈燦白的一張臉止不住升起了一片血紅,本就是個缺氣血的,如今一聽遲越這話險些在桌上羞的暈厥了過去。


    沈豫的表嬸聞言咯咯細笑了起來,她年歲倒是不大,穿著一身喜慶的石榴紅錦衣,笑的誇張連眼角都生了褶。


    “這可真是問對人了,沈家六郎生的誰見了不得誇一聲兒?”


    遲盈對著眾人臉上一片羞紅,桌底下的手卻是緊握成拳狠狠錘打了遲越幾下,姐弟兩為了此事折騰了一番,最終遲越實在拗不過遲盈,去樓底下將那位沈姐夫連哄帶騙的騙了過來。


    沈姐夫身量清瘦,眸中一片赤誠透亮,一身錦袍玉帶,如青鬆般端正站立在遲越身側。


    人有些清瘦,可氣質卻鐵骨錚錚光明磊落,便是遲盈這等沒見過男子的也知,眼前這位沈豫,脾性規正,開朗溫和。


    沈豫朝屏風處看去,隻見一襲碧藍裙衫翩翩閃過。


    他頓生了些緊張,知曉是被這世子帶過來給女眷查看的,是好是歹,這隨國公府的大姑娘便會添油加醋往他未婚妻出說去。


    婚姻結兩姓之好,自己日後那位妻子,如今的酈大姑娘,可是酈府的掌上明珠,縱然再多考驗也不為過。


    端著、端著。


    千萬要端著,

    沈豫一瞬間思緒萬千,身量端的越發直挺,卻不知遲盈見到了人,早已心滿意足回了包廂。


    包廂裏沈家姑娘們自成一派鬧騰個不停,孟妙音也去了旁桌去了。


    遲盈這幅容貌性子外加出身,在旁人看來總覺得她是個自持身份的。


    她也沒什麽非要湊近與人攀談的意思,便尋處窗坐著瞧著遠處風景。


    視線前方立著一座筆直高樓,比旁處高出許多來,顯出遮天蔽日之感。


    遲盈視力極好,遠遠便能看見,其中一層排窗盡開,窗口處似乎立著一抹白袍。


    那人,,

    那人是不是也在看她?

    遲盈察覺被對麵那人犀利藏鋒的視線盯住,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轉向那顆懸於蒼穹的明月。


    方才是沒看見月亮,月亮這般好看,她才不想看他呢。


    遲盈睫毛煽動幾下,仰頭看著懸在天中的白玉盤,直到脖子發酸直到吹著窗口的涼風打起了寒顫,才恍然天色已晚。


    她從未在晚上府外待過。


    遲盈連忙緊了緊身上的褂子,往常她這個世間點早睡了的,再不回去她爹娘該著急了。


    差白竹去樓下逮跑得沒影兒的遲越回來,不一會兒功夫白竹便苦著臉回來,“世子說不聽的,他還求您別那般早回去,再叫他玩會兒,說您是沒上去過對麵,尋幾個姑娘提著燈一同上頂上去,那裏的月亮更大,您保準喜歡,”


    沈七姑娘興衝衝說:“那處是望樓,頂上可將整個皇城盡數納入眼底,伸手可摘星辰呢,今晚我是一定要上去賞月的。”


    另一個連連搖頭說:“我可不敢去那等地方,高的很,一上去就腿軟,你要去就自己去,可千萬別叫我。”


    一個兩個都這般說,遲盈難免被勾起興趣來。


    遲盈倒是不腿軟,她喜歡高處,高處人少,也安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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