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第05章

    周六一早,鍾明賢開著車來到稚言和謝芫租房的小區,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兩份早餐。


    原本想要睡懶覺的謝芫聽到有早餐吃,立馬就爬了起來,皮蛋粥和腸粉,都是她愛吃的,“鍾明賢,看在你還挺會做的份上,我今天就把我閨蜜借給你。”


    鍾明賢笑了笑,“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謝芫大口大口吃著腸粉,“不用太客氣。”


    稚言吃好了早餐,便進了房間換衣服。


    客廳裏隻剩下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鍾明賢和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謝芫。


    謝芫說:“鍾明賢,看在你順帶給我買早餐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鍾明賢從手機屏幕上抬頭,“什麽秘密?”


    “就是那個霍秀雅,是不是你的客戶?”


    鍾明賢頓了一下,他嘴角扯起一個笑,“怎麽了?”


    “她前段時間一直在騷擾我老板,挺不要臉的,你可小心點她。”


    鍾明賢神色一頓,而後恢複常態,“是嗎,不過我一早就跟她說過,我有女朋友的,她那麽有錢,又怎麽會看上一個有女朋友的人。”


    謝芫朝他伸出大拇指,“幹得漂亮。”


    稚言換好了衣服出來,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她順道帶上房門,“可以走了。”


    鍾明賢站了起來,她打量著稚言,“你這身裙子很好看。”


    “嘖嘖。”謝芫一副被酸到的模樣,“我還在呢,你們兩注意影響。”


    稚言笑了笑,“那我們走了,你看好家。”


    “走吧走吧。”


    鍾明賢走了過來,牽起稚言的手,出了門。


    鍾明賢的車停在小區外麵,上了車,稚言拉過安全帶係上,“要去哪?”


    “待會你就知道了。”


    “要這麽神秘嗎?”


    “不神秘怎麽算驚喜?”


    稚言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鍾明賢駕車去了汽車城,最後在凱迪拉克4S店門口的停車位停下。


    稚言看著眼前的4S店,覺得奇怪,“來4S店做什麽?”


    “看車。”


    “……”


    鍾明賢停好了車,便帶著稚言進了店裏,銷售人員立馬過來,“你好,請問怎麽稱呼?”


    鍾明賢道:“我姓鍾。”


    “鍾先生,請問有感興趣的車型嗎?”


    鍾明賢從善如流道:“想看看CT6。”


    “好的,裏麵請。”


    稚言雖然不怎麽關注車,但也知道凱迪拉克是個輕奢品牌,車子的價格都不便宜。鍾明賢目前的收入水平一年下來大概是十五萬,他母親去年患病,幾乎把他的積蓄都消耗了,他哪來的錢買車?


    4S的導購領著鍾明賢來到CT6旁,“鍾先生,這款就是我們的凱迪拉克CT6,目前展示出來的樣車是高配的,你可以感受一下,另外,覺得外觀以及舒適度OK的話,我們可以給您安排試駕。”


    “好的,我先看看。”


    站在他身後的稚言扯了扯他後背的衣服,低聲道:“你想換車?”


    鍾明賢笑了笑,“對,我打算換一輛車,然後現在開的那輛現代,以後就給你開著上下班。”


    這就是鍾明賢的驚喜?

    稚言完全不覺得驚喜,反而覺得不自在,“我暫時不需要,我那邊上下班本來就很方便。”


    “平時見客戶,總要有輛車才方便。”


    “沒事,公司也有公用的車。”


    “稚言,其實我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很快就要成為律所的高級合夥人,作為高級合夥人,每天開著十幾萬塊的車去見客戶,這未免太掉價了吧。”


    稚言臉上微微一愣。


    鍾明賢問:“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不是。”稚言剛剛並不是驚訝他當上了高級合夥人,而是驚訝他竟然說出‘開著十幾萬塊的車去見客戶,未免太掉價’這句話。


    鍾明賢家裏並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級,老家在蒼城的農村,父母在南城務工。


    她和鍾明賢在大四實習認識的,他比自己大一屆,當時在同一個律師團隊,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絡了,認識一年多後,他們便正式確定了關係,隻是有三年時間她去了上海讀研究生,他們聚少離多。


    可稚言總覺得,過去這三年,鍾明賢跟以前比起來,似乎有很多變化。


    這種變化她其實比較早就意識到了,但她把這種變化歸結於成長,也就是說隨著鍾明賢在職場的時間越久,他的為人處世總會有所變化的。


    可她依舊不能接受他說出那樣的話。


    想當初他是那麽節省又踏實的一個人,從來不會跟人攀比。


    鍾明賢上了車試了試舒適度,並跟導購討論車子的配置和參數,稚言並不是很懂,索性在一邊不說話。


    鍾明賢和導購聊得很投入,到後來他們坐在了會客區,開始談論價格。


    那輛車總價要48萬,鍾明賢興致勃勃,對於這個價格甚至並沒有還價。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跟導購說了聲便離開去接電話了。


    稚言看著他走到了洗手間門口才接了電話。


    導購覺得安靜,便跟稚言聊了起來,“你老公是不是做金融的?”


    稚言看著眼前的導購,“是男朋友,他是律師。”


    “聽說律師都是很賺錢,好多都是年收入上百萬,上千萬的。”


    “還好,我們這個行業都是二八定律,你剛說的都是金字塔頂端的。”


    導購笑了笑,“你男朋友一定也是金字塔頂端的。”


    稚言一笑而過。


    去年鍾明賢還在為母親治病的錢擔心,今年卻要換將近五十萬的車,大概真的是升為合夥人之後收入提高了不少。


    鍾明賢聊了電話回來,他對稚言說:“我有個大客戶臨時有點事,我待會得回公司一趟。”


    導購擔心到嘴的鴨子飛了,忙道:“那鍾先生,你看定金大概什麽時候可以安排。”


    鍾明賢說:“我待會就安排,刷卡吧。”


    導購臉上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立馬領著鍾明賢去收款處繳費。


    鍾明賢繳納了定金,跟稚言出了4S店,“我先送你回去吧。”


    稚言道:“你既然有緊急的事,那就趕緊去吧,我住的地方跟你的公司方向相反,這一來一回,你得耽擱一個小時。”


    鍾明賢猶豫了一會兒,“那我給你叫個車吧。”


    “不了,我自己叫,你先走。”


    “那行,回到家告訴我。”


    “嗯。”


    鍾明賢開著車走了,稚言目送他的車消失在馬路上。


    從踏入4S店,她的心裏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其實自她研究生畢業回到南城工作後,她和鍾明賢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剛確認關係那一年,他會帶她去吃大排檔,下雨的時候把雨傘往她這邊傾斜,聽說她加班,怕她不按時吃飯,會悄悄地給她點外賣。


    人總是會變的,稚言總這麽安慰自己,其實她也變了,跟三年前的自己相比,她各方麵都變了不少。


    那她應該也要欣然接受鍾明賢的變化。


    她來到了馬路邊,拿出手機約車,今天周六,是出行高峰期,附近的車比較少,需要等待十幾分鍾。


    附近倒是有個公交車站,稚言走過去看了看,這裏沒有直達住處的公交車,轉來轉去太遠了。


    她還是認命地預約了網約車。


    一輛公交車停下,周圍等公交的人都接連上了車,隻留下她一個人。


    公交車走後沒多久,一輛賓利停了下來,對於豪車的好奇,稚言多看了兩眼,不料下一瞬,一個高挑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稚言一愣,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竟然是顧禹謙。


    顧禹謙來到稚言麵前,他今天穿了一身英倫風的休閑西裝,單手插著褲袋,“稚小姐在等車?”


    稚言回過神,她點頭,“嗯。”


    顧禹謙示意他身後的車,“不介意的話,我載你一程。”


    “不了,謝謝。”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毫不猶豫地拒絕他了,他還沒經曆過被一個女人段時間內拒絕兩次的,顧禹謙問:“你是怎麽做到每次都拒絕得這麽幹脆利落的?”


    “隻是覺得,我和顧律師萍水相逢,實在不該受這個恩惠。”稚言的手機響了一下,她給顧禹謙看了看,“而且,我已經叫了車了。”


    顧禹謙瞄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是個打車軟件的界麵,他失笑,“那看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稚言忙道:“怎麽會,顧律師樂於助人,心地善良,這種優良品質值得讚頌,隻是這力所能及的事,我不想麻煩顧律師。”


    聽著她一本正經地說著恭維的話,顧禹謙輕笑一聲,“那下次有緣再見。”


    “好。”


    ,


    十月份一過,天氣就開始微微轉涼。


    清晨,南城商業中心的大廈被籠罩在霧裏。


    稚言穿著一身卡其色職業套裝,提著手提包下了地鐵,朝著南城大廈走去。


    她目前在光合律師事務所工作,雖然在南城來說,光合律所並不算大,但她也隻是暫時就業,等到十一月底,她會參加公務員考試。


    忽然,她察覺到有人朝著她靠近,她下意識看過去,一個物體朝著她而來,她閃身一躲,避開了那個物體。


    啪一聲,剛剛的物體落了地,碎掉了。


    是一枚雞蛋,此時雞蛋支離破碎,蛋白混合著蛋黃流了出來。


    稚言看向朝她扔雞蛋的人,她還記得,是吳勝的母親,她通紅的眼睛裏充滿了恨意,指著稚言大罵,“你這個賤胚子!你給殺人犯脫罪,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詛咒你們全家!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廣場上不少上班族投來了八卦的目光,有些還停了下來看。


    稚言臉色並不好看,任是誰,一大早被人扔雞蛋,還被詛咒,心情都不會好。她毫不畏縮地看著吳母,“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所有的判決都遵循法律,如果你不服,你大可以找出新的證據,讓檢察院抗訴,而不是像一條瘋狗一樣攔著我來咬!”


    “什麽公平正義!放屁!張航殺了我兒子!他就該一命償一命!他就該死!”


    “你搞清楚,法院既然判了他無罪,那他就是無罪,憑什麽要一命償一命?”


    “你收黑錢!□□心官司!你沒良心!”


    “說我□□心官司,你倒是拿出證據來?空口胡說,這就是誹謗!”稚言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養成的從容和鎮定,在潑婦麵前不管用了,她幹脆跟她懟到底,“我跟你說道理,講法律,你可能聽不懂,但我記得你也有個女兒,如果是你的女兒被丈夫壓在地上暴打,你希不希望有人救她?還是說,你並不希望,因為你覺得她作為一個嫁出去的女人,被丈夫打死也是理所應當?或者別說你女兒,我就說你,如果有一天,你被丈夫摁在地上暴打,周圍的人來來去去,但所有人都怕惹麻煩沒有一個人上前幫你,你是不是就覺得自己活該?”


    吳母被稚言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別的事我管不著!是你包庇殺人犯!你就是該罵!”


    “那可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跟你一般見識!”稚言繼續道:“隻是我要告訴你,公然辱罵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如果你再敢辱罵我,我大可以起訴你。另外,我散打七段,你要是朝我扔雞蛋,突然襲擊我,我出於自衛把你踢出去那也是合法的!你好自為之!”


    說完,稚言轉身朝著辦公大樓走去,留下一堆圍觀群眾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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