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v章：01更）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前文淵閣大學士張英之子張廷玉，品行俱佳，頗有學士文人風骨, 朕特賞爾‘謹守禮儀’，‘正人君子’牌匾，欽此。’”
傳旨官臉笑得一臉豔羨，朝前大學士張英和張廷玉一邊恭喜, 一邊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大人, 令郎小小年紀就不得了啊，這簡直是前途無量，萬歲爺親自賜下的牌匾, 這可是能世代供奉在家裏的榮耀啊。”
內心同樣震撼的張英：“大人哪裏話, 這也是萬歲爺厚恩，草民犬子也是受之有愧。”
那傳旨官道：“大人謙虛，這可不是一般的墨寶啊, 萬歲爺墨寶價值千金, 就是再大的官員以後也不能隨意損害萬歲爺墨寶。”
“見皇上字, 就如見到皇上本人啊。”
心底震撼到渴望的傳旨官暗道：這得是立了多大的功勞啊, 才得了萬歲爺這種殊榮的賞賜？
[張家出了個文淵閣大學士，現在其子被萬歲爺授予‘正人君子’，‘謹守禮儀’, 這麽高的評價，以後在學士中, 誰不以張廷玉為尊啊？]
麵上謙虛內心歡喜得快興奮起來的張英：“謝大人, 犬子未來一定好好考取功名, 為皇上敬忠, 報效天下百姓。”
張英付出了大半的心血培養兒子，幾個兒子中也就第二子張廷玉最得他真傳，最聰明，天賦最高。
本來這次兒子無故失蹤，惹怒萬歲爺，這輩子前途盡毀。
震撼到心底發燙的張英：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夜過去，萬歲爺這麽快賞了‘學士至高榮譽’牌匾？
張英壓下心底的驚歎後，賽了銀子給傳旨官：“敢問皇上昨晚接見了哪些官員？”
[這忽然天降餡餅，砸得他們有點發懵，有點心慌啊。]
張廷玉就立在邊上接旨，根根修長冷白的手指握緊萬歲爺上賞賜的‘墨寶牌匾’，尤其熟悉的字體，是他一輩子最仰慕的書法字體。
張廷玉丹青一絕。
書法更是自成一派。
可所有學士都知道，當今天子酷愛‘董公字體’，全天下‘董公墨寶’一絕的絕對屬萬歲爺。
萬歲爺的丹青和書法，學士仰望也拍馬不及。
張廷玉號稱天賦奇高，在父親的口中，他是聽著萬歲爺的事跡長大的。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得到了天下學士‘夢寐以求’，並且‘價值萬金’不為過的萬歲爺親賞牌匾？
‘正人君子’，‘謹守禮儀’，每一個字都紮在他心底，一下比一下重重撞擊在上麵，根根精雕玉琢的手指一點點泛白。
張廷玉耳邊回蕩著熟悉的聲音：
[以前想抱你，沒抱到。]
[以前想拉手，沒拉到。]
[以前想摸，沒摸到。]
[現在好了，想抱，想摸，想拉手，都沒辦法了。]
那聲音還如以前一樣，一串串語如串珠一般一顆顆滾進心底，一下比一下重地砸進心底。
他‘謹守禮儀’，他‘正人君子’，他克製隱忍，將她一次次壓製著，是想將一切最美好守到大婚後。
如同收集一份一份珍貴的美好，偷偷藏起來，偷偷懷念，現在，這兩塊牌匾來了，連偷偷藏起來，偷偷想念也不可以了。
可他還知道，她一直有一句放在心底的話沒對他說出來：[一直想親你，沒親到。]
“廷玉，廷玉，想什麽呢？”
耳邊忽然傳來父親的呼喚聲，張廷玉茫然回頭：“怎麽？”
張英愛不釋手輕輕觸摸著萬歲爺墨寶，驚歎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為父雖做到高位，曾經官拜文淵閣大學士，就是付出了一輩子，也從未有過先帝爺親賞牌匾，你卻得到了。”
生怕自己兒子不知輕重的張英道：“先前為父問清楚了，萬歲爺昨兒除了接見江寧蘇州南京幾個地方的官員外，剩下時間一直陪著密娘娘。”
“密娘娘？”
張廷玉很快抓住了關鍵字眼。
張英語重心長道：“密娘娘，此女不是一般女子，有勇有謀，這讓為父想起歿了的孝莊太皇太後，她功績雖遠不及孝莊太皇太後的智慧和才能，可兩人都有共同地方，都是聰慧和情義於一身。”
“她昨晚就在行宮，想必你這個‘牌匾’就是因她，萬歲爺才賞的。”張英歎氣道：“大丈夫，不當隻有兒女情長，人生也不當隻有完美，而不有缺憾。”
“萬歲爺作為坐擁天下的皇上，對他來說，能容忍自己後妃差點另嫁他人，本已經是恥辱。”張英心口有點澀澀的，“可他，容下了一切，吞下了一切，賞了你兩塊價值連城的牌匾，給你天下學士的尊崇。”
“此種胸襟，為父佩服啊。若為父但凡年輕個幾歲，此生願為這樣的君主，肝腦塗地，克己奉公一輩子也甘願了。”
張廷玉忽然全身如雕像木頭一般，沉重得半分幅度也無。
張英拍了拍兒子肩膀：“你倘若還有情，就好好聽娘娘的，以後好好教育她的孩子，皇子當培養成棟梁，公主當為她訓練一身健魄的體格，公主遠嫁蒙古存活下來的實在太少啦。”
張英說完，這才小心道了一句：“哦，剛剛，你沒反應，後麵行宮內廷太監公公親自來，已將娘娘的嫁衣要回去了。”
“什麽？”風吹過，眼眶濕潤，張廷玉拔腿轉身準備跑回去，被張英拉住了：“等下跟為父一起去行宮，親自跟萬歲爺謝恩。”
*
王蔓菁腦海中強勢地循環播放皇帝剛剛那句話：[張廷玉是很好，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做。]
[朕能。]
皇帝說那句話時，整個氣勢猶如實質性的壓迫感朝她襲來。
男人還握著她手腕，那雙厚實溫熱的觸感通過對方的掌心襲來，溫熱衝淡了那種壓迫感。
偏兩人此時靠得極近，從遠處看，就像她正麵跌坐在男人懷裏一般。
康熙比她高一個頭都不止，他此時低垂著腦袋跟她說話。
說話時，熱氣不可避免掃向她。
王蔓菁感覺額頭有灼熱的氣息掃過，還有一道她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寸寸掃過她肌膚。
空間狹小，二人呼吸交纏，咚咚咚的心跳聲，一聲聲撞進王蔓菁的耳膜，莫名發癢。
她略微一抬頭，就碰上男人凸出的喉結，鋒利帶著侵略性的下巴，男人沉沉地將她一提上去，此時還未來得及移開，手臂上還有溫熱的溫度傳來。
王蔓菁掃過男人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她困惑地眨了眨眼，那細密的睫毛輕輕掃過，仿若小動物暫時走丟有瞬間的迷茫。
實震撼王蔓菁：……。（她怎麽聽出來一種男人還打算給她撐腰的感覺？）
[這個男人，真不打算計較‘情絲纏’的事情啦？]
蠢蠢欲動王蔓菁：“皇上‘情’……”（你是不是一點不在意‘情絲纏’毒啊？）
王蔓菁剛想這樣問出口，可周圍瞬間低氣壓，那一刻，周圍的空氣忽然涼了下來。
“情什麽？”康熙問她。
迅速踩到死亡線的王蔓菁頭橫著擺：“請，請您能不能移開一點，熱啊。”
迅速選擇保狗頭的王蔓菁：打死不能問。
[就讓這個‘禁忌情絲纏’腐朽在時間的長河裏吧，她怕死，真怕死。]
[萬一呢，萬一時間久了，男人就忘記了呢？]
[雖然不可能，但是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呢，萬一這個‘情絲纏’負效應被解除了，皇帝是不是認為她無害，就不會總想著要她的狗頭了啊？]
康熙看著眼前明顯有心事的女人實無語，她熱。
他怎麽發現她身體明顯在發抖？
[他有這麽可怕嗎？]
“萬歲爺。”
咚咚咚。
一陣腳步聲響起，徹底打散了王蔓菁的思維。
男人也將她放開了。
梁九功急忙進來稟報，“ 萬歲爺，兩江總督，江蘇巡撫，江寧布政使，兩淮鹽運使，江寧將軍，江南提督，都在外候著了。”
王蔓菁眉心忽然一跳，這些官員名稱，聽著都來頭不小。
紅包群裏馬皇後道：“這個兩江總督，顯然就是你們這個地方最高的官員了，一聽就是掌最大兵權那種。”
馬皇後科普：“這一看，就是要發生大事兒啊。你們這地方，怕是要震上一震了。”
紅包群裏，正兒八經懂政治和權利機構的，就是陪著朱元璋打江山的原配妻子馬皇後。
“宣。”
康熙說完話，又低頭問她：“想吃什麽，讓膳房給你準備。”
王蔓菁知道康熙在忙，就外邊這烏泱泱跪著等見他的這個勁兒，估摸好一會兒都沒空理她，“萬歲爺，妾先回府？”
康熙塞了本書在她手裏：“你再這待著，待得悶了，讓宮人帶你去賞會兒花，等下朕陪你用膳。”
被敲了個滿頭霧水的王蔓菁：“皇上那得多無趣？”（這男人一定故意的吧，她一個人在行宮裏待著，多無聊。）
“皇上？”
不但不準備理她反而還給她繼續扔把刀子的康熙：“無趣也待著。”
“哦。”
康熙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都走到門口了，又停下，轉頭看她：“你小哥，不是跟你一同受委屈了？”
“還想朕將你小哥的事兒，一並審，你就最好乖些。”
得到好處並且心底異常歡喜的王蔓菁：瞬間安靜如機。
男人說完，就大馬金刀地走了。
梁九功離開時，還朝她恭喜：“恭喜娘娘，以往這種事兒，萬歲爺都不會直接插手管的。”
“萬歲爺對娘娘，確實是奴才見過最用心的一次了。”
實在是太震撼的梁九功：萬歲爺這是要將小娘娘的事情，全部清算了再回宮？
本以為小娘娘就是懷有龍胎，地位拔高了不少，可萬歲爺的態度，讓梁九功認真記住了這個小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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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02更）
默默地看著手中話本的王蔓菁：……？（這麽忙的情況下，那個男人是如何速度極快地換了一本話本給她？）
群裏小姐妹還在聊那句：[“朕能。”]
看熱鬧的妲己問：“小菁菁，還回府嗎？”
已默默屏蔽了妲己還裝的一本正經的王蔓菁：“不回了。”
有男人拿‘小哥的事情’威脅在前，識時務的鹹魚王蔓菁：打死不走。
王蔓菁有點沒摸準崽崽親爹故意留她在這的意圖。
褒姒跳出來道：“小菁菁，那肯定是你家陛下要給你撐腰啊。你走了，他這個事情做了，也沒人看呢。這不是白費功夫嗎？”
這次連馬皇後都讚同：“褒姒雖然不靠譜，這話沒說假話。”
王蔓菁默默地解開對妲己的屏蔽。
任憑想破腦袋都沒想通的王蔓菁奇道：“康熙，可不是昏君，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去影響到前朝？”
不然，後宮每一個後妃稍微受點委屈，作為皇帝就去前朝找大臣麻煩，這不成昏君了嗎？
被內涵丈夫昏君的褒姒：“……。”
被內涵丈夫是昏君的妲己：“……。”
趕緊打補丁的王蔓菁：“妲己姐姐，褒姒姐姐，我隻是單純就事論事，不評價曆史。”
妲己、褒姒朝你扔來一個炸彈。
馬皇後最有發言權：“小菁菁，這就是你選擇你那小情人張廷玉，和選擇皇上的不同了。”
適應良好並且還美滋滋吃著行宮上好果肉的王蔓菁：“怎麽說？”
馬皇後道： “你那小情人再好，他才十七歲，受閱曆和年齡所限，他明知道你是被陷害的，可他是無能為力的，因為他現在隻是一個白丁而已。"
“你們當初得罪的是巡撫吧，巡撫可是隻比你們的兩江總督差一個等級而已，說白了，在一個地方，一個巡撫可是能隻手遮天的。”
馬皇後顯然對科普這種知識興奮得聲音都在顫動：“你表哥當時是蘇州織造吧。織造府這個位置是特殊，屬於皇帝的人，可官員級別並沒有巡撫高。也得感謝蘇州織造這是屬於皇帝的心腹，否則你當初那一鞭子抽下去你就夠吃一壺了。”
被解禁的妲己立馬道：“這算什麽，隻要你得寵，想當年我連比幹的心都可以挖出來，我……”
妲己已被屏蔽。
紅包群：[文明聊天。]
馬皇後繼續道：“但是你崽崽爹爹不同，他的閱曆，資源和權勢都是頂尖的。當你跟他靠在一起的時候，首先你就靠上了他的資源和權利。”
“比如以前接觸不到的人，現在會變著方兒找你，隻為在你麵前刷個臉熟，希望你日後哪怕在皇帝跟前說上一句話 ，都足夠一個家族少奮鬥幾十年了。”
馬皇後：“這叫宰相門前七品官，你一腳已經踏在了榮華富貴的邊緣。你家皇上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褒姒： “所以小菁菁，你努力，我們這麽多人助攻，爭取將你家皇上養成昏君，以後你也可以體會一把‘烽火戲諸侯’。”
王蔓菁：……。
不但不為所動還默默地選擇一個鹹魚躺姿勢的王蔓菁：“對不起，我選擇鹹魚躺。”
褒姒妲己：……？
馬皇後繼續解釋了一句：“可當你選擇保你頭上的腦袋，選擇你家皇上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選擇什麽。”
妲己終於被放出來了：“你說你也是榆木腦袋，你家陛下聽說禦下能力強，性能力也強，又將皇權集中在手裏。”
妲己：“你都不用做什麽，隻要你靠近你家皇上後：但凡你得寵，你以後所受的委屈，通通有人解決啦。”
馬皇後接話：“這個事情沒你想的這麽複雜，你家皇上都不用說話，就有大把會揣摩聖心的官員，會將那個‘前魏巡撫’彈劾的。”
褒姒妲己：“所以選擇愛情，還是選擇榮華富貴？”
不但沒聽還美滋滋吃了好一頓水果的王蔓菁：“我選擇躺平。”（打死她也不要猝死了，她寧願快快樂樂地長命百歲然後壽終正寢。）
褒姒妲己馬皇後：……？（這是對長壽有多深的執念啊？）
還默默插一把刀子的王蔓菁：“我得說你們眼睛都不太好，‘漂亮夫君’可是三朝宰相，都是官拜文淵閣大學士的，比他爹爹都要出名。”
“他小，但是他還會長大啊。”（她鹹魚躺可以，‘漂亮夫君’還是要維護的。）
褒姒妲己馬皇後：……？（對不起，她們好像三個人還說不過她一個人的。）
[可是宰相不也是為皇帝服務的嗎？]
*
行宮金華殿裏，康熙坐在上首，看著被帶來的幾人，聲音不輕不重叫了一聲。
“魏城來。”
康熙一句話，就嚇得魏城來咚咚咚磕頭。
“萬歲，臣有罪。
康熙白玉扳指敲在案桌上，跪在下首的幾人魂都快給敲沒了。
“魏芹芹，還未出閣，小小年紀就知道收買奶娘，半夜使人去擄走人。”康熙每說一句，魏城來心就往下一沉。
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魏芹芹：“皇上恕恕罪。”
魏芹芹從來沒想過有見到皇上的一天，隻是一見到，她就恨不得原地暈死過去，她害怕啊。
[她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蘇州第一美人，會成為天下至尊皇上的女人啊。]
[可是那樣的情況，她怎麽跑掉的啊？]
[還成了皇上的女人，懷的也是皇上的子嗣，等於說她所做的一切反到成就了對方。]
魏芹芹一聽到王蔓菁成了後妃，心痛得要死，更是氣個半死。
可再一聽皇上聲音，她又嚇的魂魄都快飛了，居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恨不得暈死過去算了。
為什麽皇上日理萬機的人，會忽然出現在江南，還專門來問罪。
全身衣服都濕透了的魏芹芹，全身手腳都被嚇軟了，不要說回話了就是呼吸都快要不暢了。
“說話呀，啞了。”
康熙看著下麵跪著的半句話都吱不出聲的人，第一次覺得，還是那女人，膽子大跟他隨意說話看起來順眼些 。
魏城來額頭冷汗滴落，隻趕緊將頭砰砰撞在地板上請罪：“萬歲，是微臣的錯，微臣沒有教育好孩子。”
“微臣夫人去得早，微臣早年又一直跟隨萬歲爺在戰場上，就忽略了子女教育，微臣罪該萬死。”魏城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聲嘶力竭請罪。
他不但請罪還開始翻起了往日的戰場上的恩典。
他不說到好，一說康熙氣個半死，直接將彈劾魏城來的奏折摔在他頭上：“你還敢說。”
“你教育不好，所以你女兒可以隨意去擄走人家清白姑娘去下藥，還特意安排了毀掉姑娘清白身子的乞丐。”康熙頭一回見識到如此明目張膽的女子。
他重重一坐，看著魏城來問：“姑娘沒教育好，你說你在戰場上。”
“事後，你不知帶人去賠罪，解決的辦法，是讓你兒子去將人家被害人兄弟抓起來，進行嚴刑逼供？”
康熙重重一閉眼，對這樣的武將感到痛心，感到可惜。
江山易打難守，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不知不覺間，他這些跟在身後的功臣，都已不知不覺腐朽了。
“萬歲……”魏城來難以置信抬頭，打死他也不敢認這個罪：“萬歲爺，微臣冤枉啊，微臣絕不敢私自唆使犬子去做如此違背正義的事情啊。”
他額頭咚咚咚地磕在地上，痛哭道：“萬歲爺，微臣讓萬歲爺失望，可也不敢去做這種以權壓人的事啊？”
康熙懶得搭理他：“你的子女，尚且敢膽大包天，隻手遮天去做這些事，那你呢？”
“萬歲爺。”梁九功進來，在康熙耳邊傳話說李煦和王霖來了。
康熙道：“宣。”
王霖一進來，魏城來就感覺：完了。
他跟萬歲爺上過戰場，知道萬歲爺容不下沙子。
現在魏城來恨不得拍死自己女兒 ，以前有多寵，現在就恨不得多想掐死她。
完全不敢讓萬歲爺再查下去的魏城來，重重一磕頭：“萬歲爺，微臣知錯，小女沒有教導好，也是微臣罪無可恕。”
康熙懶得跟他多話，“拖下去。”
很快就有親衛來將魏城來一對兒女，先拖下去審了。
偏魏城來舍棄了畢生功績，保姑娘。
魏城來哭道：“萬歲爺，老臣罪不可赦，願意自請罷官受罰，老臣就一個姑娘放在手心長大的。”
“她做錯了事情，無意間冒犯了娘娘，請萬歲爺看在老臣曾經追隨萬歲爺在戰場上的份上，能不能留下小女一命？”
魏城來：“從此讓她上上，常伴青燈古佛，一輩子為皇家，為娘娘祈福？”
魏城來話說完，魏芹芹就崩潰大叫：“爹爹。”
“你還敢叫爹爹。”魏城來抬起手又放下，又咚一聲磕頭：“萬歲爺，微臣求萬歲爺恩典，留她一條命。”
康熙讓人去將王蔓菁叫來，並將魏城來的決定問了一遍：“這個說法，你可同意？”
已經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的王蔓菁：……。這種前朝的事情，需要問她嗎？
她看著魏芹芹難以置信地的樣子，想必是十分痛苦的。
可魏芹芹當初去毀掉一個陌生女子的一生時，可有想過，風水輪流轉，她也有栽的一天嗎？
王蔓菁當日就想還回來，奈何人家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這麽多級，所以她有仇當場就報了。
王蔓菁道：“回皇上，我有仇，當初那一鞭子就已經報了。”
“有什麽懲罰，一切有皇上在，有律法在的。”
這種瘋狂踩死亡線的話題，她一條快樂的鹹魚，打死不能沾染啊：“皇上，妾是後妃，不得幹政。”
“您說的。”臨末她還加一句。
康熙被她烏龜性子氣笑了，揮揮手讓她趕緊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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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03更）
王蔓菁出去時，還看到了小哥和表哥，兩人都規矩立在一邊，跟雕像似的。
隻是她小哥這棟雕像，還朝她眨了眨眼，看起來十分滑稽。
她隻不過剛出來，就聽到裏麵發出一聲憤怒聲：
“魏城來，你給朕說說那八百萬兩銀子怎麽回事？”
“萬歲，微臣冤枉。”
其實也沒多久，王蔓菁就見以前還神氣的江寧巡撫，和他的兩個孩子都被人帶下去了。
她在外邊花園沒站多一會兒，就聽掌事宮女回來跟她驚歎，這次萬歲爺在江南大發雷霆，被處置的官員幾乎是跪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都沒能保下命來。
伴君如伴虎，王蔓菁再一次感覺腳底一股寒氣直衝腦門，額頭無端出了不少冷汗。
實怕死的鹹魚王蔓菁：崽崽親爹，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堅決實行令行禁止。（為了脖子上的狗頭能存活久一點，麵子什麽的都不重要。）
王蔓菁還暗道：後麵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不要踩死亡線了。
“娘娘。”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一聲溫潤的聲音。
王蔓菁聽到熟悉的聲音，立馬回頭，就看到了花園盡頭那長身玉立的‘漂亮夫君’。
“阿臣哥。”
‘漂亮夫君？’
王蔓菁眼前一亮，眨眼間腳步就往來前走了好幾步。
張廷玉看著她的動作，心底就一澀，他剛想過去，就看到了她背後的人。
張廷玉急忙給她遞眼色。
瘋狂作死不自知的王蔓菁：“‘臣哥’你眼睛不舒服嗎？”
十分無奈寵溺的張廷玉直接往地一跪：“草民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張廷玉本來心底沉重的情緒，再一次見到她眼中的精光，還有不顧後果朝他奔來的下意識動作，徹底溫暖。
他父親說得對，他若有情，自當教育好她孩子未來，她歡心他心就填實。
實際上，張廷玉跪這麽快，也是他發現姑娘離開她，雙眼中的快樂並沒有消失。
至少，皇上能容下他，自然也容下她了。
皇上讓她開心，僅此一條，就足夠他為皇上盡忠一輩子了。
先前還發誓打死不踩死亡線、不但沒做到反而在上麵反複橫跳的王蔓菁：“皇、皇上？”
默默低頭裝死的王蔓菁：……？（為什麽要讓她連續經曆這種修羅場？）
[再說，皇上不是還在審問官員嗎？怎麽這麽快過來了？]
*
“怎麽不走了？”康熙腳步很大，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王蔓菁跟前。
額頭冷汗滴落，別說王蔓菁自己內心慌得一比。
就是跪著的張廷玉都內心焦急萬分，此時他不敢說話，就盼著姑娘能逃過一劫。
好在上天是聽的兩人內心想‘苟活’聲音的。
“草民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關鍵時刻，張英終於來尋兒子了，哪料到萬歲爺在這。
不過看這情況複雜，他趕緊出聲請安，隻希望自己兒子可別得罪萬歲爺啊，不是所有人都有萬歲爺這個胸襟的。
康熙拉過王蔓菁，省得等下都要摔進花圃了，“立好。”
“不會走路，就少到處轉悠。”康熙意有所指。
一點不服氣的王蔓菁：“可先前是皇上叫人來叫妾的呀。”
話剛說完，脖子一涼，王蔓菁就感覺自己被瞪了一眼，真是被瞪了。
瘋狂作死的鹹魚王蔓菁：完了，剛剛還說崽崽爹爹讓她往東絕對不往西的，她居然沒忍住嘴嗨了一把？
死命想辦法打補丁的王蔓菁：趕緊揮手想打自己一嘴巴子。
一隻大手迅速過來握緊她手腕，那溫熱的觸感傳來，力量非常大且不容反駁：“幹嘛？”
“皇上，妾給您打嘴巴出氣呢。”
康熙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跳，死死握住她手腕：“閉嘴。”
“哦。”不情不願王蔓菁。
康熙見她安分了，這才回頭讓兩人起來：“平身吧。”
張廷玉重溫了一番心底姑娘那熟悉的套路，沒忍住，心底笑了。
偏偏頭上的刀子朝他襲來了。
他爹爹拉了他一把：“皇上，問你什麽時候考科舉？萬歲爺在金鑾殿上等你，問你有沒有信心？”
張英剛跟萬歲爺謝完‘皇上賜牌匾’的皇恩，就聽了皇上問了兒子這句話。
差點沒高興傻掉的張英：金鑾殿上等，就意味著皇上對這事兒，徹底翻篇。
[金鑾殿啊，隻有殿試前三的榜眼，探花，狀元才有這個資格覲見萬歲爺啊。]
[這密娘娘真的是寶啊，她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讓萬歲爺如此龍心大悅，居然直接不計較了？]
[還可以說給他兒子，捧來如此大的一個前程？]
可看著兒子先前都沉沉的臉，嘴角居然輕輕揚起一個幅度，差點沒被嚇個半死的張英：他兒子，不會瘋狂作死，一不小心就腦袋搬家了吧？
張廷玉倒是反應極快，這次是真歡喜地朝康熙磕頭：“回皇上的話，草民準備下一屆科舉就參加，草民必中三甲來見皇上。”
這點張廷玉倒是一點不虛的。
他是貨真價實能中狀元的料。
康熙看他一眼，第一眼覺得這不是一個文弱書生，而是一個狼崽子。
“朕在金鑾殿等著你。”
康熙幾乎是拖著王蔓菁走的。
紅包群幾個姐妹，真實見到了張廷玉，默默地改口：“你這小情人，也挺香的。”
實無語王蔓菁：……。
*
明天回宮，夜晚了，康熙難得親自陪王蔓菁回一趟府邸。
王蔓菁被封常在，一下成了皇妃，這對漢人來說，還是第一個。
後宮裏，可沒有漢人妃嬪。
無論對哪個女子來說，都是天將大喜，有潑天富貴。
偏偏對王李兩家來說，可謂是天都塌了。
姑娘被千嬌百寵著長大，也根本沒想過她會進宮，江南離京城太遠，規矩束縛也少很多。
姑娘體弱，就沒學過一天規矩，王家眾人害怕王蔓菁出事，除了在任上的爹爹王國柱外，幾乎家人全部都回了李府。
王蔓菁也沒想到，皇帝這麽有閑情雅趣，單獨陪她回了一次家。
一到李府，眾人忙前忙後，幾乎是戰戰兢兢請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她才吃上晚飯。
她喜愛鍋子，所以今晚也是吃的鍋子。
說是吃飯，也就王蔓菁和康熙兩人能吃，整個李府上下，也沒一個能一起吃飯的，就連她的家人也不行。
康熙跟王蔓菁說了下最後對魏家的處罰，“魏芹芹以後上五台山，專門為你和孩子祈福。”
“至於她哥哥，也一並撤銷了官職，並命他終身不得為官。”康熙頓了頓，沒說魏城來的處罰。
魏城來追捕朱三太子時，繳獲八百萬兩銀子，送往京城一半剩下留了一半。
康熙恨不得再處置一遍魏城來。
王蔓菁道：“皇上，這是前朝的事，您也要告訴我嗎？”
康熙看她一眼，沒說話。
外麵有侍女來上菜，王蔓菁眼睛差點沒瞪出來，她堂妹王蓉蓉怎麽來了？
“民女給萬歲爺請安。”
王蓉蓉跟青黛幾個一起進來，居然直直跟皇帝請安了。
青黛青竹本來都是來服侍小姐用膳的，哪知道蓉小姐怎麽臉皮厚，直接就跟著她們進來了。
王蔓菁就跟康熙相對而坐，她見堂妹王蓉蓉進來，若無其事繼續用膳，沒吭聲。
康熙若無其事一般給王蔓菁倒了半杯熱奶，推到她麵前，還頗為奇怪地問：“這誰？也是服侍你的丫頭嗎？”
“還挺眼生的。”
被男人這神來一筆轉折弄得一懵的王蔓菁：“啊。丫頭？”（這男人嘴巴真毒啊。）
紅包群裏，妲己褒姒幾人幾乎要笑死。
王蔓菁腦海裏紅包群在熱鬧，外邊，皇帝也在看著她要答案。
她咳一聲掩飾自己這堂妹幹的蠢事，男人倒是異常體貼，直接將巾子遞過來：“小心些，用不慣丫頭就換一批。”
青黛青竹幾個差點笑翻天，沒敢吭聲。
王蓉蓉看著眼前長得十分高大威嚴的皇上，不單將她認成是丫頭，還對堂姐這麽好，手裏帕子捏緊，手指入肉，氣得肺都炸開了。
對‘作風清奇不做作’、並且還‘十分給麵子’的皇帝發了一大把好人卡的王蔓菁：“嗯。謝皇上，哎呀。”
康熙一愣：“怎麽？”
“肚子疼。”王蔓菁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康熙沒感覺到肚子疼，不過見王蔓菁倒過去，他下意識就伸手接住了她。
兩人表現得‘十分恩愛’似的，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王蓉蓉。
王蓉蓉信誓旦旦來，是一定要搞掉堂姐的，王家隻能有一個後妃，那就是她，而不是‘不知道懷了誰野種’的堂姐。
“皇上，民女有話要說。”王蓉蓉掐了下手心，忍住懼意，終究要朝她即將看到勝利曙光努力了。
康熙第一反應是讓人將她拖出去。
偏偏王蔓菁想看熱鬧，忽然哎喲一聲，就讓康熙將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然後，信誓旦旦能搞死堂姐的王蓉蓉就開始了她的‘攻略’。
“你說。”
久到王蓉蓉都以為皇上不會理她時，忽然聽到了皇上的聲音，她立馬有了信心。
王蓉蓉立馬咚咚咚磕幾個頭後，忽然一指王蔓菁道：“皇上，民女堂姐王蔓菁雖然長得漂亮，可她被人下藥被擄走，最後被一個奇醜無比的男人毀了身子，那男人還不負責任跑了。”
王蓉蓉想，是個男人都不接受自己女人被別的野男人糟蹋過吧。
她這麽說，皇上即便再看上堂姐的容貌，怎麽也會厭惡她的吧。
結果屋裏忽然爆發出哈哈哈哈哈大笑聲：“哈哈哈哈，三哥，一個‘平平無奇奇醜無比’男人罷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王蓉蓉有瞬間心慌。
王蓉蓉不安中又踩了一次雷：“皇上您是萬歲爺呀，皇家子嗣如何能亂啊？”
王蓉蓉想她已經說完了，這次，皇帝怎麽也得更厭惡堂姐了吧。
結果屋裏又爆發出更大聲的爆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三哥，你給人家養孩子，三哥你不會掉麵子嗎？哈哈哈哈哈哈。”
王蔓菁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滿臉懵逼的作死王蓉蓉還在等著結果：“ 皇上？”
滿心滿眼以為會成功的王蓉蓉，結果發現空氣中空氣凝固，甚至四周氛圍瞬間籠罩起來，恐懼一瞬間席卷過來。
王蓉蓉發覺她可能說錯話了。怎麽跟她夢裏不一樣啊！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