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行宮的暗湧潮流,王蔓菁是不知道了。
她也沒想過,還真有人敢撞上去冒領功勞,她此時跑出行宮,就如飛出鳥籠的鳥兒,有多快飛得多快了。
不過即便如此,等王蔓菁碰上來尋她的救援隊伍時,她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王蔓菁剛氣喘籲籲跑到河邊蘆葦處,她撐在岸邊踹口氣,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她身體就被人抱住了。
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哭泣聲,快將她耳朵震聾了。
“小姐,你還好好的。”
王蔓菁:青黛,你再抱下去,我可能下一秒就不太好了。
“小姐,你真的要嚇死我們了,怎麽一夜就不見人了。”旁邊青桃也允許跑過來,大有抱著她腿哭個昏天地暗的趨勢。
青黛,青竹,青桃,和青夏幾個丫頭,算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很小陪著她長大的。
被幾個小夥伴抱著哭,她眼睛也有微微地濕潤,她其實真的是出事了吧。
王蔓菁又問了另外兩人,一聲壓著惱意的聲音傳來:“她們都在府邸反思呢。”
反思是假,應該是被罰了吧。
她剛想說話,回頭就見跌跌撞撞跑過來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她的眼淚憋回去了。
“回來了就好。”
雖然說作為江南的首富,她外祖父年齡已經大了,看他一身長袍全都濕透了,清瘦的臉上都是蒼白之色,就是那雙平時充滿精光的眼底,此時都布滿了紅血絲。
想來也知道,想必是昨晚她失蹤後,就帶人追了出來。
“你爹爹那裏,已經通知了,沒報案,隻說你失蹤了,你爹爹那邊想必找你的人更多。”
老頭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重重的力度,微微顫抖的雙手,王蔓菁一把就握上去了,將臉頰靠近那枯瘦的手臂,“外公。”
她想說什麽,卻一時間找不到話解釋。
“回去再說。”李老爺子讓仆人趕緊將馬車和轎子抬上來,大有讓她選擇方式回家。
王蔓菁最後選擇了坐馬車回去,這次她外公親自在外麵守著,勢必不讓任何意外再發生,甚至在路上,她外公幾次看她,愣是憋住一句話都沒說。
反而紅包群在腦海中滴滴滴一直激動得快短路了。
馬車搖搖晃晃往府邸而回,相比較昨晚的驚險,這次回去時,一路上卻是平靜的過分。
老頭子沒敢問昨晚她發生了什麽,這個氛圍就越發壓抑。
青黛青桃兩人跟她同坐在馬車裏,小心翼翼給她梳理著頭發,整理著衣服,最後察覺到她手心都是勒出的血痕時,金豆子就沒止住過。
但是老頭子在外邊,兩人又不敢大聲哭,就這個狀況,想也知道小姐昨晚肯定遭罪了。
王蔓菁說實話真的太累了,她鹹魚性子慣了,她幾乎在馬車中,不單心大地沒說昨晚任何情況,甚至她還能昏昏欲睡補覺。
顯然沒人想讓她補覺。
紅包群在腦後中電熱板一直滾燙,顯然激動過頭。
丫鬟一陣驚詫聲,就快穿透她耳膜了,“小姐,你還有一隻耳墜呢?怎麽隻有一隻了?”
青黛青桃給她理著頭發,發現脖子上倒是沒什麽受傷的痕跡,可是脖子上曖昧的痕跡,兩人不單手抖,心都在抖。
此時處理不好,幾個貼身丫鬟,不說能不能留下來了,被發賣被打板子都是板上釘釘的。
可相比被罰,沒有照顧好一起長大的小姐,這更讓人心梗。
王蔓菁本來昏昏欲睡,一聽這話,順手摸了下耳垂,結果摸了個寂寞。
哪裏還有什麽耳墜?
“怕是在路上跑丟了吧。”難不成還能是親密的時候,不見的?
真這樣,她豈不是白跑了?
王蔓菁不相信她運氣這麽背,而且沒道理啊,她在外邊又是抽著馬車跑,又是被幾個官爺推了幾把,好幾次都踉蹌差點摔到了,要丟也是那個時候早丟了。
*
與此同時,行宮裏,康熙剛感覺屁股底下有什麽東西比較硬,伸手一摸,結果剛摸出了一透明的寶石耳墜,外麵和貴人就帶著後妃進來了。
“婢妾(民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幾聲鶯鶯燕燕的女音響起,頓時屋裏就被一群鮮豔的豔麗之色壓住,打從前麵的女子開始,每一個女人環肥燕瘦,肌膚白如雪,可以說不管是小家碧玉,還是豔若芙蓉的女子,盡數在眼前。
後麵的女子,康熙都不認識,隻有最前麵的和貴人,他還有點眼熟。
“抬起頭來。”
康熙大概也知道這些女人來的目的,他耐著性子讓這些女人抬頭。
“是。”
瓜爾佳婉蓉躬身讓開,讓身後的女子露出身形來。
她也不想走這一步,可是她失去了給萬歲爺解情絲纏這個機遇,誰知道天都在助她,她居然聽說行宮侍寢的女子不見了。
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消息麽?
這對萬歲爺來說,這是奇恥大辱,就那個解情絲纏的女子,即便日後被找到,也定是要被萬歲爺厭棄的。
可是,萬歲爺不能容忍侍寢女子消失,她就送上一個人來,她相信萬歲爺更喜歡會遞杆子的後妃。
康熙一眼,就看出這些女子,都不是侍寢的女人。
這些女人美則美也,見到他嚇得身體都在抖,跟昨晚那女人完全不同,昨晚那女人別說見到他身體抖了,她可熱情得很。
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是皇帝,大概將他當成普通男人給她解藥了。
對,康熙也是在女人侍寢後,才發現那女人中藥了,身體迷迷糊糊的,全身燒得就跟著火一般,沒比他好多少。
也是基於這個原因,康熙是怎麽都不相信,女人是自己跑的。
反而知道,人可能是在行宮被人擄走的,這才是奇恥大辱。
“你們既然說是昨晚侍寢的,那是誰,自己出來朕看看。”
康熙捏緊了手中的耳墜,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的。
在下麵跪著的一眾女子,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她們全身都是冷汗,這真要認了,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被砍腦袋的。
如果不認,她們很快就會被送回去。
她們是被送到行宮裏來的,就已經是默認送給皇上的了,她們就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就算被送回去,她們也不可能再嫁人了。
與其被留在行宮裏孤獨終老,還不如搏一搏,博個前程。
前麵穿黃色裙子的女子,一咬牙,往前一躬身,盡量壓低聲音道:“回皇上,是奴婢。”
“你叫什麽名字?”
康熙意外,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緒了,這是有人當著他的麵欺君。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寧氏,單名一個倩。”
黃衣女子大喜過望,臉上都是被巨大喜悅籠罩著,她都已經做好被盛寵,被皇上親自帶回紫禁城,成為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鳳凰。
能有前程,誰願意一直是山雀?
康熙看她一眼,搖晃了下手裏的茶盅,聲音聽不出息怒:“你昨晚可掉了什麽東西?”
這是一道送命題。
黃衣女子心髒都快嚇出來了,忍不住看了眼瓜爾佳婉蓉,可就連瓜爾佳婉蓉自己都不知道,昨晚那侍寢女子到底有沒有掉東西?
她給了黃衣女子一個漠視的眼神,在萬歲爺跟前,瓜爾佳婉蓉根本沒這個膽子挑戰皇權皇威。
黃衣女子卻自動理解為讓她大膽上。
於是黃衣女子想也不想,朝康熙磕了一個頭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回皇上,奴婢掉了東西。”
康熙問:“是什麽?”
黃衣女子道:“萬歲爺,是一對耳環。那是奴婢最喜歡的一對耳環。”
康熙手一緊,還真是耳環?
“是什麽材質的?一對都掉了嗎?”
萬歲爺平時話不多,今天能說這麽多,瓜爾佳婉蓉心都一緊,她難道真的將昨晚侍寢跑了的女子給送回來了?
就在瓜爾佳婉蓉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時,隻見黃衣女子滿臉激動道:“回回皇上的話,是一對珍珠耳環。”
她是真高興啊。
看她的樣子,她每一句話都說對的,沒想到那個侍寢的女子,居然真的掉了一對耳環。
黃衣女子都打算好了,甚至幻想好了,她即將受寵的樣子。
誰知道,先前還臉上有一點表情的萬歲爺,忽然大怒,砰一聲茶盅就砸在她身上:“放肆。”
“皇上息怒。”
屋裏一眾女子和奴才們被嚇得魂魄都快飛了。
可是息怒沒用,康熙直接惱怒:“來人,寧氏欺君,將寧氏拖出去,杖刑。”
寧氏臉上得意的表情凝固,一瞬間花容失色,嚇得臉色蒼白,直接將頭不斷撞地,哭喊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的哭聲響徹行宮,額頭都撞出血跡,依然沒躲過被禦前太監們拖出去杖刑。
說是說杖刑,可這是要被當眾打板子的,還是當眾脫了褲子大板子,別說能不能留下性命,就是活下來,也廢了。
屋裏一眾女子先前還懊惱被黃衣女子占了先,可萬歲爺這一出,屋裏眾女子都被嚇得腿軟,當場好幾個就暈了過去。
眾人被嚇得,再也沒心思來冒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