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暮靄紅塵
「我早該想到，是你這隻老烏龜出手了。呵呵，我的做法，果然是眾叛親離了么……」女媧海貴賓洞府區內，一名面帶慈祥之色的老者靜靜站立，其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此刻卻挺得異常板直，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捨我其誰的霸王之氣。
此人，正是當年抗擊巨人一族中最具影響力的幾位大能之一，也是當年姚家的掌舵人，姚天意。
在他的對面，同樣站著三個表情各異的人。
女媧此刻的臉上，除了陰霾就是無盡的怒氣，渾身也散發著無以倫比的恐怖殺意，顯然是隨時準備下死手了。
她的旁邊，朱焱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但其標誌性的詭異雙目，卻暗示這哥們兒心裏面也早就準備動手了。
朱焱邊上，則是荒古禁地中最低調卻無論實力還是資歷都堪稱最強的壯碩老者，此刻他的臉上，是和另外兩人不一樣的悲痛表情。
「人族裡和我相處的來的不多……」壯碩老者率先發聲，隨即搖頭嘆氣道，「和你說過多少次，我是六頭靈鱉，不是龜……」
「我是久慕盛名，一直無緣得見。這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吧，卻連個相見恨晚都談不上，就直接反目成仇了！」朱焱先是無奈地一攤手，隨即目光中劃過一絲陰冷道，「也就是我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否則……
「否個屁則！虧你還是世人所敬重的『五賢』之一！沒想到竟然是這麼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女媧可就沒這麼好脾氣了，橫眉立目不說，手上已經隱隱有金光冒出，似乎就要開始動手了。
「我做的，確實於大義不符……但為了我姚家的骨血之仇，我不悔……」姚天意微微搖頭后，再一擺手道，「你別動手了，我知道為了找出我和對付我，你已經啟動了女媧海的底蘊之力。但你可知道，一旦我們相鬥，也許憑你們的實力可以置我於死地，但剛重生的女媧海，恐怕就要徹底告別世間了。」
「寧損一個女媧海，也要徹底斷了你這種危害我小弟的罪魁禍首！」女媧根本想都不想，放出這句話的同時，整個女媧海都開始一種詭異的空間波動之感。
「原來如此……」姚天意的表情依舊平靜，轉眼一一掃過對面三人，眼中漸漸揚起了興奮之色，突然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沒想到在被封印期間，宇內竟然誕生出這樣一個後生晚輩！實乃我方之幸啊！有他在，我也就不用再惦記什麼了！」言罷，其一揚手，一部散發著古樸幽光的書卷躍然於空中。
「嗯？！這是……你想幹什麼！」之前還馬上就要出手的女媧，一見書卷，突然把雙目瞪得溜圓，另外兩人雖然沒有這麼明顯的表現，但眼中都有異色閃過。
「我已無意再留戀什麼，既然努力過依舊失敗了，那就沒什麼遺憾的了。」姚天意微微一笑，望向書卷的目光中卻交織著不舍的光輝，輕聲道，「此訣，可不能隨我一同去了。呂涼身負奇緣，竟然掌握了不止一種分魂秘術且均有所成。沒想到，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傳承者，竟然是自家的滅族仇人。哈哈哈，姚天意啊姚天意，這是對你名字的最大諷刺么？」
「你這是什麼意思！別以為這樣就能彌補自己造成的危害！」女媧的口氣依舊凌厲，但渾身的氣息卻明顯弱了下來。
「有了這個，他當可以完全傳承分魂秘術的精髓至大成。將來的女娃空間如果有難，此子必是可以力挽狂瀾的絕對核心。」姚天意說到此處，慢慢轉過身，身形再度恢復了之前的佝僂，輕聲道，「姚家的諸位，我儘力了，紅塵暮靄中，再見嘍！」
「你……唉……」壯碩老者目光一凝，似是想要上前，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此時，姚天意周身閃起一片淡淡的紅暈，一股股肉眼可見的銀色氣流也自體內流散而出，僅僅不足半炷香的工夫后，整個人便完全消失不見。
「他確實過去了，我的水月鏡花有反應……」朱焱則苦笑一聲，臉上現出複雜之色道，「倒是也好，真要是魚死網破，這女媧海恐怕也留不下什麼了。」
「我來晚了么？戰鬥結束了？」呂涼疑惑的聲音於後方傳來，此刻他獨自現出身形，待看清前方三人時，目現驚喜之光道，「諸位……」
「這邊都搞定了，人家大能自己跑暮靄紅塵去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倒是你小子，有日子不見，這實力……我還打得過你嗎？」朱焱和他關係極鐵，上來就是一拳揍過來。
呂涼見到故人，加上實力盡復后，雖然很想高興一下，但因為之前王寒濛的犧牲，此刻臉上的悲傷表情也沒有完全褪去，搖搖頭道：「都是為了我……唉！」
朱焱太了解自己這位兄弟的個性了，此時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重情且惜情，重義且明義，我們不能讓犧牲者的犧牲失去價值！振作起來，待完成了這裡的事，再好好祭奠逝去者的英靈！」
聽了朱焱的安慰，呂涼也是長嘆一聲后，重新挺起了胸膛，此時才疑惑道：「敵人呢？我聽說這裡還有個很厲害的大能，可似乎……對方跑了？暮靄紅塵是什麼秘境？」
因為實在是感受不到任何戰鬥過的跡象，所以呂涼不得不有此一問。
女媧和壯碩老者此時也走了過來，聞言都是微微一笑，朱焱則解惑道：「怎麼說呢，不算跑吧。進入暮靄紅塵中的人，就徹底踏入了凡俗的輪迴，前世修仙的記憶也將不復存在，只能作為一個凡人渡過一生。」
「那……此人還能再修仙回來么？竟然還有這樣的秘境存在？」呂涼比較在意這個。
「除非達成一個極為苛刻的條件，否則絕不可能！至於那個條件么，你不知道也無所謂，因為可能連無極五祖的老爺子們都不一定能實現。」朱焱說的是斬釘截鐵。
「那個地方……我們修仙者可以進去嗎？」呂涼對未知的秘境總是很好奇。
「進去沒問題，但受到法則之力限制，你影響不到那些凡人，那些凡人也感受不到你。除非有人開啟了靈根，但是吧，這又得說回到那個不可能實現的條件了。當然，那裡也不可能有一絲修仙的環境，所以你就死心吧。」朱焱直接把話說死了。
正好此時，文小婧等人關切呼喊的聲音也自結界之外傳來，呂涼乾脆放下這邊的心事，沖著對面三人告罪一聲，就轉身飄然而出了……
……
同一時刻，巨人族駐地的一處秘境內，高矮不一的三道身影相對而立，一個針對呂涼的新的陰謀也正在誕生之中……
「這都讓他翻盤了……唉！」已經滿臉都是金色蝌蚪印記的白袍青年，搖頭輕嘆一聲，有著道不盡的惋惜之意。
「沒事兒，我都習慣了。如果你多了解些這小子的過往，也就不當回事兒了。」朧火化身的青年則微微一笑，轉頭望向身旁沉思狀態的阿牛道，「我想，你應該早有準備吧，畢竟時間不等人。」
「嗯，我的紋印之力應該還可以堅持六到七日，所以，希望在這個期間，能夠執行你當時制定的第二套計劃。」白袍青年眼中的死志更濃。
「沒問題，三日內開始執行計劃！」阿牛抬起頭，重重地點了點，隨即摸出懷內一枚青石，沉聲道，「按之前說好的，現在到了需要你們配合的時機了！」
「是到了，而且真的是到了！」青石內，皇甫罡有些興奮的聲音傳出，「不過，『三日內』這個時間有點太久了！呂涼雖然恢復了，但女媧海那邊的爛攤子可是沒收拾完呢！其實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是么？那何必不明日就動手呢？」
場內三人都是一愣，但隨即，白袍青年率先點頭道：「好！我這邊確實已經準備妥了，與其給他們三日的恢復時段，還不如直接下手呢！」
「呃……」朧火先是沉思了片刻，隨即倒也點頭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再準備的了，如果定了，回頭傳音給我即可。現在，我先回去做最後的準備了。」言罷，倒是毫不猶豫的消失不見了。
「那我也先撤了！」白袍青年也轉過身，身形漸隱的同時，以複雜的聲音道，「沒想到我還有藉助你們力量的這一天……」
「不是不可以明天動手，但為何這麼著急？」阿牛的聲音依舊沉穩。
「因為，一直沒有任何下落線索的最後一部秘典已經傳來了現世的氣息。」皇甫罡此刻倒是平靜了下來，「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著急了吧？呂涼死不死，已經是第二位的了！」
「荒衍聖典？」阿牛眼中難得地閃過異色，「和呂涼有關？」
「聖典崩裂散落各處后，其中混沌秘術的部分始終得不到線索。之前我們知道呂涼習得了玄黎震的混沌五體術，但那不過也就是混沌秘術一半的能力。但沒想到，這次隨著呂涼的轉死還生，混沌聖典的氣息，竟然也隨之燃起！這小子一向機緣聊的，我不相信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皇甫罡的語氣中又開始透出了興奮之意，「可惜使命所在，很難有機會和他單打獨鬥，否則，我真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明白了……」阿牛似有所悟地點點頭，以鄭重的語氣回問道，「如果我要助你成功，也就意味著計劃的核心要調整了。以呂涼一貫的運道看，即便我們得手，也將是以剛走的兩位盟友失敗告終！」
「如果荒衍聖典重現世間，一個呂涼，又能做成什麼呢？」皇甫罡以成竹在胸的聲音回應。
「……好！」阿牛短暫的沉默后，就是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大手一揮道，「那就明日動手吧！拼上我巨人一族的底蘊，不為戰爭的勝利，只為聖典的重現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