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夏子宴:“唉, 本來以為他好起來了,沒想到最近又這樣。我真是……唉……”


    夏子宴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居然在這唉聲歎氣上了。陳黛薇聽著, 漸漸緩過神,一言不發轉身。


    夏子宴話音止住:“薇薇,誒?”


    夏子宴眼睜睜看著陳黛薇走了, 走得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錯,她停在了陳雪澤家門外。


    夏子宴這才想起正事, 想起自己是來看陳雪澤的。


    於是他也提步走過去,也走得很快,幾步到了陳黛薇的身邊。


    他沒有鑰匙了,前陣子被陳雪澤收回去了。他抬起胳膊作勢敲門,


    還沒敲,他又眼睜睜看見陳黛薇拿出一枚對他而言極其熟悉的鑰匙 , 二話不說插,進鎖孔,哢噠一聲, 把門打開了。


    夏子宴:“……”


    夏子宴訕訕地放下了手。


    他難免疑惑,陳雪澤怎麽突然把家裏的備用鑰匙給了陳黛薇呢?


    但他也隻是疑惑了一瞬間, 見陳黛薇走進去,立馬也跟著走進去,找陳雪澤,大呼小叫地找。


    陳雪澤在睡覺。


    他人在臥室, 手機在客廳裏。聽見外麵聲音, 不緊不慢走出來,衣服也沒換。上半,身穿件白T,下麵很隨意地套著條淺灰色的家居褲, 褲繩沒係, 鬆鬆垮垮垂著。


    他臉上帶著點沒睡醒的不高興與不耐煩。


    夏子宴喊了陳雪澤好幾聲, 見陳雪澤走出來就不喊了。


    見到完完整整眼睛也正常的陳雪澤,他重重鬆了口氣,來的時候還以為又出事了。


    他正要感慨一兩句自己一大早的不容易,就看到陳雪澤視線越過他,直直落在陳黛薇臉上。似乎發現什麽,睡意散了大半。


    人看起來竟然清醒了。


    “怎麽了?”陳雪澤問陳黛薇。


    剛睡醒,他聲音帶點剛醒來的惺忪。


    夏子宴也跟著回頭看了看陳黛薇,沒發現什麽不對。陳黛薇還是那個陳黛薇,冷靜溫和。


    這兩個字其實不怎麽搭,但用來形容陳黛薇莫名恰當。


    果然,陳黛薇也說:“……沒什麽。”


    得到這個答案,陳雪澤仍然微擰著眉。


    陳雪澤不信地問:“是嗎。”


    夏子宴不知道,陳黛薇其實非常擅長隱藏真實情緒。再怎麽不高興,在外人麵前也不表現,永遠平平靜靜。


    然而陳雪澤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別人看不出來的,陳雪澤能看出來。


    他看出來了,看出陳黛薇現在不知為何有點難過。


    她為什麽難過?陳雪澤擰眉思索。


    ……


    夏子宴大大咧咧的,沒發現什麽難不難過。他看向陳雪澤:“怎麽回事,昨天晚上沒睡覺啊,今天怎麽一睡睡到這時候?打電話也不接。”


    陳雪澤這才把注意力分給夏子宴一點。


    陳雪澤心不在焉地說:“嗯,昨天沒怎麽睡好。”


    準確地說,昨天晚上他基本沒有睡覺。更準確地說,不止昨天,昨天之前的好多天,他都沒睡好。


    今天快天亮了,他才勉強睡著。


    陳雪澤掃到茶幾上的手機,撈起來看一眼:“沒電。”


    看完了,隨手扔到沙發上,視線若有若無地又轉移到陳黛薇那裏。


    陳黛薇注意到他的目光,安靜地垂下眼眸。


    陳雪澤於是又皺眉毛。


    ……


    夏子宴站在他們兩個中間,對他們兩個的眼神交流毫無所覺。


    他說了聲:“行吧。”大喇喇很不客氣往沙發上一坐。


    夏子宴:“累死我了,這大清早的,累死我了,我得好好歇歇。”


    看那架勢一時半會不打算走。


    陳黛薇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見狀竟然也坐下。


    她坐在夏子宴身邊,沒有說一句話。


    實際上從進門到現在,她都沒有說哪怕半句話。


    反常得很。


    陳雪澤擰眉多看了她好幾眼,一言不發去浴室了。


    ……


    陳雪澤去洗澡,夏子宴和陳黛薇坐在沙發休息。


    陳黛薇始終在走神,夏子宴也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麽。


    室內很靜,靜得冷清。事實上陳雪澤家家具很少,家裏幾乎看不到任何雜物任何裝飾,平時就是幹幹淨淨又冷冷清清。


    說沒住人都可信。


    陳雪澤住的地方一向這樣,冷冷清清,有人住像沒人住。在老房子那會兒也一樣,後來有了陳黛薇,才變得不同。


    “薇薇,”夏子宴打量了一番這個沒有人氣兒的房子,忽然說:“薇薇你感覺陳雪澤今天狀態咋樣。”


    陳黛薇瞬間回神,愣了愣,遲疑地點點頭。


    陳黛薇說:“還好。”


    “是吧,你也感覺他今天還好吧?”夏子宴一副得到認同的激動樣。


    陳黛薇不明所以:“嗯,怎麽了?”


    “嗨呀,你倆這些天都沒咋見麵吧?我剛才也說了,陳雪澤這幾天狀態可差了,你不知道多差。他根本不怎麽吃飯不怎麽睡覺,整天就知道抽煙。從哪天開始的?呃我想想,好像就是從你男朋友送你回家那天……你還記得有一天晚上吧,不年不節的,他跟你說新年快樂。對,就是從那天開始。”


    夏子宴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納悶地撓撓頭發,不解地瞅瞅陳黛薇。


    陳黛薇哪有心思關注夏子宴疑惑目光。


    她剛想解釋那不是她男朋友,她沒有男朋友,開口之前,忽然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


    昨天也是這樣。


    昨天,陳雪澤不動聲色問了她一些關於她“男朋友”的事。


    昨天她腦子很亂,他又太不動聲色太自然。今天一想,才感到不對勁。


    該不會,陳雪澤以為她有男朋友了,所以每天不開心,神情鬱鬱?

    那天他忽然敲門說新年快樂,不是因為對日子不上心偶然記錯,是因為,以為她有男朋友了?

    怪不得那天他整個人很不對,神情壓抑。


    陳黛薇真不敢相信。


    那天不信,到現在還是不太敢信,不敢信陳雪澤居然會在誤認為她有男朋友後,每天神情鬱鬱。


    就像她不敢相信那三個月陳雪澤不是天天在外瀟灑,而是在治眼睛,在看心理醫生。更不敢信他稍有好轉,他第一時間搬來了她這邊。


    然而夏子宴沒有動機騙她。


    陳黛薇坐在這裏,靜靜回想著夏子宴的話。


    夏子宴說陳雪澤第二次看不見是因為受刺激。


    受了她的刺激嗎?

    最後那段時間她不信他是真看不見,以為他又騙他。


    她使喚他幹這幹那……他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解釋。


    重逢之後也是。


    ……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陳黛薇的紛亂思緒。


    是夏子宴的手機。


    夏子宴拿著手機站起來,看看手機屏幕,匆匆跟陳黛薇打了個招呼,接起電話一邊聽一邊走了。


    陳黛薇坐在原地,沒跟夏子宴一起走。她望著浴室方向,眼裏情緒漸漸有了起伏。


    浴室水聲淅淅瀝瀝,聲音微弱隱約,不怎麽真實。


    就像她驟然得知的這一切,一樣的不真實。


    ……


    良久,陳雪澤從浴室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頭發還沒幹,於是一邊走一邊挺隨意地擦幾下。


    沒看到夏子宴,他漫不經心問:“人走了?”


    “嗯。”陳黛薇點點頭:“走了。”


    陳雪澤沒說什麽,隨手丟下毛巾,在陳黛薇身邊坐下。


    “你怎麽了?”好半會兒,他斟酌著問了一句,聲音清冽好聽。


    一,夜不見,他嗓子沒那麽啞了。


    不等陳黛薇搖頭否認,他篤定道:“你在難過。”


    陳黛薇下意識搖頭:“我沒,”


    瞥到陳雪澤半點不信的表情,聲音小了:“沒有。”


    “嗯。”陳雪澤像是不願意在這個很明顯的事情上過多糾結。


    他又問:“為什麽難過。”


    “是因為我麽。”陳雪澤神色淡淡地說。


    陳黛薇詫異看向他,一臉的你怎麽知道啊。


    陳雪澤:“……”


    陳雪澤沉默了一會兒。


    許久,他說:“是因為我昨天的話?”


    雖然說的是問句,但神色篤定。


    實際上陳雪澤很少露出不確定的神情,他總是對一切了如指掌,似乎什麽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能猜到。


    “如果是因為那個,”陳雪澤垂下眼眸。


    “如果是因為那個……就忘了吧。 ”


    陳雪澤神色自若,淡淡道:“就當我沒說過。”


    陳黛薇一直在看陳雪澤。


    就像陳雪澤很了解陳黛薇一樣,此時陳黛薇也很輕易地看出,陳雪澤是故作平靜。


    他明明也有點難過。


    明明難過,嘴上卻滿不在乎地讓她忘了。


    她怎麽能忘記。


    陳雪澤還想說。


    陳雪澤:“你,”


    隻說了一個你字,他很突兀地頓住了。


    因為在這一秒,陳黛薇忽然傾身,輕輕地抱住了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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