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上任第一天
聽到巴圖爾令諭的瞬間,妲靈就聯想到無數種可能。
這個時候傳達令諭,最有可能的就是問罪。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力支獨自一人面臨險境。
妲靈的俏臉露出一絲緊張。
倒是力支,顯得極為平靜。
「不用如此,戰鬥時初三在場,肯定是奉了巴圖爾之令才去判竇欲的罪,說明巴圖爾知道這一切,如果要定我的罪,那時候初三就不會走了。」力支輕輕環住妲靈的肩膀,柔聲說道。
他與蓬澤沒有接觸過。
但是幾次三番,受到這個蓬澤的影響,讓力支也忍不住猜測這是怎樣一個人。
最後的結論,是蓬澤沒有殺他之心,反而倒像在刻意保護他。
既然如此,有什麼好擔心。
果然。
他話說完,那將領便急步奔到力支身前。
手中錦布一抖,照上念道:「右旗城護城軍成立已久,莽原獸潮不久再臨,護城、先鋒兩營戰力已顯不足,形勢所需即刻成立戰旗營,由本巴圖爾親自統率,將戴罪立功之眾納為己用。現,任命前任護城營大統領之子力支,為戰旗營都統一職,三天後上任,不得有誤!」
「戰旗營,那些犯人全部都納為戰旗營,讓你當都統!」妲靈反應過來,臉上帶著極為不滿的表情。
軍紀營那些犯人,哪一個不是膽大妄為之徒,裡面甚至不乏神明境高手。
這樣一群刺頭,居然讓力支去統率他們。
而且按理,力支是先鋒營士兵,打敗竇欲立刻就能成為先鋒營都統。
「謝巴圖爾封賞。」力支表情一動,走到將領跟前,接過寫著封令的錦布。
那將領臉帶笑容看著他,卻不離開。
妲靈見力支二話不說接了錦布,輕輕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他等著你打賞呢。」妲靈見力支跟那將領大眼瞪小眼相互笑著,提醒道。
「還有這規矩?」力支詫異。
「咱替巴圖爾傳令這麼多年,可沒有空手跑的慣例啊,力都統你才剛上任,還是要多學習學習規矩才行呢。」那將領見力支不識相,臉上的笑容消失,不滿地說道。
「規矩?我父親守了一輩子規矩,可不守你這些東西!本都統窮得很,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你,而且我這力神府才剛剛復興,你來了也不帶點禮,怕是有失禮節吧。」力支臉上浮出一抹冷笑。
他不是小氣之人,確實不知道這規矩,本來聽妲靈說了,正準備掏幾枚歸元丹送給這將領。
誰知道他張口就是激人的話。
力支心裡頓時不高興了。
既然敢仗著職務公開索賄,那就一毛都不給。
「你!」
那將領被力支氣的臉色一寒:「不識抬舉,以後有你的苦頭吃,走!」
說完一揮手,東西也不要了帶著部下走人。
「這些人,吃拿卡要慣了,形成習慣,遇到你這樣的就會記恨在心,不過也好,這種風氣不能讓它在軍中蔓延。」妲靈看著力支,眼神中透著認同。
她從小就混在軍中,見慣了這些事情,雖然討厭但是無力改變。
突然間,在力支身上,她看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東西。
抗爭。
與固有的規則抗爭。
軍隊也好,右旗城也好,甚至整個東方莽原也好,已經安逸太長時間,慢慢地喪失了這種抗爭。
像一潭死水,長此以往,必將滅亡。
「父親在世時,最討厭這些蛀蟲,沒想到我也有碰上的一天,記恨在心也無所謂,若有本事大可來報復。」力支毫不在乎那將領的記恨。
「這事倒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戰旗營的事……你就這麼接下,是不是有點草率了。那些犯人,之前個個都不是良善之輩,大多都是軍中的頑劣份子,殺人如麻者有,偷機倒把者有。軍紀營成立這麼多年,裡面關的甚至還有不少神明境界的高手,這些人修為被封在裡面不能出來,現在被大赦,重見天日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妲靈眉目之中,閃現著擔憂。
她對軍隊的了解,遠比力支要深得多。
乍看,戰旗營沒什麼,一個新的大營而已。
但是裡面那些人,卻個個都不是善茬,力支空降過去,並沒有一個長期相處的過程,裡面肯定會有極多的紛爭。
不滿之人比比皆是,甚至妲靈都能想象得到,那些人會樂此不疲地挑戰力支。
如果單純是挑戰倒也罷了,但別忘了,他們都曾經是殺人放火無所不幹的主,暗地裡受到的威脅,甚至要比表面上還要大的多。
蓬澤這個命令,無疑是把力支往火坑裡推。
「我原先以為,先鋒營都統一職應該會落在我身上,不過現在也不要緊,別忘了我也曾是個犯人,我也不守規矩。這個戰旗營,應該會比先鋒營更加精彩吧。」力支收起錦布,不驚反喜,嘴角帶著笑意。
他心中無畏無懼。
什麼犯人,什麼張狂之徒,都無所謂。
給他一點時間,他有足夠的自信,讓這些人服服帖帖。
而且他要修鍊環境來刺激自己的潛能。本來還想著回先鋒營之後,利用對荒獸的戰爭來修鍊。
現在好了,甚至不用出城,就有這樣的機會。
高手,越多越好,就怕不夠!
妲靈見力支這麼說,抿了抿嘴沒有接著再說下去。
力支的性格,已經不再是三年前那憋在力神府時候的樣子了,一趟古戰場回來,已然大變。
妲靈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三天的時間很短。
甚至都不夠力支跟妲靈盡訴心事。
力支就要再次離開力神府,去往戰旗營上任。
妲靈也要在此時,回歸先鋒營。
畢竟都統已逃,一切事務都等待她這個副都統去處理。
城東。
原本是一片荒地,只有一些零散的農田被開闢出來,給那些貧寒之人平常農耕來用。
此時,農田已經被夷為平地,荒野被拔除。
巨大的帳篷扎在平地上,正正方方足有五六米高,十幾個之多。
帳篷之外,用鐵柱圍成柵欄,劃出軍營所在。
軍營中央,豎著一個兩人合抱的大旗,迎風招展,上面綉著一把斬獸刀的樣子,就是戰旗營的標誌。
一隊隊站列不齊的人,等候在帳篷中間的校場上,個個表情焦躁。
這些人,有老有少,年紀大的看上去有四五十歲,年輕的二十齣頭。
除此之外,還有穿著守備殿鎧甲的士兵,站在那裡,近二十人。
這些人是派來看守戰旗營的,畢竟營里的人曾經都是犯人,雖然大赦,但是為了不出亂子,還是要隨時鎮壓。
「媽的!這個屁都統還能來不能來,讓老子等了整整三天了,再不來都統不如給老子做得了!」一個鬍鬚發紅的壯漢,忍不住叫囂著。
「你有什麼能耐當都統,大言不慚,問過我們沒有?我當年殺荒獸四百三十六頭,殺人一百三十個,坐牢十年忍耐十年,居然敢在我面前叫囂,小子你還嫩點。」另一個氣質陰柔的男子,陰陰說道。
「你說什麼,有本事來打一場,看老子不弄死你!」紅須壯漢怒目圓瞪,張口便罵。
同時想要朝那陰柔男子逼去,卻有一個守備殿將士伸出長槍,攔在他身前。
「你們想要打架,等新任都統來了再說,這裡是軍營,敢私自鬧事者,立斬不赦!」那將士嚴厲斥責。
「什麼鳥都統,等他來了,老子第一個上,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紅須壯漢憤憤吼道。
就在這時,力支正好從軍營的大門踏入,聽到紅須壯漢的吼聲。
「都統大人,副統領大人交待過,這幾日他有要事處理,戰旗營事務全權交由都統大人處理。」見力支走進大營,立刻就有一個守備殿將士走了過來對力支說道。
此人力支見過,三天前跟隨那個頒布命令的將領,去傳達巴圖爾命令的人。
難怪一見到他,立刻就知道他是新任的都統。
「副統領是什麼人?」力支有些奇怪。
按理說新官上任,上司應該在場做一些調度安排,戰旗營隸屬巴圖爾,事務由副統領負責,怎麼會有事不來。
「是巴圖爾的親衛初三大人。」那將士回答道。
力支心頭一怔。
他原先想過應該是從護城營或先鋒營抽調一個將領過來,沒想到居然是個老相識。
這個老相識不但燒了父親的遺體,就在三天前還想著要殺掉他。
精彩,真夠精彩,比當初去竇欲手底下當兵還要精彩。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要面對,力支不但不懼,反而很期待看到這個燒了他父親遺體的副統領。
「是他?」
「我見過他,在大牢裡面,他殺掉了牢頭和一個殺手,當時告訴我們他有大罪在身,必死無疑,想不到來這當都統來了。」
「他那時不想放我們走唄,什麼死罪,我看是不想管我們罷了。」
「嘖嘖嘖,風水輪流轉,想不到我們也被大赦了吧,那時候我們修為被封,讓他裝了一回聖人,現在看他還能不能裝。」
「廢話那麼多幹嘛,剛才胡火不是說了,等都統來了他就立刻挑戰,呆會有好戲看了。」
……
這些人中,有不少當初關在軍紀營大牢的人,一下子就認出力支,議論起來。
當初他們央求力支帶他們一起逃出去,力支曾說自己死罪加身。
突然間看到他當都統,立刻心裡就不爽了。
認為力支在欺騙他們。
這些人議論的聲音,傳到力支耳朵里,讓他把注意力移到等他的這些士兵身上。
有些人,力支還記得,當初在軍紀營大牢里見過,難怪認得他。
他已經知道,這些犯人,大赦之後並沒有被直接放出來,而是等到戰旗營建好之後,才來到這裡。
法場之事和與竇欲戰鬥之事,應該還沒有傳到他們耳中,所以力支並不怪他們。
另外還有大部分的人,都不是當初軍紀營大牢裡面的,這些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這戰旗營都統,還真不是個肥差啊……正合你意。」力支心中,響起莫皙陽戲謔的聲音。
「喂!你就是新都統嗎?架子倒不小,讓老子在這等了你三天,我胡火現在要挑戰你,你輸了就滾下去,都統位子讓給老子當!」紅須的胡火已經忍不住跳了出來,出言粗鄙。
身上的氣息流露出來,濃郁厚重,但是卻絲毫不泄。
這是氣玄境後期才有的能力,入微之境,難怪這麼囂張。
這一次,守備殿的將士們,沒有阻止。
「胡火,名字起的挺霸氣,正好我喜歡火。」力支並沒有因為胡火的挑釁惱怒,反而對他露出笑容:「你要挑戰我,那我先問你,你在戰功榜上嗎?戰旗營規矩,不在戰功榜上的人,沒有資格挑戰。」
軍隊有軍隊的規矩,只有上了戰功榜,才能挑戰都統藉此取得晉陞的機會。
但是戰旗營並沒有任何戰事,戰功榜等於零。
在來的路上,力支已經了解過這些事情。
「沒有……」胡火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
他以前的戰功,是沒辦法移到戰旗營的。
也就是說,他沒有資格挑戰。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我知道你們都蠢蠢欲動,戰旗營有戰旗營的規矩。但是……我力支有我自己的規矩,雖然你沒有任何戰功,但是我可以給你個挑戰的機會!」力支面色沉穩,雙手背在身後,話鋒猛地的一轉,直指胡火。
要戰,他便戰。
上任第一天,想要站住腳,首先要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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