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進入骨城
一群火光衝天的大山整齊地圍成一圈，岩漿從山體上各個火焰衝出的口子流下，最後匯聚到山腳的地方。
那裡，聳立著一座孤城。
這座城的城牆，完全用人的頭骨造成，不計其數。
頭骨浸染了金屬融化后的液體，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寒光。
火焰造成的熱氣，從山峰之間的峽谷吹過來，經過頭骨上的七竅，發出嗚嗚類似口哨般陰沉的聲音。
四頭身體殘缺的金屬荒獸，在頭骨壘成的城牆外面遊走，時不時仰頭長嘯，卻沒有任何聲音。
透過骨牆上頭骨之間的縫隙，力支看到大量的金屬荒獸集結在一個巨大的岩漿池前，大山上面流下來的岩漿就匯聚到這個池子里，骨碌碌冒著熱氣泡泡。
岩漿池的後面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座大山，山腳下有一個三四人高的石門，石門前也有大量金屬荒獸把守。
力支跟金仁躲在一塊被燒的漆黑的山岩石後面。
「它們知道你們要來進攻？」力支問道。
荒獸們集結在一起，很顯然就是在等待。
「每次進攻，它們都提前知道，大將軍說是生命之源緣故，我們的想法會被荒獸們提前得知。」金仁無奈答道。
「難怪你們這麼多年都沒贏過，每次都提前預防，再加上可以利用岩漿，能攻下來才怪。」力支感覺心裡升起一陣無力感。
自小受父親影響，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知道一些打仗的忌諱。
行軍布陣最重要的就是隱秘，以達奇兵之效。
結果這些金屬人，每次的意圖都會敗露，還能活著抗爭這麼多年，也虧了這副身體。
要不然死八百次都有餘。
「我衝上去吸引它們注意力，然後你闖進去。」金仁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行動。
被力支一把按住肩膀：「等等，你這麼出去就是找死。看到沒有，那四頭荒獸只不過是前哨站，你最多只能吸引它們的注意。必須要想辦法進入骨城中心，把大將軍他們放出來，這樣岩漿就不起作用了。」
「那怎麼辦？」金仁失落問道。
「生命之源能時時刻刻接收你們的思想，然後被荒獸族群知道么？」力支問道。
「這倒不會，大將軍說過，生命之源只是能接收到我們每次進攻的意圖，並不會知道我們詳細的思想，要不然的話，我們早就已經被荒獸部族想辦法清除了。」金仁的回答，讓力支鬆了一口氣，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計劃。
「你怕死么？」
金仁點了點頭，然後又快速搖了搖頭：「如果為了同伴而死，那也沒什麼可怕的，以前每次戰鬥，我都會沖在最前面。」
「我們去談判，可能會死。」力支很認真地說道。
他要兵行險著。
「我聽你的，只要能攻下生命之源，就算死我也心甘情願。」金仁毫不猶豫地答著。
下一刻，力支徑真從躲避的山石走了出來。
大搖大擺，走向陰嘯陣陣的骨牆。金仁跟在他身後，一瘸一拐，他不明白力支在想什麼。
只憑他們兩個人，在重重包圍下，根本進入不了骨牆之內。
但是出於對力支迷之信任，金仁並沒有多問。
那遊盪巡邏的四頭金屬荒獸，第一時間看見兩人，立刻警覺起來，爪子在地面撓著，只要力支一靠近，就會撲上去攻擊。
骨城內，守在岩漿池邊的金屬荒獸，開始騷動。一個個氣泡憑空產生，鑽進岩漿裡面，然後再出現時，裡面已經盛滿了岩漿。
這些氣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在空中。
力支毫不懷疑，自己再往前走一點，將會迎接鋪天蓋地的岩漿雨。雖然他有火英氣息護體不怕火焰，但岩漿並不是純火焰，能不能防得住還未可知，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
然後放開喉嚨，喊了起來：「我要見你們的首領！」
「你是人類，活生生的人類！」岩漿池後面山腳下的石門裡，傳來一陣粗莽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情緒：「人類與我們是永世大敵，你要見我是找死嗎？」
隨後，一個足有一般金屬荒獸兩三倍大小的身影，從石門中出現，因為隔著骨牆，透過縫隙來看，所以力支暫時還看不清它具體的樣子。沒想到它居然能夠發出聲音。
隨著它的聲音出現，金屬荒獸們，蠢蠢而動，想要越過骨牆把力支殺死。
力支不驚反喜，只要能說話，就有溝通的餘地。
「你就是荒獸族群的首領吧，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力支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反而放鬆身體，侃侃而談：「我知道你們困在煉獄空間接近兩百年，難道想要一直在這個世界呆下去么？」
「你來自外面的世界？」那頭高大的金屬荒獸，從裡面往骨牆走來。一路上，其它的金屬荒獸紛紛退避，像是極害怕這個首領。
它的速度很快，幾次甩動四肢，就已到達骨牆的邊緣，力支這時能清楚看到它的樣子。跟其它的金屬荒獸不一樣，首領的身體很完整，很像一種叫做猙的荒獸，兩枚足有力支小臂長的金屬獠牙，從嘴裡伸出來。頭上長著兩支彎曲的犄角，停下來后，突然人立而起，僅靠兩隻後肢站立，將近三米高。
它的眼晴，跟其它的金屬荒獸不同，甚至跟金屬人類都不同。並不是金屬的銀白色，而是散發著橘紅色的光芒。
橘紅色中還透著一絲灰色。
力支這次清楚看到，它發出聲音的時候，嘴並沒有作何動作，像是說腹語一樣，倒是橘紅色的眼晴，閃爍不停，又像是靈魂之力在空氣中產生共鳴。身上帶著一股森冷殘酷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慄。
「不錯，我是從莽原來的，兩百年過去了，莽原人類跟荒獸已經平衡共處，而你們卻撕殺了一百多年，真是可悲。」力支一邊觀察著荒獸首領的動作，一邊說道。
「人類狡猾無比，你們說的話，都不能相信。而且外面世界發生的事情，早就跟我們無關，你居然妄想跟我做交易，真是可笑至極。」荒獸首領一副嘲笑的口吻。
「難道你不想帶著族群離開這個地方？」力支不以為然，繼續說道。
「渺小的人類，你是什麼意思？」荒獸首領明顯一愣，連語氣都變了。
「你不如先讓我們進去，我們就兩個人，在你眼裡又是渺小的，而你們有一個族群，應該不會害怕吧。」力支嘴角上浮，露出一絲笑意。
幾句話一試探，他就看得出來，荒獸首領並不像它說出來那樣，對離開這裡毫無興趣。
就像金屬人類一樣，它們一樣嚮往曾經的世界。
只要有慾望，就有弱點。
「放他們進來！」荒獸首領躊躇了片刻，然後聲音響起。
守著骨牆大門的四頭荒獸，往兩邊挪動著讓出道路。
力支一步步往前走著。走的同時，在心裡溝通莫皙陽，讓他時刻準備調動火英力量，以備不測。
金屬荒獸們虎視眈眈，但是有首領的命令，沒有一個敢擅自攻擊力支。
力支走到骨牆的大門口，正準備再向前走。突然間荒獸首領眼中橘紅色的光芒大盛：「站住！你已經夠近了，有什麼話就說，要是讓我覺得你有什麼鬼心思，立刻意就把你碎屍萬斷。」
這距離遠遠不能達到偷襲的目的。
但是力支不敢再往前走，心裡在計算著。
如果在這個地方，放出神力空間，來不及等大將軍他們完全出來，就會遭到攻擊，甚至岩漿池上面浮著的那些盛滿岩漿的氣泡，肯定會第一時間砸過來，人群來不及散開，可能損失慘重。
「我要見生命之源。」力支想了想，直奔主題。
「放肆！人類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殺了他。」荒獸首領眼中灰氣一閃，怒吼道。
立刻，一直對力支虎視眈眈的金屬荒獸們，群擁而上，朝力支撲來。
跟在他後面的金仁，一步跨到力支身前，擺出攻擊的姿勢，護著他。
「慢著，我見到生命之源之後，說不定能帶你們離開煉獄空間，重回東方莽原！」力支並沒有被嚇到，不急不慢地說道。
「吼！」
就在金屬荒獸們一涌而上，快把力支和金仁淹沒時，荒獸首領突然一聲大吼。
它眼晴里的橘紅色光芒大盛。
那些已經撲到金仁身邊，舉起爪子想要攻擊的金屬荒獸們，動作凝滯，像是被凍結一樣。
有一些荒獸甚至身在半空中，突然就掉了下來，摔在地上。
金仁的動作，也同時停止，像是突然變成了木偶。
「我不能動了。」金仁焦急地對力支說道。
「靈魂之力！這個荒獸首領居然能使用靈魂之力控制手下的動作，就算是人類神通境界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莫皙陽大驚。
能使用靈魂之力的人，至少也要是神明境界，但是用靈魂之力控制其它生命，可沒那麼簡單。
每個生命都有其獨立意志。
如果能夠簡單被控制，那莫皙陽.根本不會讓力支費這麼多事，直接用他的靈魂之力去干擾控制別人就行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老樹根這種生前可以媲美人類神通境界高手的器靈，也只能慢慢吞噬別人的靈魂之力，泯來別人意識，然後才能取而代之。
但是眼前這一幕，明顯就是荒獸首領能夠以靈魂之力控制這些屬下，甚至連金仁都受到影響。
「不是，我剛才一直在觀察這個荒獸首領，它的眼晴與眾不同，發著橘紅色的光，肯定跟生命之源有關係，並不是它自己的力量，金仁說他們都是因為生命之源復活過來，所以他也受到影響。」力支心裡有了猜測。
「那就壞了，如果這頭金屬疙瘩有這樣的能力，就算把大將軍他們放出來，也會一下子被控制，然後慢慢殺死。」莫皙陽鬱悶地說道。
「金仁，你以前碰到過這種事嗎？」力支在心中問道。
「從來沒有。」金仁答道。
三人在心裡的猜測和問答都是短短瞬間發生的。
荒獸首領吼了一聲阻止自己手下殺死力支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作何動作。
但是眼中的橘黃色光芒，卻一直在閃爍。
片刻后，荒獸首領眼中的橘黃色光芒閃爍停止了，發出聲音：「人類，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