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延續的仇恨
一個諾大的山谷中，密密麻林的金屬人在各司其職。
峽谷中間是一塊平坦地，地上擺著一座大土爐，材質看起來跟地面的顏色一樣，半人高，目測直徑最少有十米。
爐子裡面燃燒著紫色的火焰，許多金屬人手中拿著一塊金屬放在火焰里煅燒，等紅了以後再拿出來敲敲打打。
有一些金屬人手裡的都成形了，是一把把寬闊的大劍，寬的跟門板一樣。
整個峽谷中，都回蕩著叮叮噹噹的脆響聲。
平地後面，是一座座用石頭壘成的高大房子，像是個宮殿，許多金屬人進進出出。
這分明就是一個完整的人類部落。
金仁把他領到一座房子跟前，然後跟他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告訴大將軍一聲。」
說完徑直走進房裡。
力支靜靜地等著，對著過往注目他的金屬人點點頭，同時打量著這座房子。
風格跟右旗城的房子並沒有什麼差別，通體都是用黑糊糊的山石建造，四四方方，看起來厚重堅實。
片刻之後，金仁從房間里出來，獨臂輕輕招著，示意力支進去。
力支跟在它身後，進入到宮殿內。
裡面空蕩蕩沒有任何隔牆，只有巨大的石柱用以支撐整個宮殿，不至於垮塌。
大殿中間，是一塊上千平方的泥土地。
形狀各異的金屬人，或坐或站，圍成一圈，里三層外三層，不下百人。
站在這些金屬人中間的，是一個身體相對完整金屬人，正用手指在泥土上面划著，是在寫字。
力支走近看到，地面上已經畫了一幅地圖模樣的畫，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字體跟現在東方莽原使用的差不多，但是又有些區別，他依稀可以認得幾個。
伏擊、岩漿等字眼，他都能認出來。
「大將軍正在布置進攻戰略。」金仁對力支解釋著。
大將軍寫完幾個字，停下動作，站起來看著力支，五官看起來很完整，而且身體高大，挺直了身體給人一種重若泰山的感覺。
金屬構成的嘴唇上下動了動，似乎是在跟力支打招呼，但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金仁一瘸一拐走到大將軍身邊，跟他碰著手臂，然後對力支說道：「大將軍說非常歡迎你，不過現在有重要的軍事部署，所以讓我先帶你去休息的地方。」
「好的，不過你們的身體，還需要休息？」力支詫異問道。
問完后，對大將軍行了個抱拳禮，然後跟在金仁後面。
「當然了，雖然這幅身體已經跟靈魂融合，但是畢竟不是人類的身體，很笨重，驅使起來很耗費精神。」金仁邊走邊說。
不一會，把力支帶到大殿後的一個房間。
房間里有一張張石床，除此以外別無一物。
畢竟金屬人不需要任何生活用品。
「你有參加過對荒獸部族的戰爭么？」力支坐在石床上問道。
「當然有，我可是部族裡戰鬥力很強的人。」金仁用獨臂指著左半邊身體的空缺說道：「這支手臂就是在上次大戰中，被它們咬斷了。我們很怕火，身體如果破損不嚴重還可以局部熔化修補，但是斷掉就沒有辦法了。」
「原來你們的身體，並不是天然破損，是戰鬥造成的？」力支啞然無語，看金仁身上的傷，簡直慘不忍睹。
不是這裡凹了就是那裡缺一塊。
如果是個人類，早就流血死了，幸好是金屬身體。
即使沒有經歷過戰鬥，光是這幅身體給人看著，就能感覺到戰鬥的慘烈。
「火能熔化金屬，高溫的火可以殺死這些金屬身體的人和荒獸。」莫皙陽立刻聯想到力支如果遇到危險，該用什麼來化解。
「蒼木神杖可以產生火焰，可惜的是你現在催發出來的火英氣息，還是不足以產生威力媲美岩漿的火焰，想要熔化金屬，要很長時間，對敵時沒有太大作用，還不如用力量來戰鬥。」力支打擊著莫皙陽。
同時對金仁說道：「荒獸部族守護的生命之源是什麼樣子？為什麼你們會稱它為生命之源？」
「它們用我們以前身體的頭骨，和金屬融化后的液體築了一座城，生命之源被保護在骨城裡面，我沒有親眼見過。生命之源也是大將軍告訴我們的，不過我能感覺到，復活跟那生命之源有聯繫，只是一種感覺。為此，我一直在外面遊盪，想要尋找一些線索，所以才碰到你。」金仁耐心解釋著。
「骨城？聽起來就陰氣森森。」力支心裡一寒。
光聽名字，就能想像到屍骨堆積如山的城牆，那種感覺，如果是膽小的人，看了估計頭皮都會發麻。
荒獸對人類的恨意，從這座城上面就能看出來。
「那你們大將軍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開始攻打？我必須儘快離開煉獄空間，找到兩個朋友。」力支問道。
「你很快……就要走了么。」金仁並沒有回答，語氣里透著一絲不舍。
這絲不舍讓力支心裡一暖。
雖然金仁的外表醜陋不堪，但其實接觸下來，會不由自主地忘記它的樣子，甚至因為莫皙陽靈魂之力鏈接的原因，可以清楚感受到它的情緒。
不舍中還帶著一絲眷戀。
「你想不想離開煉獄空間？」力支問道：「如果你想走，等找到出口，我其實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金仁怔怔地看著他，沉默了。
片刻后，才堅定說道：「我不能跟你走，其它的戰士們還在這，我必須要服從大將軍的命令，一日攻不下生命之源，我都不能走。」
這話里力支明顯能聽出不舍，但是不舍卻無法讓它放棄族群意識，無法放下同伴。
力支換了個話題，跟金仁閑聊了一會。
直到門口傳來咚咚咚的聲音，金仁立刻從石床上站起，走到門口迎接。
很快，大將軍高大的身體出現在門口。
「老莫，讓我跟大將軍說話。」力支等大將軍走進房間之後，對莫皙陽說道。
連接金仁的靈魂之力被收了回來，轉移到大將軍身上，立刻，力支腦海里就能聽到大將軍的聲音。
「大將軍，聽金仁說你們很快會進攻荒獸部族，具體是什麼時候？」力支上來開門見山，沒有廢話，直奔主題。
「你能在我心中說話？」大將軍聽到力支的聲音，明顯有點驚訝，但很快鎮定下來，問道：「一百多年，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人類可以在煉獄空間存活，進來的人統統都會被燒死，你為何不怕火？」
這個問題，金仁也問過他，但是沒有過多糾結。
可是大將軍不是金仁，他給力支的感覺，除了驚奇，還有一絲戒備。
回答不好，恐怕立刻就會翻臉。
力支也不回答，直接把火英氣息催動起來，一下爆開，像火焰一樣包裹住身體。
這一幕，看的大將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才發現力支身上看似火焰的氣息，並沒有任何溫度。
「我的真氣與普通人不同，因為一些奇遇，可以防止火焰灼燒。」力支展示一下以後，立刻收了氣息。
能做為一個部族頭領，此人生前應該也是英雄人物，時間一長露出馬腳，不好解釋。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久，讓大將軍忘了真氣本身的性質，還是因為力支的火英氣息把他鎮住，在力支解釋完之後，他並沒有再深究。
這讓力支暗暗鬆了口氣。
「十個計時之後，我們就要攻打生命之源，我的部下說你想要去那裡尋找出口，我可以告訴你，生命之源並不是什麼出口，那是我們靈魂重生的地方，你可能要失望了。而且一旦戰鬥，我無法保證你安全，以你的血肉之軀，就算力量不比我們差，一旦遇到圍攻，必死無疑。」大將軍告誡道。
「多謝擔心，如果生命之源不是出口，我就接著去找。至於生死，你們的戰鬥我也見過，力量很強，但是速度卻不快，以我的速度只要不想纏鬥，自保應該有餘。」力支並不為大將軍的話所動。
對他來說，只要有任何線索，都不放棄。
出不去，跟死了也沒有區別。
「有速度並不夠，你並不知道生命之源的力量，荒獸們一直佔據那裡，其實是想要讓生命之源為它們所用。一旦它們能夠調用生命之源的力量，我們全部都要死，讓我們重生的東西，也能很輕易把我們殺死。」大將軍搖著頭，語氣里有深深的恐懼。
力支聽懂了。
原來人類部族跟荒獸部族的戰鬥，竟然不單純是兩個種族的仇恨這麼簡單。
「此人對生命之源有著深深的恐懼，那東西能讓人重生，肯定涉及到靈魂之力。我吸收老樹根留給我的靈魂之力后，壯大了一倍，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東西，不至於再束手無策，再說你不是還有蒼木神杖么。」莫皙陽插嘴說道。
如果是實體，他還真不一定能幫上忙，一切都要看力支修為。
但只要是靈魂就好說，有蒼木神杖的香氣和他雙重保險，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應該沒有這麼簡單，煉獄空間必然跟神木空間一樣，不同於一般的神力空間，這種空間，一旦空間之源被破壞，空間也就隨之瓦解。兩百年都沒有人破掉空間之源，可想而之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況且還不知道生命之源是不是空間之源，一切小心為上。」力支並不像莫皙陽那麼樂觀。
他至今不過勁極境界，要論真正的實力，早在神木空間就死了。
也就是運氣好，才走到這裡。
如果再掉以輕心的話，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喪命。
力支又問了大將軍幾個問題，但都對他沒什麼幫助，倒是對那座荒獸創建的骨城越來越好奇。
大將軍走後，金仁一直陪著他。
十個計時，其實就是山頂的火焰燃燒再熄滅十次，據莫皙陽估計，差不多也就一天時間。
到外面傳來金屬鑼敲打的聲音時，金仁領著力支走出房間。
屋外，已經整齊地列著幾百個金屬人戰士，每一個手中都拄著足有身體寬的大劍，但是因為身體殘缺，看上去實在沒有軍隊應有的氣勢，反而有種搞笑的感覺。
隨著大將軍雙臂一撞，這些戰士們，開始往峽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