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過了問名後, 就到納吉,傅忱又差人送禮來,什麽金銀鐲子, 數不數不清,納吉走完後,就到了納征, 這正是送聘禮,上回最長也就堆到汴梁門口,這次的聘禮, 足足從汴梁堆到了長京, 跨了好幾座城池。
沒有人不為之乍舌。
督司府的人往來拿聘禮, 手都拿酸了依然搬不完, 督司府實在堆不下,這大禮過得成了人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愁沒處堆的時候,傅忱指了一座城池, 竟然把這座城池送給了懷樂。
這聖旨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
督司大人嫁妹,嫁的是當今天子。
也是, 除了當今天子, 誰敢有這樣的排場,有人隱隱猜測過會不會是付祈安呢, 畢竟付祈安尚未婚配, 他如今是天子腳下最得重用的權臣,若說是他也有很大的可能。
也有人往天子頭上猜過, 但也有人知道, 可當今一統天下的天子就是當初汴梁的天子, 他是有婚配的, 當年汴梁君主娶帝後的那場大婚,隨說跟眼前的比不夠奢華,但也十足十的轟動了。
別的暫且不談,就憑君主給的一場隆重,就足見君主對君後的用情至深,再者,一直以來,君主為了君後清掃後宮,至今空懸,這可是汴梁廣為流傳的佳話。
話又說回來,督司大人嫁妹,娶督司大人妹妹的人乃是當今天子,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軒然大波掀起來一陣,又很快被人接受了。
別的不說,今年的局勢大變,就說君主不知道什麽何時悄無聲息離開了汴梁,在長京城內剿清了殘黨勢力,更是一舉擊潰了北疆,收複散亂的小邦國,再說前朝與當今君主水火不容的南梁二殿下,竟然被委以重任,成了南梁的督司大人,獨攬一方大權。
二殿下和君主的關係竟然這般?
難不成當初的水火不容,君主親自出手在汴梁的街市捉拿南梁二殿下的這一遭,都隻是做戲?
若說是戲,未免,也太過於逼真了。
不論如何,汴梁的皇宮都被改成了行宮,想來君主隻打算在長京做最主要的都城了,不打算再回汴梁。
前麵的事情尚且都沒有理清楚,眼下君主竟然要迎娶督司大人的妹妹,南梁二殿下還有妹妹?
親妹妹?
南梁朝,也就那麽幾個公主,南梁滅後,公主不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還剩誰?
沒弄清楚督司大人的親妹妹究竟是何方神聖,倒是弄清楚了,南梁二殿下能跟君主聯手,想來就是為了後麵的妹妹吧。
下聘好了,就到了挑選日子。
梁懷惔不想那麽快將懷樂給嫁出去,想定遠一些的好日,誰知道傅忱找的欽天監,夜觀天象,近兩年最後的日子,竟然是下月初八。
這距離下月初八,也就九天了。
“ ……”
梁懷惔就算再怎麽舍不得懷樂,也不敢再耽擱了她。
傅忱送過來的聘禮,梁懷惔全都收下,在他原本給懷樂籌備的嫁妝之外,聘禮清點過後全都添進嫁妝單子裏,讓她全都給帶走。
懷樂公主的身家,富可敵國。
九日而已,這九日,所有人幾乎是數著日子過的。
這幾日傅忱一直都有送信過來,他會在信裏和懷樂說,他今日做了什麽用了什麽飯,見過什麽人,都說過些什麽話。
話完家常,照常,他會在信箋的最後寫上一行小字。
想你。
好想你。
好想見你。
,,
懷樂出嫁的那一日是個晴好的天。
頭天晚間梁懷惔陪她和閑閑用過晚膳後,梁懷惔又和懷樂說了好些話,沒提出嫁的話,但字裏行間都含著淡淡的愁。
隻說起小時候的事,梁懷惔還提來了一壇子女兒紅。
“阿囡,哥哥為你釀的。”
“有些年頭了,你嚐嚐,味道醇不醇?”
梁懷惔自幼就愛喝酒,他酒量不錯,喝起酒來仿若飲水,懷樂看著眼饞,趁著阿娘不注意,求著梁懷惔,抱著他的手臂輕輕地搖啊搖,眨著水汪汪的眼睛。
“哥哥,給阿囡嚐一口吧。”
酒烈,梁懷惔不給喝,他又舍不得拒絕妹妹,就答應親自給她釀一壇女兒紅,待到她許了人出嫁時,給她親自嚐嚐。
懷樂說好。
如今她長大了,眼裏的青澀褪去,增添了女兒嬌態,懂得風月了,有了她很滿意的郎君。
“,”
酒的確有些年頭了,是早在莫家莊時,梁懷惔就給釀好的。
梁懷惔找懷樂的那幾年,以為她死了沒有屍骨的那幾年,梁懷惔把這壇女兒紅放到了他給懷樂挖的墓裏。
幾經周轉,沒想到還有今日,梁懷惔親自給挖了出來。
“小時候你總念叨,如今總算是能嚐上了,會不會怪哥哥,等太久了?”
懷樂端著倒出來的一碗女兒紅,聞著醇厚濃鬱的酒香,懷樂不爭氣的鼻頭有些酸了。
“哥哥,”
梁懷惔看她淚眼瑩瑩,用力捏了捏她圓潤飽滿的鼻頭,虎著臉像小時候一樣做凶狠的鬼臉嚇懷樂。
懷樂被虎著的臉逗笑了,拍他的手臂,“哥哥又嚇我。”
梁懷惔攬著懷樂的肩膀,“哥哥怎麽舍得真嚇你。”
懷樂自然知道,也不鬧了,乖乖靠著梁懷惔的肩膀,壓下去的鼻頭又泛了酸起來。
梁懷惔看著頭頂上婆娑的樹,還有明亮的圓月。
輕輕叫了一聲,“阿囡。”
懷樂,“嗯?”
“沒事。”
梁懷惔不想說些舍不得的話惹得懷樂哭,他知道懷樂的眼淚根子太軟了。
天還沒亮,懷樂就被人從被褥裏提起來收拾,她昨夜吃飯那會想著明日要嫁了,緊張得沒吃多少。
後來能睡得沉,也是因為那碗女兒紅。
一直到收拾打扮好了,頭上戴上了鳳冠,沉壓得脖子都酸了,她才勉強睜了眼皮子,瞧見了銅鏡裏的自己。
銅鏡裏的少女,五官精致麵色紅潤,睫羽卷長眸眼惺忪,櫻桃紅唇,頂上的鳳冠更大更精致,叫人挪不開眼。
女婢子們全都圍在懷樂身旁,嘰嘰喳喳誇著她,“姑娘真好看。”
“奴婢們看著姑娘眼都直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新郎官瞧了,隻怕會怎麽樣呢……”
說完之後,個個都捂著嘴偷笑起來。
懷樂麵皮子薄,捏緊了手裏的團扇遮住了臉,就為這幾句話,紅到耳後根去了,比身上的霞帔都要紅。
跟在懷樂身邊的陪嫁女婢子走了進來,“去去去去,都別笑了。”
暗樁抱著閑閑在外麵。
“姑娘,時辰到了,該出門了,新郎官的花轎再拐一條街就要到了門口,督司大人也在院子外頭等著了。”
懷樂輕輕,“嗯。”
她捏緊了扇子出門,到門口時,看向一旁的暗樁,“閑閑就拜托你啦。”
今日大婚,怕出岔子,閑閑主要托給了暗樁帶著。
暗樁低著頭,“主子放心。”
懷樂出了院門,梁懷惔大步迎過來,“阿囡。”
他蹲在懷樂麵前,“哥哥背你出閣。”
“好。”
懷樂攀上梁懷惔的背,他兩隻手一托,穩穩當當背著懷樂往外走。
哥哥的背寬厚,懷樂連一絲顛簸都感受不到,鳳冠上的墜子都沒有晃動,懷樂知道哥哥是告訴她,隻要有哥哥在,哥哥會一直保護她。
懷樂用力攀著梁懷惔的背,小小聲。
“哥哥。”
可惜梁懷惔沒有聽到,一直到了督司府門口,外頭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烏泱泱的皇親貴胄,公爵將軍,全都是來給督司撐場子的。
黎明百姓圍得水泄不通,討要著喜糖還有喜銀,君主出手大方,已經撒了好幾波喜銀和糖了。
那花轎說是花轎,實則是鳳輦,四個輦的角都綴著鳳鈴,香包,鏤空旁餘綴著夜明珠和金葉子。
花轎前頭的紅棕鬢馬上的男子,笑得如沐春風,他一襲紅衣,前頭係帶著花球。
很快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梁懷惔的麵前,每一步都跨得很大,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急了。
懷樂餘光見到他湊近,心跳變快,團扇遮不得太多,好奇的人在側邊伸長了脖子瞧見,驚呼一聲喊出來。
“督司大人的妹妹就是原來的君後!”
眾人全都看了過去,懷樂的扇子都快要擋黏到臉上了。
“天呐!君主是登基後,以新君的身份,再新迎娶了君後!”
“至始至終,陛下娶的都是同一個人!”
在場的女子,無一不羨慕懷樂的,這對女子而言,是多大的重視啊。
傅忱先跟梁懷惔見了禮,他隨著懷樂喊,“哥。”
梁懷惔看著他人模狗樣,很不情願應了一聲嗯,不得不承認傅忱的臉麵極其不錯,配他妹妹,能算個勉勉強強。
他語重心長叮囑傅忱,“日後待我妹妹好些,別叫她受委屈。”
傅忱拱手,鄭重承諾,“必然。”
得了這句話,梁懷惔把懷樂的手交托到了傅忱的手上。
“出門吧。”
懷樂是被傅忱抱到花轎裏頭的。
傅忱怕懷樂餓肚子,花轎裏頭備了很多懷樂愛吃的小食。
懷樂吃了一些,她怕吃多了,腰身太緊。
一直到入了行宮,拜了高堂,傅忱新建的宮殿,懷樂除了跪拜,都沒有走過幾步路。
婚鬧是簡單的婚鬧。
傅忱給了一群小孩子糖果,讓她們帶著桂圓、花生、紅棗、荔枝等進來給懷樂一波波送,叫她每樣都吃一顆。
吃完了,就出去了。
這群小孩子沒走多久,傅忱就進來了。
懷樂捏著團扇,低著頭,顫著睫。
傅忱關上門落了閂,懷樂聽到聲音,心尖都抖了。
傅忱過來坐到懷樂的身邊,捏住懷樂的指間替她將遮臉的團扇取下來。
瞧見眼前的無邊春色,傅忱倒吸一口氣,指尖微顫。
“樂兒,”
懷樂終於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緊張抿了抿唇。
傅忱去倒合巹酒。
懷樂叫住他,“用這壇女兒紅吧。”
她帶過來了。
傅忱說好,手臂交纏對飲了合巹酒後,傅忱的目光怎麽都移不開了。
懷樂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斂下了睫,“你、你別看了。”
她的脖頸上緊張得隱隱出了汗,傅忱替她取下來鳳冠,重量沒了,懷樂後頸僵硬動了動。
傅忱自覺伸手去替她揉後頸。
揉了一會,他問,“好些了嗎?”
懷樂低低嗯,傅忱的手揉著揉著力道就變了,位置也變了。
懷樂的衣衫去了。
落到了地上,傅忱扶住她的雙肩,帶著她倒入了寬大的床塌。
床榻軟得入墜雲端,懷樂被顛起來,等她堪堪落穩,傅忱捏著她的手束到了頭頂,他已經在上麵了。
四眼相對,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燙。
“樂兒,要來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就完結了,乖乖們想看什麽番外?
感謝在2022-07-18 23:56:37~2022-07-20 02:45: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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