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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97章

    先前傅忱在汴梁為君, 一舉出手廢除了大部分宣武帝為政時的世家子承父位的陋習,給不少寒門子弟爬上來的機會。


    可有了機會還遠遠不夠,寒門子弟身家缺的缺得何止於一個機會呢。


    且不說一路上汴梁打尖住店的盤纏, 再有采買曆年相關的卷目書冊,以及各個書孰裏先生押題卷,做人情的, 這些都是一筆不少而必須的出入。


    饒是如此,也有很多的寒門子弟跟錢莊壓字據借銀子使,一來二去, 效仿借的人太多了。


    很快要想往錢莊借銀子使的門檻就高了, 不僅需要借據擔保人, 還需要有身家的借據擔保人。


    鄒家就是魏晗窮途末路時找上去的眾多的寒門子弟之一。


    鄒家主早年也是寒門混跡出身的, 頗識得一些文章筆墨,隻可惜沒錢,不得不混跡商場。


    幸好他在布莊這一塊還算是有眼力見, 也是混的時機好,很快就發跡混出頭了,擠身布莊大流, 占據龍頭。


    外人都說鄒家主會賞識人, 找他幫忙,可成。


    鄒家主沒有見找上門來的寒門子弟, 他幫忙也是投商資, 日後要回報的,當然要看你值不值得投。


    鄒家主讓汴梁最當紅的書孰先生, 暗地裏出了一張類似於秋試差不多難度的題卷, 讓這些上門要他幫忙的寒門子弟做答。


    最後再由他和書孰先生過目。


    除了幾位可投的寒門子弟, 魏晗更是拔尖選出來的翹楚。


    鄒家主沒有給他當借據擔保人, 反而幫他當女婿培養,隻是沒有明說,但那層意思已經給到了魏晗。


    魏晗性子淡泊,對於自己的姻親嫁娶,他沒有太多的感觸。


    鄒家能看上他,不嫌棄他是他的榮幸,就說他就算高中,榜上有名,將來也未必能娶得鄒家小姐這樣的做妻子,他默認應了。


    有了鄒家助力,魏晗如虎添翼,他很努力,鄒家主看他刻苦,也很滿意。


    沒等魏晗高中,就讓鄒家小姐跟魏晗見麵。


    對於家裏安排的姻親,鄒驪很不滿意,剛跟魏晗見麵時沒有給他好臉,並直言告訴魏晗,她一輩子都看不上魏晗,不會給魏晗當妻子,她已經有了想要許諾一生的人。


    對此魏晗很無措,不知道說什麽。


    畢竟在鄒家發起的這場關係裏,他並沒有做主的權利。


    若是他和鄒驪的姻親泡湯了,他得到的書孰先生的指導,以及一切得到的殊榮,可能都會隨之泡湯。


    麵對如此不待見他的鄒家小姐,沒等魏晗想出對策,鄒家小姐就先發了話。


    她和心上人的事情還需要魏晗來打掩護,隻要魏晗乖乖聽話,她們可以各取所需,待到魏晗高中,她會親自跟跟鄒家主說,取消跟魏晗的姻親。


    魏晗同意了。


    自那以後,表麵上魏晗是跟鄒驪見麵,實則上,她從前門進後門溜。


    再到魏晗高中新科進士,回去後給鄒家送了不少禮,後頭就一直在汴梁忙著,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見到鄒驪了。


    倒是收到過幾封鄒驪寄送過來的信箋,內容官方且場麵,怎麽看怎麽不情願,用腳趾頭想,魏晗都知道肯定是鄒家主或者鄒夫人讓她寫的。


    眼下不知道鄒小姐能不能解除姻親,怕她那頭不成,魏晗就想借著和督司舍妹大人的親事,解除和鄒家的親事。


    誰知道,就在他要和懷樂見麵的那日,鄒驪突然傳來了信,讓魏晗去見她,她有了身孕!嚇得魏晗急得六神無主,什麽都忘了。


    他去見了,鄒驪不知怎麽的,反悔了,她要讓魏晗當大頭爹,娶她。


    魏晗怎麽願意,他怕刺激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致很是激動的鄒驪,隻能先將她安撫下來。


    魏晗那頭才應付好,才想起來這頭。


    他叫人私下去查,才發現督司大人的妹妹,似乎也是有心上人的,看起來,也是想找他當個由頭。


    既然督司大人妹妹自己那頭應付得好,魏晗情願當個沒耳朵沒眼睛的掩護工具。


    誰知道鄒驪死了。


    魏晗可不敢再有什麽隱瞞了,一五一十交代個幹幹淨淨,前半段梁懷惔一點都不感興趣。


    後半截聽到魏晗騰升起來的利用之心,以及她從來沒有和懷樂見過麵,真是把梁懷惔劈得外焦裏雷。


    他大發雷霆,給魏晗治了一個欺上瞞下的罪名,直接扒官服,給關了起來,不準任何人探望,也不準好吃好喝伺候。


    梁懷惔剛要著人去查,去查的人都沒有踏出刑房的門,梁懷惔就知道私下跟懷樂見麵的人是誰了。


    傅忱,呼之欲出的答案。


    除了他誰能有這麽通天將這件事情瞞得滴水不漏,再或者,誰能有這樣大的膽子,蒙騙到他的頭上。


    況且,在懷樂身邊的狗腿子,不正是傅忱的心腹,和懷樂私會的這個人不是魏晗,他一定會過來通傳。


    連他那邊都沒氣了,屁不吭一聲,不是傅忱那隻狗,還能有誰!


    怒火簡直衝天。


    手下人查到傅忱的位置,梁懷惔扯了鞭子就衝過來了。


    他果然二次騙走了阿囡,她以前避傅忱如虎,如今呢,竟然幫他說話,還擋在他的前麵,攔人。


    “你來真,”


    傅忱話音未落,梁懷惔的鞭子勢如破竹打了過來,要不是傅忱躲得快,一邊臉都要被他抽爛。


    梁懷惔絲毫不講君臣關係,更別說什麽情麵,傅忱臉上還漾著淺笑,絲毫不見求饒。


    鞭子帶起來的風把練場裏麵的東西全都給收拾了打得稀啪爛,懷樂抱著閑閑趕到時,聽著裏麵傳出來的霹靂聲,嚇得打冷顫。


    哥哥發了好大的火。


    有一些擱著兵器被打碎的架子屑,直接飛過練場的門牆,飛出去,懷樂看著從天而降嚇得都忘了躲,抱著懷裏的閑閑,還是暗樁飛撲下來,用後背擋住了木屑。


    “主子小心。”


    懷樂叫人砸了門終於出來了,見到他,急得慌忙,她記得暗樁的功夫也是不錯的,“你快進去阻止他們。”


    暗樁跪下道不敢。


    裏頭是不可避免的,何況,這打了指不定就好了。


    “你不去,你送我進去成嗎?”


    暗樁還是搖頭,懷樂退而求其次,“那你能不能讓我看看裏頭的情況?”


    這倒是能辦,暗樁給懷樂帶上了校場一旁的二院閣樓,那地方從上往下可以將校場的情景盡收眼底。


    隻是這邊說話,校場裏麵的人聽不見。


    鞭風淩厲,傅忱躲來躲去,也不敢真的躲太過,終歸是要挨抽的,他看著情況躲,讓梁懷惔鞭子尖兒帶了好幾下。


    衣衫破損,還見了血。


    懷樂急得跺腳,忍不住喊,“哥哥!”


    哥哥說好了不殺他,這架勢,傅忱待會沒力氣躲,就會被他抽死了。


    “哥哥!”


    懷樂把閑閑遞給暗樁,撕扯著嗓子喊,“哥哥!你不要拿鞭子抽他了!”


    “會把他打死的!”


    梁懷惔聽到了懷樂的聲音,眼尾風掃到了她往下喊的身影,傅忱也往上看,他眉頭皺起。


    閣樓很高,懷樂半邊身子都往下夠,看著長發垂落,衣帶飄飄,感覺她下一刻就要掉下去了。


    傅忱的心頭一震,提到了嗓子眼,神都被勾走了大半,他叫她,“梁懷樂,危險!”


    思緒都被閣樓上的女人分走了,哪裏還顧得躲。


    梁懷惔咬牙用盡揮出最後兩鞭,一下打到了傅忱的手臂上,抽得他皮開肉綻。


    另一下直接纏住了他的脖子。


    再一拽,傅忱就被他抽倒了,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撞到了牆上,嘔出一口血。


    “哥哥!”


    梁懷惔也是氣。


    懷樂在叫他,也不是擔心他,是在為傅忱求饒說話。


    他一個虎撲上去提著傅忱的領子,把傅忱拽起來,捏緊拳頭往死裏揍他,傅忱兩手遮住臉。


    “哥,別打臉。”


    他不叫還好,梁懷惔呸,“誰是你哥!”


    話是這麽說,一拳打下去挨近傅忱的臉,停住了,使勁往傅忱的身上狂揍,揍得他疼得眉頭緊鎖,直接蜷了起來。


    下手真是不留情。


    傅忱抬了一隻手,指著暗樁。


    暗樁立馬懂了,上前讓懷樂回來,不讓她靠近閣樓那一截。


    懷樂倒退,傅忱見她沒有掉下來的風險,挨揍都挨得特別的心安理得。


    認命挨揍。


    梁懷惔打累了,看到傅忱衣襟口後背上露出來的,先前替他扛火藥被砸出來的傷,他沾了血的拳頭砸在空中停了下來。


    傅忱渾身都疼,居然還能在這個關頭咧嘴笑。


    “消氣了?”


    梁懷惔停下來的拳頭又下去了,徑直揍到了傅忱的嘴角那一塊,打得他立馬就嚐到腥甜,帶了一口血。


    梁懷惔起身,站立。


    他看向二院的閣樓,見到懷樂望著傅忱擔心的神色,對上他時淚眼朦朧的眼睛。


    她眼裏是不是沒有他這個哥哥了?


    梁懷惔寒著臉往外走。


    懷樂匆匆跑下來,到校場時,他已經沒有了身影。


    看著兩頭地方,傅忱傷得很重,懷樂最終進了校場把傅忱帶出來,請郎中。


    看他血肉模糊地躺在榻上,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在偏殿的時候,懷樂見他流血,眼淚就忍不住失控,啪嗒啪嗒往下掉。


    郎中給他擦傷口,端出去好幾盆血水,肋骨斷了好幾根。


    身上包紮好了,俊俏漂亮的臉上還掛著彩,尤其是唇角那一塊已經烏青了。


    懷樂看著他,“哥哥打你,你怎麽不躲?”


    “先前不是躲得好好的嗎?見我來了你就故意的是不是!”


    他明明可以打得過哥哥。


    傅忱握住懷樂的手,“不是,”他一開口說話,嘴角就扯著傷口疼。


    “我隻是害怕,”


    懷樂聲音軟軟的,吸著紅透了的鼻子,“害怕什麽?”


    傅忱抬手給她擦眼淚,看著她的臉蛋,“怎麽總是這樣愛哭?”


    懷樂在為他流淚,語氣卻很嗆人。


    “你不要管我。”


    傅忱的話又繞了回來,“那不成,我不管你我難受。”


    “你怎麽不躲?”


    “我拐了你哥哥的妹妹,他心裏憋著氣,總要讓他打回來,氣出了,他就會好了。”


    “何況,你哥哥這回,手下留情了,就是看著凶了點,實際上,他也沒怎麽下手。”


    可是流了那麽多血,懷樂以為傅忱隻是在安慰他,“真的嗎?”


    “真的。”


    “我不是在為你哥哥說話,隻是在講事實。”


    梁懷惔的確沒有狠下死手,傅忱挨過他不少捶打,他知道梁懷惔真正下死手是什麽模樣,這會他真的手下留情了。


    傅忱撐著手要起來,懷樂又給他按下去。


    “郎中說,你需要好好養。”


    這點傷,傅忱不以為意,得到懷樂的心疼,他覺得受得無比值得,聽話乖乖躺下,正打算再跟她多說幾句體己話,好好增進感情。


    外頭女婢子進來傳話。


    “姑娘,督司大人請您過去正堂。”


    懷樂轉過身,“哥哥回來了?”剛剛出去了,傅忱安置好了,懷樂正打算起身去找梁懷惔,跟他道歉,都怪她。


    誰知道哥哥半道又給折回來了。


    “大人回來了。”


    “好,我馬上過去。”


    懷樂擦幹淨眼淚,“你好好休息。”


    傅忱不舍看著她,“你待會會過來嗎?”


    懷樂猶豫片刻,點點頭,“嗯。”


    “好。”傅忱安心了,“那你不要忘記。”


    他真怕梁懷惔把他這段時日所做的努力全都擊垮,因為梁懷惔在懷樂心裏的分量很重,她很聽梁懷惔的話。


    對上梁懷惔,傅忱很沒有底。


    正堂內,梁懷惔坐了有一會。


    他很氣的出了門,騎著快馬繞了一圈,最終還是放心不下,逃避怎麽都不是一個法子,自己跑靜了,他才回來。


    懷樂洗把臉過來,桌上的茶晾得正好,恰是可以喝的時候。


    “哥哥,”


    懷樂小心在對麵坐下,犯了錯也不敢大聲,低著頭,準備乖乖地認罰,她把手伸過去,掌心露給梁懷惔。


    “都是懷樂的不是,不該隱瞞,惹了哥哥氣,哥哥打吧。”


    梁懷惔看著她的手,揚起了手,懷樂下意識躲避閉上了眼睛。


    長歎了一聲。


    “,,”


    沒有打她,最終隻是把晾好的茶盞放到了她的手上,懷樂感受到茶盞的底圈,她睜開了眼睛。


    哥哥的臉色沒有那麽難看了。


    梁懷惔自己嘬了一口茶。


    靜了一息,才問。


    “多久了?”


    懷樂手指打磨著茶沿的墨藍色串枝花紋,“上次在戲園子。”


    梁懷惔聞言,譏笑出聲,戲園子,正好和魏晗說的時日對上了。


    還是他親手送了懷樂去的。


    這是他親手將他自己的妹妹送到了傅忱的手上?


    “怎麽,不告訴哥哥?”


    懷樂咬緊了唇,不敢吭氣,“,”


    茶沿盞上的花瓷紋都快被她給扣下來,眼睫毛不住地眨啊眨。


    梁懷惔單刀直入,直言肯定,“你喜歡上他了。”


    懷樂猛抬頭,“,,”


    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戳中了心事,她卻怕被責備,惹得他不快,不敢承認,“不,不是的。”


    “哥哥一定要給我擇夫,我隻是不想擇夫。”


    梁懷惔哦,“不想擇夫,所以那個人就可以是傅忱。”


    “不是,”


    梁懷惔很少這麽跟懷樂說話,質問式的,“不是,不是的話,為什麽不能是魏晗,不能是阿央,不能是旁人,非是傅忱。”


    懷樂停了話頭,“,,”


    “哥哥,”


    梁懷惔接著道,“哥哥那日在湖頭辦案子,底下人去查,在周圍查到了兩個人的腳印子,兩個可疑的人是你和傅忱的吧。”


    懷樂睜著眼,一切都明了,不必逼供,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還有,你送給哥哥的飯菜,是望春樓,也是他翻牆送進來的。”


    蛛絲馬跡越翻越多,“那日哥哥來尋你,坐下的石凳覺得溫熱,是因為傅忱來過,他剛走不遠。”


    懷樂沒說話,但全都利落默認了。


    “他見過閑閑了?”


    沒仔細看過正臉,可懷樂見也是見過了。


    “,,”


    懷樂憋得眼睛紅,她才止住沒有多久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梁懷惔看著她哭,又忍不住怪起自己來。


    他想讓懷樂別哭,卻也氣她。


    懷樂擱下茶盞,一下撲到梁懷惔的懷裏,“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打阿囡吧。”


    說罷,哽咽著大哭起來。


    梁懷惔就是再惱,麵對她的眼淚花子,真是天生收服他的利器,心腸軟得一塌糊塗。


    他又歎氣,手掌撫著懷樂的後背,一下下輕輕拍著她。


    “傻妹妹,哥哥怎麽舍得下手打你。”


    “哥哥生氣。”


    梁懷惔冷哼,無奈,“你騙哥哥,還不允許哥哥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沒有錯,都是那個王八羔子的錯。”


    哄得懷樂不哭了。


    坐了回去,梁懷惔手指敲打著桌麵,才問她,“阿囡,你喜歡傅忱的,對嗎?”


    懷樂抽抽噎噎,點了一下頭,又像撥浪鼓一樣搖頭。


    “不喜歡。”


    梁懷惔盯著她,知道她喜歡上了,否認隻是怕他生氣。


    他難免正聲氣,“阿囡。”


    “你和傅忱之間的事,旁人說不清。”


    “哥哥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重蹈複轍,先前讓你擇夫的事情,哥哥考慮欠佳,”


    要不是逼得太狠,也不會讓傅忱鑽了空子。


    可如今,懷樂對他生了感情。


    難不成要他生生掐斷,看著懷樂終日以淚洗麵?


    “如今,你不要考慮哥哥,也不要考慮閑閑,什麽都不要考慮,隻順著你的心,你心裏最真誠的想法。”


    “哥哥隻要你一句話。”


    “跟傅忱,你真的想好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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