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懷樂> 第77章

第77章

  第77章

    傅唯禹見梁懷惔開竅, 聽完他說的話,端著喝完的雞湯蠱子就跑了。


    眨眼的功夫人就沒有了影子,她生怕梁懷惔反悔。


    梁懷惔坐著, 手裏宗卷是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了,腦子裏亂麻麻的。


    傅唯禹走到半道,把手裏的雞湯蠱叫給宮內的女使, 傅忱一直昭陽殿,他和懷樂獨處時,傅唯禹有急事也不敢讓人進去通傳。


    午膳擺了很多的飯菜, 一方大圓桌支著, 左邊更多的是南梁的口味, 右邊是西律的口味。


    太醫說, 懷著身孕的人,膳食方麵口味總是要重一些。


    懷樂前幾日沒怎麽吃,她入了夜總容易餓, 懷樂這一方麵沒有什麽忌諱,她心不在焉,也沒察覺到自己的胃口變化。


    南梁的飯菜多一些酸, 西律的飯菜總是要辣一些。


    懷樂在南梁膳食方麵那一邊, 伸筷子伸得多,後來傅忱給她布菜, 夾得更多的也是南梁的飯菜居多。


    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期間隻有碗筷碰撞發出來的聲音,很小聲。


    懷樂平日裏都能吃很多, 今天傅唯禹端來的雞湯, 整整一蠱都被她全部喝完了。


    剛剛說話的功夫也不過兩盞茶的時辰, 還在胃裏頭積食, 她實在吃不了多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胃口好的緣故,也可能是錯覺,懷樂覺得她有一些胖了。


    腰上比之前多了肉。


    懷樂想到養在小圈欄子裏的小豬崽,平日裏就是這樣被人定著時辰的喂飯,漸漸得長胖長大,最終圓滾滾被人拉上屠場殺掉。


    死不死的,懷樂都想開了,如今的她已經想不到有什麽活不下去的念頭。


    懷樂骨子裏總是逃避,她知道比不上男子,怎麽做都做不了,報複不了,就算真的拿刀在傅忱的身上紮兩刀,懷樂也不敢真的殺了他。


    這個念頭跑了出來好多次,懷樂也隻敢想。


    懷樂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她也有心平氣和跟傅忱說過,讓傅忱放他懷樂走。


    傅忱掌著她的後腦勺,“樂兒,你忘了,我們是成了姻親的,我不能放你走。”


    懷樂說。“可以結就可以散,好想那個平安穗,當初你接了,後來不也是丟掉了嗎。”


    傅忱知道他理虧,他用別樣的撫慰道歉的方式,親在懷樂的嘴角,一下下的輕啄吻著,取悅她。


    “對不起,我當時氣瘋了。”


    懷樂推他,“對不起有用嗎?”


    “你要是真心實意和懷樂道歉,你就放懷樂走吧。”


    傅忱低喃,“我不會放手。”


    他拉著懷樂的手放到他的心口上,“樂兒要走,就殺了我。”


    “我不會還手,也不會躲讓。”


    瘋子,他就是算計著懷樂的心軟,懷樂氣著直捶著他肩膀,然而傅忱吻得更深了。


    所以,懷樂再也不要理他了,一直當他不存在。


    今天傅忱給她夾的菜,她比平時嚼得都還要更細。


    嚼著飯菜都走神了,想得多了,想到傅忱不知道什麽時候目光就打量到他的身上。


    他在專心致誌地給懷樂剔除酸菜魚的魚刺。


    特別認真。


    他的手指骨比白玉筷子還有白玉碗更裏頭,好看,骨節分明。


    懷樂知道他白,今天覺得他好像更白了,像是生病的白,不止白,更有瘦,下頜骨更流暢突出,他好像更瘦了。


    他怎麽了?消瘦了?過得不好的樣子。


    他不是應該高興嗎?他已經得償所願,殺掉了孩子,為什麽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懷樂亂七八糟想著,等她回過神,傅忱已經把剔好的魚肉放到了她的碗裏。


    伸手過來,他臉上忽兒展顏一笑。


    傅忱笑起來特別的俊俏,他的眼睛深邃好看,一眼就能把人吸進去。


    他這麽一笑,懷樂被吸引震住了,就沒有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小笨蛋,沾到飯了。”


    那雙好看的手觸碰到了懷樂的嘴角,冰涼,和玉有著一樣的潤感。


    傅忱把撚下來的飯粒吃到了嘴裏。


    懷樂不自然地撇開了頭,小聲咕噥了兩句,憋在了嗓子眼裏,傅忱也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麽。


    “實在吃不下就不吃了。”


    傅忱自然看出來懷樂吃不下去了,她的最後一口嚼了好多下。


    他把伸手到懷樂的唇邊。


    “吐出來。”


    吐在他的掌心,都是一些裹著唾液沫子的殘羹,這也太惡心了,懷樂反胃也吐不出去,最終還是咽下去。


    外頭的宮人進來把吃剩的飯食撤走,傅忱接過宮侍的手親自給懷樂淨口擦嘴。


    懷樂的胃裏有些撐,若是沒有懷身子,尚且可以叫太醫製一些消食的陳皮山楂丸子,能夠幫助懷樂消食。


    山楂性寒,尚且還在頭三個月左右那麽幾天,要是吃了山楂。怕出問題,她最近心情鬱結,本就不利於養胎。


    暗樁旁敲側擊問過傅忱為什麽不坦白,好想過了那個時機,傅忱也不知道從那裏跟她說起,他害怕懷樂生氣。


    暗樁說不會,娘娘是心軟的人。


    除了心軟,梁懷樂也是心狠的,傅忱說萬一呢,萬一梁懷樂覺得他是故意的。


    總之就一直幹等著。


    傅唯禹見到宮人端著盤碟出來,還以為懷樂吃過飯,想著等不了多久,懷樂要午憩了,皇兄也快出來了。


    傅唯禹是望眼欲穿,傅忱果然很快出來了,傅唯禹立刻衝上去,連禮數都忘了,自然也沒有看到跟在傅忱後麵的懷樂。


    “皇兄,十萬火急,梁懷惔要見您,他托我過來跟皇兄傳話,說皇兄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如今都可以知道了。”


    “二、二哥哥?”


    傅唯禹見到傅忱後頭的身影,“皇 , 皇嫂?”


    “您沒有在午睡嗎?”


    這個時辰點,不是應該午睡了?


    懷樂看向傅忱,傅忱睥了一眼傅唯禹,知道自己失言了,退到一邊,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懷樂看了傅唯禹,傅唯禹低著頭,悻然地閉上了眼,她是太著急了。


    傅忱牽著懷樂的手出去,帶著她在昭陽殿的外殿逛了一圈,幫助她消食。


    昭陽殿很大,差不多繞了小半圈差不多了,傅忱牽著她的手折返。


    懷樂頓在原地,傅忱也停了下來,他蹲下給懷樂揉著腳踝,“是不是累了,我抱樂兒回去。”


    懷樂直言不諱,“我想去看看二哥哥。”


    傅忱早料到,他沒有說話,還在替她揉著腳踝。


    懷樂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去看看二哥哥 ,”


    這是求人的事情,懷樂的態度軟了。


    她又加了一句,“可以嗎?”


    傅忱頓住良久,他站起來,已經比懷樂高了很多,懷樂堪堪到他的肩下去一點。


    盯著懷樂的水眸,“可以。”


    “午睡之後才去,好嗎?”


    “好。”


    傅忱點了頭,懷樂乖乖去午睡,一會要見二哥哥了,懷樂心裏有些期待,本以為難以入睡,可是傅忱守著。


    懷樂閉上眼休憩沒有多久,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傅忱在香爐裏點了備好的安神的香料。


    他出了殿門,傅唯禹請罪似的,討好跟他解釋。


    ”皇兄 , 我也是著急,皇嫂沒有怎麽鬧吧 ,”


    剛剛兩人去散步,傅唯禹就一直在盯著,好在沒有發生爭執或者吵鬧,她真是在心裏都捏了一把汗。


    傅忱看她一眼,“你什麽時候跟梁懷惔走得那麽近了?”


    傅唯禹原本想扯些無關緊要的話搪塞過去,但傅忱火眼金睛,她整日王梁懷惔那邊跑,傅忱肯定早就知道了。


    傅唯禹幹脆就直接承認了,“皇兄,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你想招他做你的駙馬。”


    傅唯禹臉色爆紅,卻也了當,她不避讓,“可以嗎?”


    可以嗎。


    傅忱剛剛就聽到了這句話。


    兩個和他關係最親厚的女子,一個親妹妹,一個心愛的女子。


    說著同樣的話,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


    傅忱不敢朝懷樂發難,傅唯禹他沒有收斂凶狠的神色。


    傅唯禹嚇得縮著脖子,“ ,,”


    傅忱摔袖冷冷哼一聲,走了。


    暗樁下意識抬腳想要跟上,忽而想起來,他已經被傅忱撥到了懷樂的身邊,從此以後,懷樂才是他頭頂上的正牌主子,誰都不能越過懷樂吩咐他。


    倒是傅唯禹忙不迭跟上。


    傅忱並沒有直接去見梁懷惔,他先回了禦書房去批折子。


    一個時辰之後才出來。


    傅唯禹就在外麵蹲守,傅忱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她就一直跟著。


    傅忱停在台階上,眺望著梁懷惔所在的官邸。


    她吩咐一旁的傅唯禹,“你去酒窖裏頭拿兩壇最烈的酒。”


    ”皇兄拿酒做什麽啊?還要最烈的酒。”


    傅忱似笑非笑看著她,傅唯禹立馬就閉上嘴巴,跑得很快,想以最快的速度取了酒回來。


    可傅忱點了名,就要最烈的酒。


    最烈的酒藏在酒窖裏頭的最深處,要取還真不容易,傅唯禹叫了很多人搬走堆積在表麵的酒。


    等搬出來了傅忱指名要的那兩壇酒,傅忱已經拿到了酒。


    等她到了禦書房,房門緊閉著。


    小黃門告訴她,“梁大人剛剛被傳召,這時候在裏頭跟陛下說話下棋。”


    傅唯禹低聲問,“進去多久了?”


    別是讓她錯過了,她又忍不住在心裏腹誹傅忱狡猾。


    拿酒不過是借口,是為了支開她。


    傅唯禹把手裏的酒壇遞給旁邊的小黃門,耳朵貼著門偷聽。


    貼得特別近,一聲半響都沒有聽見。


    禦書房內,傅忱和梁懷惔對弈分坐,中間擺了一盤棋局,棋局上頭的棋麵已經走了大半。


    剩下的是一個死僵局。


    梁懷惔手裏拿著黑子,遲遲沒有下到該去的位置,他把黑棋丟回棋簍裏。


    “你全都知道了。”


    梁懷惔沒有等到傅忱,直到受了傳召他才過來,他以為傅唯禹去傳信後,傅忱會很快趕過來,可是沒有。


    他等了兩個時辰,沒有等到傅忱,隻等到傅忱身邊的小黃門。


    請他過去禦書房。


    梁懷惔冷笑,傅忱這點皇帝架子還真是擺起來了,不能來見他,必須要他去見。


    梁懷惔過來了。


    可是傅忱什麽都沒有說,隻讓他下棋,他不說,梁懷惔也沒有開口,兩人就在棋局上無聲對弈起來。


    棋盤是男人無形廝殺的戰場。


    傅忱最擅長甕中捉鱉,梁懷惔遭過他幾回算計,他特別小心地繞開了,沒想到傅忱把他所有的路數全都摸透了。


    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小步棋,實則每步棋都是密不可透的殺機。


    全是挖好的坑,梁懷惔避大坑卻忘了傅忱一個埋起來的小坑,他從邊沿開始挖,挖得不深,挖成了一個圓圈,梁懷惔看似占據上風,實則被困在了裏麵,四麵楚歌,傅忱隻需要放一把火,一旦燃起來,他就逃不出去了。


    要逃出去會很難,他隻能受到傅忱的桎梏。


    這是甕中捉鱉的最高境界,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梁懷惔看著棋局思忖,他在尋找出路,不看他棋的走勢,隻看傅忱的走勢,從最開始傅忱的那步棋開始,到後來的每一步,看他放出去的餌,埋下去的棋子,梁懷惔越看越熟悉。


    這、這是他最開始為了救阿囡時,入了軍營,在南梁的軍營當中是如何步步為營殺掉最開始的梁懷惔。


    如何收買南梁的武將,如何在西律埋下誘餌,如何與玢王結盟,將西律做成一個四麵楚歌的局麵,最後西律為了保全大局,把傅忱推了出去。


    都是他做過的事情,他要跟傅忱說的事情。


    最關鍵的那個棋,就在傅忱的手裏捏著。


    是他的餌,也是兩軍撕殺最關鍵的導火索,是懷樂。


    挖到阿囡。


    一切,他都知道了。


    梁懷惔想要坦白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


    他怎麽知道的?

    “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傅忱把白子收入掌心,“不久前。”


    梁懷惔眼神鋒利,“不久?是多久。”


    難怪他一直都沒有再去詢問他,他早就查出來了。


    “你給我賜官的時候。”


    “嗯。”傅忱應聲。


    “你怎麽知道的?”


    玢王已經死了,所有相關的人全都被他肅清幹淨了。


    傅忱就算憑借僅有的線索知道來龍去脈,怎麽會挖得這麽深?這麽全麵?


    傅忱從一旁軟杌子底下拿出一本書。


    是舊書了,保存完好,但是翻閱的痕跡明顯。


    梁懷惔的瞳孔驟然放大。


    是,阿囡寫的賦水論,他以衡宗的名義出了不少銀子讓人私自編的一本書。


    這本書。


    衡宗衡宗,衡取他莫衡之當中的衡字,宗字,隻因為很多帝王的名號裏都有宗字,梁懷惔就擇了一個宗。


    傅忱拿的這本《賦水論》,是最先編訂的一本,還是梁懷惔親手用米漿糊編黏上去的。


    上頭有很多字,是他和阿囡寫的。


    他當年帶著阿囡回南梁的時候,把她安置到了汴梁的宮殿內,這本書留給了他。


    裏頭的水運,是村裏旁邊的水,隻要夠聰明,就能摸到他們的莫家莊。


    懷樂的字寫得特別好看,賦水論上麵好看的字,是她寫的,下麵的批注,是莫衡之在後麵補上去的。


    “你是怎麽確定阿囡是我的親妹妹,就憑一本書?”


    當然不是憑借一本書,最起先是傅忱肅清西律朝官之前,就找到了梁懷惔留下的蛛絲馬跡,最終確定他的身份,是那把煙城月。


    西律的造劍爐誓死不服,怎麽可能給南梁皇室的人造劍。


    煙城月給的不是梁懷惔,而是莫衡之。


    而確定懷樂的身份,很早就露了馬腳,隻是那會傅忱隻存了疑雲並沒有深究。


    真正的懷樂並不是早產兒,而莫衡之的妹妹是早產兒,所以她的身上有早產兒的症狀。


    這些早產兒的症狀很容易被懷樂沒人照料,身子虛弱的病症掩蓋了下去,畢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不受寵的小公主。


    隻要不用梁懷惔的身份去查,用莫衡之的名諱順著蛛絲馬跡去找,至於北疆,很快北疆的事就翻了出來。


    所有的事情,傅忱都知道了。


    梁懷惔算計這麽多,隻是為了給懷樂治病。


    母妃的青梅竹馬,是真的,一切都是因為母妃的青梅竹馬。


    如果母妃的男人沒有逃竄去莫家莊,懷樂沒有救他,父皇派過去的人沒有屠殺莫家莊的人,他沒有虐,待懷樂導致癡傻,沒有在莫衡之獻了半條命救懷樂洗記憶時突然出現。


    懷樂也不會得了忘症變成一個小結巴。


    小結巴,傅忱眼眶一熱。


    那樣,就不會有後來那麽多事。


    梁懷惔為了他的心頭肉,逼得西律國破受南梁欺壓,讓他到南梁後,無數次無緣由地鞭打他。


    是想要他這個寒順之年出生的祥瑞之人的心頭血。


    梁懷惔沒有逼瘋他,真正逼瘋他的,是梁懷樂。


    傅忱愛上了懷樂。


    因果因果,懷樂的家因為傅忱而亡,最終傅忱也因為懷樂而亡。


    說是欠,誰又欠誰。


    恩恩怨怨,說不清的。


    傅忱幾乎要把手裏的白棋捏碎了,他生生忍住,側過頭,又看到了梁懷樂了。


    是幻影,傅忱尚且有能力分辨,卻又忍不住沉淪,讓自己深陷其中。


    她笑著伏在傅忱的肩頭,聲音清脆。


    “忱哥哥,跟阿樂去放風箏好不好,風箏飛得好高,如果掛到樹上阿樂就取不下來啦。”


    她嘟起紅豔挺翹的紅唇,“忱哥哥生得高,風箏要是掛到了樹上,忱哥哥幫阿樂取下來好不好?”


    傅忱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臉蛋,答得溫柔似水,“好。”


    梁懷惔沉浸在震驚當中,沒有察覺到傅忱的異常。


    等他回過神,傅忱起身了。


    他過去拉開門,沒有了依靠,傅唯禹摔到了地上。


    “酒呢?”


    傅唯禹往裏看了一眼,見到梁懷惔好好坐在那,沒有和傅忱發生不愉快,禦書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跡,再打量兩個人的臉色都還好。


    這算是聊得好了吧?


    沒出事就好,傅唯禹心有餘悸,真是驚險極了,她真擔心傅忱和梁懷惔打起來,到時候她去攔誰?

    “酒,酒拿來了。”


    小黃門連忙端上來,傅忱拿了酒,叫來人,“把公主帶下去,沒有朕的指令,一步都不許踏出殿門。”


    禁足??!


    “哎哎,皇兄,”


    傅唯禹還沒有崩出來一兩句話,就被傅忱叫上來的人拖著手,拽了下去。


    很快清靜了。


    傅忱闔上門,他把就酒打開,取出靴邊的那把短刃,挑開酒壇的塞子,濃烈的酒氣散發了出來。


    梁懷惔從他的動作裏麵隱約猜出來他要做什麽了,他隻是覺得不可信。


    他真要這樣做?

    傅忱一把拉開衣襟,露出心口的那塊肉。


    他調轉短刃的柄,遞給梁懷惔。


    “她,總是心軟,真恨了我,動手也動不到哪裏去,真叫她來剜,她一定不敢。”


    “我從前太混蛋,做過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不知道要怎麽彌補才好,幸好上天給了這麽一個機會。”


    “我知道的時候,能做治好她的藥引,你不知道,”


    短刃的刃麵映照出傅忱紅了的眼眶。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隻要換得她好,我這條命賠上去,都是榮幸的。”


    梁懷惔一直沒有接,傅忱硬把短刃塞到他手裏。


    “怎麽,回回打我都恨不得重一點,這一回手軟了?”


    梁懷惔接了短刃,他看著傅忱露出來的心口。


    “你,想好了?”


    問的什麽話?傅忱笑,他把一壇酒推到梁懷惔那邊,另一壇就被他舉起來,仰頭喝了個幹幹淨淨。


    酒喝得猛,倒灌的時候,傅忱的臉都澆了酒,裏頭還滾著他的眼淚。


    梁懷惔握了一輩子的刀劍。


    殺過數不清的人,這一會不過是剜心頭肉而已,他竟然手抖了。


    “剜吧,莫衡之。”


    梁懷惔用烈酒衝了短刃,朝傅忱走近,他腰間掛著一個小玉瓶子,是來之前就準備好的。


    他用來賭傅忱對阿囡感情會不會為她付出的一個用來裝肉的玉瓶。


    如今的確是裝上了,他沒有廢絲毫的功夫,就要得到了。


    梁懷惔反複捏手,握緊了刀柄。


    看著傅忱的眼睛,“,”


    “你還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傅忱睜著眼睛,“倒是有,你不說提醒,我都要忘掉了。”


    不是忘掉,隻是還想再久一點,那刀刺進來,他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梁懷樂了。


    真的好舍不得梁懷樂。


    她那麽想走,懷著孩子不能太難過,她想走,就讓她走吧,她走了,他大概也不能活了。


    傅忱解下腰間代表他個人身份象征的玉佩,遞給梁懷惔。


    “剜了肉便走吧,要好好治她。”


    傅忱竟然把他的命托付在他的手上,既然知道他是莫衡之,他這麽聰明,不知道莫衡之有多恨傅忱?


    “你不怕我剜了肉,一刀戳深,直接要了你的命。”


    傅忱輕笑,他握住梁懷惔的手腕,往前走了一步,刀尖已經戳進去了。


    “我的命早就不屬於我自己了。”


    “你拿了玉佩就帶她走,去南梁,西律和南梁雖然合並了,南梁那地方我已經命人打點好,最高位就是你的,不要讓她受委屈。”


    說到走,說到離開,傅忱的眼淚毫無征兆掉了下來。


    “好好照顧她,那才是我的命。”


    傅忱拽著梁懷惔手腕往前一推,他再上前,短刃戳得更深了

    ………


    梁懷惔恨,他剜了肉最終還是沒有刺得更深,傅忱心口的血一直出來,他身上有很多的傷口,心口那一塊。


    大概是他從前打的,梁懷惔看著,他從前也是欠傅忱,如今他願意自覺剜肉救阿囡,就不動他了。


    梁懷惔給他倒了止血的藥,把短刃放到了傅忱手裏。


    止血的藥已經放了,就看上天眷不眷顧他,幾時叫人發現他,太醫能不能就回來。


    一切都看上天吧。


    母債子償,他對阿囡做的事,沒給他好好來一台,留著他一條命,梁懷惔已經是放他一馬。


    梁懷惔去了昭陽殿,暗樁一直守著,見到梁懷惔拔了兵刃,梁懷惔掏出玉佩,暗樁就不能跟他動手了。


    傅忱從來不佩玉,他隻掛著懷樂給他的平安穗。


    前些時候讓人打造的玉佩,他拿著玉佩跟暗樁說過。


    “日後誰帶著這塊玉佩,你見了他,就像是見了朕,不能跟他動手,他做什麽都不能攔。”


    他看到梁懷惔手上的血,“陛下,陛下怎麽了?”


    梁懷惔笑,“你覺得?”


    他闖了殿內,直接帶走了在安神香中熟睡無比的懷樂。


    暗樁已經被撥到了懷樂身邊,他不能再去找傅忱了。


    連忙叫人去宮外,迅速去通知付祈安。


    梁懷惔知道起央追的落腳點,他去找了起央追,暗樁一直跟著他後麵保護懷樂。


    起央追見到暗樁還有梁懷惔抱著的懷樂。


    “???????”


    “梁衡之,這是什麽情況?”


    他見到梁懷惔虎口處有血跡,“你?你殺了傅忱?”


    梁懷惔隻道,“來不及多說解釋。”


    把懷樂放到了客棧的床上,梁懷惔取下手裏的玉瓶交給他的心腹,“去配之前的藥來熬,快去!”


    暗樁不知道玉瓶裏裝的是什麽。


    起央追卻知道,他驚得跳起來,“你取得傅忱的心頭肉了?!”


    暗樁捏緊了拳頭:陛下剜了心頭肉!

    傅忱近來的反常,他早就盤算好了。


    “這件事情過去再說,你去守著熬藥。”


    起央追點頭,底下人動作很快,沒用多久很快就熬了藥端上來了。


    梁懷惔親自給懷樂喂下。


    那安神香作用很足,傅忱算得特別足,治療忘症的藥需要喝三貼。


    期間懷樂一直都沒有醒。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傅忱的心頭肉做藥引的藥。


    吃了藥後,昏睡了過去,梁懷惔等人一直守了三天。


    第三天晨起時,懷樂的手動了。


    梁懷惔第一個察覺到,他欣喜不已,“阿囡?”


    認得哥哥嗎?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懷樂睡眼惺忪,但她睜開的眼睛中,跟從前不一樣了。


    她叫梁懷惔,“哥哥?”


    作者有話說:


    結局是he,乖乖們莫慌,傅忱不會假死。


    感謝在2022-06-18 23:56:18~2022-06-19 23:57: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玄冬初十、和諧你我她他它、cc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支原體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