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你敢嗎?傅忱。”
“你下得去手嗎?你敢殺了我嗎?”
胸膛處被刀剜得血流直下, 梁懷惔絲毫沒有皺眉頭,他的臉上的凶相畢露。
嘴上功夫一點不留情,血沫飛到傅忱的臉上, “你敢嗎?再深一點,我就死了,你下手啊!來啊!”
傅忱的雙眼赤紅, 事實快要擺在眼前了,無論母妃最終死在誰的手上,他的悲劇,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是最大的儈子手。
“來殺了我!傅忱。”
“你在害怕什麽?我如今落到你的手裏了, 忌憚三軍?還是兵符?你這麽能忍?如今天下都在你的手上, 你還怕什麽?”
“西律,生你養你的地方,這裏有你的至親骨肉, 你不是坐了高位了嗎!誰都奈何不了你,你怎麽不敢回來見見你的至親。”
“你害怕不敢麵對,就因為他們是你的血肉至親, 你不敢朝他們動手, 隻能拿我們南梁的老弱婦孺出氣,你也算男人?”
傅忱手扣上梁懷惔的脖子, 死死攥緊。
“老弱婦孺?宣武帝玩弄女子荒蕪朝政, 百姓民不聊生,他寵愛的黎美人殘害生靈, 視人命如草芥, 宮裏的人無一不拜高踩低, 你跟我講這些人能算是老弱病孺?”
“男人, 你也配跟我提男人,你說我不算男人,你算什麽?你要真算男人,你為什麽要拐帶我的樂兒。”
“呸!什麽你的樂兒!好大的臉皮!你也配提我妹妹的名字。”
傅忱揪了梁懷惔,他的頭皮根都冒了血。
兩人氣性正高,誰都不讓誰。
南梁二殿下向來目中無人,天不怕地不懼,他殺了玢王,當年的事情,西律的皇帝知道。
但整件事情,西律的皇帝也是被算計進去的,若是沒有梁懷惔,壓根還原不了當年的事情。
暗樁真怕傅忱急上眼,一刀結果了他。
這樣就查不出當年的真凶,線索斷了,下麵的線就難查了。
暗樁看向付祈安,付祈安翻了個白眼,你主子是那麽意氣用事的人嗎?他要是真殺梁懷惔,何必聽他冷啐。
他朝那邊揚了揚下巴,傅忱拔刀擲飛釘入柱。
“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死多簡單,一刀一劍便宜你,梁懷惔,我不會讓你那麽好過。”
傅忱掏出軟筋散,往他的傷口上倒去。
不多時,軟筋散的藥效起來了,像無數隻小螞蟻咬著他的傷口,又疼又癢,梁懷惔身上的氣力就全都被卸了,癱軟倒在地,連伸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咬牙忍受嘶心噬骨的疼。
傅忱從他的臉上跨過,傅忱靴底的血滴到梁懷惔的臉上。
梁懷惔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眼裏藏了無數的刀子,恨不得把傅忱射出五無處的血窟窿。
“帶他進宮。”
“是。”暗樁吩咐幾人抬著梁懷惔進宮。
付祈安掉了腳頭,跟在傅忱後麵,路過時,拍了拍暗樁的肩膀。
“我就叫你別慌,你主子這耐性,誰能跟他比。”
暗樁嘴角微抽:您也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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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樂連夜跟著她的三姐姐出了城,趕的快馬,一路下往南走。
入了林子,路上顛簸,懷樂的肚子被震得有些疼,她不住的急喘,兩隻手攀著馬車框。
“三、三姐姐,阿樂肚子疼,能不能慢一點。”
梁懷月自然知道馬車顛簸,本想著她被驅趕出宮後,堂堂南梁金枝玉葉的公主,竟然還要在民坊給人漿洗衣物。
平日裏,冠絕群芳的美貌吸引了男人的注意,每日出門,周遭的賤,民紛紛說三道四,叫梁懷月不得不塗黑抹麵出門。
而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梁懷樂以及傅忱所賜,要不是因為她們,她何至於此!
聽著梁懷樂痛苦的悶哼,急促的呼吸,有一瞬間,梁懷月巴不得她的孩子流掉,最好她也死了,一屍兩命,丟在傅忱麵前,叫他瘋魔最好自殺。
她當初真是瘋了,竟然寄希望於傅忱,以為助他料理後宮。
他能夠給他體麵,最終落得發落的下場,梁懷月一輩子沒有受到這樣的溫吞氣。
如果懷樂不開口,梁懷月還真打算把懷樂顛簸死,反正她的身體也不行,能不能生下來都是個問題。
做姐姐的,就當是幫她了。
可是懷樂開口了,梁懷月就不能裝聾作啞,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是姐姐疏忽了,忙著趕路,想著快些出城,走得越遠,就越安全,忘了妹妹懷著孩子,身子虛弱。”
“麻煩三姐姐,”
“不礙事。”梁懷月探出一個頭,吩咐馬車夫。
“馬車慢一些,趕穩一些。”
馬車慢下來,懷樂的屁股沒被顛簸得厲害了,底下沒有個墊的,懷樂外衫褪了一件,疊好放在小臀底下坐著。
梁懷月看懷樂的動作,一陣嘲諷冷笑。
傅忱養了一段日子,瞧把她養得金貴的,這點糙苦都吃不了,底下沒個鵝絨軟墊都不能坐了?
瞧她的白蔥般細嫩的手指,周身也瑩白如玉,衣裳都是好料子,發簪上別著的珠釵也一並給了人,就算不著旁物,烏油油的發鬢也能看出她平日裏被人伺候的細致。
想到當初,她想去懷樂麵前耍威風,梁懷月想著,隻恐怕這也是傅忱給她精心伺候的吧。
真是捧心肝的寵愛啊。
誰能想到,她這位妹妹從前過的日子,吃的住的,連豬狗連宮內最低等的仆奴都不如。
思及此,梁懷月忽然很想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生了什麽樣的罅隙,讓她這位單純天真,又蠢又笨的妹妹,揣著肚子裏的孩子逃走。
嗬,隻不過是運氣好,傅忱攪弄風雲,要是沒有梁懷惔帶著梁懷樂出來,她這朵隻會依附於男人的菟絲花那有大本事,能從宮內逃走。
也好了,激化梁懷惔和傅忱,讓他們鬥,正好給懷硯哥哥坐收漁翁之利。
懷樂低垂著頭,她立穩了腳跟,就想要走,剛剛肚子顛簸得難受,三姐姐上馬車前都問過了,就算是要趕路,也不會這樣快。
何況已經離開西律有些遠了,懷樂從她三姐姐的態度裏麵隱隱察覺到,三姐姐看向懷樂的肚子時,眼光不善。
不行,在路上就要擺脫了三姐姐,否則跟著三姐姐歇了腳,要走肯定更難。
懷樂裝出乖的模樣,“三姐姐,我們要到什麽地方才能停啊,阿樂口渴,想喝水。”
梁懷月內心嫌棄:事真多。
麵上卻應了懷樂,西律往下的鎮莊不少,這次沒走多遠,就見到了一個村子。
天色晚了,梁懷月想著扶懷樂下午喝水,順便她也餓了,找些吃的。
懷樂咬著下唇,手摳抓著馬車邊沿,“三姐姐,阿樂,”
看她臉色蒼白,一臉小廢物的樣子。
就知道下不來了,梁懷月心裏不爽,這是把她當作仆奴使喚?
心裏不爽,也隻能壓下,“那妹妹在馬車上休整,姐姐進村去找些幹糧和水。”
正中懷樂下懷,懷樂點點頭,她從荷包袋裏掏出一把金葉子給梁懷月。
“三姐姐。”
梁懷月笑著接過,背過身瞬間變臉,把她當什麽了!打賞跑腿的!
馬車停在村口,三姐姐走遠了,懷樂咬了咬唇,從袖口裏掏出一張麵額很大的銀票。
她把錢遞給馬車夫,淚眼朦朧,瞧著特別可憐。
“大伯,您是一個心善的,我先前隨姐姐去廟裏求神,路上遭遇了歹人……”
懷樂摸了摸肚子,眼淚滴到手背上。
“我家母親覺得我辱沒了家門,特地叫我姐姐在夜裏把我遣送,孩子總是無辜的,大伯,您就當行行好,救救我吧。”
懷樂的眼淚特別多,一顆一顆掉下來,像漂亮的小珍珠。
馬車夫愕然,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
眼前的小娘子,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多小啊,就遭了這禍事,家裏人也真是狠心。
她那姐姐也是個狠心的,剛剛的動靜,馬車夫都聽見了,她妹妹懷了身子,她一開始也不叮囑慢一些,反而叫他路上不要耽擱,能趕多快馬就趕多快馬,走多遠是多遠。
要不是這小姑娘敢吱聲,孩子指不定就流了。
“唉,世道亂,前些時候宮內的世家忙著爭權打仗,西律原先還太平的,後來占山為王的流匪就多了,遭了這事也不怪你,都是上天不憐人。”
“姑娘是個堅強勇敢的,要是一些膽小撐不住的,早想不開了,你還能護著孩子的命,這樣菩薩的心腸,往後的日子定然一帆風順。”
馬車夫見義勇為,連懷樂給的銀票都沒有要,對著她講道。
“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懷樂淚眼婆娑,“謝謝大伯。”
梁懷月也沒有費心多找什麽,懷樂給她的金葉子她都留著,用了點碎銀同伴隻買了一大包袱的饅頭,還有些水。
她聽到外頭馬車夫揚鞭打馬的聲音,心裏暗道不好,饅頭顧不上拿就去追。
大聲喊叫,“梁懷樂!”兩腳怎麽敵得過四隻蹄子,兩個馬車軲轆,腿跑斷了,也隻吃到滿嘴的灰。
梁懷月一提腳。
“該死的梁懷樂,大意了!”
竟然真的成了為她人做嫁衣,還被人丟在這個窮鄉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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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樂捂著肚子,撩開簾子往後看,溶溶月色後麵什麽都看不見:那些錢應該夠三姐姐傍身了。
對不住了三姐姐。
當初懷樂因為三姐姐,也痛苦難熬,如今就讓三姐姐還給懷樂一些,懷樂捏緊了荷包。
馬車夫看出來懷樂心善,擔憂她那沒心肝的姐姐,勸慰她道。
“姑娘別憂心,你的姐姐看起來也是個有心眼的厲害角色,那有個莊子,她今晚在那住下,明日就能離開了。”
”你呀別擔心,趕了一晚的路,瞧著你臉色就不好,再擔憂過多,對孩子可不好。”
懷樂轉回頭,“謝謝大伯。”
馬車夫說,“害,說什麽謝不謝的,亂世當頭,誰能沒個難處。”
“姑娘有沒有想好接下來的去處?”
懷樂咬著唇,她計劃要走之時,偷偷看過二哥哥和起央追手裏的地圖,當時懷樂記下了,西律城外沿線的地方有什麽村子。
可眼下是三姐姐帶著她走的,處處都黑得看不出周圍有什麽,懷樂也不好說準這裏是哪裏,腦子裏一團空,不知道要去哪。
馬車夫看懷樂憂心忡忡,就知道她也沒算計,給她提了個出路。
“姑娘要是沒有想好要往哪裏去,不若去棗花村吧。”
懷樂疑問,“棗花村?”
“對,在不遠處的深林腳下,村子在一片棗花樹林裏,那裏的人都是棗農,人都是好人,少有外人去打擾,姑娘到那,尋了地方住,肯定能得個清靜。”
懷樂很心動,“離長京遠嗎?”
馬車夫明白懷樂怕家裏人找到的忌憚,“遠著勒,棗花村少有人知,在林子裏頭,沒個知道的人帶路,都進不去,姑娘懷著孩子,在裏頭養,也是很大的好處。”
懷樂聞言欣喜,“那就去棗花村吧。”
偏僻就好,傅忱就找不到她啦!
馬車夫之前做過棗花村的生意,熟輕就駕就進到了村子,懷樂看著這裏,雖然小比不過皇宮,但是村莊裏的塵味也叫人覺得心曠神怡。
懷樂的思緒鬆了一些。
馬車夫有熟人,他把懷樂托付給了一戶早亡了男人的婦人。
婦人叫萬娘子,上了年歲,種棗樹的,她為人親切,聽到了懷樂的遭遇,替她難過,親切拉著她的手。
操著一口地道的西律民話,囑咐懷樂,
“好姑娘咧,生勒乖樣子也長的俊,都怪那殺千刀的流匪,你就住在我這裏放寬了心思,莫怕莫慌咧,大娘拿你當親閨女。”
連日以來的提心吊膽,在此刻可算得到了片刻的鬆懈,馬車夫很好,懷樂感激他,又把銀子給了他,他執意不收,很快離開了。
萬娘子在家裏的西廂房給懷樂鋪了床,做了點鄉民小菜,吃了以後,給她熬了安胎藥,懷樂吃飽喝足,本以為思緒繁多,難以入眠
奔波勞累,她沾了枕頭,聞著幹淨的皂香,很快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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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律皇宮,皇帝所在的大明宮。
外頭被傅忱帶來的人和西律的禁軍層層圍住。
付祈安和暗樁全都候在外麵。
梁懷惔被扣押,他也瞧著裏頭,傅忱已經進去已有些近一個時辰了。
“砰,”
裏頭傳來砸瓷器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很大的,“放肆!”
暗樁欲衝進去,付祈安攔住他。
“你去幹嘛?兩父子多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好說,你別去摻合你主子的事了。”
“可,”
“可什麽可,你進去能做什麽?替你家主子攔打?這指不定是誰打誰呢,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暗樁,“,,”
梁懷惔瞥一眼付祈安,後者神色自若,任由他打量。
梁懷惔的目光久久不散,付祈安抱臂蹲在他麵前,“南梁二殿對我很有興趣?”
梁懷惔笑,“傅忱安插在西律的第一走狗,攻下南梁的事情你也有一份。”
付祈安點頭,“走狗這個詞不太好聽,攻下南梁,你說的沒錯,我是傅忱的最前鋒。”
“你看著我,隻想看看我的模樣?保不齊還是打算想像策反玢王那樣策反我?”
梁懷惔是有這個心思,沒想到付祈安看出來了,還直接點名出來。
不愧是西律最精的狐狸。
“可惜了,沒用。”
付祈安閑著也無聊,就多說了幾句,“我猜測當年的事情,你在西律拉攏幫派設棋子,許諾給他們最多的便是後宅美人,權勢富貴,高官厚祿吧。”
“我不會為你所用,也正是因為我不追求滔天的權勢富貴。”
付祈安歎一口氣。
“這玩意太累人,你也用不著想,我為什麽會替傅忱辦事。”
“除卻我和他那點母家的幹係外,我這人啊,就習慣閑散度日,傅忱雖然行事乖張,可他自上位你們汴梁君主之位,沒有一日不勤勉,朝政全是他的人,那些人精心挑選上來,沒有一個不是在聽見你們南梁的民生辦事,你們梁家是被推翻了,南梁的民生在幾大藩國,依然位列第一。”
“你身為南梁二殿,有沒有去看過,南梁四處的民生,比你那爹在位時好多少倍。”
“傅忱因為你多年前不知所因的謀劃,他的家生生垮了,所以他知道顛沛流離的痛苦,會體恤百姓,在你們南梁皇帝統治下,多少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搞得百姓民不聊生。”
“傅忱是心狠手辣,對待貪官汙吏全然不知道手軟,我記得是什麽經裏有句話說的,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們南梁如今的下場,都是你當初造的孽,若是你不來害傅忱,後麵怎麽會有,”
梁懷惔聽得冷笑連連,“我呸,你有什麽資格說,你懂什麽?”
梁懷惔被逼得上火了,一時沒有忍住。
“他傅忱無辜,誰想過我妹妹呢?我妹妹無不無辜,我阿娘無不無辜,我們那裏的人誰不是無辜的!全都是因為他傅忱!”
“要不是因為他娘,”
梁懷惔撞進付祈安滿是玩味笑意的眼睛裏,醒神回了嘴,他差點就全都被他繞了帶得說了。
這個老狐狸!
“哎,我說你,聊得好好的,怎麽就不接著往下講了,因為傅忱的娘什麽?”
梁懷惔閉上眼,“滾。”
暗樁也心驚付祈安的本事,難怪很多人都在他麵前栽了,說他老謀深算,陛下都撬不開梁懷惔的嘴巴。
付大人一出馬,差點全給套出來了。
付祈安偏頭看暗樁,“光看什麽?目瞪口呆了都,還不學著點。”
暗樁再次,“,,”
傅忱居高臨下看著他纏綿病榻,奄奄一息的父皇。
他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過往的痕跡,老得不成樣子,也衰敗得不成樣子,瘦得皮包骨,眼深陷。
傅忱進來時,他就像個死人躺著。
如今被他寥寥幾語氣得反倒多了幾分生氣,砸了瓷杯,罵了傅忱好一會,他像從前那樣指導傅忱的是,告訴他,西律的王位交到他的手上,他應該如何做一個明君。
傅忱冷笑,“父皇還當自己手握實權,執掌一切。”
他全然不提當年的事情,傅忱的耐性磨到頭了,他沒有一點認錯的態度,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父皇快要死了,一口氣吊到現在,等了我這麽久,隻和我說這些?”
“天下都在我手裏,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尚且輪不到旁人來和我置喙。”
西律皇帝哼笑,“你叫朕一聲父皇,朕就還是你老子!”
傅忱探探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嗯,你要感謝我母妃,要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你在我這裏算什麽?”
“所以,你懂我說的話吧。”
“父皇不要和我繞彎子,我沒有那麽多的耐性,母妃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們還有得聊,父子也還有得做,待你身去,我會找人讓你和新後埋一處。”
“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把新後的屍骨挖出來鞭屍,丟到楚館,任由進出的嫖,客踐踏,還有你們的兒子,我會讓他好好見識西律刑部的手段。”
“當年真的是你早在外頭養了人,狠心變了情,為了你的名譽找人詆毀母妃。”
“放肆!我和她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嘴!”
西律皇帝氣得咳嗽,上起不接下氣。
手指著傅忱,麵前這張和她幾乎一摸一樣的臉,都一樣的豔麗無雙。
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不說?我走了。”
傅忱數了三個數,他徑直就走,西律皇帝癱倒在床,眼前的景象明明滅滅,他的大限快到了,他閉眼,叫傅忱回來。
傅忱頓住腳步,轉回來。
“你想知道什麽?”
“你說呢?”
西律皇帝閉著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我對你自小嚴苛,當年對你寄予厚望什麽都要以完美的要求你,叫你恨我,傅忱,你覺得我是從小就騙你的嗎?”
傅忱似笑非笑,“哦。”
西律皇帝回憶往事,接著說,“你妹妹出生後,她的身子虛弱,太醫說需要北疆的極寒草以毒攻毒補大虧,才能恢複如初,我離西去尋。”
“去尋草了?不是帶了新後嗎。”傅忱永遠記得,他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
“新後是北疆的醫師,我娶她隻是想氣,”
都是做戲而已,他假裝出來的親密,甚至都沒有真的。
“我回來的那個夜晚,就在那個夜晚,你的母妃,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母妃,在朕親手給她打造的榻上跟她青梅竹馬的情夫廝滾……”
“那個男人跑了,我叫暗地裏放人去追,你母妃和我嘶罵,她甚至要為他和我決絕,我隻是騙她,他死了,她居然真的隨他而去了。”
“丟下我,”
傅忱臉色驟變他抽出劍,抵著西律皇帝的喉嚨,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你詆毀母妃,我殺了你!”
西律皇帝的意識開始散了,他腦海中又見到了那張生動的臉,是初見惠沅皇後時,她朝他看過來。
他迷蒙睜開眼,淚水滾入耳朵裏,在淚光中看到傅忱那張相似的臉,顫巍巍伸起手想要去摸,嘴角含著笑。
“阿沅,”
他撞上了傅忱的劍,一劍穿喉,當場死去。傅忱往後退,也無濟於事。
我來找你了,當年的事。
如果我不那麽衝動,我們就不會這樣了。
我到了底下再和你道歉。
他流幹最後一滴眼淚,緩緩閉上了眼。
“,”
傅忱撿起來地上的劍,死了,就這樣死了,他跌跌撞撞幾步往外走。
到外頭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劍尖淌著的血。
付祈安立直了身,咽了一口水。
傅忱殺了,他爹,
陛下,
全場靜默,沒有一個人說話,傅忱提著梁懷惔進了殿內。
梁懷惔看著殿內的一片狼藉,西律的皇帝歪頭倒在塌邊。
喉嚨的血順著他倒垂的臉流落。
傅忱將劍插到梁懷惔的臉側,眼裏陰暗不測,意味不明地問他。
“滿意了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11 23:57:23~2022-06-12 23:54: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吃蛋糕的小狗、青影若晚晴 3瓶;塔塔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