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羅美麗裏麵這件旗袍也是我們家店裏的嗎?”宋晚晚有些意外,羅美麗身上這件銀灰色的旗袍是上次徐銘座買走的,她記得當時隻有一件,“你穿得好好看哦,我當時一看到這件旗袍我就覺得很適合你。”
“是嗎?”羅慧芸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這件是我那個臭兒子給我買的,本來我還覺得這個顏色我不適合,不過他教我用黑色大衣配,我試了一下,感覺還行。”
宋晚晚微微一愣,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羅美麗居然有個兒子嗎?”宋晚晚一臉好奇地問,“讀小學還是初中啊?”
羅慧芸抿嘴一笑,被她這句話取悅到了,“什麽小學高中,早都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
宋晚晚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假的?那羅美麗你到底幾歲啊?我的天,我一直以為你才三十多,你這也保養得太好了吧。”
“哪有這麽誇張。”羅慧芸都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了。
宋晚晚倒也沒有太誇張,羅美麗真的一點都不顯老,氣質也好,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富太太。
“話又說回來了,兒子一般都長得像媽媽,羅美麗這麽美麗,兒子一定也很帥吧。”
說起她的兒子,羅慧芸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別的我不說,他也就那張臉優越了。”她說著又連連搖頭,“禍害啊禍害。”
宋晚晚也莞爾,她替羅慧芸把衣服掛進試衣間,“羅美麗試試這件。”
她整理著羅美麗換下來的旗袍,不著痕跡地翻到裙擺看了一眼邊沿手工縫製的貨號。吳悠家的旗袍大多都是定製的,常規款產量也不多,為了區分客戶便於售後,都會在邊沿縫製貨號。
她到電腦上去查這件旗袍的貨號,顯示這件就是當初她賣出去的那一件。
這天底下還有這麽巧的事嗎?羅美麗竟然是徐銘座的媽媽。
宋晚晚陪羅慧芸試了一個中午的旗袍,因為她消費了不少,宋晚晚又順勢提出要請她吃飯。
一頓飯聊得很愉快,最後走的時候她主動提出要加宋晚晚的微信。
羅慧芸的朋友圈也很符合她的氣質,養花烹飪,經常出國看畫展、聽歌劇、看演出。
其中就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男生微微彎腰擺弄盆栽的背影,羅慧芸配文:臭小子難得有空幫媽媽整理花園。
這後腦勺一看就是渣男徐銘座。
當天晚上羅慧芸又發了一條新動態,說:真是個禍害啊,二十好幾了還會跟媽媽撒嬌說牙疼,牙疼得找牙醫啊找媽媽幹什麽。
配圖是徐銘座皺著眉窩在沙發裏玩手機,左邊臉微微發腫。
不知道是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這是在媽媽的鏡頭下,這張臉此刻看起來終於沒那麽渣了,有種讓人心生憐愛的脆弱感。
宋晚晚一個激靈,極力趕走心裏那一絲異樣,這個像茅坑裏的石頭一樣硬的男人哪裏會脆弱值得她可憐了?
宋晚晚在這條朋友圈下麵回複道:羅美麗,牙疼可以來找我呀,我給你打折。
羅慧芸馬上就回複了:你居然是牙醫?
宋晚晚:哈哈,看不出來嗎?我看照片他好像有點發炎哦,肯定很痛苦。
羅慧芸發了一個哭的表情過來:對啊,他一晚上都在跟我哼哼,吃了止疼藥也不行。
宋晚晚不解:怎麽不去醫院呢?
羅慧芸:他很怕牙醫,小的時候拔過一顆智齒,那個醫生太暴力了,給他搞出心理陰影了,就一直拖著沒去。現在還有三顆智齒,都有點長歪,輪著發炎。唉,看他人高馬大還被牙疼折磨,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晚晚樂不可支地敲鍵盤:那也太慘了吧。你讓他來我們醫院吧,都是美女醫生,很溫柔的,我幫你預約。
羅慧芸很了解自己的兒子,回複說:他肯定不會去的。
宋晚晚:要不明天你直接讓司機把他送過來,跟他說隻是拍個片,拿點藥,不拔牙,先把他騙過來。
羅慧芸發了個捂臉的表情:他小時候就是這樣被騙的,那我試試吧。
徐銘座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更疼了。
在新加坡那幾天都是連軸轉,幾乎沒有合過眼,隻回來的時候在飛機上睡了一會,醒來之後就開始牙疼,疼了一天一夜。
昨晚家庭醫生過來給他吊過藥水消炎,現在雖然不發炎了,但還是疼得厲害。
他給助理發了信息,說今天不去公司了,剛放下手機羅慧芸就端著餐盤進來了。
“媽。”徐銘座有氣無力地叫了她一聲。
“還疼嗎?”羅慧芸將餐盤放在他床頭,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心疼,“還好沒有發燒,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徐銘座搖了搖頭,“沒胃口。”
羅慧芸在床邊坐下,端起碗,“白粥,媽媽五點就起來給你熬了,給個麵子喝一點吧?”
徐銘座隻好坐起來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吃著,吃了兩口又嫌口淡,“真的一點鹽都沒放嗎?”
“嬌滴滴。”羅慧芸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又好笑又心疼,“我真像養了個女兒,隔壁祝阿姨的女兒就是,隔三差五痛經,一痛就下不來床,全家人都得拿手捧著。”
徐銘座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誰讓你小時候不幫我把智齒全拔了。”
“你還好說呢,自己拔了一顆就跳下床頭也不回地跑出醫院了,鞋都沒穿,誰還敢給你拔牙。”
徐銘座就順口那麽一說:“……那你怎麽不給我把手腳綁住呢?”
羅慧芸無言以對。
徐銘座喝完粥之後羅慧芸端著碗出去了,沒隔多久她又折返回來,身後跟著司機和保姆。
徐銘座躺在床上一臉困惑,“媽,怎麽了?”
羅慧芸一臉凝重地望著他,忍痛說:“銘銘,你說得對,小時候是媽媽太心軟了,才導致你現在這麽痛苦,我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銘銘乖,咬咬牙就過去了。”她說完吩咐身後兩個人:“你們上。”
徐銘座一臉慌亂地望著這兩個拿著繩子朝自己靠近的人,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咬什麽牙,我牙疼咬不住啊。”
司機一臉為難,“徐總,對不住了,夫人說要把你綁到醫院去拔牙。”
徐銘座:?
那兩人完全不等他反應就上手了,徐銘座一臉驚愕,他隻能從另一邊掀開被子要下床,又被他媽攔腰抱住,“愣著幹嘛,綁啊,先綁腳。”
“媽!你別鬧了!”徐銘座拚命掙紮,但又不敢太使勁,怕把他媽給掀出去了,這麽一猶豫,他的手就先被套住了。
他舉著被捆著的手,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媽:“您是認真的?”
羅慧芸嘴上說著不忍心,動作卻比誰都利索,嫌司機打的活扣太鬆,自己接過繩子打了個死結,還示意司機給他把腳也綁上。
徐銘座覺得荒唐又羞恥,忍辱負重地說:“別綁了,我自己走。”
羅慧芸很滿意。
出了門,徐銘座才發現他媽把他助理都叫過來了,看到他自己乖乖走出來,助理都抹了一把汗,“夫人讓我在門口待命,如果你抵抗得厲害,打算把你敲暈了扛走的。”
本想出了門就逃跑的徐銘座硬生生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手被綁著押上車的時候,感覺自己特別像犯人,特別是羅慧芸在前麵開車,還要兩個男人在後座盯著他。
“媽,我很難受,太擠了。”徐銘座嚐試溝通:“你讓他們坐一個到前麵去唄,我不會跑的。”
羅慧芸雙手握著方向盤皺著眉說:“少廢話,別撒嬌,影響女司機開車。”
徐銘座頓時就不敢做聲了。
羅慧芸已經很久沒開過車了,上一次開車聽說還是他們兩夫妻要自由行西藏,徐銘座他爸開了一天車,第二天換羅慧芸開,她開了兩個小時,他爸就直接丟了車,拉著羅慧芸立刻買機票回來了。
當時徐銘座還覺得誇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車剛上路不到五分鍾,他就牙也不疼了,頭也不疼了,就是暈得有點想吐。
這猛踩油門猛踩刹車,誰頂得住?
徐銘座央求道:“媽,你換司機開吧,我真的不會跑的。”
“馬上就到了,換什麽換。”羅慧芸翻出手機看了一眼定位,“奇怪,是這裏啊,怎麽沒看到?”
徐銘座大驚失色,捆著的雙手猛指前麵提醒:“媽,你看路,看路,別看手機。”
“喊什麽喊,我在看。”話是這麽說,但她的眼睛卻死盯著手機,“咦,好像錯過了。”
徐銘座感到不妙,還沒扶好座椅,她就一個橫甩在馬路上掉頭了。
“夫……夫人,掉頭的時候,可以減一下速的。”司機麵色蒼白地說。
徐銘座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扭頭去看旁邊的司機。
就是說司機既然在,為什麽是羅慧芸開車?
下車的時候助理灌了兩大口水,才勉強沒吐出來,他還小聲跟徐銘座說:“早知道把你打暈了,就不用遭這罪了。”
徐銘座:“……”
他也希望自己被打暈了,但他現在跟被打暈沒什麽區別,一下車看到口腔醫院那四個大字,他就頭暈目眩呼吸困難。
“媽,我牙不疼了,已經不疼了,真的。”徐銘座下意識地要轉身躲回車裏,羅慧芸當機立斷鎖上車門,讓司機和助理拉住他。
“銘銘乖,一下子就好了,而且媽媽給你找的這個醫院,都是美女醫生,很溫柔的。”
徐銘座後背緊貼車門無助地搖頭,小臉蒼白,滿眼恐懼,“我不去。”
“聽話,你想被抬進去嗎?這裏這麽多人,很丟臉的。”
“那我們明天再來好嗎?”徐銘座可憐巴巴地跟她討價還價,“我今天不想拔。”
羅慧芸不再跟他廢話,一個眼神就示意司機和助理拉著他往裏走。
徐銘座實在是沒有力氣掙紮了,幾乎是被拖著進了醫院。
他當然覺得很丟臉,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勇氣自己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