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蕭勁？九厲魔君？

  西方沼澤，魔殿中，魔尊月奚樓慵懶的聽著魔徒石馬南一的稟報，眼中平靜如水，波瀾不起。石馬南一道：「奎木狼，阮欲清，不殺道人三隊人馬成功伏擊了九玄門，天山宗與青雲谷。聖使對收穫甚是滿意，已回返聖族。」月奚樓眼中寒芒一閃，片刻后慵懶道：「下去吧！」


  月光如霜，飄蕩在寒冷冬夜。清冷的月光下，林夕冰冷的注視著面前的蕭勁。蕭勁渾身傷痕纍纍，氣喘吁吁，心中兀自惱恨不已。本以為依仗通過詭異經歷升到堪比青陽境中期的修為，加之設計將絕陰節蟲隱在柳如依身上，並划花柳如依的臉，令林夕心智大亂下中毒，必能一雪前恨。沒想到林夕不但有解毒之物，實力也是出乎意料的強。這讓丟了人質的蕭勁，現下完全處於了下風。


  蕭勁怨毒的看了林夕一眼，本以為可以速勝，再遠遁尋個隱秘之地好好折磨他們，以報斷臂逐宗之恨。可是理想雖好，現實卻是殘酷的。現在已是毫無勝算，時間拖的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一旦天山宗支援的人到來，自己更是插翅難逃。蕭勁眼神閃爍間，已是萌生退意。


  林夕怎會看不出蕭勁的意圖，冷然一笑間，雪凝已是帶著滔天寒氣，加入了戰團。蕭勁大驚，硬抗林夕一招后連忙後退。嗤，一道劍芒劃過，兵祖化為人形攔住了蕭勁退路。林夕，雪凝，兵祖成三角之勢將蕭勁圍在了當中。


  月光映照下，蕭勁背部凸起的衣衫被劍氣劃開，竟是露出一顆人頭來。而這人頭，居然是林夕認識之人，正是數年前被他斬殺的九厲魔君化千道。


  化千道頭顱之上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的睜開，沖著林夕詭異的一笑。林夕眉頭大皺，眼前的詭異情形令他疑惑重重。「魔君，幫我報仇，殺光他們，身體就全交給你！」蕭勁扭頭對化千道咬牙道。


  化千道沖著蕭勁詭異的一笑，忽的，蕭勁的兩隻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蕭勁不可置信的眼神及嗚嗚嗚的不明嘶叫聲中，整個頭顱被猛地扯了下來。


  軲轆，蕭勁落地的頭顱滾落在一旁，一雙眼睛凸出圓睜，滿是不甘與憤恨。隨後，無頭的身軀如蛻皮一般，從後背處化千道的頭顱處開裂，原本枯槁灰敗的皮膚紛紛脫困，落出豐潤新生的光滑皮膚。化千道沖林夕微微一笑，道：「小友，你我本無深仇大恨。說來我也是上了這蕭勁的當，他承諾於我，助其報仇之後就將身軀給我。」頓了一頓，接著苦笑道：「沒想到他的仇敵是你。既然他已死，你我既無深仇，何不就此罷手，化干戈為玉帛。」


  化千道也是無奈，自那日被林夕斬去右邊身子掉落密林，巧遇正在那處的蕭勁。便施展魔功，將殘軀寄生在蕭勁身上。殘軀弱小，便表面與其達成協議，實為拖延之計，逐步吸收其身體。


  今日之局，化千道不得不軟語相求。對面的天山小子，上次在其全盛時期尚且斬了他。這些年過去，林夕修為更是大漲，而他自己修為不足當年一半。再加上多出來的兵祖與雪凝這兩個高深莫測的高手，此番就是必死之局。權衡之下，為了性命，縱橫天下數百年的九厲魔君不得不放下身段，對一小輩軟語相向。


  寒夜漫漫，冷風如刀。一絲不掛的化千道就這樣被林夕三人圍在當中，不敢稍動，等待林夕的答覆。


  林夕淡漠的望著化千道，沉默不語。良久，就在化千道越來越是焦灼的目光中，林夕緩緩開口道：「我的同門呢？」化千道一愣，才知林夕指的是跟隨柳如依一起回返的眾弟子，略一猶豫道：「均被蕭勁所殺！」


  寒風凜冽，如泣如訴。化千道神經緊繃的注視著面前的林夕。林夕雙拳緊握，神色隱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那森冷的殺意卻如實質，衝擊著化千道緊繃的神經。


  就在林夕殺意攀升到頂點，化千道也打算殊死一搏的時候。「慢！」一聲輕喝，從兵祖口中傳出。森冷的殺意一頓，化千道也是悄悄喘了口氣。隨即，兵祖對林夕傳音道：「此人雖是魔道，但修為高絕，功法更是獨樹一幟。在此亂世中，若能收為己用，你便又多了一個強大幫手。」


  聽完兵祖的話，林夕眉頭大皺，似未想到兵祖會說出此等話語，詫異傳音道：「兵祖，你怎會有此想法！我是正，他乃邪，怎會同為一路人。」


  兵祖哈哈一笑，道：「小子，天道之下，亘古以來，何來正邪之分。天下萬物，不過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罷了。誰強，誰就是正，誰的路就是正路。他雖與你道不同，不同路。你把他綁到你的路上便是，只要加以約束，必將會成為你的強大助力。現在魔教現世，天下暗流涌動，收下他，多一重保命手段不好么……」


  「不要說了，他殺了天山宗弟子，殺了我兄弟，我不會放過他！」林夕突然爆發的澎湃殺意，嚇了化千道一跳，趕忙凝神戒備。


  兵祖一嘆，不再多言。林夕右手金光爆閃，就欲出手。撲通，化千道竟然虛空雙膝跪倒。林夕一楞，漫天殺意一滯。只聽化千道哀求道：「留我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化千道脆弱的神經，在這輪番的煎熬中終是徹底崩潰。死過一次的人，都是特別脆弱。品嘗過死亡的滋味，特別畏懼死亡，貪戀生存。這叱吒天下的九厲魔君也不例外，畢竟他終歸是個人。


  化千道也是無奈，強敵環視，硬拚絕無生還可能，只好拉下臉面跪地求饒。面對跪地求饒的化千道，林夕這記擒天掌無論如何也是打不出去了。


  咳咳，兵祖輕咳了兩聲。適時的說道：「我主林夕本就不是趕盡殺絕之人，你雖墜入魔道，但從此以後甘願為奴侍奉我主，惟命是從絕無二心的話，我主定會開天恩饒你性命。」


  兵祖這一番裝腔作勢的說詞，連身為萬年冰魄的雪凝，一向僵硬的臉上也是浮現一抹笑容。林夕更是被兵祖的一番搶白弄的一愣一愣的。


  化千道人老成精，趕忙拜伏，高聲道：「老奴化千道拜見主人，謝主人開恩。日後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夜下寒風習習，月光澄凈。整片天際一時陷入寂靜，化千道虛空匍匐，心中兀自忐忑。難捱的壓抑，隨著時間流逝一點一滴的堆積，越發沉重。兵祖看著林夕眼中仍是翻湧不止的殺意，心中一嘆。又是輕咳一聲，道：「化千道，我有秘法鎖神印，施法之後一切生殺皆在我主一念間，你可願否？」


  化千道渾身一顫，低垂的眼中寒芒厲色頻閃。本欲先投誠，日後再尋良機逃離，或者更可殺了這小子也說不定。但若是加上這所謂的鎖神印，就真是淪落為奴，終生難逃了。面上神色變幻不定，顯出他此刻焦灼煎熬的內心。


  片刻后，化千道終是一聲長嘆。一咬牙，眼中厲色盡退，朗聲道：「我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