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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幸的是,在御芍神紫沒來得及將這個念頭付諸實施前,竹原就用完了早餐,準備去學校了。


  一個人住的時候,竹原對待早餐是非常敷衍的,每天都用兩片超市買來的吐司打發了事。沒想到柯南住進來之後,情況居然得到了改善,雖然太陽煎蛋什麼的依舊是妄想,但起碼能坐在桌邊喝一杯熱牛奶了。儘管有點壓榨兒童的嫌疑,對目前的狀況他還是喜聞樂見的。


  【竹原涉好感度2】


  柯南抽了抽嘴角,又來了,這方面來說還真是意外的容易滿足啊。


  御芍神坐在竹原的肩膀上跟著他一起去了學校。


  竹原走路很穩,偶爾才會感覺到一絲顛簸,坐在他肩膀,御芍神感到非常放鬆,竟然哼著歌看起了風景。就是對方偶爾會被風吹過來的頭髮絲有點討厭,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殺傷力不啻凌厲一鞭。


  身體變小之後,看世界的視角也變得不同,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宏大的瑰麗,時刻備受威脅的焦灼感與緊隨而來的興奮交織成刺激的交響曲,成功將他捕獲,完全沉浸在了愉悅的海洋之中。


  到了教室,他才輕巧地躍到了桌面之上,坐在了邊角上。


  他巡視著在座的所有人,目光最終落到了第一排。


  或許是他注目的時間有些漫長,竹原抬起頭來,若有所覺地望了過去。


  坐在那個方向的正是他的朋友夏目貴志,以及他的同桌安倍麻衣。


  靜靜側坐在她肩膀之上的,赫然是個如同御芍神大小的秀麗精靈。


  並非調侃,而是貨真價實的精靈——尖耳,麥浪一般耀眼的金髮,湖水一般碧藍的雙眼,以及兩對微微扇動著的透明薄翅。


  她頭頂帶著緋色薔薇花環,更襯得露出的那半張側臉精緻美麗,面上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只有卷翹的睫毛偶爾輕輕顫動,如同她的主人一樣安靜內斂。


  「那是那孩子的心靈守護者哦,就如同我和你。」御芍神轉過身來,紫色眼瞳盈盈剪水,散落在臉龐的兩縷藍色捲髮彷彿也閃爍著幽暗的光,與那備受陽光寵愛的精靈不同,完全是另一種象徵著夜的極致動人。


  「因為我們的心靈彼此契合,才有相遇的緣分~這不是件非常美麗的事嗎?」


  竹原沒有說話,掏出紅色彩筆在本子上畫了個蛋,在一旁打了個問號,無聲地望著他笑。


  「那個啊,只是個意外,完全不用理會呢~」御芍神打定主意要把競爭者掐死在襁褓。


  可惜的是,無論他如何動之以情,對方那看起來非常柔和的雙眼卻依舊毫無波動。御芍神覺得自己早先的形容倒是頗為準確,心腸冷硬的孩子呢。


  就在這時,那精靈無聲無息地扇動翅膀,從安倍肩膀的右側飛到了另一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重新坐下了。


  夏目似有所覺地微微側過頭,目光在其身影之上一點而過,唇角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看得到。


  真是雙無往不利的明目。


  其主人所見到的世界大概也要比常人精彩數倍吧,所帶來的,卻未必全都是令人艷羨的幸福。


  如此說來,大概那精靈之前就一直在,只不過自己看不見罷了,而此刻,之所以能夠看見,是因為今早剛剛孵出了御芍神這顆紫色的蛋。


  擁有蛋的主人才能夠看到……嗎。


  竹原托腮望著前方五十嵐的背影,又打算玩什麼呢?


  但想必也只會是個自己不怎麼喜歡的遊戲。


  正猜測著,他掛在桌邊的書包里卻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破殼了。


  出生在一個封閉的、黑暗的陌生環境里,可不是什麼好運氣,想出來大概也得花點力氣。


  竹原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書包,難得有點好奇對方會怎麼做。他這副少有的出神模樣令黃瀨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竹原終究沒有等到他想象中的袖珍小人頂開書包跳出來打招呼的畫面,他等到的,是他燃燒起來的書包。


  火勢來得非常兇猛,溫度也高得能令空氣扭曲,幾乎在一瞬間,他的書包就被燒了個乾乾淨淨,一點曾經存在過痕迹都沒有留下。


  但在別人眼中看來,大概是他的書包突然消失了。


  「嗚哇哇啊!」碰巧注意到這一場景的澤田綱吉控制不住地叫出了聲,收到一片譴責的目光后他有些委屈地堵住了自己的嘴。


  在一片赤紅中,雙手插兜悠悠落到地面的,正是他的另一位「心靈守護者」。


  他與御芍神同高,發色是火焰般的紅,不規則地凌亂翹著,兩條蟑螂須一般的髮絲垂在額前,倒為他冷肅的面容舔了一絲生動的趣味。


  他緩緩抬頭,對上了竹原饒有興緻的目光。


  火氣真大,這是竹原對他的第一印象。


  「竹原君——」綱吉想了想,還是聲音抖抖地叫了竹原。


  「沒事。」知道他要問什麼,竹原身體靠向椅背,稍微偏了偏臉,「生物課有學過的自燃,記得嗎?大概溫度太高,融化掉了。」


  綱吉:「哈……」聽起來很神奇的樣子……才不是好嗎!


  就算他是真的讀書少,也不可能這麼容易被糊弄吧!


  書包沒了倒是可以再買一個,裡面沒拿出來的作業就很麻煩了。


  第一次交不上作業的竹原被趕到教室外罰站了。


  他站在走廊上,望見外面清朗的好天氣,長長地嘆了口氣。


  學習成績爛就算了,連罰站也要體驗一遍啊。這對於他來說,真可謂是人生第一次。


  儘管都非他所願,但所有的一切組合起來,似乎構成了一個與一年前截然不同的陌生人,想想還真可怕呢。他微微抬起手,擋住了突然有些刺眼起來的陽光。


  「啊呀,小涉不開心了。」御芍神將目光投向了他的「同伴」,「前任的赤王,周防尊。」


  被提到名字,周防尊才勉強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看見那獨特的長刀時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過』啊。」


  御芍神的神色因愛刀而溫柔了一秒,但很快換上一副很有興緻的表情:「那麼站在我面前的赤王,是屬於哪段時間的呢?」


  說到這點就不得不贊一句這世界的神奇,能使人的身軀變小,塞進透氣舒適的蛋殼,還有擁有了奇妙無比的能力,也能使「亡者」重現於世。


  若是能夠倒轉時間,尋找到尚且活著的赤王倒也還好說,若是在其死後才……那還真可怕。


  周防尊沒有回答。


  但他確實是死了。被一刀捅進胸口,還在有力搏動的心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細微的痛楚,激烈地掙扎著不願停下,「砰砰」震響在已經聽不見其他聲音的耳跡,最後和漫天白雪一起歸於純粹的安靜。平和,靜謐,宿命,與那柄殘破不堪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起化作了燃燒的紅色。


  「這樣啊。」御芍神從他面上讀到了答案。


  「不過該說句果然是粗暴蠻橫的吠舞羅帶頭者嗎,這種出場方式可是會嚇到稚嫩的初中生的。」他從桌角輕盈躍下,「我可要去安撫一下了。」


  因為身體實在太小,出個教室御芍神簡直需要飛檐走壁。


  躍過第一排的時候,他頗有興緻地抽空與精靈打了個招呼,得到了驚訝的一瞥,她的主人卻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目光透過他依舊專註地看著黑板,反倒是坐在她隔壁的小子微微睜大了眼。


  哦呀,怎麼回事?


  出到外面,竹原正一絲不苟地落實著罰站項目。


  他看起來並不低氣壓。


  「剛剛被路過的老師怪異地盯著看了,總感覺有點窘迫……說起來罰站的精髓就是這個吧?」因為外面暫時也沒有其他人,竹原於是很正常地與他的「守護靈」對話。


  「小涉責怪讓你陷入這境地的罪魁禍首嗎?」御芍神事不關己地詢問著。


  竹原垂眼看他,眉目因此而帶上一絲柔軟的神色:「怎麼能和剛出生的人計較呢?」


  實際上已經年過三十的被剛出生者御芍神頂著一張年輕的臉毫不心虛。


  竹原說著轉了轉視線,側頭看向了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教室外的周防尊:「對吧?」


  周防尊:「……」


  看出場方式,以為是個暴脾氣,結果很冷淡嘛。


  「那麼接下來——」竹原收斂了玩笑臉,「你打算怎麼辦呢?」


  「紫的話,既然堅持要守護我的心靈,那就暫時留下來吧,這位不具名先生,莫非也是如此嗎?」他靜靜地等待著這不喜歡說話的新人解釋。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個理由,難得惡趣味發作了而已。


  卻見周防尊張了張嘴,吐出兩個字:「有人。」


  竹原預感不妙地微微睜大了眼。


  「你背後,有人。」


  所以說,被別人看見自言自語的可怕場景繼走廊罰站后也迅速地出現了。


  吐出一口氣,他緩緩轉過身去,看見來者是日本史老師坂田銀時后,奇妙的羞恥感倒是消去了不少。


  ……大概是因為總覺得坂田老師對這種事最適應良好了。


  「您好,坂田老師。」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竹原一如以往地同他打招呼。


  但坂田老師的臉色卻有些蒼白。


  他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左手遮在嘴唇邊,用氣聲抖抖索索地問道:「莫、莫非是,那那那那那種東西嗎!」


  啊啊啊他就知道,和擁有邪王真眼的男人夏目貴志混在一起的怎麼會是普通人!


  竹原摸到門檻了,他做出一副遲疑模樣:「既然被老師你看見了,那我……也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其實真相就是——」


  沒等他說出口,坂田銀時就一溜煙跑走了。


  竹原看著老師那格外敏捷的身姿,略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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