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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成為太子伴讀(十五)

  這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不需要思考也能知道來著何人。


  ——正是秦初。


  儘管剛剛還在背後議論他的事情,但是豐富的經驗讓沐羽很快冷靜下來,轉身回視對方道:「殿下,這種國宴……偷溜出來散心,怕是不太好。」


  「有何不好的?」秦初不在意地道,「反正孤已經是明日黃花了,皇叔才是今日主角,孤去哪兒都無所謂。」


  沐羽愣了愣,看他面上一派無所謂的神色,下意識道:「殿下,這種話萬不可再說了。被旁人聽去了……」


  「又能怎樣?左右不過不坐這個位置了。」秦初笑,「不說這個,方才你們在說些什麼?」


  說什麼?誰敢讓你知道……


  沐羽腹誹了一句,看向了齊正陽。齊正陽拚命搖頭,示意他岔開話題。他很無奈,只有說:「只是想到了些舊事,就和正陽聊了聊。」


  秦初沒問出來答案,倒也不氣,而是轉向了額頭冒汗的齊正陽:「四郎既然不願意說,那表哥給孤解解惑當是無問題吧?」


  「哦……」齊正陽卡殼了片刻,開始胡扯,「我和四郎問了些事情,他一貫比較靠譜……殿下您也清楚,我的腦子向來是不頂用的……」


  「與孤有關?」秦初睨了他一眼,「表哥可以直接來問孤。」


  沐羽急中生智,想起來之前系統提示,連忙說:「殿下生辰將近,正陽與我商議給殿下的賀禮呢。只是年歲久遠,一時想不起哪些送予過殿下,哪些又不曾了。便找我一起回憶此事。」


  還好他臨時想起來對方生辰將近,硬是找了個理由來填上。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齊正陽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殿下可有什麼喜歡的,要不直接和我說了,我肯定想盡辦法搞回來。」


  秦初惱道:「哪有你這麼送人東西的!還想問孤喜歡的東西?四郎不準給他出主意,讓他自己想去。」


  隨後又轉向沐羽,露出高興的表情來,說:「四郎就不必費心了,只要是你送的東西,孤都喜歡。」


  齊正陽聽了,指著沐羽手哆嗦了一陣,最後朝著秦初哀嚎道:「殿下,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沐羽也有幾分尷尬,他輕咳了一聲,移開了視線。本來禮物這話只是個由頭說辭,被對方這麼一說,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來。原本沒怎麼思考的賀禮估計也不能隨便敷衍了事了。


  秦初似乎對他的反應挺滿意的,笑意盈盈地注視著他的臉。雖然天色已暗,只借著燈燭的光亮才可視物,沐羽也被他這頗為□□裸的眼神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斜眼看了看旁邊的齊正陽,果不其然齊正陽也感受到了自己作為一個電燈泡的度數委實高了些,面上閃過難色,彷彿在思考如何逃跑。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不知道是不是上蒼又或是系統聽到了沐羽內心的召喚,他們呆著的這偏僻角落裡,忽地刷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聲音陌生,看著眼熟,一身冕服,對他們道:「殿下當真好興緻。」


  沐羽聞言望去,發覺來人和秦初長得三分相似,再聯繫一下他那身衣服,瞬間想起來了這是誰——


  這不是幸王嗎!!

  他頓時一陣頭疼。


  堂堂國宴,太子跑了,主角的幸王也消失了,他幾乎能想象出來席間只剩下皇帝和帶病出席的柳妃的悲慘場面,簡直不要太心疼。


  只是他現如今也沒空閑去憂心別的人了,趕緊和對方行了個禮,然後蹲一旁與齊正陽一起裝鵪鶉,順便看著秦初不要讓他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秦初的臉色果如沐羽所預料那般冷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回望回去,淡淡道:「皇叔怎麼也有興緻出來?可是不習慣宴會的氛圍?」


  「嗯……是也不是吧。」幸王哂道,看樣子並未因為秦初方才的那句話生氣。他身為先皇老來子,本就比旁的人多受幾分寵愛,連帶如今聖上也特意為其取幸字以示寵愛。不過他的脾氣卻並未因為自小就順風順水而多增長几分,而是常常因性格寬和而為人稱道。


  他見秦初似是並不歡迎自己的樣子,頗覺失意,便說:「許久未見殿下,甚是想念。恰好又不勝酒力,就借著尋殿下的名義找來了。」


  秦初很不近人情地哼了一聲。


  沐羽在旁看著,簡直冷汗直流。


  好在幸王果真一如傳言所說,是個菩薩脾氣,並未見半分怒色。他微微一笑,瞧了瞧一旁的二人,問道:「這是齊候之子和靖安候四子?」


  聽他點名,二人趕緊點頭稱是。


  幸王很和善地道:「數年未曾回王都,當年還都是小少年呢,轉眼竟然這麼大了,果然是時間不饒人啊。」


  秦初聽完,直接就笑出聲來了。


  沐羽倒是莫名理解秦初的想法。


  說真的,幸王本人也就是個還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輕人而已,話說的如此老氣橫秋,確實很惹人發笑。不過他這當面笑出來的行為,實在是太不給對方面子了些。


  可惜沐羽下一秒就理解不起來這行為了。


  幸王並未在齊正陽身上耗費太多時間,而是將注意力停留在了沐羽那兒,道:「本王尚幼時便對靖安候頗多仰慕,可惜因種種原因未能與其結交,後來去了封地,更遑論此事。以前常聽人說侯府四公子形容出色,甚有才德。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不愧為靖安候之子。」


  沐羽硬著頭皮道:「只能說是不墜了父輩之名而已,王爺謬讚了,臣實在擔不起。」


  「你太謙虛了,本王覺得你很好。」幸王卻誇獎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情,簡直就差把心動倆字寫臉上了,「本王過幾日欲在府邸設曲水詩宴,不知你可願前來一坐?」


  沐羽:「……」


  這人能不能看一下氣氛?

  他無奈的偷覷了眼被幸王無視掉的秦初,只見他臉上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不免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後院起火的悲痛感。但他處在這一位置上,說什麼都沒用,也很難說些什麼。就算明知幸王這話本就說的不懷好意,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不料,秦初出口幫他答了剩下的話:「皇叔說的不錯,四郎不必妄自菲薄,孤亦覺得你很好。」


  又轉向幸王:「只是他近日身體不大好,去皇叔府上做客,萬一過了病氣給皇叔,那可真是罪孽。皇叔一片好意怕是要辜負了。」


  幸王感興趣地在倆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番,眸中透出了些深思的樣子。隨後莞爾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緊張。既然如此,那便當本王唐突了吧。」


  「皇叔說笑了。」秦初回答道,眼睛卻是眨也不眨地盯著幸王看,「更深露重,不若就此先行回去吧。免得離席太久,父皇亦是難做。」


  幸王這才恍然道:「殿下說得不錯,原來時間已過了這麼久了!哎呀,那便快些回去吧。今日實在是任性,叫皇兄為難了,下次定不能再如此。」


  他話裡有話,每說一句,秦初神色便愈加難看一分。只是礙著這人乃自己皇叔不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沐羽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想了想,走在最後偷偷低聲對他說:「方才之事……謝謝殿下解圍。」


  「你是孤的人,孤自然要幫你。」秦初道,臉色緩和了不少,嘴上仍舊嘴硬,「否則你跑去了他那裡做客,孤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沐羽心知他是一片好意,就也沒有再繼續裝傻下去。方才幸王那邀請確實很容易搞得他左右不是人:不答應他,難免傷了對方面子,推脫說自己生病則更是毫無說服力;要是答應他……轉眼傳出去了,不僅他爹難做,也很容易讓人覺得太子真是大勢已去了。


  倒是秦初這番反駁,讓他覺得實在是很可愛。


  嗯……


  這次是真的挺可愛的。畢竟臉擺在那兒,想說他丑都沒理由。


  回了宴中,沐羽和齊正陽坐回位置上。齊正陽一臉愁苦之色,彷彿看出了些什麼。他唉聲嘆氣了一會兒,盯著沐羽欲言又止。最後道:「四郎啊……你實話和我說,殿下他是不是……」


  沐羽裝作聽不懂,茫然地回望他:「什麼?」


  「算啦算啦,想你也不懂,怨不得殿下那日那麼生氣!」齊正陽見他這樣,很無語,「你什麼都好,怎麼腦子就那麼木呢?你真看不出來?」


  沐羽心想:看出來了又如何,能衝上去有所表示嗎?被皇帝和柳丞相知道了,他怕是活不到幫秦初擋刀那會兒。他還得跑劇情呢好嗎?


  口上卻說:「正陽此言何意?殿下何時又因為我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去和殿下解釋。」


  「非也非也,是我亂想了,亂想了。」齊正陽趕緊阻止了他,嘆了口氣,「哎,我現在算是明白啦。」


  「明白了什麼?」沐羽擰眉道,「胡思亂想多了就藏著,莫要說出來去惹殿下生氣。現下不同以往,殿下當是沒那些功夫理會這些瑣事。」


  齊正陽用難以形容的表情瞅了他一眼,十分痛苦地道:「你說的對,我應該閉嘴。不然殿下生氣了,又得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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