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疲倦
第10章 、疲倦
梨念的辮子鬆鬆垮垮散在肩上，發絲垂了些許下來，淩亂地貼在臉側，她的口罩也戴得歪七八扭，露出秀氣的鼻尖和蒼白的肌膚，纖瘦的身體縮成一團。
虛弱，可憐，又狼狽。
晏西鳴見她傻傻地看著自己，安靜了幾秒後，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角掉落。
“怎麽、怎麽又是你？”她紅著眼道，“為什麽每次我丟人的時候你都像個鬼似的蹦出來……”
晏西鳴：“……”
那還真抱歉。
梨念本來還沒那麽想哭，可看到晏西鳴後，不知怎的，眼淚就跟斷了線一樣，說掉就掉。
她努力擦掉眼淚，咬緊嘴唇拚命控製住不發出聲音，可心裏滿是委屈憤懣還有被人撞見的羞恥，淚水洶湧得止不住，看上去更慘了。
校門口人來人往，許多人眼神怪異地望著這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晏西鳴把梨念怎麽了。
晏西鳴感覺到學校的門衛好幾次看向他，表情跟看犯人似的，仿佛他一有什麽舉動就馬上過來把他製服。
“……”
晏西鳴覺得自己有病才會叫梨念，為什麽不直接走？
他深吸口氣，難得對她好脾氣，“你家在哪個方向？我送你坐車。”
“不需要。”梨念很倔。
“哦。”晏西鳴不強求，平靜轉身，“那你自求多福。”
“欸等等……”
話一出口梨念就反悔了，肚子疼得實在厲害，憑著生存本能抓住他的褲腳，“嗚嗚嗚我錯了，麻煩你送我到旁邊的公交站謝謝。”
晏西鳴腳步一頓，垂眸看她，“能站起來嗎？”
梨念抬頭，漂亮烏黑的眼睛又紅又腫，可憐巴巴地瞅著他。
“……”
晏西鳴歎了口氣，摘了單肩上的書包給她，“幫我拿下。”
梨念下意識接過，然後看到他背對著她蹲下，言簡意賅道：“上來。”
梨念遲疑了下，乖乖靠過去，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晏西鳴抓住她的小腿，然後稍稍用力，非常輕鬆地將她背了起來，緩緩走向車站，期間他沒再說過話。
梨念的臉貼在他背上，透過襯衣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鼻間是幹淨的洗衣粉味，還摻雜著淡淡的花露水味，凜冽的冰蓮香氣。
梨念有片刻的失神，她還是第一次被同齡男生背，連顧嶼都沒有背過她，顧嶼喜歡抽煙，身上總是傳來較重的煙草味，晏西鳴這樣幹淨清爽的味道倒是久違了。
“……謝謝你。”
梨念想到顧嶼，難過地吸了吸鼻子，神情低落道：“實驗課……對不起，我沒來，我不是故意要走的……”
“沒事。”晏西鳴雲淡風輕道，“反正你在不在都一樣。”
他本意是安慰她，梨念卻聽成是在怪她，聲音帶著哽咽，“對、對不起。”
“……”
“我不是那個意思。”晏西鳴眉心跳了跳，有些無奈，“還有能不能別哭了？”
“我、我也不想，就是忍不住……”
“想點開心的事。”
梨念安靜了會兒，“想不起來。”
晏西鳴：“……”
除了妹妹，他還從沒哄過女生，何況還是同齡女生，他覺得自己的耐心受到了挑戰。
“那就想做的事。”他硬邦邦開口，語氣因不適應做這種事而顯得別扭。
“我想……”梨念的啜泣聲竟然停頓了兩秒，認真思考了一下，“看、看你摘口罩？”
晏西鳴：“……？”
為什麽會和他有關係？
梨念：“直覺告訴我，你長得不是照片那樣。”
“你還是繼續哭吧。”晏西鳴毫不留情拒絕。
梨念：“……”魔鬼啊。
不過經過這一遭，她還真哭不出來了。
“大小姐——！”
左側馬路邊傳來車子的鳴笛聲。
晏西鳴和梨念轉頭望過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開車門出來，快步朝他們走過來。
“劉叔。”梨念認出是老爸的司機，立刻從晏西鳴背上下來，“你怎麽來了？”
“太晚了，夫人讓我接你回家。”
劉叔見梨念臉色蒼白，擔憂道：“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隻是昨晚沒睡好，沒事的。”梨念隨便扯了個謊，然後介紹了下晏西鳴，“這是我同學，因為我身體不舒服，他送我去車站。”
“同學，真的非常感謝你。”劉叔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我家小姐真是麻煩你了。”
“……不客氣。”晏西鳴不動聲色抽回手，注意到他對梨念的稱呼，眉梢微挑，小姐？
他們沒有寒暄太久，劉叔心係梨念的身體，馬上開車帶她離開了。
晏西鳴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輛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
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瑪莎拉蒂。
*
因為痛經，梨念晚上很早就上床休息了，梨母幫她準備了一個熱水袋，用來敷肚子。
軟綿綿的被窩中滋生著暖意，慢慢將陣痛取代。
梨念靜靜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原以為經過打擊，今晚會難受得睡不著覺，可是發現也還好。
可能是因為早已習慣了顧嶼的言而無信，又或是在晏西鳴背上大哭了一場，情緒該發泄的都發泄了，然後好像變得沒什麽所謂了。
思緒紛亂，梨念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房裏一片昏暗，唯有窗外的月光傾瀉，落下銀色光輝，她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淩晨三點，還早。
有好多條微信進來。
梨念掃了一眼。
顧嶼他們那個群今天特別活躍，999+的消息。
她點進去看。
周梓悅的閨蜜晚上七點多發了一條消息，後麵跟著一個視頻。
胡彤：【今晚的檸檬精就是我，梓悅身體不舒服我去她家看她，好家夥，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什麽了？酸了酸了，顧嶼真的好寵，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哥哥！】
視頻的封麵是顧嶼和周梓悅。
橘黃色燈光下，周梓悅虛弱地靠在床頭，頭發披散著，巴掌大的小臉楚楚可憐。
顧嶼坐在她旁邊，一手端著粥，一手拿著調羹，固定在喂她的姿勢。
梨念手指顫抖著，心像被捅了一刀，都沒勇氣點進視頻。
視頻下麵是劉文濱那些人的調侃。
【顧哥666，這哪裏是哥哥？男朋友都沒這周到。】
【男朋友哪有哥哥香，男朋友會欺負你，哥哥隻會保護你！】
【要不是他倆都有對象，我都懷疑他們是一對。】
……
梨念正要退出微信，發現顧嶼的頭像上也有紅點。
說明有消息進來。
梨念頓了頓，點進去，他八點多左右發來的。
【群裏都是開玩笑，你看看就好，別當真。】
【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別氣了，看到了回話。】
他還發了兩個語音通話。
許久沒人接後，他似乎是放棄了，消停了半個小時。
九點又發來道：【太晚了，我下次再找你，你好好休息。】
下次。
托他的福，梨念變得極其討厭“下次”這次詞。
就像是一個永遠無法兌現的承諾。
梨念眉眼帶著淡淡疲倦，指尖輕點對話框，卻始終無法像以前那樣回他一個“好”字。
她有點累了，就像李茹說的，她連約個會想見他一麵都得看他臉色征求意見，以前還各種幫他輔導功課，給他送便當，每天都叮囑他記得吃早飯。
她這哪裏是女朋友，連他家保姆都不如。
保姆還有工資拿。
盡管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顧嶼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告白的。
怪就怪當時自己戀愛腦，實在太喜歡他了，覺得能和他在一起簡直天上掉餡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還自信滿滿地覺得隻要自己努力對他好，他總有一天會真正喜歡她。
可如今，她又不是那麽確定了……
她連周梓悅這個妹妹都比不過。
有時候，她在討厭周梓悅的同時，又很羨慕她。
梨念甚至覺得，如果顧嶼對她能有對周梓悅一半好就好了。
*
隔天，梨念像往常一樣去上學，一到教室，李茹立刻過來抓住她問：“你昨天怎麽回事？一聲不吭就跑了，知道我有多擔心嘛！”
“啊，抱歉。”梨念想起忘了和她解釋原因，有些尷尬，“我突然有事，所以就……你們後麵找人替我了吧？”
“我們沒找別人，全靠自己搞定的！”李茹驕傲道，然後壓低嗓子：“而且你知道嗎？晏西鳴還幫你寫了報告耶，你們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梨念非常意外，“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
和李茹聊了幾句後，梨念就回自己座位了。
晏西鳴早就到了，他今天穿著黑色T恤，口罩依舊一絲不苟遮到鼻子，眉眼漆黑沉靜。
他垂眸看著英語書，姿態有些閑散，腰背卻很直，耳朵上還戴著耳機，估計是在練聽力。
梨念本來還想問問他關於報告的事，可看他這樣，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幫她的樣子。
不，也說不準。
昨天他還送她去車站呢。
想到這裏，梨念更加堅定了晏西鳴外冷內熱，人醜心善的人設。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梨念把書包塞進抽屜裏，向他道謝，“聽說你還幫我寫了報告？下次我幫你寫吧。”
“不需要。”晏西鳴頓了頓，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突然問：“你身體好了？”
“嗯。”梨念有點驚訝，“好得差不多了，你竟然會關心我。”
晏西鳴語氣很淡：“怕你發燒。”
“……”
*
早讀課上，馬國富說周梓悅今天請假，好像是身體不舒服。
梨念聽了，心想昨天竟然不是裝的，真他媽巧。
而顧嶼好像忘了昨天還在說想你想見你，毫無音訊。
梨念有理由相信，如果她不找他，他估計永遠都想不起她來。
放學後，李茹挽著梨念走出教室，見她悶悶不樂的，不用猜都知道是因為誰。
“好了，別再想顧嶼了，那種男人喂狗都不可惜。”李茹都不知道勸了她多少遍，“晚上我請客，帶你搓一頓好的，打起精神來！”
“你說的。”梨念莞爾，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心裏有暖流劃過，“我想吃小龍蝦。”
“吃！隨便點！”李茹豪氣揮手。
她們下著樓梯，剛放學，樓梯間擠滿了人，吵吵嚷嚷，一窩蜂往外湧，滿眼都是黑乎乎的腦袋。
梨念隨意往前看去，不知道看到什麽，目光猛地頓住。
前方不遠處，人流中，她看到了一個熟麵孔，正是周梓悅男朋友，顏宣！
他和別的女生走在一起，手牽著手有說有笑。
距離有點遠，梨念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當看到顏宣背著的書包和她記憶裏一樣是深藍色後，她百分百確定就是他！
梨念心髒用力跳了兩下，將手從李茹臂彎裏抽出來，努力往前擠過去，“抱歉，姐妹，我突然有點急事，飯下次再吃，我請客！”
“喂！”李茹一臉懵逼地瞪大眼睛。
*
梨念擠出人群，跑過去叫住顏宣。
顏宣和那女的轉頭。
“梨念？”顏宣認出了她，挑眉，沒給好臉色，“你有事？”
“她誰啊？”他旁邊的女生小聲問。
“顧嶼女朋友。”
梨念忽略他莫名的敵意，直接問：“你不是周梓悅男朋友嗎？和別的女生卿卿我我不太好吧。”
“我早就和她分了！”顏宣的臉一下就黑了，拉著新女友扭頭就走，“有時間管別人閑事還不如管好你家那位。”
作者有話說：
梨念：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馬上就分手啦
評論隨機發紅包！感謝！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喂，你壓到我喵毛啦！ 3瓶；靈犀71、33160299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