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那年那日，事實真相
不過他隻盯著星空看了一下，便立刻移開眸子，看向雪幻靈的側顏。她眼中的星星，比那天上掛著的，要璀璨多了！
低低喃了句:“嗯，好看！”
雪幻靈並沒有發現瀟漠正在看的，是自己。顯得比較開心，邀功一般的道:“看，我就說嘛！本就好看，誒！你看你看，那顆最大，還有，那顆最亮，還有還有……那顆星星忽閃忽閃的，就好像在旋轉著一樣的！”一邊用說指著一邊興高采烈的說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樣子，倒活絡了氣氛。
又任她指了一會兒，瀟漠還是隻顧盯著她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掌包住了她那不安分動著的手指。雪幻靈略微一滯，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回頭看了瀟漠一眼。兩人對視良久，雪幻靈微一用力，想把手指抽回來。瀟漠卻握的更緊，閑置下來的另一隻手，攜著寬袍大袖一揮，登時，時空定格，人形也被定住了，包括麵前的雪幻靈。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嘴唇緊抿著，露出慍色，若不是瀟漠定格了時間，她可能現在已經開始罵人了。
看著被定住的雪幻靈，她澄澈的如今夜風平浪靜的河水一般的眼睛裏，映出的……是自己。隨後滿意笑笑，仍是沒有鬆開握著雪幻靈手指的手，隻是身形微微前傾，蜻蜓點水一樣的輕輕在雪幻靈唇上啄了一下。嗯……是甜的。還有多久，你就要離開了？
大手再一揮，時空恢複正常。雪幻靈臉上顏色不變，隻是微慍。顯然，她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不再嚐試著抽出手指，隻惡狠狠瞪了瀟漠一眼，又繼續扭頭看星星望月亮。隻是不再那麽多話了，一時的安靜，讓瀟漠有些不習慣。於是他主動開口說話:“你的第一個願望就快要實現了，第二個呢？”
願望？是了！曾經說過有三個願望的。雪幻靈仔細想了想，鼓起勇氣開口:“我……我希望回去後能有很多朋友！”不想……再一直一個人下去了，因為……會感到孤獨。
瀟漠臉色動容，“嗯，好，等回去之後，你一定會有很多朋友的！很多……很多……”雪幻靈露出愉悅的表情。瀟漠卻是笑不出來，不為別的，隻因為，兩個願望已經過去了，但是雪幻靈還是不曾在願望中提及他隻言片語。
不免……有些失落。二人就這樣坐著，安安靜靜的，坐了大概半個時辰，雪幻靈覺得倦了，便起身，趁著瀟漠放鬆的空擋，抽出了自己被攥的有些發虛汗的手指。然後伸手拍了拍屁股，自己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回頭對瀟漠道:“走吧！我們回家。”
明黃色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打在她臉上，絕美的麵容上掛著讓人舒服的笑。還有那個:我們回家，著實讓瀟漠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來拉我一把吧！”瀟漠回頭，不再看她，耍小孩子脾氣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雪幻靈無奈，又往回走，瀟漠看著她素白的裙擺映入眼簾，然後小小的手伸到自己麵前。有些好笑的開口:“我拉你一把，你就要起來哦！”哄孩子一樣的話語，竟然是對著瀟漠說的。
“好！”隻這一個字，就是瀟漠的回答，然後極快的起身，一把拉住雪幻靈伸過來拉他的手，趁雪幻靈還沒反應過來，又立馬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故意把手舉高，衝雪幻靈一挑眉。雪幻靈倒不再掙紮了，臉上笑意依然，“哎！我的小侍衛啊！可是越來越流 氓了。也不知道調戲了多少良家婦女喲？”
瀟漠臉一黑，“沒有，這不算調戲，我也沒牽過別人的手。”
兩人牽手並肩走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很是登對。瀟漠有意等雪幻靈，而雪幻靈有意去追瀟漠，步調倒還和諧了。“是不是真的啊？當真就隻牽過我的手？”
“是。”兩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著話，通常都是雪幻靈說一大堆，然後瀟漠極簡的回答她，說的最多的便是“是”與“不是”……
南軒國這邊，納蘭戩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敵人不過五千精兵。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原理，納蘭戩大手一揮，調派精兵一萬，都是自己手下的兵，統一訓練，不可能一萬會敵不過五千！
香薰滿燃的房間裏，李玉十分愜意的閉眼睡在紅色帷幔後的軟榻上，隻看出一個曼妙的身姿。隨後發出一串清脆的笑，“哈哈哈哈……他已經派人了，精兵一萬？嗬！當真是自信啊！”鳳眸淩然睜開，盯著帷幔後站著一動不動的人影，“說，可有把握打贏這一仗？”
帷幔外這人不卑不亢，站的直挺，眼中空洞無物。嘴微微一動，聲音說不上來什麽感覺，隻是讓人聽來汗毛直立，有些寒氣，“有十全的把握。”
“嗯……不枉我栽培你一場！得了，下去吧！”李玉素手柔柔一揮，那人便聽話的出了房間，還乖順的幫忙帶上了門。
南軒一戰，總歸是不可避免的，免不了是生靈塗炭。
而納蘭鬱清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著回南軒。不顧柳魚再三阻撓，也還是義無反顧的命人備了馬車趕了回去，直奔南軒西北邊境。他的目的很明顯，阻止戰事的發生。
納蘭刖依然在四處尋醫問藥，隻要知道藥引，青宇就有救了！可不管再怎麽高明的醫生，都沒有辦法找出青宇病的根本，更不用說替他找出藥引子了。
“刖，無須救了，沒用的。”青宇這話說的極輕巧，仿佛命不久矣的人，不是他。有氣無力的笑笑，又繼續道:“我走後，你把這《萬毒植骨》轉交給鬱，他的病好醫，你隻要交給他，他便能活。”青宇也知道，納蘭鬱有隱疾，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好的了。
前幾日，趁著納蘭刖不在的空隙，那個和尚，出現了。他還是當初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隱世神仙，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何時會出現。和尚在青宇對麵坐下，看著一派淡然的青宇，“若現在問你，救他可有後悔過，答案是否還與從前一樣？”
“無悔……”
“嗯！其實當日南軒以寡敵眾，非常難贏。你自己也沒有把握會贏的不是嗎？與其說是西涼全軍覆沒，不如說是兩敗俱傷。隻是你南軒還有備用兵力，而西涼已經沒有了。可還記得當日的情景？”和尚眉頭鎖著，一雙狹長的眸子緊盯著青宇，搖了搖頭。
當日的事？青宇又回想起，他殺了最後的敵軍，然後就去救了那個一襲紅衣的男子。腦袋裏忽的像放了爆竹，快要爆炸一般的疼痛。青宇雙手按住腦袋，一些零星的記憶湧了上來。六年前……六年前……
他……被敵軍給擒住了，西涼皇宮富麗堂皇的宣室殿內，狗皇帝高高在上，斜睨著青宇，讓他下跪。他死活也不肯，是以，被打斷了雙腿，毫無還手之力的跪在地上，又被皇帝命人用冥火燒毀了容貌。這冥火通靈性，主人讓燒哪兒就燒哪兒，且不會讓人被燒死，隻是會有鑽心的疼。
剛開始，青宇還是直挺挺的跪著，始終一聲不吭。可後來，疼痛越來越甚，大吼一聲，疼暈了過去。看著猶如廢人一般的青宇，西涼皇帝很是滿意。遣了人把青宇扔回了屍堆成山的戰場，和眾多屍體混跡在一起，又被毀了容貌，縱使解了他身上的繩索，他也難以再活下來了。風吹日曬，雨打獸咬，無一不讓人擔驚受怕。
青宇咬著牙，拖著鮮血都已經流幹了的雙腿往前爬。不記日夜黑白，也不知爬了多久。隻看到麵前有一盆血紅色的花，煞是好看，隻是有些蔫了。花前，是躺著不動的紅衣男子，他的衣衫，就如這花一樣的紅。
紅衣男子的一隻手，還碰著花盆，似乎那是他很重要的東西。青宇憑借著最後的意念往前又爬了爬，把花盆往男子懷裏推了推。才道:“這位兄弟，此處無水，我便趁著還有血，幫你喂一下你的花吧！”
語畢，伸出手指往嘴邊送，他的嘴唇因被燒灼而不敢闔上，如此才沒有被粘在一起。咬破手指放進花盆內，讓血慢慢滲進泥土，這泥土的顏色也是個怪異的，不過青宇沒管那麽多，隻顧著一個勁兒的放血。慢慢的，青宇闔上了眼，但那朵鮮紅卻以極快的速度盛開了。當年確實是老和尚救回了二人不錯，可青宇臉上的傷是自己好的，且全身血液開始回流。而那個紅衣男子則更是徹底的活了。
青宇醒後，整個人癡傻的不行。於是紅衣男子讓老和尚編了謊，就說是為救自己而受的傷。那時的納蘭刖，確實是忘了之前的記憶，但卻清楚是這個人救了自己。滴血之後，確實是找回了本身，又忘了青宇，但隨時間推移，他總會想起。所謂甘願被燒傷，為了他而斷腿，都是他編給自己的謊！
至於到底算是誰救誰，他自己心裏清楚。當日自己已經死了……是因為那紅衣男子，才多活了六年……本就應該走的，現在就算是拿仙丹來……也救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