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凡間煙火,視若無物
碧千尋把喝空的藥碗遞到雪幻靈手裏,雪幻靈幫她撤了枕頭,又扶她躺下,吩咐她好好休息之後才拿著碗出了碧千尋的房間。
“千尋姑娘她沒事了吧?”青宇坐在正廳門口,看著空中紛紛的鵝毛大雪,那雪,和他的臉色相差無幾,都是如此的白。
“沒事兒,休息休息就好了。”雪幻靈微微笑笑,站在青宇身旁陪他一同看雪。離比武大會開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瀟漠送碧千尋回來後說是要出去搜查這一次來參加比武大會的人的底細。隻要找到判官就能得到參賽人員的名帖,然後逐一去查。自從剛才到現在,瀟漠都一直沒有回來,可能是還是查著吧!
納蘭刖自從那天走後也再沒有回來過,不知道他又在抽什麽風,不過他也有可能是回地獄去了吧!畢竟出來的久了,回去看一看也沒什麽不好。
“哎呦呦,嘖嘖嘖……看看看看,你們現在這樣子啊!再過不久就該變成望夫石了。真是可憐喲!”憶筱淺調侃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家夥從昨晚就什麽都不幹的一直睡到了現在。想想也真是佩服,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竟然還長得那麽瘦,真是夠了。
雪幻靈聞聲看向憶筱淺,他今天穿了一襲深藍色衣衫,顯然是冬襖了,脖領上和袖口都露出一圈兒白色絨毛,看起來很是暖和。
此時的憶筱淺慵懶的邁步,像是累極了不想抬腿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嘴裏依然叼著一根稻草。他的房間裏別的沒有,稻草倒是真不少,墨色長發隨意的紮起一小部分,其他的就胡亂披著。狹長的桃花眼欲笑不笑,嘴角微微上挑,標準的v字臉上嵌著他陰柔的五官。
青宇聞言並沒有生氣,隻是扭頭有氣無力的對憶筱淺友好的笑笑。雪幻靈卻沒有那麽好心了,上前兩步,抬腳踢在了憶筱淺的小腿上。憶筱淺微微低頭,約摸兩秒後……“啊!……疼死我了。我去,你怎麽這麽暴力啊!就你這種女人是肯定嫁不出去的。”
憶筱淺捂著自己的小腿,一跳一跳的,一副痛苦的表情,咬牙咒著雪幻靈,嘴裏的稻草也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切!讓你再瞎胡說。”雪幻靈伸大拇指蹭了下鼻頭,然後壞笑。走回青宇麵前,雙手環胸,“青宇,你就是對他太溫柔了,下回他要是再這樣的話,你千萬別客氣。賞他一頓胖揍他就老實了。”
“嗬,幻靈你言重了。憶公子不過是吊兒郎當了一點兒,不拘小節了一點兒罷了。”青宇依然是這一副沒脾氣的樣子,哪裏還有什麽戰神的威嚴在啊!
雪幻靈也不知道要回點兒什麽好,索性就閉了嘴。憶筱淺跳了好一會兒後,一瘸一拐的走到雪幻靈麵前,雙手叉腰斜站著。盡量避免讓被雪幻靈踢到的那一隻腳落地,“誒!你也太暴力了吧!你不會……還殺過人吧?”憶筱淺邪笑看著雪幻靈,嘴唇一張一合,話語卻不盡冰冷。
雪幻靈看著他,穆然想起,林佑禮和那隻狼人。溫熱的血液,滴答滴答的順著刀麵和自己的雙手流下。然後二人皆化作飛煙,那狼人還留下了一顆妖精核心。自己剛到這兒一年,卻親手殺了兩個人……
看著憶筱淺滿臉的懷疑向自己靠近,雪幻靈無措的往後退,她張嘴了,卻說不出一個字。她想伸手去退卻反駁,卻沒有一絲力氣,她殺人了,這是事實,她根本就無法反駁不是嗎?
憶筱淺越靠越近,幾乎快要貼在雪幻靈身上了,暗紫色的眸子像是一個掛線的球,一遍一遍催眠著雪幻靈,讓她想起自己的罪行。“我……我……”我是殺過人,這句話還沒說出來,雪幻靈就突然感覺自己被向後拉了一截。她仰頭向上看,是瀟漠把自己錮在懷裏,捏著自己的雙肩,眼神示意不要再說下去。
雪幻靈蒙了,她明明一直都站在門口,可並沒有看見有任何人進來過,那瀟漠又是從哪兒進來的。而且憶筱淺正坐在正廳裏的主座上,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腿,看起來雪幻靈這一下著實踢得不輕。但她明明記得憶筱淺就站在自己麵前,何時又跑到後麵的主座上去了?難不成,自己是真的被催眠了?“瀟漠,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累了,需要休息。”瀟漠拉著雪幻靈往房間走。
雪幻靈根本就是沒有知覺的在往前走,說夢話一般開口,“嗯,我需要休息。”腦海中依然循環回放著。血,全都是血,鮮紅一片,怎麽都擦不掉。
“血,都是血,都是血……”雪幻靈不停的念叨著,直到安穩的坐在床上也依舊如此。瀟漠喊她的名字她也絲毫沒有反應,像是聽不見一樣,眼睛也一直不眨,像極了民間所說的中邪,六神無主,眼神空洞無物,就像盲人一樣,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感覺,雪幻靈現在,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知覺。
“幻靈……幻靈,雪幻靈……”瀟漠有些慌了,這不可能是病了,倒像是丟了魂一樣。
“她這是被人用了迷魂術了,隻看到的自己最不想見到的東西,隻能活在深深地恐懼裏。”憶筱淺倚在門框上,嘴角帶笑的看著這一出“戲”。
瀟漠依然緊盯著雪幻靈的一舉一動,不打算轉身,“你有辦法救她吧?”
“當然有,但是……我憑什麽要救她?救了她,我又有什麽好處呢?這就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一樣,你也總該給我些什麽吧!你說對吧?”憶筱淺不緊不慢的談起了自己的條件,他的確知道怎麽解開迷魂術,要救雪幻靈是沒什麽難度,但是他有他想要的東西。
“你有什麽想要的?”瀟漠眯眼看著憶筱淺,他果然不是一般人,而且靠近雪幻靈也一定帶著不純的目的。隻是現在才有機會下手罷了,也有可能迷魂術根本就是他下的。
憶筱淺走近床邊,翻看雪幻靈的眼皮,然後捏住她的嘴看舌苔。這副看病的樣子,倒挺像現代醫生。“她是剛剛才中的迷魂術,但是我也在大廳卻沒發現有人靠近,要麽說明下術的人功力深厚,要麽就是有內鬼。”
“那你覺得是哪一者?”瀟漠反問。
“嗬!你在懷疑我?你的意思是迷魂術是我下的,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憶筱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站沒站相的把大半個身子倚在床柱上。話語間帶有些不滿,他如果真要加害雪幻靈,就不會是隻給她下個迷魂術這麽簡單的了。
“我會幫她解迷魂術,但得等到晚上,而且我想要一個東西和一些問題的答案,希望你們能把我想要的東西都給我。”憶筱淺站穩後,大步走出了房門,一些長發從鬆散的發帶裏滑落遮住了他半邊臉,隻看得見他高高的鼻梁。房門被輕輕關上,瀟漠一臉擔心的蹲在地上緊握著雪幻靈的手,她的手很冰,像是剛從冰窟窿裏拿出來一樣。
眼淚,從雪幻靈臉上滑下來。這輩子,她第一次殺人是在這片大陸上。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可是雪幻靈的愧疚是永遠泯滅不了的。她自責,雖然在林佑禮那兒,死亡是對他的一種幫助,對那個狼人來說,他有罪,他自己殺的人不知道比雪幻靈多了多少。
可是當刀子真正的刺入他們體內的時候,那種溫熱的,濕潤的血液滑過自己手的感覺,雪幻靈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還有她滿身滿臉血的時候,她其實也怕,但如果不裝的堅強一點兒的話。也許,她根本就不能在這片大陸上活那麽久吧?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雪幻靈曾經認為那些殺人不償命的人才是最該死的。而現在,自己就是那樣的人,那現在的她是不是又該死呢?
距離迷蝶居不遠處的一茶樓二樓雅間裏,剛才襲擊碧千尋的黑衣女子正晃著手中茶杯,時不時小飲上一兩口。眼神若有似無的看向迷蝶居的方向,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洋洋得意,她冷聲,“何事?”
“回主子,掩夜尊上來了。”是她的小跟班,被遣在了門口望風。黑衣女子立馬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一隻手垂在腿上,另一隻手則按壓著頭部,眼睛輕微閉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大病初愈呢!“哦,你讓尊上進來吧!”做戲做全套,現在的黑衣女子連說話都變得輕聲細語,柔情似水。
木門被輕輕推開,小跟班彎腰,低頭,伸手朝著門內,“尊上請進。”
掩夜提腳邁了進來,坐到黑衣女子身旁,“今日我明明聽到有人在叫我名字,你為何要攔著我,不讓我去查看。”
“夜,你怕是聽錯了,根本就沒有人叫你。這些凡人如此無禮,我也是怕他們不小心衝 撞了你,才不讓你亂走的。”黑衣女子朱唇委屈的嘟起,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