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進諫
「有事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利的聲音在朝堂中響起，伴隨著底下大臣們的議論紛紛。
秦啟翔肅容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交頭接耳的大臣們，心裡早已有些不耐煩了，不過面上當然不好表現出來。
「皇上，臣有事啟奏。」正當秦啟翔以為可以退朝之時，御史大夫張龍突然站了出來。
御史台乃是朝中的監察機構，所以在場的眾人都清楚，張龍這一站出來准沒好事，他們不由得內心忐忑起來，生怕被張龍又一不小心找到了錯處。
「准奏！」秦啟翔悄無聲息地把差點已經離座的屁股又挪了回去，兩手搭在扶手上，聲音洪亮。
可是張龍卻反而猶豫了起來，他看了看秦啟翔，嘴唇顫抖著開開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這個表情也牽動了在場眾人的心，秦啟翔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催促道：「張愛卿到底想要向朕稟報什麼？」
「這……」張龍臉上的表情愈加糾結，如果仔細看，還能從中看出一絲後悔來。
沒錯，是後悔，張龍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要稟報那件事呢？以陛下在城中的眼線，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猶豫了半晌，他還是覺得單獨與秦啟翔談話為妙，遂厚著臉皮低頭吐出一句：「臣……微臣忘記了……」
朝堂重地，自然沒人如菜市場里一樣鬨笑出聲，但張龍還是聽到了不少低笑，一張方正嚴肅的臉不由漲的通紅。
「那奏摺呢？」秦啟翔挺鬱悶的，心說你忘了還可以看奏摺啊！又不是第一次上朝，怎麼跟個激動得沒見過皇帝的新狀元一樣！
豈料他的這句話並沒有解了張龍的圍，反而讓他陷入了更為尷尬的境地，因為張龍的回答是：「微臣……沒有寫……是臨時想起來的……」
秦啟翔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盯了張龍好久，彷彿要在他臉上讀出答案來，以他的經驗，張龍不應該是如此莽撞的人啊！
難道是……突然想起來不方便說嗎？秦啟翔大致明白了張龍的意思，面色緩和了下來，扶著額頭一副疲倦的樣子，對朝臣揮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臣等告退。」底下又是一片齊齊的告退之聲，眾臣從大門魚貫而出，只有張龍還留在原地。
當然經過了剛才那一幕，別人大多以為他是因為丟了面子而不肯與人一起走了，並沒有想到其他地方去。
……
「有什麼事，快說吧。」御書房內，秦啟翔坐在太師椅上，隨手翻著桌子上堆的奏章，掀起眼皮問張龍道。
張龍又躬身行了個禮，微抬頭一邊觀察秦啟翔的神色一邊試探性地說道：「微臣聽完太子殿下昨日微服出宮了。」
「嗯。」秦啟翔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神情未有變化。
張龍的心卻因此忐忑起來，陛下這樣子，是知道後面發生的事了呢？還是不知道呢？
「嗯，怎麼不說了？太子微服出宮有什麼問題嗎？」見張龍沒了反應，秦啟翔放下奏摺，抬頭問道。
這反應……是不知道嘍？這下張龍心裡更為矛盾了，誰都知道皇上在這麼多孩子中，最為寵愛太子。他這麼一稟報，皇上會不會認為他是在告狀啊？甚至更為嚴重一些！
但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糾結了良久后，張龍還是決定當這個「惡人」，畢竟，這是為了大興朝的江山社稷。太子不懂事，皇上願意教就行了！
「回皇上的話，微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來都來了，甘心就這樣回去嗎？當然是當講也要講，不當講也要講嘍！」
張龍想了想，鼓起勇氣道：「那陛下可知道太子昨日在外面幹了什麼？」他說完以後，又低下了頭，靜待秦啟翔的反應。
一聲悠長的嘆息在御書房中飄蕩開來，其中飽含著多種情緒，無奈有之，恨鐵不成鋼有之。
通過這聲嘆息，張龍已然知曉了秦啟翔的態度，他皺著眉頭道：「那陛下……」
「很多人知道這件事了嗎？」
張龍一頓，不知秦啟翔緣何這樣問他，老實答道：「京中已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有些茶館……」
他沒有把話說完，說什麼呢？說太子已經成為了全京城的笑料，說老百姓都在議論如果讓太子當了皇帝，以後大興朝就完了云云嗎？
這些話，他不說，想必秦啟翔也能明白的吧。
又是一聲嘆息，這一次，似乎又包含了一種新的情緒，那就是憤怒！
秦啟翔把手重重地拍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閉目喝道：「所以你想跟朕說什麼？廢掉太子嗎？然後立老三為太子，這樣朝中那些人高興，皇后高興，陳家高興，更重要的是，全天下都會高興了！」
張龍立時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只是……陛下，如若再這樣下去，微臣恐怕這個天下對太子……失去信心啊！」
「那你說，要朕怎麼辦？廢太子？」秦啟翔語意不詳地問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想，以前那顧姓女子沒有進宮之時，太子殿下倒也不至於那麼過分。所以，能不能……」
「不能，除非她死！」
「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張龍訝然，他抬頭觀望秦啟翔的表情，發現對方此時正滿臉怒氣，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雖然知道諸如這種事在宮中實乃常見，可張龍還是忍不住一頭冷汗，要是真出了事，他豈不是還要背一口給皇上出餿主意的黑鍋？
太子對那個女人的在意，他可是見識過的呀！
秦啟翔看到張龍這副惶恐的樣子，不由緩和了語氣，撫了撫鬍子道：「你也不用內疚，那女子不是善茬，表面溫柔善良，實則矯揉造作，留著實在是禍害，朕會想辦法處理掉她。」
他眯了眯眼，不由想起曾經由暗哨打聽到的消息。
顧傾城明面上和宮女們打成一片，但宮女一做錯事情，她自己不會動手懲罰，可一定會想辦法讓宮女受罰。
這本來無可厚非，但打碎一個普通茶杯就要打斷人家的腿，讓這種女人成為焱兒後宮中的一員。
秦啟翔實在是信不過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