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奇怪的鳳嬌
寧慈庵雖在城郊,但好在離鳳嬌家所在的小村子並不是太遠,所以沒過多少時候,載著謝昭琳和綠鶯的馬車就到了庵門口。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艷金色的餘暉灑在磚瓦上,給這座不大的庵堂又平添了一絲祥和。
雖說上香不分早晚,也有虔誠的信徒天不亮就三步一拜地去寺廟求佛的,但此時畢竟已經日落了,還接近了飯點,所以平素還算香客盈門的寧慈庵已少有人進出,只剩幾個小尼姑在庵前的空地上洒掃,動作慢慢騰騰。
謝昭琳望了望後院裊裊升起的炊煙,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怎奈何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催促她,若是今日不見鳳嬌一面,怕是連覺都要睡不好了。
於是在這個聲音的催促下,她便步入了庵門。大抵是像她這樣挑個不是時候來的客人也不少,故而門口的小尼姑只是瞧了主僕二人一眼,並未多話,仍是有氣無力地掃地。
這倒讓謝昭琳不知從何開口了,管事的這會子都在里處,外面的人竟然一個都不過來問問她,左右也是個生面孔啊!
還是這寧慈庵的香客真如此之多,已讓人記不得了,或者說是她們對上門的人都如此有信心,覺得只要懷著一顆對菩薩虔誠的心,便是走到哪裡,都可以熟門熟路的找對上香拜佛的地方。
她們等得,謝昭琳可等不得,眼見大堂處沒幾個人,她索性又返出去找之前那個掃地的小尼姑:「這位小師父,我想問問,你們這兒可有一個叫鳳嬌的尼姑,新來沒幾天的?」
一般尼姑和尚出了家都是有法號的,表明與前程過往徹底斷絕,只是謝昭琳眼下也說不出鳳嬌的法號,只能期望著因為她是新來的而讓小尼姑有點印象。
沒想到小尼姑聽后當即抬起頭反問道:「你是她什麼人?」
照這樣子看來是認得了?說不定還就是因為鳳嬌出的那件事而讓她有了「知名度」,謝昭琳心裡不由又是一陣愧疚,便掩下前東家之名,撒謊道:「我是她遠房親戚,聽聞她在這裡出家了,有點事想找她。還望小師父幫個忙。」
她不說是多遠的親戚,也不說具體是什麼事,只拿一雙大眼睛殷切地望著小尼姑。
「知道了,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叫她。」小尼姑被看得不知是惱了還是羞了,放下掃把丟下一句話刷地就向里跑去,把個綠鶯逗的咯咯直笑。
「小姐,你這眼神真不錯,可惜用錯了地方,若是這樣看著裴公子,不知道他又會有什麼反應呢!」綠鶯已然忘了謝昭琳不許她隨便給自己亂扯關係的事,笑得賊賊地。
因為本就對裴啟明無意,所以對於綠鶯如此執著地要把兩人湊成一對的想法,謝昭琳是萬分無奈的,這次也是一樣。
看來唯有嚇一嚇她才有用了,思及此謝昭琳便立刻板起了一張臉,提高了聲音道:「綠鶯,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還當我是小姐嗎?!」
「啊?」綠鶯正捂著嘴笑得開心,冷不妨被這麼一問,自然是反應不過來的,而且事實上她也確實已經把謝昭琳之前囑咐過的話忘得差不多了。
瞅了綠鶯獃頭獃腦的樣子一眼,謝昭琳更是氣悶,果然是忘記了,綠鶯這個人啊,不時時敲打就不行!
她正想著趁現在鳳嬌還沒來再教育一下綠鶯,之前進去的小尼姑就出來了,後面還跟著另外一個人,看來就是鳳嬌。
這鳳嬌瞧著年紀不大,約莫十六七歲,個子高挑,體態豐腴婀娜,臉如銀盤眉如新月,一張小嘴潤澤誘人,雖是穿著灰色的尼姑衣衫,也掩不住身上的青春氣息。
鳳嬌並不認識謝昭琳,她只聽說有遠房親戚上門,以為是村裡那個接手了自己破茅屋的姐姐,此時發現對方竟是個富貴嬌氣的小姐,頓時有些愣神。
「你是?」她試探著問道,懷疑是找錯了人,這位小姐看來出身大戶人家,怎麼可能是自己的親戚,就算是遠房的,也不可能。
謝昭琳看到鳳嬌的樣子也有點驚訝,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形容枯槁憔悴,半瘋癲的女子,豈料對方卻是精神奕奕,紅光滿面,氣色好得不得了。
難道找錯人了?寧慈庵有兩個鳳嬌?
見謝昭琳遲遲不語,還看著她眼睛咕嚕咕嚕地轉,鳳嬌頓時明白了什麼,面上泛起薄怒,以為她是聞聲來看被鬼糟蹋過的女子該是何樣,氣得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謝昭琳這才確定了她大概就是自己要找的鳳嬌,出聲留人道:「姑娘莫怪,我是城西謝府的二小姐。」
話音未落,前面正待離去的鳳嬌身體微不可察地一抖,突然就撲倒在了地上!
只見她一邊打著滾一邊口中含糊不停地念叨著:「不要過來啊!救命……啊,救命……」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謝昭琳主僕二人震在了當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準備要過去看個究竟。
「小姐,別過去,她會打人的!」綠鶯小胳膊一伸阻住了謝昭琳,提醒她鳳嬌現在的危險性。
此時的鳳嬌正胡亂地揮動著胳膊,雙眼向外突出,冒著血絲,牙關緊咬,眉眼鼻子全都皺在了一起,原本姣好的面容頓時猶如惡鬼般猙獰。讓人不禁懷疑任是誰走上前去都會被一把撕碎。
謝昭琳被綠鶯拉著袖子,有些不甘心地看著發瘋的鳳嬌,腳步仍是往前,她安撫綠鶯道:「沒事的,她現在這個樣子在外面不好,我們把她扶回房間,等她安穩一些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到時候你回去一趟和大哥報備一聲,說我有事在寧慈庵暫住一宿。」
這……綠鶯聞言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一句這樣不好吧,卻被鳳嬌愈加響亮的哭喊聲打斷了。
因為在地上接連打滾的原因,鳳嬌的衣服上已經沾滿了灰塵,看起來狼狽不堪,而她臉上如惡鬼般的表情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惶。
「有鬼啊……來人啊!」她提高了聲音朝庵內喊道,又不時回頭望望謝昭琳,神情急切又慌張。
這是……謝昭琳只覺得腦中一道靈光閃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如爬蟲一樣開始攀爬上升。
她還有思考的意識!她是故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