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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葉致只覺得一口血就要嘔出來,看來自己的猜測一點兒沒錯,薛嵩果然是寫艷。情。小。說。的!


  只不過在他沒有親口承認前,自己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畢竟《樞園誌異》的文筆沒有半點兒三俗之感,誰能想到其作者會是個寫艷。情。小。說。的出身呢!?


  葉致琢磨著,是不是自己也該露出些羞澀的神態來,可自己當真又沒什麼可羞澀的。


  兄妹四人面面相覷,別提有多彆扭了。


  最終還是葉致沉吟半晌后,打破了平靜:「嵩表哥,其實我真的沒想這些,您給我那書,就是寫得好,跟您原本是些什麼的沒有關係,況且您若是看重我,我也自然是開心的。」


  這可是大實話,能把艷。情。小。說。寫出薛嵩這樣的名堂來也是本事。


  艷。情。小。說。界也有江湖的話,那薛嵩就是武林盟主。


  更何況他如今也只有十四歲。


  聽到葉致這樣深明大義,薛嵩感動地眼淚都要掉下來:「能得妹妹理解,我就放心了,哎,如今這個圈子也不好混啊,我就在琢磨著轉型,給你的那一本要是賣的好,我以後就不寫艷。情……不不,是那種書了,有些老古板的,就喜歡亂抓人。」


  葉致笑著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潮洶湧。


  薛嵩這話倒是提醒了她。


  那一日在舅舅府上,秦爍送薛嵩回來時,應該是聽到了自己談起蘭陵一笑的。


  怪不得他瞧著自己那表情都是怪怪的。


  秦爍怎麼看自己不重要,而且照著他那種人的脾氣,也斷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


  可是就難保人家不會在潛移默化中引導著周圍反感自己啊!

  葉致越想越覺得窘迫,恨自己行事張揚亂說話,才會釀出了此等的荒唐來。


  薛嵩同葉皓怡葉皓安兩兄弟簡直沒心沒肺,此時又重新豁然開朗起來,更說最後一夜要在花園燒烤,把酒言歡。


  葉致心裡亂糟糟的,只向葉皓怡葉皓安說了些離別贈言,便匆匆告辭了。


  若是哪天在撞到秦爍,只怕她真會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

  轉眼又過了半月余,那裙擺終於在四位姑娘同綉娘們的幫手下完成了,送到鄭老夫人處,看著那燦艷奪目富麗堂皇的四方神鳥,葉攸同葉敏可是討得了不少稱讚。


  原本只是虛虛晃晃掃過幾眼,今日葉致也終算是看到了這四方神鳥的全貌,只覺葉攸葉敏這一回也的確是有了驕傲的資本,定能給府上爭光不少。


  葉攸葉敏原本是巴不得看著葉致垮下臉來妒忌自個兒的,卻不想葉致竟對著鄭老夫人好誇了兩人一通,且字字句句都像是真情實感。


  反而叫兩人覺得了無趣味了,只得寄心於得到六王妃封賞青眼的肖想中去了。


  ***

  六王嫡妻鄭氏,懷州河內人。她出身滎陽鄭氏,高祖父鄭思官至都官尚書,死後追贈為兗州刺史。鄭思受皇命鎮守河南,朝廷寄託深重。其父鄭暘,現任郢州刺史。自前朝始,鄭氏與大楚皇室系舊親。楚太宗異母妹同怡大長公主是鄭氏的叔祖母,鄭氏的母親韓國夫人的舅母則為楚太宗的外甥女。


  因此,鄭氏出身顯赫,既是重臣後裔,其父母兩族亦是大楚的皇室姻親。當年因為鄭氏長相柔美、性格和順,由永穆大長公主做了冰人,被許配與六皇子晉王陳慳為妃。


  在世上眾人的眼中,在京城這些簪纓世家的眼中,六王妃一直是個十分幸運、幸運到讓人難以複製她人生經歷的存在。


  她出身高門,生得花容月貌,兼之才高八斗,嫁給當朝皇子為正妃,又生下了六王唯一的兒子。何況她身為五姓七望中滎陽鄭氏的家主一脈的嫡女,僅是這一條,就讓多少人難以望之項背。


  雖然五姓七望「恃其族望,恥與諸姓為婚」,滎陽鄭氏更是世代與范陽盧氏通婚,即使皇室也不能入其眼。鄭氏嫁給六王,與她的其他姐妹相比可以稱得上是「低嫁」。


  可王妃的尊榮,在世俗人眼中,也已經是難以達到的高山仰止了。再加上六王不好女色,身邊服侍的只有一個鄭氏抬舉的妾室,連個側妃的封號都沒有,六王妃在王府中就是一家獨大的大好局面。既沒有宮中嬪妃爭鋒的顧慮,又得享皇室的尊榮,是多少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啊。


  要說六王妃這輩子唯一的缺憾,很可能就是她已經年過三旬,膝下卻只有陳是一棵獨苗苗。


  陳是但凡聰明乖巧點也就算了,但他又是那麼個扶不上牆的貨色。


  雖然眾人都礙著六王的面子,在六王妃眼前不好說什麼,私底下那話說得可就難聽了。


  但也沒什麼辦法,要說起來,六王和鄭氏也不是不想再生一個,哪怕是個女兒呢。


  只要性子聰明果決些,六王都有信心把她培養成能夠在家招贅繼承六王府家業的女繼承人。


  可無論怎麼努力,陳是似乎都要以六王獨子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了。


  六王妃這幾年求神拜佛的,也不知道是受了哪位高僧大德的指點,似乎也是逐漸看開了。六王一脈人丁再是單薄,好歹呢,也不是九王那樣絕了戶皇上又不肯指定嗣子的困境。只要陳是好好地,六王一脈總歸是不會敗落。


  看開了之後的六王妃,心境也大不同往常,所以這一年才會有在生日這天大擺筵席這樣的事情發生。


  自從國子監鬧劇之後,六王妃生日在諸位權貴之家的女眷看來,就更加讓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人人皆知國子監里那一場群架,根本就是陳是先撩者賤,招惹了幽州都督薛楚玉的嫡長子薛嵩。


  薛家哪裡是什麼好惹的人家,薛嵩祖父薛仁貴當年征戰沙場數十年,勇冠三軍,名可振敵。身後留下了大擺九姓鐵勒、三箭定天山、神勇收遼東等赫赫戰功。薛家也是因此,才被朝廷委以世代鎮守幽州的重託。


  想來陳是在招惹薛嵩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禮儀周全、翩翩公子的薛嵩可不是京城裡沒見過市面的公子哥兒,他可是跟著祖父薛仁貴,真真切切在軍中歷練過的。


  薛嵩一拳就把陳是打了個滿臉開花,偏偏韋經行連替陳是說句話都沒有,還翹著一把鬍子把陳是直接趕了出去。


  這麼一鬧,六王的臉算是又一次被自己的獨子扔在地上隨便人踩。


  不少人暗地裡感慨,陳是連欺行霸市都做不好,連帶著太子也被皇上責怪了一番。這下不管再怎麼兄弟情深,皇上難保不對六王生出寫嫌隙。這次六王妃的生日,許多人家賀壽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皇上對六王的態度到底如何?總能借這次機會,看出幾分端倪。


  而六王府對此又有什麼應對措施,也關係到京城諸家日後和六王府應該來往到何種程度。


  一場不是整生日的宴會,猝然間,變得暗濤洶湧起來。


  而在距離六王府宴席只剩不到一個月時間的情況下,出了這等的緊急狀況,葉致心中也是充滿了惆悵。


  她向前行了兩步,給祖母行了個禮,平復了一下心緒,才盡量平靜的開口:「祖母,我已經看過了,裙擺雖然有數處崩開了線,但也並非不能補救。」


  正歪在貴妃榻上讓白玉給自己揉著頭的祖母,聞言頓時精神一振:「長生,你可有把握?你們這副裙擺,用的可是盤金的技法,就連金線,也是別國進貢的孔雀金線……」


  長嘆了一口氣,祖母想起那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綉活,就覺得頭越發疼了:「別說是咱們府上,恐怕就是求到定遠侯夫人那裡,也再難找出這等數量的了。可京中自產的孔雀金線,這顏色和粗細,只要是稍微放在一起對比,就都能看出差距……」


  鄭老夫人當年也是用心鑽研過女工的,因此,她很明白要補救那副已經數出開線的裙擺有多難。


  材料還只是其一,更要命的是,葉攸為了爭功,搶著繡的無一不是整個圖案中最出彩的地方。現在綉線開裂,如果用普通針法補綉,只怕這裙擺就沒法看了!


  如果不是禮單已經擬好交給了六王府,鄭老夫人真想直接把那破綻百出的裙擺丟了。


  這種東西,送了還不如不送!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葉攸才好。


  你說她女紅不行吧,這麼複雜的針法,她不僅繡得像模像樣,一開始連祖母和自己這樣的高手都被唬住了,而且這綉畫硬是撐了小半年的時間;可要是說葉攸的女紅極好,這倒霉催的裙擺偏偏就在還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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