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薛嵩一臉冷漠地回頭看著他。
陳是越說越來氣,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薛嵩臉上的:「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找人廢了你一對招子!」
罵完還不解恨,看薛嵩坐在那裡連個動作都沒有,陳是一拳上去,打在了薛嵩胸口。
打架這種事,講究的就是一個先聲奪人,哪方的聲勢更高,在氣勢上就先壓了對方一頭。再打起了,就是順風順水了。
陳是嘴裡面嚷嚷得厲害,心裏面也因為自己聲音比薛嵩高(薛嵩根本沒出聲),而自信了幾分。
幽州小霸王又怎麼樣?他還是京城一霸呢。
太子和葉皓清秦爍三個人從外面進來,就正好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沒等陳是為自己的拳法得意上哪怕片刻,薛嵩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拎起陳是的衣領,對準他的臉就是一頓老拳。
陳是之前靠高聲叫罵塑造的氣勢,頓時一掃而空。
在陳是殺豬般的哀嚎聲中,薛嵩面不改色地一拳接著一拳,拳拳正中靶心,把陳是打得鼻青臉腫,眼角淤青。
在場的人全部驚呆了。
只有汪梁作為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圍觀群眾,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迅速回過神來。邊給薛嵩鼓掌,邊高聲喝道:「打得好!再來一個!」
陳是嘴角都是腫的跟個饅頭一樣,腿抖得像篩糠,卻還是嘴硬威脅薛嵩說:「你,你他媽薛癲……小心我告訴我皇伯父!」
這一聲喝,簡單點說,就好比是一勺滾油潑進了開水裡,整個弘景堂登時炸開了鍋。
一邊兒倒全是給薛嵩助威的。
薛嵩也不理他們,只管照著陳是的臉揍,一邊打還一邊問:「你還敢告狀?能得你!」
陳是被打的又是一陣哀嚎。
也該著陳是活該,平時太招人恨了。看薛嵩完全佔了上風,周圍還有些人湊上來,準備渾水摸魚打個太平拳。
「好囚攮的們!還動上手了!」陳是那幾個狐朋狗友好不容易從文寬等人手裡逃出來,剛趕到弘景堂準備告狀,就看到這邊陳是正在挨揍。
其實他們的內心是很崩潰的。
大哥!這好不容易你自己丟下我們跑了,怎麼一會功夫就又挨上了?
但作為忠心耿耿的小夥伴們,他們的聲勢卻不能輸了。九江王家的陳旦,掄起自己的書包,就往薛嵩後背扔。
薛嵩掐著陳是的脖子,身形巋然不動。反而是陳旦的書包落到了後面的桌案上,把上面的筆墨紙硯砸了個細碎,落在地上潑了一地墨汁。
本來坐在後面的人不樂意了,蹦出來就要找陳旦算賬。
葉皓清定睛一看,卻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宰相家的公子。他心中暗道不好,上前幾步擋在了太子身前:「殿下小心!」
局面已經徹底失控。
薛嵩和陳是被裹在人群中央,文寬、陳旦各帶了兩撥人打成一團,還有其他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也都參與了進去。
太子連忙喊道:「不得無禮!還不放開六王世子!」
身子卻一動不動,沒有上前替陳是解圍的意思。
「啊——」的慘叫聲次第響起,也不知道被揍的到底是薛嵩、陳是還是別的什麼人。陳旦幾個也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好人也不可能和陳是混在一起。
他們真刀實槍的功夫不行,市井群毆的那套倒是很溜,下起手來心黑手狠的,其他學生還真不是對手。陳旦帶著人衝進人群里,就如同猛虎般「屠殺」起來。有幾個常年伏案讀書的,本來就是無辜被捲入戰團,正左支右絀疲於奔命,一遇到陳旦幾個,登時就被打中了面門。
好在文寬為首的逞獅會成員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能和陳旦他們纏鬥許久。幾個人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顧不上薛嵩和陳是流落在何方,咬牙切齒地又打到了一起。
眼看人人都像瘋狗一樣相互撕扯起來,太子也有些急了,半個時辰轉眼即過,一會兒韋經行就會從宴息處回來繼續講課。這才是第一天,就出了這種鬧劇,萬一老師一怒之下又走了可該如何是好?
「皓清,快!」太子拉住葉皓清的袖角,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快去看看老師在做什麼,想辦法拖住他!」
葉皓清卻很猶豫,憑藉他的身手,要出去自然不是難事。可問題就在於,他走了誰在這邊保護太子?這群人跟瘋狗一樣打紅了眼,難保不會誤傷太子!
「有秦爍在這裡,你放心去就是。」太子一眼就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用擔心我!拖住先生才是最重要的!」
秦爍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定地朝著葉皓清點點頭,葉皓清這才終於放心地向門口奔去。
但的確,想要突出重圍太難了。
薛嵩與陳是在是戰火中心自不必提,問題是在經歷了方才一系列的混亂后,文寬、陳旦等一群人的鬥毆範圍急劇擴大。
葉皓清推來擋去,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方才陳是面對薛嵩就是只能被動挨打的,加上現在小夥伴都自顧不暇,他自然又是被薛嵩揍得夠嗆,但最倒霉的卻是不知被哪個壞心眼兒的趁著薛嵩揍他之際偷偷抽掉了褲帶。
致使他只得一面提著褲子一面打架!
所幸那薛嵩不是趁人之危的,拳拳到肉,沒直接將他褲子扯下來。
陳是也是狗急跳牆,趁著薛嵩照著自己面門揮拳之際,拚死伸出頭來朝著薛嵩臉上砸去。
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天下無敵了,縱是薛嵩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比自己更加混不吝不按套路出牌的。
再加上陳是臉也比較大,薛嵩臉比較小,所以整張臉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下,青腫鼓大包。
陳旦正與汪梁激戰正酣,兩人實力本也是不相上下。
誰知陳旦趁著扭住汪梁軀幹不得動彈之際,使出一招極為下作的「猴子偷桃」。
他那一下又准又恨,可想而知汪梁得痛到什麼程度。
但越是痛苦,人所能被激發出的潛能就更大。
那汪梁本來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強一點的打架水準,叫陳旦這一刺激之下,竟然猛地一把將他從地上抓起扔了出去。
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招,吸引了正專註於打架的所有人的注意力。
打人的忘了要打人了,被打的也忘了要趁機偷襲還手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陳旦身軀劃出的那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上。
汪梁扔出陳旦的時候,也沒有說有意要扔到那個方向。
可誰成想那拋物線的終點所指的正是太子方向,按照幾何理論計算,若是不出意外,陳旦這一下必定是要結結實實砸中太子的。
以太子身手,躲開這一擊本也不成問題。
可弘景堂才多大面積,汪梁又是毫無徵兆的便發力了,所以等他反應過來想要躲避時,已然來不及了。
眼看著陳旦就要砸到太子身上了,突然一隻修長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將出來,一下便準確無比地揪住了九江王外孫的衣襟,接著便是順勢一拋。
也算那陳旦今日倒霉,先是替陳是挨打,現在又在空中飛來飛去,當了兩回拋物線。
而出手之人毫無疑問。
正是始終一臉冷漠表情站在太子身邊不聲不響的秦爍。
於是眾人又繼續顧不上打架,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旦在空中飛過。
與汪梁不同,秦爍扔人是有目標的,正是陳是。
先前陳旦是直挺挺全速飛向太子的,而且秦爍一下力道上極有講究,所以他便飛行的極慢。
想來為得便是給薛嵩留下來閃避的時間。
只見薛嵩十分機敏地跳到了一邊,只留下陳是這個標誌物,大喇喇的站在原地等候這陳旦的撞擊。
陳旦也真是條漢子,為了避免撞傷陳是,竟然凌空一個翻滾,硬生生改變了秦爍施加在他身上的巧力。
在眼看就要砸中陳是前,「哐嘰」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下。
陳旦疼的只剩下半口氣了,卻還不忘去拉陳是的衣襟表忠心。
但陳是那褲子早就沒了褲帶。
此時正恍惚著,倒也忘了緊緊拉住褲子。
所以他這一拉,竟將陳是的外褲扯下了半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