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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這話說得,葉致總覺得葉敏要倒大霉了。


  不過這就跟葉致沒什麼關係了,葉敏這人,心也有些太毒,讓她吃點虧長點記性未嘗不可。


  葉致點點頭,才扶著佩玉的手,出了那間不大的退步,準備回自己房裡去。


  沒走多遠,卻被從樹蔭里斜竄出來的人影唬了一跳。


  要不是她一向膽大心細,差點就要驚叫出聲。


  定睛一看,攔路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表哥——薛嵩。


  撫撫胸口,葉致舒了口氣:「嵩表哥,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薛嵩也沒想到會把她嚇成這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來葉府,是做客的。結果先是有伽羅火急火燎地闖進門找葉皓怡兩兄弟,后又是葉致匆匆而來,顯然是有不方便給外人知道的事情要說。薛嵩不是那等沒眼色的人,反而他相當聰明,才能在幽州做下一番「大事」。


  自己不方便待在一邊聽,索性避了出來,在飛觴樓附近徘徊,一會看看景色,一會琢磨著到京城這些日子,所見到的許多人和事。


  見到葉致出來,他又有話要和她說才急急跳出來的。


  沒想到卻把她嚇了一跳。


  好在葉致不是個小氣計較的人,看薛嵩有些不好意思,便把話題繞了過去,笑著問道:「嵩表哥叫住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正是、正是。」薛嵩很快又精神抖擻,臉上露出一個相當燦爛的笑容來,「表妹,你也知道,我這還是第一次來京城……對家裡的親戚都不十分熟悉。」


  這說的倒是實話。


  薛嵩出生在幽州,又是嫡長子,將來是要為薛家支應門庭的。


  所以薛楚玉一直把他待在身邊親自指導,唯恐他長於深宅婦人之手,將來擔不起鎮守幽州的擔子。


  但薛楚玉畢竟是幽州都督,公事繁忙,無法事事親為,節制薛嵩。所以薛嵩在幽州,也算得上是天高任鳥飛,萬里鵬程越。


  只可惜姨母掛心丈夫,自薛嵩出生后,竟沒時間帶著他回京省親。


  對於京城,薛嵩是很陌生的。


  葉致聽他這樣說,心中也湧起了淡淡的同情。


  嵩表哥……他也很擔心吧。


  京都居,大不易。這裡可是天子腳下的都城,不要說是四五品的官員,就是三品大員都多如過江之卿。高元霜還曾經給葉致說過一句笑話,說西市的牌坊要是倒下來,砸到十個人,裡面得有七個是官兒。


  孤身一人,又是初來乍到,就算有舅舅一家,恐怕還是擔心自己行差踏錯,落了鼎鼎大名的幽州薛家的面子吧。


  手裡的扇子輕搖幾下,葉致溫聲問道:「表哥想問什麼?」


  薛嵩的眼珠子轉了幾轉,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表妹,實不相瞞。我來京城這些日子,也算是接觸了不少人。可我思來想去,覺得這裡面說得上是個人物的,首屈一指就是清表哥。」


  聽到表哥誇獎自己親哥哥,葉致當然開心得很:「嵩表哥真是好眼光,哥哥可是太子的伴讀,連皇上都誇獎過他的功課好呢。」


  「可不是,我娘也經常拿著姨媽的信教訓我,要多向清表哥學習。」薛嵩煞有其事的點頭,「我看清表哥正當得起那句話,『居城市有儒者之氣,入山林有隱逸氣象。』」


  葉致都快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她覺得自己這個表哥當真不是普通人,才見過兩面,就看出大哥是個多優秀的男子。聽聽這話說得,把大哥的優點形容得再貼切不過了。


  果然母親平日里說的沒錯,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看葉致高興,薛嵩自己心裡也跟三伏天里喝了一碗冰蜜水一樣,別提多熨帖了:「表妹,不如你給我多講講清表哥的事情吧?我是真心想跟清表哥交好,又怕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到時候得罪了表哥還不自知呢。」


  「不會不會。」葉致擺擺手,讓佩玉和伽羅跟在後面,自己和薛嵩一起沿著飛觴樓附近的林蔭小路,一路往博容軒過去,「哥哥他為人是最大度的,嵩表哥你不必擔心自己會得罪他。連太子都誇他為人寬厚呢。」


  提到太子兩個字,薛嵩更是激動地兩眼發亮:「這麼說來,清表哥和太子的關係是很好了?」


  葉致哎呀了一聲:「也不能這麼說!太子是是儲君,我們哪裡就配說什麼關係好不好呢?要我說,只能說是太子很是看中哥哥罷了!」


  她又把自己如何想在夏天裡尋得沒晒乾的梅花,葉皓清如何為了她去求太子,太子又是如何行事周全體貼地賞了梅花冰給他,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薛嵩聽。


  薛嵩一邊聽葉數說著,一邊不時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嘴角也一直是噙著笑意,彷彿對於葉皓清同太子都是極感興趣的模樣。


  葉致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不禁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薛嵩也是甚有眼色,當即便從袖籠中掏出一隻水囊來遞予葉致。「表妹,口渴了吧,喝口水。」


  葉致倒是真想喝口水了,只不過一般水囊都是要直對著嘴灌水,縱然薛嵩是自家表哥,也不好當著他的面便揚起脖子來就喝的,更何況那水囊口嘴還是薛嵩用過的。


  只是一見薛嵩手中那水囊的樣式,葉致便眉頭一展,心下顧慮便全然打消了去。


  這水囊口嘴處,還罩著一隻雞蛋大小的玉石蓋子,蓋子一側雕刻出一道細小的柄手來,明顯是可以拿在手中當做盛水之物來用的。


  薛嵩見葉致略有沉吟,便忙補充一句:「表妹無需介懷,這小杯子並沒人用過。」


  水囊攜帶方便,只是對於女兒家來講,多了這可以盛水的玉石蓋杯,必然是方便不少,還免去了使用之人公用一隻口嘴有失體統的顧慮。


  當即葉致用蓋杯喝了兩口水,只覺覺唇頰涼爽,好似在嘴中含了兩塊雪花一般。「嵩表哥,這水甘醇冰透,我雖喝了這一小杯,便不覺得渴了,真是神奇。」


  薛嵩笑道:「幽州天氣乾燥,尤其到了戈壁上,常常是好幾個月都不見一滴雨水,我隨父親巡邊時,便養成了隨身攜帶水囊的習慣,不過大部分時候,這水囊太小,帶去的水根本不夠喝,我怕渴啊,所以便想了想辦法,在這水裡加了點兒東西,你喝一口,不但能頂普通的水十口,而且還能口中生涼,像是吃了冰塊一般。」


  還有這等神奇的東西,葉致可從來沒聽說過,當即便好奇地打量起蓋杯中的與常水無異的液體來,一臉疑惑道:「嵩表哥,你還懂這些?」


  薛嵩摸了摸鼻尖,既像是得意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略懂,略懂。表妹若是喜歡,我可以把這方子給你寫下來。」


  薛嵩說著便從懷中又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石墨筆來。


  這下葉致直接瞪大了眼,盯著那兩樣東西看了半天,又轉眼同樣可思議地望著薛嵩:「您隨身還帶著紙筆?!」


  薛嵩用石墨筆在小本子上一邊寫著一邊說道:「叫表妹見笑了。我平時好寫點兒東西,就是小說、傳記之類的,有時候想到了什麼好點子,轉眼就忘了,帶著紙筆,就能隨時把想到的東西記下來。」


  葉致平素看書不少,但大多都是佛經典籍,亦或是詩詞經史。


  小說傳記之類,涉獵不過寥寥。


  所以薛嵩所說的「寫點兒東西」,倒真激起了她的趣味來,想不到薛嵩這在幽州行武多年,內在竟還是個十分文藝的男青年。


  當即便眨巴眨巴眼睛,興緻勃勃地向他打聽起來:「不知嵩表哥寫過些什麼作品?」


  薛嵩憨厚地抓了抓後腦勺,嘆道:「哪有什麼作品啊,如今只是個醞釀階段,還沒真正落筆寫過,只是這幾日在京城走動,倒也尋到了不少好素材。」


  葉致善解人意地一笑,眼珠卻不著痕迹地轉了轉。


  一來是覺得說了半天,薛嵩卻還只是個醞釀階段,有些失望,畢竟她也算是個文學愛好者;二來是愈加琢磨不透薛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薛嵩卻依舊是滿臉敦良,好像是完全看不出葉致心思:「對了表妹,往後有機會了,你同我說說清表哥的事兒把,自當是幫我搜集搜集素材了,如何?」


  總覺得有哪裡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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