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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雲梨被塞住了嘴,又被兩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按著手腳動彈不得,只能拚命抬起臉,沖著葉攸「嗚嗚」地哭著。


  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橫七豎八都是手掌印,腫得幾乎看不出原本乾淨俏麗的容貌。


  看雲梨叫不出來了,葉攸才算是滿意,又把被自己擱下的青瓷茶盞端了起來。


  她一口茶水也沒喝,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吹著水面上漂浮的幾片茶葉,神情很是愜意。


  「叫啊?」葉攸笑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鬧出什麼聲響,最好把我母親鬧起來,就能免了這頓責罰?」


  雲梨用力地搖頭,嗚嗚咽咽地,連句話也說不出。


  葉攸修剪得圓潤整齊的指甲,輕輕敲在茶盞上,叮叮噹噹得極為好聽。


  可惜她語氣陰寒,與這玲瓏聲音完全不搭。


  「我勸你死了這份心罷!你就是喊破天去,夫人那裡也是聽不到呢。」


  葉攸說著,又覺得很有意思一樣,抬手半掩住嘴,「咯咯」嬌笑起來。


  耳邊的明珠耳鐺也隨著她動作搖晃不住。


  見她一笑,雖然不明白是笑什麼,但屋裡的丫鬟婆子也都跟著笑出了聲。


  一時間朧冰閣里就充滿了無比怪異的笑聲。


  葉攸笑得夠了,臉色丕然一變。


  抬手就把青瓷茶盞劈頭蓋臉地沖著雲梨砸了過去。


  茶盞直直砸在雲梨額頭上,生生把光潔飽滿的額頭砸出了個血包。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刻意弄壞我的衣裳!」


  葉攸橫眉立目地喊著:「那可是宮裡賞出來的東西!你是不是以為弄壞這衣裳,就能讓我在葉致面前丟臉了!我打死你這個賤婢!」


  她邊喊邊跳將起來,隨手摸了案邊擺設的一柄玉如意,沒頭沒腦地向著雲梨打下去。


  雲梨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哪裡經得起葉攸這樣的毒手。


  再加上嘴被塞著,連個求饒聲都發不出,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雲桃在旁邊心驚膽戰的看著,見雲梨已經被打暈了,才裝著膽子湊上去。


  「姑娘……姑娘小心傷了手。」她不敢給雲梨求情,只能低聲下地的勸道,「打死一個雲梨不值什麼,姑娘氣壞了身子,豈不是要讓大姑娘二姑娘白白看了笑話。」


  葉攸聽她說起葉致葉數來,才算是停了手。


  她這一生最不服的就是葉致和葉數這兩個人。


  不過是投得個好胎,生成了國公爺的嫡親孫女罷了,憑什麼事事都越到她前面去!


  要讓葉致葉數看她的笑話?

  下輩子吧!


  「哼,我還怕她們不成?」葉攸已經沾了血的玉如意一丟,雖然嘴上說著葉致算什麼,卻還是停了手。


  「周嬤嬤!」她高聲叫著自己的乳母,「我身邊用不著這樣粗苯的東西伺候。你叫兩個婆子,打她二十大板,打完就拖出去!別讓我再看見她!」


  葉攸吩咐完,看也不看已經癱在地上的雲梨一眼,抬腳就往外面走。


  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停下了步子。


  「翠秋翠冬!把屋子打掃乾淨,萬一明天被宇哥哥看到什麼……」


  四房之中,就數葉攸上面沒個哥哥,雖她平素未嘗表現出來,心下卻是幾位妒羨那三位姐妹的。


  尤其葉敏的哥哥葉皓宇,最得她心意,畢竟兩房向來親近,葉皓宇對她也是多有看顧。


  只不過那葉皓宇可不是她的親生哥哥,沒什麼緊要的事宜,哪會輕易到她這裡來。


  橫豎還是她自個兒自作多情,總想著叫葉皓宇也多多記掛著自己。


  隨後她又掃了伺候自己的兩個三等丫鬟一眼,「你們也不必留在我屋裡了!還有,那柄玉如意也給我丟了。沾了臟血,沒得穢氣!」


  「姑娘,小丫鬟毛手毛腳的,還是我留下來帶著她們收拾吧。」雲桃這時候哪裡敢跟在葉攸身邊,萬一被挑了刺,就算不落得雲梨的下場,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葉攸陰沉著臉:「也好,省得她們做不好,還要周嬤嬤再操心。」


  說完,她連看也不看,徑自帶著翠春翠夏並一干婆子們回曹氏的正房去了。


  見葉攸已經走遠了,雲桃才忍著眼淚,蹲下身子把雲梨抱在懷裡。


  她不敢取了雲梨嘴裡的布條,生怕雲梨昏迷中再發出什麼聲音,驚擾了葉攸。


  雲梨和雲桃是同一批被買進府的,兩個人情同姐妹,一起服侍了葉攸五、六年。


  葉攸是個什麼脾氣,她們比誰都清楚。


  表面上是個纖纖弱質的千金小姐,但一旦回到涵光室,沒有了外人眼光的注視,葉攸的脾氣簡直比閻王爺還可怕。


  可是簽了賣身契賣進府里的下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只能偷偷嘆自己命不好罷了!


  翠冬掏出手帕遞過去,小聲說:「姐姐別只顧著哭,先替雲梨姐姐擦擦吧。」


  雲桃不說話,接過帕子輕手輕腳地幫雲梨擦拭著臉上的血水。


  「姐姐別擦了!」在門口望風的翠秋小聲說,聲音非常急促,「周嬤嬤帶了人回來了!」


  雲桃無法,只能鬆了手,把雲梨放在地上。


  不過片刻時間,周嬤嬤就帶了兩個婆子,把雲梨拖著出去了。


  雲桃領著翠秋和翠冬,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低頭收拾著屋裡的一片狼藉。


  ***

  三房這一番折騰,連涵光室的正經主人曹氏都沒有驚動,更別說只是從不遠處經過的葉致了。


  她們穿過了漓瀾閘,一路上都沒再有異狀發生。


  路上還遇到了慶國公府大總管媳婦彭成家的。


  彭成家的正帶了一干值夜的媳婦婆子們四處巡查,見到葉致,趕忙迎上來問安:「大姑娘還沒歇呢?這天色晚了,可要小心腳下!」


  葉致也笑著問好,又指了指佩玉手中空了的食盒說:「剛從樂晉堂回來,母親派我去給二妹妹送些東西。」


  彭家是府里服侍了好幾代的老家僕了,彭成的母親彭嬤嬤更是現任國公爺葉祖蔭的乳母。


  簪纓世家裡服侍過老主人的世仆,比年輕主子們還要體面,更別說彭成是葉祖蔭手底下第一得用的人了。


  葉致雖然還喜歡賴在母親懷裡撒嬌討東西,面對葉數的時候又是小孩子心性說來就來,但是面對這些管家娘子的時候,卻從來沒出過錯。


  從她記事開始,母親不知道耳提面命了多少次。


  這些個管家媳婦們,沒有是一個好相與的。


  欺軟的怕硬的,欺上不瞞下,什麼做不出來?

  要是在她們面前一個行差踏錯,出了二門不知道要被編出多少話取笑。


  葉致從來不敢因為自己是嫡出大小姐就瞧輕了她們。


  哪次不是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心裡捉摸著,彭成家的肯定知道自己早上和葉數鬧得這一場。


  彭成是葉祖蔭的心腹,彭成家的自然侍奉親近鄭老夫人。


  這件事連自己這個小姑娘都能看出端倪,更別提彭成家的這種辦事辦老了的人精了。


  如果遮遮掩掩的,反而沒趣。


  果然,彭成家的一臉很懂的樣子,扶著葉致的胳膊說:「哎喲喲,要麼說我們大姑娘就是懂事。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是做姐姐的要多讓著妹妹們,哪怕吃點虧呢。這才是大家閨秀的作風!」


  葉致只管低著頭做嬌羞可愛狀。


  引得彭成家的又把她從頭到尾誇了一遍,再看看天色:「這天可不早了,大姑娘還是早些回房吧。省的世子夫人擔心,又要打發人出來尋你。」


  葉致正巴不得一聲呢。


  但臉上還是乖巧可愛的笑著跟彭成家的作了別,才帶著佩玉她們繼續往自己房裡走。


  伽羅在她房裡年紀最小,因此也最活潑,見那些上夜的婆子走得遠了,才小聲問:「姑娘怎麼不給彭大娘說說漓瀾閘的事啊?」


  她問的一團天真,引得其他幾個人都笑個不住。


  走在前面提燈的婆子也回過頭來笑罵:「你這丫頭可別給姑娘招禍了。」


  伽羅猶不明白,又去拉常磐的手:「常磐姐姐,我哪裡說錯了嗎?漓瀾閘那麼恐怖,讓彭大娘帶人查查多好啊?」


  常磐只顧著笑,不肯理她。


  葉致挽著佩玉的手,邊走邊抿著嘴笑:「才剛說了漓瀾閘附近就是三姑娘的屋子,你就要彭大娘帶人去查看。可不是將把柄送到三姑娘手上,敲鑼打鼓的告訴她我在暗中窺伺她嗎?咱們只是路過,何必自找苦吃。」


  聽見葉致這麼說,佩玉暗自點頭。


  大姑娘是個心中有數的。沒必要的麻煩,從來不去招惹。特別是三房和四房,人有多嘴又雜,沾上了能有什麼好事?

  可見大姑娘雖然素日和二姑娘葉數不太對付,卻還是不把二姑娘當外人的。


  如今兩個人說開了話,姐妹之間就更和睦了。


  回了初空院,瓊琚早已經備好了東西,自己過來服侍著葉致洗漱。讓佩玉等人也得空歇口氣。


  小小地打著哈欠,葉致半眯著眼睛坐在妝台前,任憑瓊琚幫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


  「姑娘去樂晉堂的時候,劉姨娘帶著六少爺來過一次。」瓊琚邊擦邊小聲說,「等了一會不見你回來,才回夫人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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