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仲夏夜之夢
第18章 仲夏夜之夢
在離開影視城之前,任和終於費力把簡希文的超話關注上了。但是他的舊手機一開微博客戶端就很卡,除了關注超話,其他的做起來都費勁。
簡希文很無語,哪有人一支手機用了四五年還在用的?但是想想任和要攢錢買房子,他忍了,沒有罵任和。
殺青的那天,關嘉茂飛了過來,以簡希文的名義,請了全劇組吃飯。特別單獨請了導演、製片、監製幾位大佬,關嘉茂拉著簡希文作陪,跟幾位大佬喝了一頓酒。
關嘉茂知道簡希文不愛這種應酬,事先跟他說好了,出場必定要出場,陪著吃飯喝酒,酒不用喝多,但一定要給幾位麵子。簡希文炒不熱氣氛,關嘉茂還叫了幾個同公司的十八線藝人過來作陪。這些藝人巴不得有機會多認識人,喝喝酒而已,他們也無所謂,都很會來事兒,當晚就有一位女藝人跟著製片回酒店。
簡希文很看不上這種事,覺得關嘉茂越來越像拉皮條的。
他被灌了很多酒,心裏憋著氣。
關嘉茂送完了幾位大佬,坐上車發現簡希文一張臭臉,知道他在想什麽。
“行了,祖宗,你晚上就喝了幾杯酒,全都是我跟公司底下那些小藝人喝的。剛剛古佐都喝吐了,看看人家多拚。”
簡希文閉上眼睛裝睡,他怕自己一開口就跟關嘉茂吵起來。
關嘉茂喝多了,話也多,忍不住絮絮叨叨:“你都二十二了,不是十八,該成熟一點了。在這個圈子裏混,要圓滑一點。你不圓滑,那我幫你把這些事做了,又沒要你陪笑陪睡的,隻是喝幾杯酒,沒必要這麽生氣吧?跟人家處好關係了,以後有什麽片子,還會想著你。”
都是爛片,簡希文又不想拍。
“拍一部這樣的劇,片酬幾千萬,不好嗎?兩個半月,幾千萬到賬,你還不滿意?公司賺到錢,自然會好好給你出專輯,這不是雙贏的局麵嗎?我就不懂了,你怎麽老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你怎麽話那麽多?”簡希文開口,“反正戲我拍了,飯我吃了,酒喝了。你還管那麽多?我必須是心甘情願開開心心才可以?”
簡希文一說話,關嘉茂就被他氣得胸口疼。
簡希文戴上耳機,將音樂開到最大聲,拒絕再與關嘉茂對話。
到達酒店時,喬蘭跟小陽老早就在大堂等著了。關嘉茂讓他們下來接簡希文,簡希文酒量不好,喝了幾杯紅酒,頭就暈得不行了,走路都晃。
將簡希文扶到房間,等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兩人才離開。
離開前,喬蘭還給簡希文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人都走了,燈也關了,隻餘一盞床頭燈,昏昏地照著。
簡希文躺了一會,爬起來一口氣把一杯水喝光了,呆呆地坐著。
忙了兩個多月,戲殺青了,可他卻沒有踏踏實實完成一件事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木偶,被人推著、牽著,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忙忙碌碌很久,卻沒有充實的感覺,隻有無盡的空虛。
簡希文起身,找出自己的吉他,坐在床邊撥了一下。
寂靜的夜被音樂聲打破了。
雖然把吉他帶來了,但根本沒有時間碰。兩個多月,行程被壓榨到極致,簡希文每天睡眠平均不到六小時,根本沒精力彈吉他玩音樂了。
他剛彈兩下,任和就過來敲門了,端著一杯檸檬蜂蜜水,說是喬蘭讓送來的。
明天一早的飛機,飛回東明後,簡希文有場活動要參加。時間很緊,喬蘭跟小陽晚上一直在收拾東西打包行李。
“喬蘭說,如果聽到你彈吉他,說明你喝多了,就給你送過來。”任和說,將蜂蜜水遞給簡希文。
簡希文乖乖接過來,一口喝了大半杯。
“你覺得我唱歌好聽嗎?”簡希文突然問。
任和想了想:“好聽。”
簡希文質問:“你又沒聽過我唱歌!”
任和:“……我在APP上聽的。”
簡希文放下吉他:“你覺得哪首好聽?”
任和覺得簡希文是不是在考核他有沒有完成雇主指定的了解任務,因此小心翼翼想了想,才回答了簡希文專輯裏一首歌的名字。
簡希文無情指出:“APP是按歌曲熱度自動排序的,你是按這個順序聽的吧?熱度第一是《夢夜》,第二就是這首。你就是按熱度聽了前麵三首是不是,然後說自己已經聽完整張專輯來應付我!”
任和:“……”
任和確實是按APP默認的排序聽歌的,他不知道簡希文要求這麽高,聽歌還必須是點進專輯,按照專輯曲目的順序,一一聽下來才算認真聽。
任和想挽回一下,說:“不是的,聽了好多首。”
他是真的覺得好聽,不好聽怎麽會排熱度第二?其實《夢夜》雖然歌詞莫名其妙,但旋律還可以,挺好聽的,還洗腦。但是他知道簡希文很討厭《夢夜》,不敢說這首。
“你喜歡哪個歌手?”簡希文問,“沒關係,你大膽說,我不會罵你。”
任和搖頭:“真沒有。我平時不怎麽聽歌,我第一次下載音樂APP,就是為了聽你的歌。”
簡希文像是被這句話取悅了,不再氣勢洶洶,掩飾般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喝完輕輕歎了一口氣,憂鬱地說:“其實我也算不上出過個人專輯。”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任和,似乎想要任和開口安慰他。
任和不知道他喝醉後原來像小孩,隻好搜羅語句:“我看上麵掛著的圖挺多的。”
任和指的是專輯的封麵圖。
他不知道,專輯、單曲、EP,每種都有封麵圖,掛在網上眼花繚亂好像很多作品,其實一張完整的專輯都沒有。
“你不懂。”簡希文說,“做一張完整的專輯對一個歌手來說有多麽重要,你知道嗎?”
任和根本不懂,出了那麽多首歌了還不行嗎?但他理智地保持沉默,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無奈道:“很晚了,你不休息嗎?”
簡希文激動地站起來揮舞雙手:“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為什麽要轉移話題!你不想跟我聊天是不是?!”
任和:“……”
簡希文穿著墨綠色的絲綢睡衣,最上麵的兩個扣子沒扣,脖頸跟胸口處的肌膚白得晃人眼。
任和偏過頭,有些不敢看。
很晚了,任和送完蜂蜜水,想回房了。但簡希文堵著他,不讓他走,耍酒瘋非要跟他探討製作一張專輯的重要性。
任和忍無可忍,隻好坦白:“你能不能先把頸環戴上?”
簡希文停下亂七八糟的關於音樂理念的高談闊論,疑惑地盯著任和看。任和被看得有些尷尬,硬著頭皮說:“把頸環戴好,我可是Alpha。”
簡希文笑,暗夜妖精似的,說:“我知道,你是Alpha,你的信息素滿房間飄,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我不戴,我吃抑製劑了。我難受,腺體難受,我不想戴,戴了一天了,為什麽在自己房間裏還要戴?為什麽休息時間還要戴?我不願意,我就不戴,我不想戴!”
說到後麵又有耍酒瘋的趨勢,任和隻好說:“你的信息素……散發出來了……要麽你把頸環戴上,要麽我回房間了。”
簡希文瞪大眼睛,繞著任和走來走去,又舉著自己的手聞來聞去。
“你亂講!我吃抑製劑了!我自己什麽都沒聞到,我才不會在Alpha麵前散發信息素呢!不要用你們A狗的齷齪思想來揣測我!我從來不會故意在別人麵前泄露我的信息素勾引人!”
任和:“……”
任和一下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簡希文跟小孩子似的,胡攪蠻纏,明明說自己不會泄露信息素,又問:“那你說,我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任和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形容,隻好簡單地說:“玫瑰味的,還有一點別的花香。”
像是夏日夜裏猛然綻放的玫瑰,馥鬱香氣在仲夏花園裏飄散,夾雜著茉莉、鈴蘭、廣藿、夜露,在黑夜裏絲絲縷縷延伸,尋找它的獵物。
每一個聞到這馥鬱香氣的人,都心甘情願成為俘虜。
這是仲夏夜裏的夢幻香氣,隻要一縷,就使人心神蕩漾,沉醉在仲夏夜之夢裏。
“好聞嗎?”簡希文天真地問。
這話任和不好接。
說不好聞,不禮貌;說好聞,太曖昧了。
沒有一個Alpha跟Omega會若無其事地、純純地討論彼此的信息素味道。
任和隻說:“別亂問問題。”
但是醉酒的人是毫無道理可言的,這個回答並不讓簡希文滿意。簡希文撇撇嘴,抱怨道:“別人都覺得我的信息素味道好聞,你說一句好聞怎麽了?我就覺得你的味道很好聞!”
任和哽住。
簡希文累了,躺倒在床上,自言自語:“可是我吃了抑製劑了呀,你怎麽聞得到?你是狗鼻子?”
簡希文沒發現他把自己也罵了進去,因為他也聞得到吃了抑製劑的任和的信息素味道。
任和替他蓋上被子,已經忍不了了。
玫瑰的香氣幾乎彌漫了整間屋子。
活到三十四歲,任和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的信息素刺激得狼狽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