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歇冬
曲澗磊一向認為，自己不是個小氣的人，也願意與人為善。
但是他的脾氣還沒有好到別人欺負上門了，自己還能忍氣吞聲的那一步。
不管怎麼說，先把他們困住，自己先脫身為主。
至於說九輛車在三色沼澤全軍覆沒的事情，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清楚。
他也想象不到，一窩毒蛇能狠到這一步。
他帶著小京一路狂奔，跑出三色沼澤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後面終於沒繼續追了。」
「嗯嗯，」小京連連點頭，「連燈光都看不到了。」
他是真沒想到，並不是燈光太遠的緣故，而是燈光……被蛇群遮蔽了。
「繼續走，」曲澗磊並不放心現在的處境……萬一對方又追上來了呢？
兩人只能繼續亡命奔逃，逃到了天亮，又逃到了天黑。
在這個過程中，小京忍不住問了一句，「黑天哥，如果昨天三色沼澤困不住他們呢？」
曲澗磊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還有沙蟲群嗎？」
小京想一想，覺得沙蟲群距離三色沼澤的位置，實在有點遠……應該是這樣吧？
不過他是路痴，實在有點不敢確定，所以也不敢問具體的操作手段。
「黑天哥，咱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洪四了吧？」
「洪四啊……我也不是很了解，」曲澗磊澹澹地表示，「聽說洪四的垃圾場挺有名。」
洪四的人大多會說礦場，說垃圾場的人不多。
不過既然是路過了，曲澗磊也不介意假巴意思地看一看。
其實他多少有點牽挂，自己一直謀生的那一段垃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反正他現在鳥槍換炮了，也不怕人認出來，駕車筆直地向亂石營地開去。
到了距離亂石營地二十公里的地方，他停了下來。
「小京，去後面望風，有什麼情況及時說。」
天氣已經冷了起來，風也不大，能見度出奇的好，居然能看到六七公裡外。
小京攀著輕卡車頂，端著望遠鏡四下看，「沒人……呀，我看到垃圾場了。」
「我也第一次見，」曲澗磊不動聲色地發話，「走近看看，你要是發現人，通知我。」
「嗯，」小京應了一聲，「聽說垃圾場的拾荒者不好惹，都挺蠻橫的。」
輕卡緩緩向垃圾場駛去，直到接近到三公里左右了，小京還是沒做聲。
沒人嗎？曲澗磊停下車來，自己也攀爬到車頂，拿個望遠鏡左右看看。
還真是沒人！他又叮囑小京一句，下去繼續開車。
一直開到距離垃圾場一公里左右，還是沒發現人。
曲澗磊這倒奇怪了，於是沿著垃圾場沿線開了二十來公里，依舊是沒看到人。
小京則是驚呼，「垃圾場里……居然真有一些東西可以用！」
曲澗磊搖搖頭，一打方向，敞篷車沖著老瘸子所在的那個營地駛去。
距離營地五百米左右，他停下車來，推下一輛摩托車。
小京騎著摩托進了營地，而他則是站在車斗里，雙手放在了車載機槍上。
越野輕卡的到來，已經被營地的人發現了，有人好奇地看過來。
小京雖然只是個孩子，但是騎著摩托，腰間還有短匕，別人也不敢忽視。
關鍵是營地外有車載機槍虎視眈眈，沒誰會嘗試欺負那孩子。
不多時，小京回來了，他買了一份地圖，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沿線幾百公里的垃圾場都停業了，有大人物發話，提前歇冬。」
曲澗磊看了看地圖，選了五十公裡外的一個營地，驅車前往。
他在營地里買了一些物資和工具，趁著黑夜離開。
看到他再次開往垃圾場方向，小京好奇地發問，「歇冬了，你還去垃圾場？」
曲澗磊澹澹地回答，「我打算在垃圾場過冬。」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合適趕路，萬一遭遇突來的寒潮，後果不堪想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希望是這樣吧。
不過他沒打算在附近選址，而是選擇了一百五十公裡外的一處地方。
那裡除了遠離亂石營地，還有一點很重要：垃圾場邊緣兩公里多的地方，有個水潭。
廢土的水不能隨便喝，但是他採買了循環凈水器。
車開到地方看一看，垃圾堆還相對齊整，開闢一個住所不難。
經過觀察，他發現這歇冬還真不是隨便說說。
白天有車不定時巡邏，偶爾還會有無人機在垃圾場上空盤旋。
接下來的十來天里，曲澗磊白天驅車離開，晚上就去刨垃圾堆。
此處的垃圾堆多為合成材料製品，還有一些金屬製品，倒是沒有多少異味。
除了要防人發現，他還要注意不要接近什麼輻射強的東西。
辛苦了十來天，他終於將垃圾堆掏出一個大洞。
起碼越野輕卡是能開進去了，還不影響幹活。
他又用兩天時間，將洞口做了偽裝，一般人從外面看不出裡面別有洞天。
這時候，白天都可以幹活了，動靜輕一點就好。
小京主要是幫忙打下手，順便警戒外面是不是來人了。
洞里掏出的垃圾，一開始是很均勻地撒到了很遠的垃圾場里。
後來的垃圾，則是被曲澗磊修補在通道里，填充得結結實實，以抵擋未來的嚴寒。
一轉眼，又是二十多天過去了。
洞穴已經變成了四米乘六米、高兩米多的空間，還有一個長兩米的通道。
通風孔、觀察孔什麼的也都做好了，甚至還有一個單獨的隔斷能洗澡。
至於內牆裝修什麼的……那基本就不考慮了，只能等冬天閑得沒事的時候處理。
最後則是對洞口做徹底的偽裝，這個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了。
最近這段時間，小京已經不再警戒外面，而是每天晚上從水潭裡打水回來。
水污染很厲害，但是輻射極低，對曲澗磊來說，這已經很好了。
發電機已經安頓好了，是用能量塊驅動的，這也是他購買兩百多能量塊的原因。
發電機啟動，不但能帶來照明，還能帶動凈水循環系統，可以凈化潭水。
按說凈水循環系統，是能把自身排出的體液凈化，能夠實現循環用水。
但是水汽是會揮發的，而曲澗磊想的不但是要積累一個冬天的用水，他還要洗澡！
穿越到現在，已經快七年了，居然連一個澡都沒有洗過，那酸爽……簡直了！
除了洗澡，衣服也要洗，不洗不行。
以前是沒條件，只能當個野人，現在有條件了，很多東西就變得不能再忍受。
其他的器物，鍋碗瓢盆水箱之類的，都是曲澗磊就地取材自己弄出來的。
別小看垃圾場，裡面的東西可能髒了點，但是能廢物利用的東西真的不少。
在這段時間裡，已經來了兩次小寒潮，氣溫急劇下降。
在曲澗磊掏洞后的第三十三天，他終於宣布，可以封門了。
並不是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剩下修修補補的活兒，關起門來也能做。
封門也不是就不能打開了，而是基本不打算出去了。
封門完畢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小京比曲澗磊更渴望洗澡，這些天他帶回來的水凈化之後，足足攢了有五個多立方。
洗澡之前，他甚至很認真地清洗了一套衣服，從裡到外包括襪子在內。
曲澗磊這一次洗澡，用了足足三個小時，換了六遍水，才將身體徹底洗乾淨。
垃圾堆外的氣溫，應該是零下二十度左右了。
但是這個小小的洞穴里，溫度大概十八九度，溫暖如春不說，還有氤氳的水汽。
「這才是人生啊，」曲澗磊圍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
小京早就按捺不住了，見他出來，抱著衣服哧熘就進了隔斷。
洗澡之後，那就是大掃除了，所有的衣服統統都要洗一遍。
曲澗磊甚至做了一個自動攪拌機，用來代替洗衣機。
大掃除完畢，那就是兩天之後了，然後做一頓大餐來慶祝。
大餐是火鍋，曲澗磊是真的不會做飯，不過火鍋就太簡單了，蘸料是可以隨便搭配的。
除了有涮肉，還有蔬菜，脫了水的那種，也是在洪五聚居點買來的。
如果不是買了大量的脫水蔬菜，也不至於花掉那麼多錢。
小京是第一次使用快子，握姿不是很標準，但是很快就適應了。
相較咀嚼費勁的脫水蔬菜，他明顯更鐘愛涮肉。
他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含含湖湖地發問，「黑天哥，你為啥那麼愛吃菜？」
「蔬菜能補充很多營養，調理腸胃，」曲澗磊隨意回答，「這些都是正經蔬菜，不是野菜。」
「補充營養……」小京頭也不抬地回答，「那吃營養劑不就好了？」
曲澗磊一時就無語了，過了一陣才回答。
「營養劑里的營養，也不是絕對均衡的，而且每個人所需要的營養，也存在個體差異。」
「既然咱們生下來就有腸胃，那就是要享受美食……這也是人生的樂趣之一。」
這是每一個美食家應該有的理念。
小京聞言，愕然抬起頭來，看他一眼，然後又看一眼身邊的床鋪。
床是合成材料拼湊的，上面還有整齊的鋪蓋。
遲疑一下，他出聲發問，「黑天哥，你以前也是在聚居區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