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給誰打工？

  「沉淪還是救贖，凡人們，直面你心中的恐懼，做出你的選擇吧」伴隨著BOSS的喊話，剛剛還聖光大作的這位瞬間身形模糊起來，漸漸的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接著，在幾人的目光中，這影子也開始慢慢消散。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陳墨只覺得眼前場景一變。


  尖叫聲，警笛聲，入眼皆是鮮紅一片。周圍慌亂的人群，沉重而刺痛的呼吸，被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粘住而只能眯縫著的雙眼，毫無知覺的四肢。陳墨居然又來到了四年前的車禍現場！陳墨

  四年了，四年來，原來心中最恐懼的仍是這一幕嗎？陳墨本以為自己最害怕的，是那些白花花的醫院牆壁，刺眼的手術燈，冰冷的器械，晃動的白大褂，還有那些或憐憫或嘲笑的眼神。其實，陳墨自己都沒有想到，從四年前再次喚醒自己對「生」的希望之後，自己對這些早已不在乎，唯獨放不下的，就是當年唯獨自己活了下來，而父母卻雙雙遇難。在陳墨心底，一直埋藏著一份倖存者的愧疚。


  四年來，陳墨也曾孤單，也曾彷徨，比起那些四肢健全的人更加的無助，無盡的痛苦也曾差點擊毀陳墨的人生，想想那曾經為了避免撕扯而剃光的頭髮，誰又能說陳墨不痛苦呢？可畢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陳墨活下去，就必須學會生存，學會生活。


  從艱苦求生到解決溫飽，從茫然無措到再次燃起生命之火。


  沒有人來幫助陳墨堅強起來，能幫助陳墨的只有自己。從一次次的復健，一次次的拼搏，陳墨沒有放棄，為了生存，為了「希望」，也為逝者能夠安息。


  陳墨此時很快的明白了這一切，也很清楚，自己正在遊戲中，遊戲嗎？高擬真度嗎？這真的只是場遊戲嗎？

  陳墨晃了晃還略微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緩緩閉上了眼，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場景已然再次變化，又回到了遊戲中那個大廳之內。


  陳墨此時腳下正有一支像是八抓魚一樣的黑色生物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或許也不是生物，可能只是BOSS的一個法術。


  又是一道系統消息：於絕望中勘破幻境，感知+1

  陳墨環顧四周，見到魏闖闖、賣瓜少年幾人，每個人頭上皆是爬著一隻那種黑色的怪物，而怪物的幾條觸鬚，正向幾人口腔、鼻孔、耳蝸中鑽去。看來就是這種怪物封閉了幾人的五感，把大家拖入了幻覺之中。而幾人的臉色皆有些蒼白，顯然是陷入了幻覺，此時的內心正是十分掙扎。


  陳墨率先將身邊的魏闖闖頭上的怪物一把扯下，幾腳踩死。又立刻開始幫賣瓜少年、鄭燕、張成幾人解除危機。


  從幻覺中清醒的幾人，此時都是臉色有些蒼白。


  魏闖闖跟賣瓜情況最好，深呼吸了幾次便平復了心情，鄭燕此時正咬著嘴唇，臉色蒼白，也說不出話。可是情況最不堪的，居然是陳墨一直認為成熟穩重張成。


  張成此時的情緒有些失控，整個人已經跪在地上，雙手撐地，汗珠不停的的滴落在地面的石板之上，嘴裡還不停的說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與他相識的魏闖闖幾人此時顯然是看出來了什麼，衝上去，用力搖晃著張成的肩膀喊道：「張哥，都過去了，快醒醒，快醒醒」


  似乎是被幾人晃得有些回過神來，張成通的紅掛滿淚痕的雙眼，迷茫的掃視一下周圍，意識到了自己此時的失態，有些慌張的胡亂抹了把臉。


  看來這個張成也有什麼悲慘的經歷吧，事關隱私，陳墨也是不多話的人，誰也沒再提，這份尷尬算是暫且壓下了。


  賣瓜少年打量一下四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是暗影魔么？沒想到這個BOSS這麼邪惡，連這種侵蝕人心的黑暗法術都會。」


  此時，剛剛釋放了暗影魔，將幾人拖入幻境的BOSS，緩緩現身，似乎是這個法術極其耗費他的心神，再一次陷入了虛弱之中。


  幾人這次簡直是深仇大恨一般，對著BOSS發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而張成此時是雙眼還是通紅的，似乎整個人都急需發泄一般，歇斯底里的攻擊著。


  這次跪倒在地BOSS再也沒有了什麼新的動作，直接被眾人擊殺，不過張成似乎還是沒有從剛剛失控的情緒下完全清醒，以至於BOSS都已經被擊殺了，他還不肯放過這具已經死去多年的屍骸。


  魏闖闖跟鄭燕在身邊拉了拉他，張成才勉強停下了鞭屍，但是還是向這BOSS倒下的身軀啐了口唾沫。


  隨著BOSS徹底死亡，幾人身上都閃出一道金光，升級了！前面2層的小怪跟經驗已經積累了不少的經驗，得到了這一筆經驗，幾人都升到了6級。


  5級是第一個分水嶺，達到5級之後，所有玩家都會獲得1點全屬性的加成，隨著實力的增加，升級需要的經驗也大幅度上升，直接比起之前翻了一番。4級到5級只需要500點經驗，而5級到6級則之間上漲到了1000點。其實這也是遊戲里的一個設定，每過5級，玩家所需的經驗便會翻倍，到了遊戲後期，每一級需要的經驗將極為恐怖。實際上，遊戲公司此舉是為了避免一些練級狂人的存在，想讓大家把更多心思放在其他之上，而並非是簡單的練級。


  在BOSS倒下的身軀之上，慢慢飄出一具身影，這道光影漸漸凝實。


  這身影散發著聖潔的白光，整個墓室的腐敗似乎都被這光芒一掃而空，這位牧師模樣的虛影，雖不高大，但神情極其堅毅，看了看幾人，眉目中透出些許慈祥的神色，微微頷首，顯得極有教養。


  「幾位堅忍的勇士，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做到的，但是還是感謝你們將我從無邊的黑暗中解放，讓我能重歸我主的榮光之下。」


  「身為秩序之光，雖然我死後實力已百不存一，但各位一定還是經過了艱苦的戰鬥，那邊的房間里，還有一些我生前的物件，希望對你們有些幫助。」


  「我的愛人，我終於能來見你了。」


  說完最後這句話，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似乎已經達成了最後的心愿，光影慢慢開始變淡，並且向空中慢慢飛去。


  幾人現在似乎仍然有些被剛剛的幻境所感染，此時一點擊殺BOSS，將要獲得通關獎勵的喜悅都沒有，在BOSS的一通獨白之後，幾人還都定定的站著，似乎還沒回過神來，這位牧師的光影已經向空中慢慢飄去。


  幾人除了賣瓜跟陳墨都沒有留意剛剛這位「秩序之光」最後一段話所留下的信息。


  賣瓜正在嘀咕：「秩序之光嗎？好像來頭不小啊，百不存一就這麼難纏，要是全盛那還了得，也不知道是什麼級別的BOSS啊」


  不過賣瓜這時也沒想起，如果不是陳墨從幻境中率先蘇醒，幾人現在是什麼情形，還說不定呢，多的不講，如果再任由張成在幻境中沉淪下去，恐怕不要說繼續打副本了，可能本人的精神狀態都得被影響的厲害了。


  陳墨顯然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因素，能讓這麼強大的人沉淪的又是何等實力呢？而且，這作為第一個小隊副本的關底BOSS，副本強度是不是太過不合理了？不說技能的強度問題，光是那個幻境，似乎也不應該是一個遊戲所能達到的程度呢，陳墨此時突然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玩下去。


  這時，似乎是為了提醒眾人，這位「秩序之光」的屍體，直接化為飛灰，消散一空，失去了支撐的牧師法袍也慢慢碎裂，迅速的腐朽了。


  魏闖闖、鄭燕跟張成這時才反應過來。


  光頭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媽的，這老粽子終於掛了，剛剛還真是嚇了大爺一跳啊，剛剛這老粽子說什麼來著，旁邊的房間里有獎勵？走走走，不把這老傢伙遺產搬空，我就不叫魏闖闖了還！」


  剛剛還有些沉悶的氣氛，被這光頭這麼一攪合，有些輕鬆了起來。張成幾人也是笑罵了幾句，跟著魏闖闖一起向旁邊的偏室走去，顯然通關獎勵正在那件偏室之內。


  此時陳墨突然發現，就在那腐爛的牧師法袍之下，似乎有點點閃光，而剛剛幾人似乎並沒有發現，陳墨上前查看起來。


  這些碎裂的布片，輕輕一碰，也立刻化為了飛灰，灰塵之下掩蓋的是一枚似乎有些透明的徽章，這枚圓形徽章的圖飾古樸，一面盾牌之後，兩把長劍交叉，一圈常青藤圍繞在外，拿在手中掂了掂，挺有分量的。


  回頭看了一眼魏闖闖他們，發現幾人已經進入了偏室。


  陳墨也沒收起這枚徽章，直接拿著徽章向眾人所在的偏室走去。


  走到偏室門口，陳墨聽到裡面似乎傳來了爭吵的聲音，推門而入，發現光頭和賣瓜正在跟張成爭執著。


  「老大，你怎麼能這樣，剛剛要不是陳墨，我們幾個可能就團滅在這了，你現在這麼做，不是忘恩負義么！」


  「小魏，你這麼激動幹嘛，我只是改了個分配，又不是要黑東西！你這話有些過分了啊！」


  陳墨這才注意到，小隊的分配方式已經被隊長張成，從剛剛的按需分配改成了隊長分配，頓時明白了眼下的情況。又看了看堆積在一旁的戰利品。


  一堆的藥劑還有銀幣，3件裝備，其中2件精良，而那把閃著藍色幽光的武器顯然已經是達到了稀有級別。在靈侍中，大部分玩家現在裝備著的都是白板普通裝備，這件超出普通玩家水準2個數量級，已經達到稀有級別的武器的價值顯然不言而喻。


  在以前的遊戲歷程中，由於陳墨也什麼親友，打副本經常都是野隊，打出極品裝備而被黑掉的事件時有發生。陳墨此時有些玩味的看著幾人，想起手中的徽章，看幾人似乎也沒有發現這枚徽章，陳墨也不是聖人，沒廢話，直接收進了背包。這時系統消息讓陳墨一愣。


  獲得物品：正義之誓（史詩）效果：？？？？此物品似乎並不完整，需要玩家慢慢挖掘其中的用途。


  居然是史詩物品，看來，這才是這個副本高難度的真正秘密所在，看著張成的舉動，陳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先前的舉動是多麼幼稚，居然想跟他們共享自己的收穫。不過魏闖闖跟賣瓜少年這兩個年輕人倒是蠻耿直的嘛。


  其實陳墨也是多慮了，這塊目前還處於透明的徽章，除了目前感知已經高達2點的陳墨，其他幾人是根本發現不了的，這其實是這個副本設計的一個彩蛋所在。


  首先，這個副本難度十分之高，最後的幻境，像陳墨這種能直接勘破的簡直鳳毛麟角，而就算擊殺了這個BOSS，感知不夠也根本無法獲得這枚徽章。這個隊伍里，只有陳墨一人在勘破幻境時，提升了1點感知，他的感知才堪堪達標，就算陳墨想給別人，其他幾人也無法獲得。就算張成更改了分配模式，對於這塊徽章也毫無影響。


  陳墨還在感嘆，人性啊人性。


  就在陳墨思緒飄飛的時候，幾人也結束了爭吵。魏闖闖似乎是極為憤惱，直接退出了隊伍，光束一閃，直接被傳送出了副本。賣瓜少年顯然也十分不高興，看著光頭直接退隊，愣了一下，也退出了隊伍。


  陳墨不由的再次感嘆，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啊。


  鄭燕此時的神態也有些窘迫。


  其實先前陳墨看了看這些戰利品，除了一件精良的護甲，其他東西陳墨興趣並不大，對於那把稀有長劍，陳墨倒也不是說完全沒慾望，只不過一直赤手搏鬥的陳墨感覺也蠻爽的，對於武器，陳墨並不依賴。


  張成完完全全是枉做小人。不過讓陳墨奇怪的是，看著張成的神態，竟是十分的坦然，並沒有貪邪之相，倒是十分奇怪。


  陳墨看了看兩人，此時的張成居然開口讓陳墨先挑選。見此情景，陳墨更是有些奇怪先前張成的舉動，不過陳墨這時也有些不快。


  也沒多說什麼，從一堆藥劑中挑了1瓶酸性藥劑，這藥水的效果陳墨先前對付骷髏的時候就十分滿意。又選了2瓶生命藥劑一瓶爆燃藥劑，扒拉一下2小袋銀幣。至於那3件裝備，陳墨更是看都沒看，估計就算自己選了這些「價值高」的東西，對方也會推諉，不會真的分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