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的初始

  「吱————轟！」尖銳的剎車聲伴隨劇烈的碰撞。


  劇烈的喘息，昏沉的頭腦，彷彿又一次經歷了災難的陳墨從夢中驚醒。


  陳墨看了看床邊正閃爍著的幽光，原來是手機啊，不知又是哪家無良商家半夜推送廣告。隨手將手機丟在一旁。陳墨望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奮力的捶了一拳，然後抬手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才發覺由於出汗太多，三個多月沒有修剪頭髮都已經貼服在了額前，黏膩的觸感讓陳墨沒由來的心煩。喘了口氣，深呼吸，平復了下心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陳墨又慢慢的躺下了。


  四年了.……

  四年前，陳墨還是一名大四的學生，大四最後的一個假期，回家跟父母一起過年的陳墨卻經歷了一場車禍。慘劇中，父母雙雙去世，陳墨大腦內出血，四肢不同程度的骨折，雖然四肢機能逐漸恢復，但是大腦卻由於血栓的原因卻造成了對雙腿的控制喪失，雖然術後排除了血栓，但是雙腿的行動力依然沒有恢復。醫生給出的解釋是：由於劇烈痛楚，大腦可能判斷你已經失去了雙腿。理論上講，不同於高危截癱，陳墨隨時都有恢復行動力的可能。


  想起這段經歷，躺在床上的陳墨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唉.……還不如高危截癱，「希望」這種東西有時候更讓人絕望。當年的打擊，確實很大，那支離破碎的場景，有時仍會在陳墨的夢中驚現。


  晃了晃腦袋，頭一偏，瞥見了床邊不遠處的大包裹。今天剛到的快遞——新出的遊戲：《靈侍》的遊戲頭盔。


  隨著時代的發展，高速光電信號技術的普及以及虛擬現實技術的完善，越來越多的虛擬現實遊戲出現在了人們的生活中。由於生產力的過度剩餘，大量的人員進入到了遊戲之中，政府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也著重開發了這一產業，使得現在各個國家都有大量的遊戲工作人員，有專門在遊戲里打工掙錢的，有做主播的，有賣攻略的，甚至還有利用新的虛擬技術提供情色服務的（當然這是違法的）。


  父母同時去世，陳墨還沒來得及哀痛，生活的重擔便砸在了他的肩上。利用父母的存款完成了最後的學業，還完了房子的按揭，便所剩不多。雖然父母都屬於白領階層，有著不錯的收入，但是幾十年來高昂的房價依然不是能輕鬆承受的，哪怕到了陳墨都快大學畢業，當初父母買的房子還剩最後3年貸款沒有還清。萬幸，數額已經不大，不然陳墨的生活都將成問題。


  四年前，陳墨並沒有太多的謀生手段。每月高昂的復健費用，以及生活所需，看著為數不多的存款。那時陳墨日子過的十分壓抑。原本烏黑濃密的秀髮，層一度被剃光，因為有段日子，陳墨難以排解心中的苦悶，每當失控之時，往往便會發狂一樣的撕扯自己的頭髮。


  一日，在復健中心裡，像往常一樣，陳墨看著來往的眾人，多是殘肢少臂，不過他們似乎都十分積極，一個個都努力的進行著復健訓練，從他們的臉上，陳墨似乎讀到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情緒。


  陳墨不由的苦笑，自己的希望，又在哪裡？


  陳墨任由身後的小護士推著自己的輪椅，四處閑逛，有些無精打采。


  突然遠處的一個頭戴頭盔的患者吸引了陳墨的注意。


  「嗨，小帥哥，看什麼呢？」推著他輪椅的年輕護士問了起來，並隨著他的目光一同望去「虛擬遊戲啊，沒玩過嗎？小帥哥，現在這玩意可火了，廣告鋪天蓋地的，連院長都說進幾套實驗一下，說不定對病人的康復有好處。聽說好多人都在遊戲里賺錢呢。小帥哥，我跟你說啊……」


  回頭望了望身後來了興緻的小護士，無奈的搖了搖頭，陳墨來這個康復中心很久了，由於他面目清秀，但是卻是個面癱，整天毫無表情，除了發獃就是發愣。後來這些醫護人員都知道了他的遭遇，很多人都很照顧他，沒事都陪著他說說話，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心不在焉的陳墨聽著小護士的話，突然心中一動：能賺錢？

  陳墨摸了摸自己仍舊毫無知覺的雙腿，「希望」嗎？就來試試看吧，心跳似乎都加劇了幾分。


  懷著賺錢的目的，四年前，陳墨第一次玩了一款虛擬現實的遊戲，當時的技術還不是很成熟，世界模擬度只有30%左右，舉個例子，當初的有些花花草草，甚至像鐵皮一樣硬。好在隨著技術的成熟，這幾年的模擬度已經達到了75%，有些優秀的遊戲甚至達到了80%。隨著科技技術的進步，這個每天只能宅在家裡的大宅男-——陳墨，他的技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賺取生活所需已經是小菜一碟。


  跟許多懷揣著賺錢目的的人一樣，陳墨轉戰於一個又一個的虛擬世界之中，在越來越高的擬真環境之下，有些人沉淪其中，有些人還能夠不忘初心。


  而陳墨不同，跟其他人一樣，陳墨身體的局限性對於他玩遊戲並沒有任何限制。由於不能行走，陳墨每次帶上頭盔，都特別沉醉於能在遊戲世界中隨意馳騁奔跑的感覺。


  有時是艦船縱橫的未來世界，有時是野獸橫行的遠古蠻荒，在這虛擬的世界中的每一次跑、跳，才讓陳墨覺得彷彿自己真正的「活著」。「希望」啊「希望」，真是折磨人的東西。


  一般虛擬遊戲都分為，深度模式和休閑模式。休閑模式下，玩家可以隨意遊戲的同時仍可被外界輕易喚醒。而在深度模式下，玩家將更加深入的體驗虛擬世界，設定好蘇醒時間之後，只有頭盔斷電或者身體發生巨大位移才會從遊戲中蘇醒。


  因為此種特性，政府一般推薦玩家進行休閑模式的遊戲。因為虛擬遊戲發展起來之後，曾發生過數起入室盜竊，而主人沉浸在虛擬世界並不知情的事例。雖然多有不便，但像是陳墨這種獨居的宅男，以及廣大的狂熱遊戲愛好者還是義無反顧的投入了深度體驗之中。


  由於家中變故，以及陳墨多年獨居，導致陳墨真的有點沉默寡言，跟以前的朋友們也疏於來往，加上不太關注時事新聞什麼的。每次有新遊戲發布，都是樓上的小胖墩告訴他的，連每次的遊戲頭盔都是小胖墩幫他從網上訂購的。


  可是胖墩年級還小，家長管得嚴，每次遊戲都拿不到第一批的發售頭盔，導致陳墨經常進入遊戲的時候就以及失去先機。雖然每每憑藉在線時間跟自己的耐心，總能博得一席之地，但總難位列決定高手。


  時間回到回到現在

  說來也巧，這次的《靈侍》據說有了新的技術突破，世界模擬度達到了驚人的95%，甚至有更進一步向100%完全模擬的程度邁進。所以這一次的廣告攻勢比起以往更為驚人，簡直是鋪天蓋地的無孔不入啊。遊戲運營商幾乎跟所有第三產業都掛鉤綁定，做起了宣傳。作為一個宅男，忙起來沒時間做飯，那麼外賣自然是家常便飯。而陳墨似乎也是否極泰來，居然買個外賣都中獎，拿到了第一批的遊戲頭盔。就是在床邊放著的那個，還沒來得及打開的包裹。


  陳墨看了看包裹，笑了笑。明天下午一點，《靈侍》便正式開始了。這一次，運氣好像不錯，也許能闖出點名頭也不一定啊。


  第二天，早上9點半。迷迷糊糊從睡夢中清醒的陳墨，挪上了輪椅，開始洗漱。


  十分鐘過後，洗漱完畢，胡亂塞了些早飯，便拆起了包裹。


  一如既往的華麗包裝。這次有些不同的是，看說明書，似乎這次的頭盔還附帶面罩，好像還有空氣凈化的功能，看起來好像不錯啊。管他呢，反正是免費的。


  「咚咚，咚咚，咚咚」連續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聽見這敲門聲，陳墨笑了一下，也不著急，放下手中的包裹，控制著輪椅，不慌不忙的去開門了。


  門才剛開一條縫，一個胖墩便擠了進來。


  「墨哥，墨哥，你怎麼才開門啊~~~」啊字拖的老長，正是樓上的小胖子吳爽。吳爽今年剛上高中，吳爸吳媽似乎管的更嚴了，玩的機會也少了。


  「墨哥，墨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今天靈侍要開放了，靈侍啊，你知道么？靈侍啊！」小胖子似乎很興奮，說起話來節奏都快了不少。


  陳墨笑著點了點了頭，這小胖子平時沒事就來看他，他原來上學的時候，胖墩還小，跟個鼻涕蟲似的，三四歲就跟著他瞎胡跑。當年家中慘劇發生后，小胖墩每次見了他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面對著這個小胖子，陳墨似乎難得的心情會好一些。


  「墨哥，我跟你說，這次這遊戲，我滴個乖乖，老厲害了，你知道不，模擬度要100%了，100%啥概念知道不，就是跟我們這完全一樣了啊。墨哥我跟你說，我們好多同學都搶到第一批頭盔了呢。哎，我老爸老媽真討厭，也不給我買，跟我說開學測驗成績好才給買，下周才開學，就是說我最早也得下周末才能玩啊，墨哥，你說這可怎麼辦啊？哎呦！我去！墨哥，你那是什麼玩意？《靈侍》的頭盔？！！還是非賣品？還是帶呼吸器的？我靠，厲害了我的哥，你這哪搞的」小胖子發現了陳墨身後拆開的包裹，衝上去便翻看了起來。


  「墨哥，墨哥，這次發達了，你好好玩啊，等著下周我來抱你大腿，到時候別忘了在我們班同學面前幫我長長臉啊，你可得厲害點啊」小胖子口沫橫飛，越說越激動。


  陳墨無奈的點了點頭，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小胖子在別的遊戲里受了欺負，都是他幫忙去找場子。沒辦法，畢竟就這麼一個「小弟」，總要護著點不是？

  「墨哥，墨哥，我先回去了，爸媽一會帶我去遊樂場，哎，本來我說跟同學一起去，他們非要跟上，老頭兒老太兒的，啥也玩不了啊」說著一溜煙跑上了樓。


  這胖墩，真是火急火燎的，來了沒5分鐘，嘴巴倒像個機關槍，手也沒閑著，遊戲頭盔已經安裝接好了電源，倒是包裹跟垃圾也被小胖子帶走了。看著這些，陳墨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