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最終看完了最後一館,四個人休息區停下來等施小周。
麥向見張平平老是瞪著人家小姑娘,拉她衣角「你看看你,你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那麼一點年紀,壓根也沒你想得多。」
張平平說「一個人,熊不熊,討不討人厭,不是由年紀決定的。」總之就是越看這個小姑娘越她不對付。
麥向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張平平這樣的性格,怕她搞事。斟酌再三,把張平平拉到旁邊拐角沒人的地方「我給你看個東西。」
張平平狐疑「什麼呀?」
麥向把手機拿出來,劃了半天,伸到她面前。
張平平看了一眼,不就是幅古畫嗎?不耐煩「怎麼啦?」
「你認真看!」
張平平茫然。接過手機把畫面放大,因為像素高,放大了還是非常清晰,這畫畫的是一個女子在一棵大樹下睡著了。一開始她還沒看出來,中國古代的繪法手法真的很難把被畫的人,和畫對應在一起。可是她認真端詳那張臉之後,終於知道麥向讓她看的是什麼。
極度地震撼「田田?」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什麼時候的畫?」
麥向卻彷彿還覺得這樣不夠,把手機拿回來,找了另一張照片又再遞給她。
張平平接過第一反應就是看臉。
但這次的臉並不是齊田,琢磨得再仔細,也並不覺得是哪個熟人。完全是個陌生人。不解地問麥向「看什麼?」
麥向『嘖』站到她旁邊,把那個女人腰側放大「看清楚。」
張平平看到的那女人腰上有把長劍。
麥向又把另一張圖劃出來,同樣放大腰側的位子。
張平平發現,是同一把劍。
「這把劍我是不是在哪看到過?」張平平有點想不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齊田去陵山墓被困,你,你哥,孔四方,我們去救。」
張平平這才想起來,後來她在齊田家裡見過這把劍,就放在她床頭。因為放得太隨便,她還以為是裝飾品。沒想到她從陵山墓偷回來了。
「你有沒有問過齊田,當時為什麼堅持要親自去陵山墓?」
張平平有點不好意思,她還真沒問。「總歸……不是去玩,順便開開眼界的嗎?」反正要是她能去看現場考古下墓,她也去呀。
更納悶「兩把劍一樣怎麼了?」
麥向說「兩把劍一樣,確實沒什麼。但關鍵這把不是普通的劍。」他查了這些年,能不知道嗎。「這把是寧國先祖皇帝時候就開始往下傳的,從來只贈太子。也就是說佩這把劍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在寧國史上,非皇帝非太子,卻佩過這把劍的,一個,是聖宗皇帝的叔叔,一個就是前面從陵山墓里挖出來的那位,聖宗皇帝的元后,文惠皇后。」
說著又把張平平看過的第一張照片拿出來,對她說「這張畫像,就是畫的文惠皇后。」死後不與皇帝同寢,卻葬在那麼隱蔽的地方。也是奇怪得很。
張平平看著那張畫像上的臉,雖然有點失真,但是她知道被畫的這個人真的跟齊田長的是一模一樣的。張平平想到陸又琪問自己的話,一陣恍惚。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穿越這回事嗎?
麥向又把后一張陌生女人的畫劃了出來,對她說「這個呢,是被追封為武宗義皇帝的壽太后。壽太后是聖宗皇帝的妃子,文惠皇后死後才入的宮。」說完一副你懂了吧的樣子。
張平平一頭霧水,自己應該懂什麼嗎?但隨後就明白過來,時間不對,既然這把劍是從文惠皇后墓里挖出來的,壽太后怎麼能佩劍入畫呢?
麥向說:「寧國中間有個斷代,前後大概有□□十年空檔。留下來的東西不多,所以我們現在都只能憑僅有的東西,進行合符邏輯的推理與猜測。這件事上我的猜測呢,這把劍當時並沒有隨著文惠皇后入葬。是壽太后死後,才把劍奉入文惠皇后墓中。文惠皇后棺槨出來之後,確實有兩個開啟的痕迹,證明是有可能的。但問題又來了」
麥向對張平平道「這是為什麼呢?從僅有的資料看,壽太后出生貧寒,她與文惠皇后兩個人是不認識的,中間差著一二年的時間,而這佩劍又非同小可,她怎麼能持文惠皇后佩劍?」
說著又叫張平平「你看這兩幅畫還有什麼地方是一樣的。」
張平平低著頭仔細看著那兩幅畫。過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相似的不在人物身上,而是末尾署名。「這是同一個人畫的。」末尾印章都只有一個字『椿』。上書在某地某時有所感而作。第一張是想念自己的主人,第二幅前面的字被污漬所蓋,已經看不清楚寫的什麼,後面一段到還是清晰,寫著『復得佩劍於偏洲x』那個又是一塊污漬,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張平平喃喃說「這也稀奇,古代不是有號某某居士之類嗎。」這個人卻沒有,只有一個字。從這個『椿』字看,是個女的。
她琢磨了一會兒,問麥向「這劍會不會是聖宗皇帝賜給壽太后呢?」
麥向不這麼想,搖頭「這個叫椿的,著過一本遊記楚家世代收藏。不過年代久遠中間有一些顛沛,已至於手札爛了很大一部份。手札里多是記錄一些地方的風土人情、大川風貌,還有些日常記事。我借來看過,椿說的偏洲上面也有記載,講的是偏洲某地官員犯案的事。過程不詳,畢竟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但我猜測,這個偏洲x,大概指的就是偏洲案。復得佩劍於偏洲案的意思,也就是說,壽太后是在偏洲辦案的時候,重新得到了這把劍。但按偏洲案的時間算,聖宗皇帝那時候已經死了,所以肯定不是聖宗皇帝賜給她的。那是誰呢?」
麥向停了好一會兒,讓張平平消化消化,然後才繼續說「再說回這佩劍。文惠皇后之所以會有這把劍,是陳王所贈。陳王是幼子深得寵愛,祖皇帝把劍贈給他,大概本來是想讓他做皇帝的,但他未成年時祖皇帝就死了,他只帶重兵返回封地,由他的兄長即位。成年之後卻謀反,打入都城時挾持文惠皇後於魚躍山,但在危難之中卻又對文惠皇後有救命之恩。陳王死後,文惠皇後為表示自己不曾忘恩一直將劍隨身佩戴。文惠皇后一死,這劍若不隨葬,必然是歸於文惠皇后的娘家周氏,或者歸於皇家去。這把劍既然不是皇帝給了壽太后,就只能是周家的人給的了。」
然後麥向就笑起來「那就有問題了,周家為什麼要給她呢?還有啊,你說椿寫這句話,這是不是寫得有點奇怪。怎麼叫『復得』?除非以前這把劍就是她的,」
張平平心跳得有點快,叫麥向「你別說話。讓我緩緩!」盯著那張古畫里齊田的臉好半天。雖然知道,麥向說的只不過是幾百年前一個失落王朝的故事,可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事關重大。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讓麥向「你繼續說。」
麥向給她拿杯水來,等她喝完了才繼續說「這個椿,身份也很奇特。她是在楚家祖古譜上的人。你知道,楚家的事吧?他們家祖上抬棺而來,落地生根,為逃禍改的楚姓。大概幾十年前,楚老才重修古族譜,你別看他們那一家身份證上都是姓楚,人家族譜上正正經經是姓田的。你沒去過楚老的墓,但可能陪你趙阿姨去過楚揚的墓吧?」
麥向問著,把手機拿回來又翻了幾下,上面是楚揚墓碑的照片。
楚家的墓碑一向是用兩種字寫的,一種看上去非常繁複,像是古代的某種字體,一種就是簡寫字。
「你看這簡寫字,寫的是楚揚,肯定也就下意識地認為,旁邊這幾個字寫的也是楚揚。其實不是。這是你的錯覺。這兩個字,正正經經寫的是田揚。」
說著更得意「你知道,這個田氏往上追溯又是誰嗎?是文惠皇後母親的娘家。但是呢,你聽我這麼說,是不是以為椿姓田,是文惠皇后的親戚?」
張平不解「不是嗎?」
麥向搖頭說:「她手札上雖然故意模糊了背景,不曾交待人物身份,但有很多描述都很有意思。我只說幾段裡頭記錄的日常生活,你就知道了。一段,說某人來見主家,主家在庭院里拋夜明珠做的球兒玩,那個人一直等著不敢打擾。一段說,主家與男主人一道去哪裡,車隊有多少人,路上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在大溪水裡抓魚。烤了魚,叫她拿給某個女人吃,女人跪接了,卻不敢吃,供奉起來。還有一段是,某些人來見主家,她再三奉勸,這些人都不敢吃喝。等了二個時辰,才被引去見了,出來后連忙吃東西,身體差些的險些餓暈了。從這些都可以看出,她所說的主家,是地位非常高的。那夜明珠做的球,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那時候不論什麼都得守禮制,達不到某個階層,有些東西就算是你有,也不能享用。所以她的主家不是一般的世家主婦或者高官人家的女兒。再聯繫椿的身份,她說的主家,很可能就是文惠皇后。那麼她不是文惠皇后的親戚,而是婢女。因為很受信重,與文惠皇后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後來文惠皇后死後,她才能入田氏族譜。」
麥向對張平平說「椿會以這種口吻,在畫上提字,並把壽太后也稱為主家。就很奇怪了,就她這這樣一個人,為什麼在被大族收做養女之後,卻又回頭去侍奉出生並不高貴的壽太后呢?」
張平平沉默了好一會兒,已經大概知道麥向的意思,卻還是說「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麥向說「壽太后和文惠皇后是一個人。」
張平平怔怔看著手機里那個與齊田長得一模一樣的皇后。現在想想,才明白齊田去了一趟陵山墓不是為了玩,她也不是突然興起,才把地把劍帶回來,也許就是為了那把劍才去的。
麥向看著沉默的張平平,說「如果我說,齊田就是壽太后,也是文惠皇后,你相信嗎?」
怕她以為自己瘋了,連忙說「你有沒有問過陸又琪,為什麼你趙阿姨和林叔叔對她格外不一樣?你就想啊,正常情況下,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憑什麼分分鐘就打入內部,成了能跟你爭寵的人?連孟舍都比不上來。也不你趙阿姨和或者林叔叔在外頭生的。為什麼呢?」
張平平皺眉「什麼叫爭寵呀,你少亂形容!」
麥向不以為然「一個意思。」
張平平懶得跟他計較,她看向麥向「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其實她一直覺得挺奇怪的。陸又琪雖然人很好,她也很喜歡,可冒出來得太突然了。大家都還挺把她當一回事兒,張平平一開始還私下跟張多知抱怨過,張多知還說她疑神疑鬼的,把她打發了。現在想想,張多知在這件事情上,態度也很奇怪。
麥向把陸又琪怎麼給孔四方寫的信問知不知道一個叫阿芒的,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全都講給張平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