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齊田做了一夜的夢,零零碎碎,一時自己好像是個小孩子,一時又好像是大人。但醒來也只記得並不是什麼好夢而已。


  天快亮大家就都起來了。仍繼續南行。


  一直走到了臨近偏洲的時候,竟然並沒有一個打退堂鼓。


  何並吉真是意外。一開始太后說要來,他還有幾分不可置信,現在想想,太后即是庶人出生身體就不比那些嬌養的女子們那樣羸弱,能挺住到是情有可緣。而阿丑雖然是高門子弟,可到底還是個大丈夫。


  椿呢,雖然身質不如,可心志堅定。


  一路一直叫喚的,就只有阿紹。每天都在喊自己不能成了,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乾脆。可第二天還是咬著牙上。


  她也是沒法子,弟弟在人家手裡。


  就這樣一行人到了與偏洲的邊城臨江。這裡處在偏洲與鄰府的交界處,地理上劃歸於偏洲轄區內,但本地人說的是鄰府話。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但是進偏洲唯一的路。五個說官話的人來了,十分惹人注意。


  進城門的時候,便被衛軍攔住。問「打哪裡來?往哪裡去?」


  何並吉十分老道,笑得憨厚「從百城來的往張家山去。」百城在都城近郊,原本就是講官話的。去張家山則要經過偏洲大城再往南去。


  「去張家山做甚麼?」


  「主家祖父過世。雖然主家早隨父母到了百城,在那邊生長,但身為親孫女兒必得回去奔喪。」


  說著指指齊田「這是我們主家」後頭跟的都是下仆。


  衛軍仔細地打量這幾人,問齊田「小娘子家裡是做什麼的?」


  「做小本生意,賣米的。」齊田說。禮不下庶人。家裡有些錢但又沒有太有錢,這樣人家的女兒是沒有那麼多規矩要守的。在外面拋頭露面也並不少見。


  衛軍看了這幾個人好一會兒,看上去這幾個人對齊田確實是比較恭敬的樣子,才讓開放行。


  不過大家走遠了回頭,仍能看到那衛軍和幾個人在向這邊張望,不知道跟旁邊的同伴說著什麼。


  阿紹小聲問「他是不是懷疑我們?」


  何並吉說「鎮定些便是。」


  齊田問何並吉「衛軍隸屬於本地防軍嗎?」


  何並吉說「與府衙的護衛一樣,說是隸屬於各地防軍,是被駐軍派遣至各府地的。可實際多是地方官報上名額來入籍,向防軍領晌。但要缺人補人,各地防軍統領是不管的。」這件事要問徐鱗,他都未必知道「臣曾上書提過這件事,但巡監處恐怕並未將上書送至御前。」一是因為官員更替,很多事被積壓下去了,二是這聽上去只是小事,不得上官重視。


  進了城便看到路邊上很多頭上插草的人隨地坐著,有老有少。


  投店的時候,何並吉進去說話,齊田在外面打量四周,阿丑牽著幾匹馬,等何並吉說好價錢了要把馬帶到後院去。


  這時候有個年紀小小的丫頭,見這幾個人穿得還算周正,衝上來抱著腿求買走的「阿爹不在世了,家裡還有阿弟等飯吃。貴人買了我吧。我什麼都做得。」哭得可憐巴巴。


  店裡小夥計跑出來趕她,對齊田說「別信她的鬼話。她阿爹活得好好的。」


  一問才知道,夏季的時候下了暴雨,起了澇災。好多莊稼都毀了。可稅賦是按人頭算的,一個莊戶人家,一家是多少人,一年要交多少錢,少一分也不行。許多人家都交不起那麼多了,便把不能做勞力的賣出去。不說賣女兒,賣老子賣老娘的都有。賣了便是人家的人了,不用出那份錢。不賣交不出錢,家裡人要被抓了入牢。


  小夥計搖頭「去年也是遭了災,打穀的時節就是農人交稅賦的時候,一個村子,多少人家被拖走的。今年眼看又是交稅賦的時候了,這些人怎麼不著急。」


  阿丑在一邊聽著,十分驚異,問「那府衙養得活那麼多人?」既然是受災,必然不是少少幾戶的事。那得抓多少人啊。


  小夥計笑他不知世事「他們養著做什麼?這些人欠了官家的錢,自然只是在官衙里落一腳就拖去賣了。說來,交不起稅賦的人家,自己去賣還好些,等官家抓來賣,光抓家裡有力氣的值錢的。剩下老老小小,來年不得餓死嗎。俗話說得好,寧肯賣女賣娘,不肯賣個勞力呀。」


  齊田記得,照律,這樣的情形是要減賦稅或者免賦稅的。地方遭天災,又非*,府官實在沒有必要隱瞞。只需上書,就能減免一年的稅賦何樂而不為呢?於他們自己又沒有什麼損害。這人口賣出去,錢仍然是充做稅賦上交,於他們也沒有益處。


  等何並吉出來叫他們都進去,問何並吉「卻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何並吉說「若是上書,朝廷必使巡監官過來查實。巡監一來豈不知道會不會扯出別的事來?這是天災沒錯,但他們在這裡做了些勾當必然心虛,自然是能免則免。」但稅賦的部份又決不肯自己出錢填補。


  巴巴看著這些『貴人』的小丫頭被說破了十分扭捏,卻還是報著一線希望不肯走。


  阿丑問她「為甚慌稱阿爹過世了?」


  小丫頭看看他,又看看別人,吶吶說:「你們看著像外頭來的,萬一是來這裡落戶,我這麼一說你們記起人頭馬上要交稅了,萬一想等稅日過去了再買可怎麼好?」


  夥計出來正要安置這些住客,聽了都好笑「這種事還能記不起?人家買了你,你是奴籍,稅便不是那麼算了。再說了,他們是商戶,商戶稅賦與農人又不相同。你們家才是每年一交,人家是每月一交。不搭尬。」


  小丫頭眼睛一亮,連忙求道「貴人買我去吧。我能吃苦。吃的也少。」看這些人是有馬的,又說「我會刷馬,喂馬。手腳靈便。」她不把自己賣了,官衙的人就要把她阿爹兄長抓去賣了。


  何並吉擋開她「走開走開。」出奇地冷心冷肺。招呼大家都進店子去。進了偏洲就沒那麼趕了。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上樓去阿紹忍不住刺他幾句「何大人也不是什麼大善人嘛。買一個小僕又不需得幾個錢。」


  何並吉並不十分動容,只說「你買了她,別的買不買?別的人總不比她可憐嗎?這樣救人是救不完的。」


  齊田走到窗前向外看,下頭衛軍在店門口張望,還問小夥計話。顯然是對這一行人十分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才死了個巡監,本地府官心虛警惕。在衛軍旁邊就是在路邊上熱情自賣的小丫頭。


  一時心情沉重「先皇帝知道天下是這模樣嗎?」


  何並吉站在她身後,沒有回答。


  但齊田想,楚則居是不是知道也不重要,他並不在意。這裡的人越慘,他的收益越大,收尾的時候得到的聲望也就越高。這就是他所謂的性價比。費最小的力氣,用最快的速度,得最大的利益。


  何並吉沉默了一會兒,只是說「如今太后您知道了。也是國之幸事。」打起精神來說「好好休息吧,進了偏洲,事情才剛剛開始呢。自今日起,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誰要不要露餡。不然誰也不知道他們為救自保,要做出甚麼事來。」


  這一段時間的奔波,終於能安穩地住個店。但何並吉只要了一間房,齊田住。椿和阿紹是下仆,要在塌前守夜。他和阿丑就坐在門口休息。


  下戶人家有些錢,但一般出門都是這樣。下仆是不能太當做人的。


  但找店家討了地方洗澡換衣裳。這一行以來,身上實在是太髒了。


  從齊田身上能搓下半兩泥,水換了好幾盆,阿紹和椿再去要水,夥計非得讓她加錢不可。


  阿紹實在疲累了也懶得跟他計較說給就給,她沒少帶錢,一個金珠子拿出來,買個水塘都買得了「只管燒熱水來。」


  夥計也沒料到她出手這麼豪氣。眼睛都綠了。


  椿跟著進來看見了,衝上去一把就將那金珠子搶了過去「統共就這麼一個,便是再急著洗澡也不能這樣刨皮把錢不當錢。」把金珠子收了,拿出一掛大錢與夥計去。


  阿紹反應過來,連忙做出羞愧的樣子,說「我看他這樣看不起人,好像我們用不起水似的。」


  「那你便把家底全拿了出來充大戶嗎?我這便要告訴小娘子去。」椿理也不理,扭頭就走。


  阿紹一臉驚恐,連忙跟著上去了。


  夥計眼珠兒直轉,連忙輕手輕腳地跟著上樓去,聽到屋子裡頭果然在訓罵,一個是他先頭聽過那主家的聲音「你怕比我還大方些,我竟都比不起你來。」


  又有椿在告狀的聲音「與了那夥計,到時候恐怕要來哭說是不小心丟了的。她也不是頭一回了,上次陪大郎君出門辦貨,別人奉承她幾句罷了,便把小娘子鎦金的耳環子與人家。生就一條賤命,竟比主家還要臉面些。不知道是中了什麼瘋魔。早該把她賣了。就是看小娘子心太軟才這樣大膽。總歸錢也不是她的,光在慷慨主家的東西。」


  又是那個叫阿紹的在哭「我就是怕他看不起我們家小娘子。」


  還有抽打的聲音來。


  夥計這才死心,走到後頭掂掂大錢,唾了一口「還當是肥肉呢。」與等在後門的便服衛軍說「你是要找甚麼人?看著這樣可不像是有甚了不得的來歷。」


  衛軍嘻笑「也沒甚,就是聽說都城有貴人要來。上頭叫我們留意些。看來這不過是個帶僕人的小娘子,大概也不是要找的人,不過我閑著沒事,過來看看罷了。」在店家這裡拿了酒,提了肉,就哼著小曲回去交差了。


  椿站在窗前,從窗戶里看著衛軍從小道彎出來走了,鬆了口氣。


  阿紹窘迫「請娘……」


  齊田打斷她的話「小娘子」


  她連忙改口「請小娘子恕罪。」


  椿抱怨「還好他腦子簡單。」不然一保准要起疑心來。


  起身找小夥計要了被褥來,打算在床前打地鋪。關了門齊田卻叫她們到塌上去睡。她們斷然不肯,誰敢跟太后同塌。


  齊田說:「地上涼得很,一床薄褥子有甚麼用,在路上病了又是麻煩事。」


  這才忐忑地上塌去。一開始到也小心翼翼,可還是不知不覺睡熟了,只往暖和的地方湊,三個人便擠在一處了。還能分什麼高低。


  椿睡一會兒便醒了,看著自己臉邊上齊田熟睡的臉,怔怔看著出神。小聲叫「小娘子?小娘子?」齊田迷迷糊糊就醒來了「甚麼事?」


  椿有些訕訕的「沒甚麼。您好生睡。」怕自己擠到她,退了退。


  齊田只當不知道,翻個身說「你離我近些,都進風了。」等她靠過來,便又閉上眼睛睡了。


  椿卻看到枕邊上有她身上掉出來的黃符,嚇了一跳,連忙小心撿了,借著壓被褥的動作塞到她身下,心裡卻砰砰地跳著。觀察著她掉了這一張,有沒有甚麼不好的。見她睡得安詳,才微微鬆了口氣。


  外頭兩個喝了熱湯,在門口披著褥子一坐就睡著了,到底是糙人。


  早上滾著褥子橫在地上,還是夥計來踢醒的。


  齊田起身,椿和阿紹一起服侍她洗漱。到樓下吃東西,齊田吃完了,四個『下仆』才上桌去。


  阿丑吃完了,便去牽馬。夥計問他「你們小娘子怎麼懂得騎馬來?」


  「放在都城裡,但凡買得起馬的人家,哪個小娘子不懂得騎馬的?這都是先皇后帶起來的風氣。你們這窮鄉僻壤自然是不知道。」阿丑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都城裡小娘子還能為一戶之主呢。」


  夥計個嘖嘖稱奇,那些律法他是知道,可卻沒見過真做戶主的。


  一邊也有出過遠門的客人附和「都城不與我們這裡相同。還有大家娘子出面做生意的。」下戶小娘子們拋頭露面不奇怪,大家娘子卻不然了。於是各自說起閑話來。


  阿丑牽了馬出去,一行人便又上路。再出城時,衛軍卻沒有多看一眼的。


  從這裡往偏洲中心走,所經之處許多農田荒蕪。也有許多婦人們背著孩子在田裡勞作的。才走到午晌,便看到有兩個人抬著個破席子在路上走。


  一頭有隻腳露出來,分明是人。


  阿丑按劍策馬上去「你們抬的什麼?」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惡匪。


  那兩個人到也並不隱瞞。


  原來是抬的是他們老父親。本來是有些病的,卧病在床久久不愈。如今快到了要交稅賦的時候,自己又還不死,於是走到水塘里淹死了。還怕髒了附近村子里的水,自己不知道怎麼掙扎著走了老遠,死在附近的荒池裡。


  這兩個兒子出來找到人,便要把人抬回去安葬。


  說著這些話,到也並沒有什麼哀容,表情麻木,沒甚麼感情流露。


  阿紹卻是扭頭就嘔了起來。椿連忙下馬去扶她,她說「沒甚麼。就是看到有蒼蠅停在那男人臉上,他竟也不去趕,莫明反起胃來。」他老子死了,他又沒死。


  這樣一路過去,走過一個地方,歇一歇腳,就能聽些本地的故事。哪怕不聽,看也看得見。


  一路去,立著楚則居泥像的小廟到是香火鼎盛。都盼他救苦救難。哪個都知道,聖宗皇帝去過之處,百姓便能安居樂業風調雨順。他久久不曾來,也並不仇恨。幾十歲的老太婆坐在廟門口,說「神仙尚有不及之處。安心等著,有聖宗皇帝庇佑一定不會再出天災了,天道會好了。」


  如今知道過世,便把希望寄托在幼帝身上。自己都沒有飯吃的村子,合夥出錢主服泥雕的匠人來,捏了小人放在楚則居旁邊。


  有些閉塞的地方還興起人牲祭雨。


  但若走到偏洲城中,又自有一派繁榮景像。街上華服者眾,街道也比別處整潔乾淨,來往談笑是太平景像。到比都城看上去還要富裕些。


  阿紹隨著進城,忍不住說「從地獄到了天上似的。」


  偏洲城在海邊上。許多漁船停靠,街上人口音更異。有些人雖然外貌與本地人相似,但說話十分奇怪。越是靠近碼頭,這樣的人越多。碼頭附近開著許多賣茶水的店鋪,裡頭往來的人絡繹不絕。


  齊田過去看看,並沒有很多品種,就是大葉子茶而已,路邊上支個攤就開賣的那種。這便有些奇怪了。一間鋪面,租金都要多少錢,怎麼賣這個?

  齊田叫阿紹過去買茶,人家也並不十分殷切。嫌她拿的錢太大,也不願意找給她,只說叫她去別家。


  但有些客人進去,他們卻是再熱情不過來的,把人往後面迎。


  不知道來的人問了什麼,他也同樣用那邊的話回答。


  等這些人再出來,也還是空著手。但顯然夥計十分高興,紅光滿面。


  齊田問何並吉聽得懂嗎,何並吉也搖頭。


  「找個地方吃飯吧。」齊田似乎也並不糾結於這件事。何並吉卻會意,立刻就找了碼頭附近的一個酒樓。這次齊田便不再裝窮,便阿紹點了一桌子的菜,席間只大聲說家裡的事。


  說什麼,這次回家去,喪事辦起來恐怕有一陣子是要吃素了。


  給小夥計的賞錢也豐厚。


  又議論起這裡風土人情並不與家鄉相同,何並吉譏笑「小娘子看,這些店也真是傻。若給我們家開米店,不知道多賺,卻在這裡開什麼茶鋪。大葉子茶不過是解渴的玩意兒。能賺得什麼錢。」


  一邊的小夥計忍耐不得「你可說錯了。」


  何並吉不解「我說錯什麼?」


  小夥計說「你們不知道人家賣的是什麼。賣米能賺什麼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丑一臉不相信「世上的人沒有不吃飯的。賣米怎麼不能賺錢?」


  小夥計可不服氣了,走近了小聲說「我告訴你們,這裡是賣黑金的。以前都是擺在外面,這幾天才收進去。官中發了信來,只干這幾天了,過二十天碼頭就要歇。再什麼時候開市就不知道。」


  「什麼黑金?」阿丑不明所以。齊田初還不覺得,隨後臉色就不大好。


  小夥計譏諷他沒有見識。還要跟他們說話,掌柜的卻上來了「到處叫你叫不著,在這裡做甚?」叫罵著就把人趕走了。走遠了回頭還看這一桌的客人。這邊外地客人少,多是常在碼頭混的,和船上下來那些人。少有別處來的人在碼頭吃飯了,畢竟這裡的東西比別的街上要貴一倍也不止。


  齊田示意,椿立刻就站起來裝作要加茶的樣子下樓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他不知道在跟什麼人說話,我走得近就不說了,那個人還一直看我。我怕被發現就上樓來。」


  齊田站起身往下看,樓下已經站了好幾個夥計,就在樓梯口。


  何並吉臉色也不大好「沒想到他們這樣防備。」卻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


  什麼東西是黑色的,卻這樣值錢?


  齊田卻像是知道了,她從懷裡掏了個牌子出來,塞到阿紹手裡,這原本就是阿紹的宮牌,出宮時她收來拿著了「能跑就回都城去。找徐鱗領兵來。」


  椿連忙說「本地駐軍也不遠。」


  齊田搖頭「回都城找蘇任和徐鱗去。除了他們兩個,這裡的事,誰也不要說。趕在二十天之前來。」


  何並吉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大概知道黑金是什麼了。如果他知道是這樣的事,決不會帶太後來。


  「我護送娘……」


  「不用。我不會有事。有機會都分開走。直接回都城。」齊田目光篤定。不驚不懼。她敢來,自然能全身而退。


  何並吉十分後悔。扭頭對阿丑說「不該帶你來!我怎麼跟你大姐交待!」只想著帶他來經些事,卻沒想到是這種大事。


  阿丑很不耐煩「這算甚麼事。大丈夫生來必得經風歷雨。你也不要婆婆媽媽的。」


  這時候,樓下已經有腳步聲上來。


  齊田看向阿丑厲聲說「我的話你聽到沒有。各人自保。哪裡也不要停。誰也不要想著救別人。得了機會就不要回頭。」


  阿丑嘴唇微微抖動,最後悶聲道「恩。」一把將腰上的劍扯下來,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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