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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中秋快樂

  正說著,有個下仆匆匆過來。


  關雉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這樣狼狽,可已經跪坐在地上,也不好冒然就自己站起來。只能慌忙垂下頭。


  楚則居往下仆看去,下仆躬身回稟「周氏那邊消息回來,周四娘醒了。」


  楚則居聽了起身便往外面走,關雉呆在原地,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怎麼辦!可她也不敢叫住楚則居。


  等楚則居一走,便有下仆過來叫她「殿下都走了,你還呆在這裡做甚麼?起來隨我去。」


  關雉爬起來連忙拍拍身上的灰,可裙子上有一大塊髒了,拍也拍不幹凈。抱著一線希望問:「不知道要帶我往那裡去?」


  那下仆笑「自然要送小娘子回去,徐家的人見天在我們大門口等呢。再扣下來豈不是成了九殿下強搶良女。」


  那就是還要回去了?還要去寄人籬下?關雉只覺得身上輕飄飄,步子卻有千金重。抬頭看看亭子外面,許多下仆都看著她。


  先前這些人就是在的,她想著前程不得不冒險,卻被人這些人看在眼裡了。


  抱了一線希望「不知道我父親……」


  「你說關大人?關大人投效了殿下。陞官被派到順州去了。」


  關雉一聽,這一口氣才緩得上來,能守順州便是受了重用。連忙問「那徐家呢?」


  「徐家與逆賊為伍,除了徐鱗,一應人都被砍了頭。徐鱗並不知情,是以沒有被怪罪。」


  關雉連忙問「那徐府怎麼樣?」


  下仆回頭看她納悶「小娘子瞧著怎麼還挺高興的?徐二夫人每天可都派人來問你好呢。」


  關雉怔一怔摸摸臉訕訕道「我只是能回家去,一時高興。」臉上便露出郁色來「若徐氏不保……」


  「那你可放心。殿下說動了陛下,畢竟徐府歷年為陛下鎮守順州,一念之差,若是滅門到顯得陛下狠戾,未動徐府其它人分毫。徐家那些婦孺還當自己是死定了,卻沒想盼來仁訊。二夫人,三夫人,並徐鱗、徐錚,日前往宮門去叩拜謝恩。內宮裡的侍官還出來跟他們說了話。徐府餘眾屍身,也許他們領回去自葬。徐鱗今日來見九殿下,進門就跪,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啊……哎。慘啊。」下仆搖頭。好好一個意氣奮發的小郎君,現在卻蒙了羞。


  關雉連聲說「那可就好了。那可就好了。」


  心裡卻在想。還是九殿下想得清楚。徐府若真是滅得乾淨,朝上世家更盛。武將更是凋零。九王殿下保下徐府其它婦孺,徐氏對他只有感激,以後未必不能為他所用。


  人也是好笑,你殺了得他只剩一個種,他卻覺得自己真是活該,對你感激涕零。


  關雉一路去,比來時的心情不知道舒暢了多少,走到大門,要出去時,才又想起息身上臟,急忙攏著裙子遮掩。


  徐家等在門口的人是徐二夫人身邊的嫫嫫,她沒有服喪,穿的還是常服,只是顏色素一些。見到她出去連忙迎上來。問她有沒有哪裡不好,十分關切。


  關雉心想,你這個老東西,以前可不知道是怎麼擠兌我的。現在徐家不行了,我父親要翻身了,也好腆著臉來討好我。


  一時心裡再受用不過。臉上卻也不顯出來。越是在這個時候,她才要越穩往了,不叫別人看出什麼來。「到也無妨,九王殿下只是因著父親的事,請我來做客。」


  嫫嫫連忙扶她上車。車裡還備了大衣裳和些吃的。叫她披了衣裳,再吃些東西。


  關雉雖然衣裳也髒了,肚子也餓了,但心裡不悅。這些人知道還好說,可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就咬定了她過來受難的。還拿這些東西擺在車裡來提醒人。怎麼就不想她點好?


  叫了嫫嫫下去,關雉冷眼看著那些備用的衣裳,心裡恨得要死。等到了徐府也不去見徐二夫人,自往自己住的院子去。


  如今可不是她來巴結姑母,她父親取代了徐家的位子,要換姑母來巴結她了。


  想想上輩子和這輩子,自己日日乖巧醒事,哪一天不是忍辱負重,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現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有了適意的時候。身上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不舒坦。


  等在院子裡頭的小丫頭見主家回來,連忙張羅人給她換洗統頭,又叫廚房送吃的來。喜得不知道怎麼才好。


  關雉見她這模樣,心裡暖和「好了好了,我也沒有甚麼事。」


  小丫頭不好意思笑,扶著她進去,把徐家的事說給她聽「徐府也不敢服喪。喪事並沒有大辦,屍身領回來也不進祖墳那一塊,另找了個地方,只拿棺材把人裝了抬去埋了。」又說「姑太太氣得要死。罵姑爺糊塗。險些全家人都害死了。」徐二夫人也未必就信是自己夫君打了這個主意,但也不好去罵旁人,只能罵自己夫君。


  小丫頭說著,見關雉換了在家的衣裳,不免得奇怪「小娘子不去見姑太太?」徐家這時候亂成這個樣子,徐二夫人到底也沒忘記關雉,天天派了人往九殿下那邊去。


  關雉平淡地說「現在該是她來見我了。」又與小丫頭說「若是那邊來人,你只說我不好歇息下了。攔她們一攔。」


  小丫頭愣道「小娘子,怎麼能這樣行事……」


  關雉也不怪她「還好我不是你這樣傻氣。」笑著扯扯她的臉,這一世可真好,自己活著,這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也沒死得那麼慘。神清氣爽,擺手讓小丫頭下去,往軟塌上歪著只等徐二夫人來。


  小丫頭出去了臉色沉沉的,旁的下仆見她這樣,問「是小娘子有甚麼不好的?罵了你了?」


  小丫頭搖頭。只說「沒甚麼。」囑咐「若有人來,就說小娘子身上不好,已經歇息了。」下仆走了,她想想還在門口站著。


  不一會兒徐二夫人那邊果然來了人,小丫頭遠遠就看到打頭的兩個嫫嫫是徐二夫人身邊的,迎上去就看見徐二夫人竟也過來了。徐錚跟著。


  她連忙上去行禮。


  徐二夫人擺擺手,問她「阿雲怎麼樣?」就要進去。


  小丫頭咬唇把人攔往「小娘子到也沒甚麼,現在已經歇息下了。」臉上十分愧疚。在她看來,徐二夫人和徐錚是頂好的人。對關雉也斷然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反到是自家小娘子,總是做些叫人難堪的事,不是說些奇怪的話,叫外人覺得徐錚不好,就是怨聲哀道,怪徐二夫人對不起自己。


  徐二夫人不意自己被攔,停了停步子,抬頭看看屋子裡,臉上關切的表情就淡了「那也好。」轉身便帶著嫫嫫和徐錚回去。


  徐錚還在那裡問「怎麼的不見人?是不是傷到哪裡了?是不是臉上?」與嫫嫫說「還是得叫個大夫來與她瞧。」她雖然討厭關雉,可關雉現在遇了事,她也有些不忍心。除了這件,她心裡更是擱著齊田,可徐家現在的情況,閉門緊戶,連下仆都鮮少出門,她更不好主動往周家去。


  徐二夫人無奈,說她「你有這個閑,去念幾卷經罷。」


  徐錚想到家裡的事,表情便更黯淡。她走了,徐二夫人跟嫫嫫搖頭「也不知道她心眼全長到哪裡去了。前面一說到阿雲還氣哼哼的,一調頭人家有一點事,她又關切上了。」


  嫫嫫應聲「這樣的性情才有福氣。」


  徐二夫人只是搖頭。站住了腳回頭看看來時的路,遠遠還能瞧見關雉院子裡頭屋角的飛檐。哼了一聲,說「竟以為天下人都與她一般呢。」扭頭便走。


  關雉明明聽到了外頭說話,可不一會兒竟也沒有人進來。忍不住起來從窗戶縫隙里往外看。沒料人都走光了。氣得一把推開了門。


  站在外頭的小丫頭嚇一跳。連忙來問「小娘子怎麼了?」


  關雉狠狠道「都這個時候,還與我拿起架子來。真當我是好性子好欺負呢。以後有什麼事,可別來求我!」表情扭曲嚇人,甩上門就往裡頭去。


  小丫頭站在門外,發了半天呆。主家以前不是這樣的。這樣得罪人怎麼能行,徐二夫人一向對她也不錯,吃穿住用都比照著徐錚。沒有少了她的差了她的。現在家落魄,自家有了起色,怎麼好這樣給人難堪。


  想想,未必不是小娘子一時哪裡想岔了。到時候再回頭,肯定要後悔。打定了主意,便叫小廚房做了幾樣點心,自己端了往徐氏那裡去。


  徐氏院子里的嫫嫫見到她來,十分意外,以為是關雉有什麼。她進去把點心奉上,與徐二夫人禮一禮「小娘子遇事,恐怕是受了委屈,不願意見人。又怕姑太太想岔了,叫奴婢往這裡來陪個不是。等她好些,一定過來跟姑太太賠禮。」


  關雉是怎麼樣,徐氏年長許多哪裡看不清楚。想也想得到,這個在關雉眼前得寵的小丫頭是怎麼來的。對她到也客氣,叫她起來說話,問她家是哪裡的,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一問才知道,她是自願賣了身給母親治病的。家裡現在也還好,她每個月的銀子攢了託人送回去,已經開起了小鋪子來。說起來都是喜氣。


  徐氏放下茶,嘆了一句「家家都自有難處。」大概是想到徐家現在的處境,又想到自己夫君,明明喪夫,喪服也不敢穿。可怨得誰呢,誰叫他們竟然起也這樣大逆不道的心!眼眶有點紅。呆了好久,才回過神。對小丫頭說「你還是多為自己打算吧。」貼身得寵的仆奴,以後前程無非是幾種。依著關雉現在這樣子,她還未必能討著什麼好。


  嫫嫫把那小丫頭送出去,勸她「我說句不好聽的,忠心也要挑著人。不然害的還是自己。你看看我們夫人,與她可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她又是怎麼回報的?」


  小丫頭連忙想為關雉辯解。


  那嫫嫫擺手「你快不用說。她是怎麼想的,我們夫人可再清楚不過了。不信你回去探探口風。我們夫人幫了她這麼多,不說別的,就說把她接過來的事吧,為了接她來接得順理成章,還叫我們小娘子走了一趟,她到好,先是把我們小娘子丟在了百川,後來到了都城,沒少明裡暗裡給我們小娘子使絆子。就憑你說,你在她身邊那麼久定然是知道的,憑你說吧,我們小娘子有什麼對不住她呢?」


  說著生起氣來,頓一頓才緩下「她還只當自己能說會道,沒叫人看得出來。卻不說是我們夫人顧念情份不說破罷了。到了現在,我瞧著她嘴裡也不會有我們夫人與小娘子一句好。你去探探便知道。她對親姑母都是這樣,對你們這些下仆會如何?」


  小丫頭低聲說「小娘子待我們是好的。」


  嫫嫫不以為然「你們那小娘子,待我們夫人表面上何嘗又不好呢?」


  小丫頭便默不出聲了。


  嫫嫫見話說到了,便笑「也是我嘴多。不過可憐你母親,你賣出來與她治病,她心裡不知道怎麼惦記你呢。我也是做了阿娘的人。」


  把小丫頭送到院子外頭才回去。


  徐二夫人怪她「你與她說甚麼?」


  嫫嫫笑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也怪我嘴多。」她也是做下仆的人,聽著小丫頭說家裡的事,難免有惻隱之心。


  徐二夫人只是嗔了一句,到也沒有跟她計較。又計算起家裡這些房啊,地啊,鋪子啊,哪些要賣,哪些要叫人去查查帳了。徐家今時不同往日,很多事情不好再插手做。如今形勢與世家之間,也不敢再有牽扯。


  徐二夫人想一想,說「現在我到是巴不得阿錚多往周家去。可她這次到聽話,說不出門就真的不出門了。」


  嫫嫫說「小娘子心善吶。便是夫人,自己不也沒去嗎。」周家現在沒有動向,徐家又是這個處境,怕自己貿然上門去到讓人為難。


  徐二夫人好笑「這人吶……」漸漸又變成苦笑。


  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報信「周夫人身邊的嫫嫫來了。」徐二夫人身邊的嫫嫫連忙出去,把周夫人的嫫嫫迎進來。


  田氏的嫫嫫進來便禮,身後還跟著好些人,帶了好些東西「如今家裡小娘子病著,我們夫人也不得出門。只能令老奴來。但請夫人凡有什麼事,都使人往周家去說。不要淡了這些年的情份。」


  帶的東西無非是些吃的用的。也未必就是徐家沒有的東西,就是些心意。嫫嫫奉出個食盒來「陛下賞了麗花粒子點心,我們夫人說,夫人以前在閨中就喜歡這個,只因為是宮裡才有的東西,所以少見。這回陛下賞的裡頭也有這個,我們夫人便留了叫老奴送來。」


  徐二夫人眼眶有紅,端住了,平心靜氣說「那我便嘗嘗。」


  嫫嫫奉盒子上來,徐二夫人拈了一塊放到嘴裡,說「到也還真是當年的味道。」


  又叫了徐錚來。


  徐錚見到周家的人拉著問了半天。先頭大廟被破時徐家跟周家是在一道的,人陣忙亂齊田丟了,她心裡著急,但也沒有出去救人的本事。現在知道齊田回家且已經醒了,便扭頭看徐二夫人。


  徐二夫人被她看得無奈說「你想去也不是去不得。但現在她才將將好,總要好好將養。」


  嫫嫫也勸慰她「四娘也問小娘子呢。不過這個時候小娘子過去,也沒有人相陪。須得兩日四娘好些,就要來看小娘子的。」齊田醒來抓著了劍,就問徐家怎麼樣了,嫫嫫說來也是好笑「奴婢還以為四娘聽得有什麼不好,便要仗劍行俠去。怕四娘胡鬧,話也不敢回,連忙往夫人那裡報去。等夫人到了才說話。」


  徐錚說「她能行哪門子俠?你們這些下仆,凈往她臉上貼金。」但知道齊田的關切是真的。


  徐二夫人怪她說話沒有遮攔。


  嫫嫫不敢拿架子,擺手「當不起當不起。」再不添話。


  周府里齊田躺在塌上,椿在旁邊小心翼翼喂葯。一勺勺,一勺只得一點點。苦到心肝脾肺腎。齊田叫她把葯碗給自己,她還當齊田不肯再吃,還想勸一勸,齊田拿了葯碗,咕咚咕咚一口就幹了。


  楚則居進門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


  他過府直接就往齊田這邊來,下仆一路從大門攔到內門攔到院子,又攔到門口。一個也攔不往,眼見楚則居進了屋,跺著腳就往田氏那邊去了。


  椿回頭見到楚則居嚇了一跳。連忙起身。


  楚則居吩咐「怎麼不與她拿些蜜餞來?」她連忙應聲出去。


  塌上齊田臉色非常不好。神色有些厭厭的,見到他便說張多知「他說九月里好多地方要去,大約是怕我漏相,最近要帶我到處轉轉看看。」


  楚則居看了看她手邊的劍,不動聲色說「今年九月嗎?」想了想說「其它也沒有什麼要緊,就是之前我著手在辦盛世公司的事。這次你要見那邊的人,還差個合同要簽。簽下來就是總股的百分之二十點五到手,再加上我們手裡本來持有的,就能拿下控股權。這個公司以前就是我爸爸心病,一定得要拿下來。」


  他說的每句話齊田都認真記。


  「這一趟,你最好不要帶張多知。帶著刑沉心就行了。」


  「為什麼?」


  「張多知這個人……」楚則居手裡捻了捻突然又說「算了,你帶著也好。能多一個人幫你當然是好的。你家裡的事我聽說了,我看他最近辦事,也還蠻上心。你可以給他些好處。人嘛,用起來就跟小狗似的,做得好,就要賞一點。做得不好,就要打兩下。」


  說完,玩笑似地問她「聽說你有權不用。」張多知那邊傳了話過去,刑沉心那邊對病房裡的楚則居事無巨細都要報備。大概也有一部份原因是,覺得這邊多說點有事,可以讓他大腦活躍,他會醒來快一點。


  「我有什麼權?」齊田整個人窩在被子裡頭,只露出小半張慘白的臉。楚則居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齊田也沒說話。她不喜歡楚則居說起馭人的手段時那種語氣。同時也在琢磨楚則居的話要怎麼理解。


  自己還要給張多知什麼好處?漲工資?張多知以前跟楚則居,是不是領工資的?這些事她一直也沒問過,真的是疏忽了。


  屋子裡一下就沉默了。各有心事。


  還是楚則居先回過神來,問「你方才說什麼?」


  齊田也回過神「我說,我有什麼權?」


  楚則居打趣說「楚太太過得很低調。」


  齊田從他嘴裡聽到楚太太,混身都不自在「我每天都在上課。打算參加普通高考。」根本沒時間。


  「誰在給你上課?」


  「一個學霸。大四了。」


  楚則居微頓:「等基礎的學好了,叫張多知給你找各科的名師。這個對他來說容易得很。你打算以後讀哪個學校?」


  齊田這次徵求他的意見「你覺得呢?」她覺得高洗文的學校不錯,可是後來又覺得在這方面楚則居更有眼界。


  楚則居想了想「世界上講,學術b校是最好的,但a校也是最頂尖的。不光成績要好,背景也要好,還得要強有力的推薦人,最後一關還得跟許多精英一起擠面試。我當年也擠得頭破血流,但最後能與許多未來政界經濟界的名人做同校,還是划算的。不過,雖然以楚家來講,推薦人這一關是小事。但要考這個,那你現在可就吃苦了。」


  齊田認真說「我是不怕吃苦的。上那個學校的不也是人嗎?人家能考得上我也能。我也不比別人少什麼。」


  楚則居笑一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以前他覺得齊田最好的未來是開個小賣部。但現在,他聽到齊田說學習,學上課,說考試。想考名校,卻一點也不覺得違和。覺得這就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這邊鬧成這樣,你每天還在上課?」


  齊田有點尷尬「病了有幾天沒上。」又補充「回去肯定得把課補上。」她把時間安排得很緊。最近一次高考只差不到一年了。最遲明年,計劃好了,就一定不能亂,亂一回就會有第二回,第三回,最後也就一事無成。


  楚則居莫明有種欣慰。就好像親眼見證自己庭院里一顆很小的樹破土發芽,如果自己每天關懷倍致,為她遮風擋雨澆水施肥,它可能還能參入雲霄去。


  表情少有地溫和「你去生日宴,有人為難你嗎?」


  「沒有。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跟我說話。大部份是股東。我還騎了馬。」齊田提到馬有些興緻。給楚則居描述那馬是什麼樣子的「跟阿舅家的不一樣。一匹白的,一匹黑的。」


  楚則居當然知道。刑沉心在病房說了,不過只是一句『齊田在生日宴騎了馬』帶過,就說別的要事去了。


  「我在法國有個農場,也養了不少馬。你可以去看看。喜歡就叫刑沉心過戶到你名下。就當是新婚禮物。要是馬不喜歡,叫刑沉心再添幾匹。哪匹你喜歡的,叫他買回來也行。」


  齊田問「新婚要送禮?」


  「不送禮怎麼有新聞。」楚則居說「時不時我們也總要在新聞版面晃一晃。買個安心。你也要考慮搬到大宅去住。畢竟我們結婚了。」又說起刑沉心「嫌你太低調,照他的想法,你怎麼也要上午在國內吃早餐,下午在法國騎馬。起碼在那些同層次人會去的場合都活躍起來。你老不出去,別人還以為我不行了。過二天,你來國外探探病,再帶我出去晒晒太陽。我保險柜子里有一個是祖傳戒指。你平常就戴上那個。遇見跟楚家來往密切的人也不會輕視你。」把密碼告訴她。


  齊田並不十分在意這個。「你能出門嗎?」


  「我只是沒意識,又不是重病在身快死了。去我常去的店喝個下午茶,讓他們遠遠看到我們就行了。」


  齊田又問盛世公司的事。正說著,就聽到外面吵鬧起來,似乎有人往這邊來了。


  楚則居站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又笑「我要見你一次,可不容易得很。」


  走出門表情便冷淡下來。


  田氏過來並沒有帶多少人,除了報信的那個,還有兩個貼身的嫫嫫。見到楚則居出來,雖然氣惱,可還鎮定「不知道九王殿下駕臨。」


  楚則居對她客氣,禮一禮「聽說阿芒好了,便來探望一二,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兩個人往外頭走。因為連番事多,家裡還有許多周老夫人與琳娘管事的時候留下來的下仆,走幾步就能看到不少下仆事情不做,在那邊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田氏皺眉往嫫嫫看,嫫嫫會意退走過去訓斥,但就算是這樣,還有些下仆大著膽子跟她問這個是不是九王殿下。簡直沒有規矩不知死活。


  有幾個世仆要趕她們走,她們還在那裡多嘴「就許你們瞧得,我們就瞧不得?」


  「站在這裡又沒有過去,瞧一瞧算得什麼大事。」


  田氏一時面紅耳赤,神色到還鎮定,向楚則居賠禮「家裡還來不及收整。讓九王殿下見笑了。」又說「今日殿下來探病雖然周氏上下不甚榮幸,可到底家門不凈,恐怕傳出什麼謠言。壞的也不止是小女的名聲。九王恐怕離太子位只有一步之遙,何必生事呢。」


  楚則居好脾氣賠禮「讓夫人為難了。」


  田氏到不好跟他計較「九殿下也是關懷小女。」


  「夫人不怪我就好。」楚則居笑得和氣,與田氏一道向外走,又問她身體如何,阿丑可受沒受驚嚇。路過那一群下仆,停下步子問田氏「不知道家裡有世仆幾人?」


  田氏不知道他為甚麼問這個,雖然對他孟浪不滿,但看他後頭應對到底是謙謙君子,到對他也並不是只有惡感,此時垂眸答「三十有餘」


  楚則居點點頭,說「到也夠用。」叫隨從來輕描淡寫地吩咐「這些人口舌太多。當不得用。」


  隨從得令上前時,下仆還不知道什麼事,被壓住跪下,捏往了嘴才覺得大事不叫,可想掙扎也掙扎不動,竟被生生把舌頭拔了出來。疼得當場厥了過去。


  其它人一看,哪裡還顧得別得,轉身就要跑。


  卻被那些隨從全拎了回來。


  不多一會兒,這院子地上全是血,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堆人。


  不說世仆們,就是田氏也已經臉色發白。


  嫫嫫緊緊扶住了田氏,把她會倒下去。可自己也在發抖。


  楚則居旁若無事對她禮一禮「髒了夫人的地方……夫人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差人往府里來找我。」


  田氏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瞪著他半天,才微動一動避開他這一禮「九王殿下客氣了。」


  嫫嫫到底心志堅定,就是這樣也死死扶住了田氏,將楚則居送到門口。目送他走得遠了。田氏才轉身回府里。臉上表情還是鎮定,可手抖得安全穩不下來。


  府里下仆驚呆了,世仆們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都還在原地等著。有些醒過來要嚎叫的,都被這些世仆顫顫巍巍去堵了嘴巴綁住。地上丟的舌頭也不敢去碰,拿掃把掃在一起。


  田氏看著那一地的血,步子再邁不開。嫫嫫扭頭不敢看只管低著頭扶人,田氏強撐著往那邊去,高聲鎮定道「還不拿了止血的葯來。」往那些下仆看,厲聲說「即賣身為下仆,就該謹言慎行,這便是亂說亂聽的下場。能留了一雙眼睛,已經是萬幸。」


  嚇得那些下仆一言不發,跟受驚的鵪鶉一樣。


  田氏按下砰砰亂跳的心,叫人將這些下仆抬走。把地上血跡沖洗乾淨。


  等人都走了,才站不住。嫫嫫連忙把人扶到花園裡頭的石凳子坐下。邊替她緩胸口的悶氣,好在田氏也是在大廟見過了血腥的人,只是這次事發突然,出人意料才被驚嚇。


  一會兒緩過來,立刻叫人「不許叫阿芒知道。仔細嚇著她。」


  坐立不安。踱步好半天,一會兒說要收整了東西回老家去,一會兒猛地停下來又說,得快點把阿芒的親事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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