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消息傳得飛快。村子裡頭人跑到齊田家去問。
「你們九丫兒要回來辦酒啊?」
齊田爸爸還不知道「沒人說啊。」他家裡沒電話,也沒給齊田打過電話,去村長家借了兩次電話都是給兒子打的。他跟齊田沒什麼好說的。
電話里,小慶滿嘴都是好話「姓張的太有錢啦。他接我在這邊玩,我平常吃一頓飯就得□□百。」除了這,還有一堆人陪著他樂。剛開始去,他還有點拘謹,什麼陪唱的公主,什麼按摩桑拿,跟進了大觀園似的。沒二天,就樂瘋了。再沒有什麼放不開的。
他天天跟活在天堂一樣,哪有功夫去看齊田齊媽媽在幹嘛。
再說有什麼好看的?她們能有什麼?要真有什麼張多知也會告訴他的。他懶得跑那一趟,更別說去問問治腿的事怎麼樣了。
沒什麼好問的。
那腿多少年都過來了,不能治好又不是不能活了。要照他說,跟本也沒什麼好治的,又沒妨礙,浪費什麼錢。
齊田爸爸問起來,他就隨口敷衍幾句。
齊田爸爸聽了小慶的話,相信那邊還真沒事,心也就放下了,打了那二三次電話之後,就很少跟小慶聯繫。主要是他不願意去村家長借電話。
以前在村長面前,他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那是因為他窮,又不當官。現在他有錢了,村長都沒他有錢,他不願意再低頭向人借東西了。他本來是想買手機的,但去看了,怎麼也不會用,再說山裡也沒信號,所以他打算自己家也把電話裝上。
除了電話這件事,還有還打算搬到鎮子上面去住。
齊田爸爸去鎮子上看了房的。鎮上有一家般到城裡去了,街上的房子要賣,他特別帶著大慶去看。
但齊田她奶奶不答應。
這一段時間,她奶算是在親戚裡頭算是揚眉吐氣了,在村子里產砂出去跟人閑白都有了底氣。別人都問她,現在你們家有錢了,是不是跟村長一樣要般到鎮上住。
她聽了不高興,什麼叫跟村長一樣?他有什麼本事?他那村長是大家選的,又不是他自己多能耐才當的。
回來就跟齊田爸爸說,不住鎮里,要搬到城裡去。
還要買大房子,要二層。以後別人說起她家來,都得豎大拇指說是頭一份。
齊田爸爸也心動。城裡的房子一買,村子里還有誰看不起他?說到他們家,都只有羨慕的份。
他恨不得村長都來羨慕巴結自己,怎麼肯去借電話。
現在一群人圍著齊田爸爸,說張多知要回來辦喜酒,還要開大公司,他吃驚得很。還是村長家的主動開口「你用我家電話問嘛。問問小慶。」
他才端著架子點頭。拿起電話,心裡特別舒服,這不是他要打電話,是家裡人主動請他打。
電話打過去,小慶剛下飛機。
張多知沒安排小床跟自己和齊田一起來。讓他晚了一天。趙姑娘跟他一道。
當時一聽說要回鄉,小慶八百個不願意,大城市奢靡的生活他吃到了味,再想想以前的日子,跟本不是人過的!就跟一個人吃慣了滿漢全席,不要回頭□□似的。
但一說是要辦喜酒,他也不得不回來。總不至於張多知要和自己妹妹結婚,他都不出現吧。一路上又有趙姑娘在旁邊,他到也算老實,畢竟他要是得罪了人家,就沒錢花了。
下了飛機想到離那個窮得要死的鬼地方近了,就沒了精神,接到他爸的電話,鄉音更近,越發打不起精神了。
趙姑娘把電話接過去,跟齊田爸爸寒暄了幾句問:「一早就要小慶告訴家裡喜事定在什麼時候辦,小慶沒跟家裡說?」
站在她一邊的齊小慶也拿不準。有人跟自己說嗎?沒有吧?是不是張多知跟自己講了,自己忘了?
他白天都在睡覺,有時候張多知會去看他,迷迷糊糊聽的話也沒往心裡去。
齊田爸爸一聽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他兒子玩心大,關別人什麼事。
趙姑娘又大概跟他說了一下這邊的計劃「我們本來是想在城裡辦。這邊酒店都好訂。但我想吧,還是要回家辦,一輩子只結一次婚,要照習俗來。後來我們就商量,結婚結婚,新娘總得要從家裡接出來才叫出嫁。所以我就想啊,要不然我們這樣吧,先從你們家裡接新娘,接到城裡酒店來行禮。我們這邊房間都訂好了。這邊辦完了,再去首都辦一場。從酒店接新娘,接到我們家行禮。這就算是全了禮。」
齊田爸爸當然高興在城裡的酒店辦完再去首都辦,多有面子啊。不過有點擔心「那山裡路不好走。不是要用人背?」
他們這裡結婚,早就不行什麼禮了,頂多就是請頓酒。但張多知這邊要真照禮節辦,那規矩就多了,新娘子出門腳不能落地,一直到進夫家的門,行禮的時候為止。
「車子能開到哪裡?」趙姑娘也很為難的樣子。
「就開到瓜廟那兒。然後就得用走的。得走好幾個小時。」
趙姑娘不大高興「我們迎親圖吉利,足有八十八個人親戚。現在人都來了,那要怎麼進去?」氣得好一會兒沒說話。
齊田爸爸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最後趙姑娘老不高興地說「行了行了,走就走吧。走幾個小時累是累點。也沒辦法的事。到時候要實在不行,年紀大的人實在走不動的,就叫人背進去。」又怪小慶「你早先也不說說清楚。現在訂都訂好了,才知道要走好幾個小時。」
小慶再委屈沒有了,這事也沒跟他商量呀。
齊田爸爸掛了電話,有點煩。好些人在旁邊聽他講電話呢,但只能聽到他這邊說的話,聽不見越姑娘在說什麼。他一掛電話就一群人問他「什麼事啊?」
齊田爸爸說「他們八十八個人迎親,進不來。」心裡把小兒子一頓罵。他自己家要辦喜酒,人家都問到他面前來了,他一家之主卻還不知道。村子里什麼情況也不跟人家說清楚。齊田也是!
等齊田爸爸說完現在的情況,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見人人都對自己好聲好氣,齊田爸爸心情才好些
村子裡頭人人咋舌「這麼多人!親戚這麼多啊?」
又問「你們那要怎麼迎啊,迎到首都去啊?」
齊田爸爸心裡得意,說話的聲音都不覺得大了「在酒店辦。酒店辦完了,再去首都辦一場。」
村長家的連忙問「真包了一層樓?我聽說,張家外孫在市裡上班,現在就是接待你女婿的,是真的啊?」
「都是親戚住。他家裡有錢,兒子結一回婚,不能掉面子。包一層樓不算什麼。」齊田爸爸想當然地說。就好像自己再清楚不過。
「我聽說那個酒店,最便宜的住一夜都要好幾百呢。一層樓得多少房間?他們客也太多了。嘖嘖,是不是真的哦。」
好些人眼熱。
村長家的就說「那人家在市裡上班,平常都跟大領導一起工作的,還能騙人嗎?人家小吳多出息的人物,都說了是包了一層樓。」
村裡人想想也是,就不再懷疑了。
齊田爸爸很不以為然地說「有錢人親戚當然多。親戚多才好呢。親戚多有面子,沒親戚的那叫寡戶。娶媳婦都沒幾個迎親,丟人現眼。」這人真是什麼都不懂「後天才開始辦。到時候大傢伙可都要來吃好喝好。」
一群人圍著他讚歎。
「我就知道你們家要出息的。」
「這下你們家發財了。」
也有人酸聲酸氣「你們算是養了個好女兒。」
但這不能影響齊爸爸的心情。他走路都有點飄。回去時大兒子和兒媳婦已經去地里了,便跟齊田她奶商量說過幾天去城裡看房子。他決定了,全家搬到城裡去往。
母子兩個正喜氣洋洋商量著家裡還缺些什麼,就看到齊田大姐齊喜慶回來了。
齊喜慶走路有點拐,顴骨上好大塊青黑的,一看就是又在家裡被打了。齊田她奶不高興「家裡才說有點喜事,你就一臉喪氣來!你又幹了什麼招人打?」
齊喜慶木訥得很「我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人家幹嘛打你?人吃撐了沒事幹?」齊田他爸皺眉不耐煩地反問。
齊喜慶鼻翼微微翕動,沒說話。她心裡許多委屈,雖然早知道家裡爸爸和奶奶是什麼態度,還是忍不往抱了一線希望「爸,奶,我過不去下了。不想回去了。」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這次剛挨完打時她跟本動不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也沒人管她,別說把她弄去看醫生,就是吃的東西她男人都沒給她送一口。還罵她,說自己不過打了幾下,她就賴上了,不想乾田里的活,躺在床上裝死。
她這一次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就算沒被打死,也要餓死。可又不服氣自己就這麼死。掙扎著起來,向隔壁討吃的。等身上的傷慢慢好了,能走得動了,立刻就走了幾里山路回家來了。
「我真的過不下去了。他遲早要活活打死我。」齊喜慶嗚咽了一聲,蹲在堂屋裡。這種日子她真的受不鳥了,還不如死了乾脆。
「怎麼叫過不下去?個個嫁了人都過得好好的,怎麼就你過不好?你跟這個過不好,就不過了?那再跟下個過不好呢?要是你跟誰都過不好,次次都回來哭,難道要在家裡養一輩子?」她奶火冒三丈「我跟你講,人家花了彩禮把你娶回去,你就是他家的人,說到哪裡去,都是這麼個道理。你想跟人家好好過,就沒有過不好的。你自己不想好好過要怪誰?再說,你要是回來,你大哥怎麼辦?你回來了難不成讓你大嫂子也回家去再嫁?」
她奶越說越氣「現在家裡好不容易好一點,你就要出來作怪了。我們是上輩子殺了你全家這輩子還債來的!」
齊喜慶只是蹲著哭不應聲。
「也不怪得你男人要打你。就是你嫂子,要敢有事沒事往家跑,說什麼不肯過了,你哥把她領回來也得打她。你看你這個鬼樣子,成天沒個好臉,不是哭喪就是苦相。哪會不嫌你?挨了打要怪誰?就你這樣,嫁到哪裡都得挨打!」
她奶恨恨地說「再說了,哪個媳婦不挨打?我以前剛嫁來,做飯多加了一根柴,你老奶抽了棍子就給我一頓。我像你這樣要回家了嗎?我要是像你這樣跑回家,早都打死了!我跟你說,你現在就給我回去。等下你男人找來,還有你一頓好打。」
齊喜慶不肯走,執拗站在原地,低著頭,眼淚掉個不停,齊田爸爸生氣「哭哭哭,哭什麼哭!家裡人還沒死呢,你先把喪哭起來!?」趕她「走走走。這裡沒你呆的地方,賴著就沒事了?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幾把就將齊喜慶從堂屋推到外頭去。
齊喜慶站籬笆外頭掩面好久,她奶在院子里搓麻繩只當看不見她。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去哪兒。
同村的路過,都好奇地往她看。
有認得她的同齡姑娘還要說幾句怪話「不犯大錯,也不得打成這樣的。誰知道她幹了什麼。好好的人誰無緣無故地打自己婆娘。」村子里的婆娘挨打,不是想跑,就是作怪。哪有白白被打的嘛。
齊喜慶沒有辯白。知道自己站在這裡也沒用,默默順著路往外走。
路過新買媳婦的那家,那新媳婦嘴裡塞了東西,白臉盤子貼在窗戶欞上,拚命對著她唔唔叫。那窗戶沒玻璃,就是幾根鋼筋,把她臉上蹭得全是血印子。
村子里小孩子□□歲了,還光著p股蛋,拿小石子砸那個女孩玩。誰砸中了眼睛,就厲害。
女孩閉著眼睛躲。
齊喜慶停下步子看了看,覺得自己跟這些人命運也差不多。
不過這些人是想走走不掉,她是能走卻沒地方去。
見村子里小孩還在砸人家,拿了長樹枝作勢要打人,趕小孩走。
小孩也不怕她,還邊跑邊有土話罵她「哭喪鬼!多管閑事,吃狗屎!」
那個女孩齊喜慶好心,大概是以為有希望,又撲過來,對她哭。嘴裡說什麼跟本聽不清,但不聽也知道,無非是想要有人幫幫自己從這裡逃出去。
這一家的男人發現了,跑出來對齊喜慶罵「你幹嘛呢?你男人沒把你打狗是吧?」齊喜慶連忙跑幾步,遠遠地走開。
走到了村子口,想了想,順著山路往山上去。
齊田見到齊喜慶,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五六點。
齊田跟張多知見了專案組的負責人,商量完事情后,張多知出去見市裡的人,她回酒店,進大門的時候就看到門口蹲了個人似乎像是喜慶。
外頭下著大雨,喜慶從頭濕到腳,頭髮梢都在滴水,拘謹地蹲在大轉門旁邊。
喜慶來了好久了,過來在酒店外頭轉了不少時候,才鼓起勇氣進酒店,找前台問齊田是不是住這裡,自己來找她的,前台打電話給齊田房間,房間沒人接,就讓喜慶在大廳等著。喜慶怕把別人地毯弄濕,跑到外面站著。
酒店人到也不壞,來問了她兩次,她都不肯進去坐在沙發上等「我站一站也是一樣的。反正都濕了,不關係的。」但因為身上濕了吹風真的有點冷,只好蹲著,起碼能暖暖胸口。
就這樣一直蹲著等到齊田回來。
齊田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難過,過去扶她起來,她蹲得太久,腳都蹲麻了,差點摔一跤。身上涼得直發顫。
酒店的人認得齊田,客戶經理見她回來,連忙就過來解釋「這位小姐硬是不肯在裡面等。」手裡拿了大毛巾和熱飲料。
齊田知道自己大姐是怎麼樣的人,喜慶最怕給別人添麻煩。自然不會怪酒店的人。
就是這個時候,喜慶還在推讓「不用不用。把毛巾弄髒了。」
「沒關係的。沒關係。」
喜慶一直躲,客戶經理拿她沒辦法,往齊田看。
還是齊田硬把大毛巾給她披上「好了,已經髒了。用著吧」她這才沒再拒絕。很不好意思對客戶經理笑。
齊田帶著喜慶邊上樓,邊問她「怎麼不用手機給我打電話?」
「手機壞了。」怕給她男人看見,手機她一直偷偷藏,晚上就放在廚房的灶里,白天就藏在身上。可上次挨打摔壞了。
手機摔出來之後,男人下手更重了。說齊田跟有錢人訂親,人家拿袋子裝了錢給她家的,她家裡人都得是好處,就是李婆都白拿了東西,沒道理她這個做親姐的只有幾套衣裳。
一口咬定肯定還有錢,叫她拿出來。
她哪裡拿得出來。
男人就罵她現在學會藏東西了,一定是把錢都藏起來了,非要打得她把藏的錢拿出來為止。
最後打得她昏厥過去才算了。
齊田默默,又問「那我不在,你怎麼不讓他們叫媽下來接你。」
喜慶嚅嚅說「我也不知道。」笑說「等一等也不關係的。我也沒等多久。」
「你怎麼找來的?」
「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聽村裡人說的。村裡人都在說。」
「你坐車來的?」
「走過來的。」喜慶局促地解釋「也不是很遠,我走路都走習慣了。」從村子里走出來,又到了城裡。從前一天一直走到第二天傍晚……
齊田看著她,心裡一陣陣發酸。齊喜慶就是這樣,什麼事都不關係,什麼都沒事習慣了。
兩個人去了趙多玲房間,看到喜慶這樣子,趙多玲連忙給她放熱水洗澡,找衣服換。
喜慶沒見過浴缸,小心翼翼坐進去,泡了好一會兒熱水,身上才漸漸不抖了。洗完出來,彆扭地穿上浴袍出去。
酒店已經拿了外傷葯來。
趙多玲拿藥酒給她擦淤青,拉下領子看,後背沒一塊好地方。一時如鯁在喉。手僵一僵,抖得厲害,深深吸了口氣,重新倒上藥酒,悶不出聲一下下給她揉。
上完了葯,把東西都收好,說「你別回去了。」這裡不懷孩子不扯證,喜慶跟她男人還沒登記。不演算法律上的夫妻。
喜慶聽自己媽這麼說,想笑來著。因為這世上總算有二個人是維護她的。但扯了扯嘴角,卻忍不住落淚。捂著臉哭得停不下來。
她男人一直沒好臉給她。最近三頭兩頭逼她回家借錢。
她也回去過借了好幾次。頭一次她爸心情好,給了她五十塊錢,還是甩在地上讓她撿的。她拿回去了,男人雖然嫌少,但也只罵了幾句,她沒挨重打。可第二天還叫她回去錯錢。她爸就沒好臉色了,罵她幫著外人挖自己家的錢。
之後每次她男人讓她回去借錢,要不到錢,就得被打一頓。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反正遲早也會被打死。輕生的念頭也不是沒有。可是她不敢呀,站在以前跟妹妹一起打豬草的山坡子上頭,她不敢往下跳。心裡頭真的是絕望了,自己為什麼生來就沒用,現在連死也不敢死!
最後從山坡上下來,她就往城裡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
總之家裡不會管她,就算妹妹和媽媽想幫她,又能怎麼樣?家裡她們說的話也不算,要為她說話,說不定還要被罵。再說妹妹也嫁出去了,媽媽在家裡過得也不比她容易。
她覺得自己可能跑到城裡來,就是想看看媽媽和妹妹。看完之後沒有了什麼心愿,也許就有勇氣去死了。
喜慶撲到趙多玲懷裡,除了叫「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停地掉,好像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哭出來。
趙多玲紅著眼眶說「你就聽你妹妹的。」
等情緒終於平靜些,齊田就帶著她下去吃飯。她從前一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齊田點菜,她不安得很。「我隨便吃點就行了。不用點這麼多。」
齊田安慰她「我剛才也沒吃飽。」
兩人吃著飯,張多知回來了,知道齊田在餐廳,過來找她,看到喜慶十分意外。喜慶連忙放下筷子站起來。
張多知笑說「我又不吃人。你吃你的。」
喜慶這才坐下。
張多知附耳跟齊田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喜慶怕是有什麼事,問「怎麼了?」
齊田含糊地說「商量迎親的事。」照鄉里的規矩都是凌晨太陽沒出來的時候迎親,那也就是說,新娘子得前一天在家睡。
她和媽媽起碼得在家裡呆一天。
明天大概上午的時候,她和趙多玲就要回那個家裡去了。而這邊『迎親』的人差不多則是在晚上出發,車開到瓜廟,人走進去要幾個小時。可能凌晨的時候到村子。比約好接新娘的時間只會早不會遲。
如果要說,這件事會有什麼變數,也就是明天了。
齊田也有點緊張起來。
而小吳還在納悶呢。
原本打算張多知會在鎮上辦,現在一聽,原來還打算進村子去迎親,連忙就去找張多知隨行的那位「那邊路我都熟,去了也有個照應。我跟你們一道去。」
但這次隨行的那位卻不像之前對他那麼有問必答了,現在對他的態度非常冷淡「迎親都是親戚,我覺得你卻也不太合適吧?」
小吳不服,我去不合適,那你還去呢?你是親戚嗎?擠著笑臉周旋「那邊路很複雜,你們沒有帶路的也不行吧。」
但這次卻怎麼說都沒用。張多知那邊完全對他不理不睬。
他有點不懂了,現在是什麼個情況?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被冷落下去了。就好像有一種,他已經沒用了的感覺。
他怎麼想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領導那邊打電話過來問,一聽他今天都沒見到人,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他工作不盡責。他真是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更鬱悶的是完全想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剛來的時候,明明張多知這邊對他還挺和氣的呀。整個人跟打了敗仗一樣垂頭喪氣。
第二天一大早,張多知就送齊田和趙多玲去村裡。事先已經跟她爸打了電話,叫人來接。為了像真的一樣,新娘要準備的東西,齊田一樣不落地都帶了。
車停在瓜廟,齊田大哥他們已經在等了。張多知把人送到,下去跟齊田家裡人寒暄了一下,回頭把齊田和趙多玲帶下來。
齊田下車,看著那條山路。當初她就是從這裡跑出來的。
現在,她要自己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