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別亂用誠語
齊田大步進去,環視在坐的眾人,竟然看到了一個才分手沒多久的『熟人』。
會議桌是長條,首座主持的是個七十多歲的男人。桌子兩邊靠前的地方全坐滿了,末尾還有一個空位。
而『熟人』林中仁則坐在進門左手第一個。
齊田化了妝,墨鏡又遮了半張臉,自己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都覺得陌生,認為林中仁應該認不出自己來。
可是林中仁看到她,立刻就站了起來。似乎吃了一驚。
齊田以為自己被認出來了,林中仁卻開口問「這位是?」
張多知示意,身後拿著一摞文件的人立刻小跑過去,將手裡的文件夾分發下去。
確定每個人都拿到文件之後,張多知說「楚先生因故不能出席,國內一應事務由楚太太出面打理。」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楚則居結婚了嗎?什麼時候?會議室刷刷刷全是翻文件的聲音。
等他們看完之後,張多知的人立刻就將文件夾全收回來。
坐在主席位的老人有些不悅,翻開文件夾隨便看了看就合上,懶得細看「則居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們這些老東西放在眼裡了,結婚也沒通知一聲。偷偷摸摸地就結了。」
問齊田「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看樣子,大學都沒畢業吧?則居也是胡鬧!婚是可以隨隨便便就結的嗎?我非得好好說說他不可!」拿出他既然是長輩,就要來關心關心晚輩的樣子。
只要齊田接話,後面肯定要給齊田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別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撒野。
張多知有點緊張。
第一仗是很重要的。你強硬,別人就不會再隨便招惹你。你稍微軟一點,下頭接二連三都要來為難你。
齊田的『勇武』在張多知看來都體現在『吃苦、耐勞、不怕死』上。聰明是聰明,想東西想得快,但到底沒有經過這種陣仗。他一直覺得,在嘴炮上,齊田可能會輸人一籌。
齊田上下打量那老頭,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簡潔明了說了一句「今天先談公事。」便不再理會他。扭頭看看遠到牆角去的那個空位,再看看坐在最前面的幾個人——顯然是沒人打算讓給她坐。
回頭示意張多知。
張多知會意,搬了椅子來直接放在老頭旁邊。這個位子楚太太坐得起。
齊田大大方方坐下看看周圍「大家都是大忙人,寒暄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年紀小,懂得不多。今天是來向各位長輩學習。」之後拿了手機出來,打了個號碼出去,低聲說了幾句,便將連線的手機放在桌上,向所有股東致歉「則居怕我不懂事,在這裡丟他的臉,非要聽一聽。應該不關係吧?」
在坐的股東都相互交換眼色。沒有人提出反對。想反對也沒道理。
今天突然召集股東開會,其實是因為楚計才,他篤定楚則居來不了。想變更董事會成員。現在的董事會成員中,楚則居那邊佔六成。他想搶在下一個季度重新任命新的董事長之前,把自己的人安排進去。到時候拿下董事長的位子。
楚則居一個人佔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做為最大股東可以一票否決提案。只要他不在,一切都好辦。但現在看來,楚則居雖然病得有點重,但也並沒有完全不行。
楚太太來了,那還能幹嘛?有幾個人看向坐在齊田旁邊的楚計才。
楚計才被齊田剛才一句擋回來,臉色不太好。也不提關鍵提議的事,拿了幾個不痛不癢的東西出來。
齊田打量在場的所有人。發現自己並不是這裡唯一的女性。
在老頭右手邊第一個,是個貴婦模樣的女人,大概四十齣頭。在齊田看過去之前,一直在打量齊田。
迎上齊田的目光,才笑一笑把目光收回去。
除了她和林中仁特別注意齊田之外,其它到沒有什麼。
之後齊田便不再看別人,擺弄自己手上碩大的鑽戒,默默聽股東說話。他們聊的齊田就是想裝聽得懂,也裝不出來。許多簡稱與英文。
表決的時候張多知沒有反應,齊田便統統棄權。
坐在右手邊的貴婦笑,跟她說:「為難你了,這些一事小姑娘不懂,聽著肯定覺得枯燥無味,要不你玩會兒手機吧,你們小姑娘都喜歡玩手機。」和藹可親。但聲音不小,話不好聽。
齊田扭頭看她,似乎很意外她說出這種話來,非常客氣地對她笑了笑。向一個剛發言完的董事問了個雖然淺白但是很關鍵的問題。
這時候其它股東也附和。他們雖然今天並不是因為這些事來的,但人來了,當然關心自己的的利益。
過了好一會兒,那名董事才終於解釋清楚給在場其的股東聽。
有幾個小股東到因為這個對齊田有些好感。
會議通過了三個提議,草草結束。
楚計才心裡有火,想想自己多方布置,卻偏偏漏了一下楚則居,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哪還有跟齊田廢話的心思。再說,現在人都走了,給她難堪也沒觀眾。
他走得急匆匆,差點把齊田撞倒。還是林中仁扶了齊田一把。
楚計才停下步子皺眉瞥齊田「小姑娘走路最好小心點。」就頭也不回地帶人走了。
齊田謝林中仁,林中仁倒是問了幾句楚則居的健康狀況,顯然他比較關心楚則居的健康。
寒暄了幾句,林中仁笑了笑說「剛才我差點把楚太太認成別人。嚇了一跳,你跟我一個故人挺像。楚……」
齊田拿下墨鏡,笑「林伯伯。」這事不可能瞞得過去。
林中仁表情非常奇怪。怔了好半天。才說「是你啊。」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你跟楚則居是夫妻?」她剛才還在擠公車呢。
「我們結婚很突然。他現在身體又不好,人在國外,我還沒有告訴媽媽,想等方便一點的時候。」齊田解釋。
林中仁點點頭。明顯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張多知不知道林中仁的深淺,拿不准他是站哪一邊,走過來打斷兩個人的談話「太太,我們要回去了。」那樣子還真有點專業秘書的意思。
林中仁連忙拿了名片出來「我本來也打算過幾天去探望你媽媽的。」
齊田沒名片,給他留了號碼「我問問媽媽什麼時候方便,再跟您聯繫。」
林中仁哪會不知道她這麼說的意思,但並不介意「好。你問問她。」頓一頓,說「我是站在楚則居這邊的。」
張多知等他走遠了,對齊田說道「林先生的股份不少,一向是中間派。楚先生雖然很敬重他,但是他對楚先生一般般。你運氣不錯。」
齊田好奇「楚先生為什麼敬重他?」
張多知含糊地說「大概因為他這個人,對楚老不錯吧。當年林家跟楚家關係很近,他爸爸過世后他接手,楚老對他非常冷淡,據說跟他一桌吃飯都不肯。但是他卻幫過楚老不少忙。楚先生看在眼裡,對他感恩是難免的。」
上了車張多知給齊田介紹需要知道的那些人「楚計才是楚老的弟弟。他有兩個兒子,不過都不成氣候。方才坐在右手邊的,是楚老的二女兒,叫楚依雲,楚老的大女兒已經不在世了。小兒子離事的事,你也知道,才二十幾歲呢。繼室嘛,手裡也有點股份。」
說著張多知問「新聞你看了吧?楚老原配死得早,生下大女兒就過世了,二女兒楚依雲是外頭養的那個生的,比大女兒還大一個月,不過沒人提這件事,對外都還是稱她是老二。後來的繼室則姓陳,比楚老小二十多歲,是楚家小兒子的生母,她年紀跟楚依雲一般大。」
齊田覺得這家人有點亂「那楚則居呢?」
「養子。是小兒子出生前收養的。」
張多知看了一眼齊田,說「今天這事兒過了,也就能太平一段時間。起碼不確定楚則居現在身體情況的前提下,這些人是不會再妄動的。」
張多知說完突然問齊田「你不怕楚計才對你下手?」
齊田說「他找不到楚則居,就不敢亂來。」
「你到想得明白。」張多知問「那他要是找到楚則居呢,楚則居萬一……我是說萬一,死了,你打算怎麼辦?」
齊田沒多加思考「那就要看情況了。如果我那時候有能力,我建議你和刑沉心都站我這邊,我不沉,你們也穩得住。楚則居怎麼待你們,我還怎麼待你們。但要是我那時候沒本事……也就只好立刻離婚了。」打不過人,還不快跑?
張多知好笑「你還真想過!」
齊田認真臉「這是應該的。」她喜歡有計劃,喜歡什麼事都想得清清楚楚。
張多知打著方向盤笑著搖頭,他以前不信性格改變命運,現在是服氣了。
把齊田送到地方,張多知下車讓齊田在車上換衣服,隔著車門問她說「這事你沒跟你媽通個氣?」
齊田在車裡,臉上頭一次顯出局促的表情,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含糊地應了一聲。
回到家正趕上吃飯。
章麗跑出去叫往張多知,非讓他進去一起吃,張多知也就沒客氣。坐下了章麗還埋怨「田田你怎麼不留人吃飯。」
齊田扒著飯說「他忙。」
章麗又說她「吃飯別說話」
齊田無奈「外婆~那我現在是吃飯還是說話……」這些天她已經知道跟趙家人的相處之道。
章麗好笑,果然喜歡齊田這樣,覺得這樣親近,把魚刺挑了給齊田夾到碗里「好好好外婆的錯,你吃你吃。」
趙多玲說「媽你別太寵著她。」
「女孩子家家就得寵著。」章麗不聽。又給張多知夾菜「小知也太見外了。」
一直到吃飯完,送張多知走,齊田上樓睡覺,都沒勇氣開口說自己已經結婚的事。
心想著,算了,今天也晚了。明天再說。
在古代醒來就是兵荒馬亂一陣折騰,一聽小娘子醒了,下仆陸陸續續進來,擠了一屋子,頭面、首飾,衣服要穿五層。
從裡頭的紗,到外頭的大衣裳,布料有厚有薄,層層疊疊加起來,穿完了齊田站都站不住,得要下仆一邊一個扶著走。她頭都不敢低,怕低下去抬不起來,只能梗著脖子。
出來一看,田氏也是同樣隆重的打扮,阿丑穿五層跟球沒差別,得讓嫫嫫抱著走。
天還沒亮,她們一家人,要去城門給周有容送行。田老夫人和李氏也去。田中姿早就就跑得不見了,也就不管他。
阿丑不停地問嫫嫫「為甚要穿這麼多?」
嫫嫫小聲嘀咕「誰知道人能不能活著回來,踐行自然該穿大衣裳了。」被齊田掃了一眼,連忙不出聲了。家裡頭小娘子雖然看上去話不多,但人厲害,下仆都知道。
當時可不就是小娘子帶人把田氏挖出來的嗎。敢跟周老夫人和自己父親對著來。
田氏一家子人浩浩蕩蕩,剛從府里出來就被堵在了街上。
路上到處都是車子和人。全往城外去的。
這時候天都還沒亮,只看到滿街的燈籠。下仆提著,在前頭開路。下仆後頭是家將。家將後頭才是主家的車和轎。
不過一家家,井然有序,誰先誰后,下仆打著燈籠過去說話,相互謙讓,並不吵鬧。
田家李氏和田氏在一道,齊田和阿丑在田老夫人車上。
阿丑喜歡動,覺得衣裳穿著不舒服,一直跟齊田嘀咕「阿姐,我累了。」又趴到田老夫人膝上「阿婆我累了。」
齊田教訓他「身為丈夫,怎麼衣裳都穿不住。」
阿丑便不說話,低頭玩手指頭。
田老夫人到勸一句「阿丑乖些,等回來阿婆給你做點心吃。只有阿婆會做,誰也沒吃過的。」
阿丑默默點頭,並不見十分高興。
齊田給他整整領子,他也不吱聲。
齊田問他「你氣我呢?」
阿丑搖頭,過一會兒,又用力點頭。玩著手指不看她,小聲說「不能凶人的。要好好說話。我也不凶粟姑的。她錯了,就跟她說她錯在哪兒,該罰就罰。不要氣呼呼地亂喊亂叫。阿娘說的。」粟姑是跟著他的下仆。
齊田好笑「我什麼時候對著你有喊又叫了?我就是嚴厲一些。」
阿丑奶聲奶氣「哦」了一聲。扭捏地說「那阿姐不要嚴厲說話。我也聽阿姐的。阿姐不凶我。」
齊田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說「那好吧。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恩,我最聽阿姐的話了。」他這才肯對齊田笑,一咧嘴,沒門牙。
轉頭興沖沖粘著田老夫人問是什麼點心。
田老夫人邊應聲,邊拍拍齊田的手,十分欣慰。
等田家的車子到了城門外,那裡已經停了好多車了。排了一排不見亂,車上的人都沒下車,有相識的,到對方車上說話。
徐家的車也來了。徐二夫人帶著徐錚過來,大人說話,徐錚來見齊田,問齊田「你阿爹竟要去……」又說「我還當你們不會來呢。」還是以前一樣不知道避諱。
不過臉上少了幾分稚氣跳脫,多了幾分凝重。
見齊田擔心,主動說「你放心,我不會亂來了。家裡也得有人看顧。父親兄長吉人自有天相。」她心疼自己母親。
正說著,就看到有大隊人馬往城門口聚集起來。都穿著一色的鐵色胄甲,騎著高頭駿馬。不過人並不太多。總只有幾百人吧。
徐錚說「去的人馬不會全都來。多半都是在路上等。」
天快亮的時候,皇帝出現在城牆上頭。
城牆那麼高,其實也看不清上頭人的樣子,但他出來的時候,列隊的軍士立刻就激奮萬分,發出陣陣整齊的吼聲。震耳欲聾。
車裡的人也都出來了,紛紛向皇帝的方向行大禮。
皇帝開始說話,因為風大,田家的人又站得遠,所以聽不太清楚。齊田努力分辨了一會兒,就放棄了。
正打量著同來的那些世族時,有人捅了捅她的肩膀。她回頭,楚則居站在她身後。
楚則居穿了個大披風,掩住裡頭的胄甲,不過時有風吹動衣角,露出裡頭點點寒光。他的眼睛非常明亮。
所有人都注意著前頭,沒人發現他在這兒。
「聽刑沉心說,你什麼也沒要。」
「你一直聽得見?」
「晚上聽得見。他們一直吵我,我睡不好。」他眼圈有點黑。
齊田問「哪邊的晚上?」
楚則居還不知道這個「兩邊不同?」
「錯開的。」
楚則居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立刻便將這件事放下「你既然什麼都不要,我便送你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齊田想不出他能送自己什麼來。想起來,給他比劃了一下「結婚戒指,這麼大個!麻將一樣。我以前都不知道鑽石有這麼大的。張多知肯定花了你少不錢。」
「這值什麼。」楚則居笑她「我保險庫里有更好的。你叫他們拿給你。」
齊田傲氣「以後我自己也買得起。」她不要這些東西,拿出來被說,誰誰誰給買的。她要拿出來底氣十足,說,看!這是我自己買的。她要的不靠誰給,也誰都拿不走。
說完這個,又說去開會時發生的事。
這時候有人過來,小聲叫「殿下」
楚則居要走了。
兩個人沒有再說很多話。
楚則居說了一句「我走了。」轉身就走,乾脆利落。大風亂吹,吹得他披風獵獵飛揚。
齊田走回去,徐錚才發現她剛沒在「做甚麼去了?」
齊田表情如常,心情也並不覺得沉重「衣裳太重,坐了一會兒。」這時候軍士的方陣開始陸陸續續向外去。
隊伍裡頭楚則居沒往這邊看,周有容到是回頭看了幾眼,但也不知道是看誰。
齊田突然想,也許楚則居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心裡突然沉了一沉,提著裙角向前走了幾步,從人群里擠出去。
但隊伍走得太快,已經看不太清誰是誰。只見到有塊紅色,在人群中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齊田聽高洗文講課的時候,想到這個場景都不由得走神。
從她的窗戶往外看,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路上走著行色匆匆的行人,可與此同時的另外一個地方,正殺聲震天血肉橫飛。她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同了,可又說不清是什麼。
也許是不願意楚則居死吧。
其實他死不死,又有什麼關係?自己現在也不是沒他就不能活。誰也沒有欠誰的。
齊田一開始有點想不通。後來才想得明白。
自己為了救他費了太多力氣,他要是死了,自己當初不就白乾了嗎!
嗨啊。好氣啊。白吃苦了。
高洗文見齊田老走神,萬般無奈,停下來說「效率太低了!」他最受不了浪費時間,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過去了就沒有了「要不今天休息。正好我去打比賽。」開始收拾東西。
齊田非常抱歉「那我給你去當啦啦隊。」現在店子里還在裝修,家裡沒人。她去店子也幫不上忙。
「也行。」高洗文點頭。
兩個人一道出門,齊田跑去店子跟趙多玲說了一聲,跟高洗文往他學校去。
兩個人轉了三趟車。
遠遠看到石牌坊的時候齊田還沒意識到這是大學的校門。
因為路跟主街是接著的。進去以後,氣氛一下就變了。
齊田十分驚奇「這些樓好像外國樓。」
「是歐式。」高洗文帶齊田去看角上的字「都是有來歷的。」兩個人一路走,高洗文一路講。
跟兩個人擦身而過的都是同齡人,抱著課本,背著包,很多人騎自行車。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姑娘們笑鬧著步子輕快。討論今天下行是哪個教授的課。
齊田很少聽到教授這個詞,覺得非常神聖。感覺那應該都是上了年紀,很有儀學識淵博的學者,普通人完全無法比擬。
路上高洗文跟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人打招呼,知道那個人就是教授之後,齊田十分震驚。「他還提著菜。」
高洗文無語「不然要怎樣?教授不用吃飯啊?」
「也不是……」齊田說不清。
不過她也再次意識到,知識真的是很平民化的東西。
以前在她眼中高不可攀的,現在卻好像伸手就能拿得到了。
這比她自己買得起兩萬塊錢的車,跟許多有錢的人一起開會,戴老大的鑽戒。更讓她受到震撼。
越是在窮困的地方,越是將讀書塑造成一件『不是我們這種人乾的事兒』。
即尊敬著,覺得有文化的人高自己一等。
又歧視著:沒用的,讀書的錢還不如拿來蓋房子。
即羨慕地說說起誰誰誰家的孩子讀了什麼學位一年賺好多錢。
也會嫌棄地對人說,讀了有什麼用?還不是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
永遠自相矛盾。
哪怕是在齊田心裡,也下意識地覺得,她要讀書,是在做一件,不是自己能做的事。
「你說我能考到這兒來嗎?」齊田問。
高洗文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難。可能性不大。但你可以努力試試,人的潛力是很可怕的。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人類都做到過。但像你今天這個狀態就別想了。」他對齊田不專心這件事耿耿於懷。
兩個人到球場的時候,已經都要開場了。
高洗文連忙跑下場去。齊田站在邊上抱著他的衣服和包。
兩個系的決賽,兩邊油加得聲嘶力竭。齊田慢慢地知道一些規則,也不由得為高洗文提著心。他飛身進球的時候,齊田人都要跳起來了,好像這樣能幫他加到勁似的。
旁邊的妹子跟本不認識齊田,抓住她的手又是叫又是跳。
最後高洗文這邊還是輸了。
對面歡聲笑語,這邊就顯得有些落寞。看台上不知道誰叫了一聲「不論結果你們永遠是最好的!」
許多人也跟著開始幫他們鼓氣。
女孩們拿了水跑下去,遞過去親切地叫「師兄喝水。」
也有人給高洗文遞水。小姑娘臉紅撲撲地,仰頭跟高洗文說話。
兩個人一起出校門的時候,齊田的情緒都還很高「我覺得你們學校真好。我一定要來。」
高洗文不以為然「早該帶你來看看。」雖然他覺得齊田能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但起碼是一種激勵的手段。「我高中的時候成績特別不好,升高三的時候,我爸帶我來了趟首都,在這兒轉了圈。我很有觸動,覺得自己應該到這兒來。」
「然後你就來了。」
「然後接下來三年,我每天沒睡超過五個半小時。每天只有三件事,吃飯,睡覺,學習。我意識到,人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把每一秒花在實處就能得到回報」高洗文誠懇地對她說「你以後不要像今天一樣浪費我的時間。」
齊田汗顏「好。」
齊田回家時已經快吃晚飯了。在路上超市買了點東西,推開門還沒開口,就發現情況不對。
家裡來了客人。氣氛還不太好。
章麗和趙多玲坐在一邊,一個貴婦坐在另一邊。
齊田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快,硬著頭皮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