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驚喜
第73章 驚喜
惠儀宮。
林嬪聽聞孫徽娥的車駕已然離宮, 氣得臉色發白,周身都在抖。
紅翡綠翠束手立在旁邊, 連勸上一句都不敢, 隻聽林嬪大罵:“沒用的東西!平日裏話說得好聽,這點子事都不敢辦!”
紅翡綠翠相視一望,前者硬著頭皮小聲道:“娘子息怒, 孫徽娥……原也是個性子怯懦的,隻怕一聽到事關人命就退縮了。”
綠翠則說:“還是該教訓教訓她才好。如今她回去省親,隨去的宮人太多,娘子不好做什麽。等她回來, 娘子大可出手讓她家裏吃些苦頭, 讓她知曉厲害,免得日後又這樣誤事。”
這些話, 林嬪都聽得左耳入右耳出。她現下沒心思教訓孫氏, 一心隻想這該快些除掉楚氏。
倩貴嬪是個不好惹的,她為將王施送進拈玫閣, 費了不少周折,單是將典籍做幹淨就花了不少銀子去四處打點。萬一王施還沒做事就被倩貴嬪挖出來,這些力氣就都白費了。
為了一個臨陣脫逃的孫氏,不值當毀了大局。
林嬪沉息:“去請鄭經娥來一趟吧。”
“娘子要用鄭經娥?”紅翡暗驚, “那就是個病急亂投醫的牆頭草, 又沒有把柄在咱們手裏。這等大事, 娘子還是謹慎些。”
“怕什麽。”林嬪冷笑,“我什麽也不會與她說。大事自有王施去辦,她隻需去與楚氏喝一喝酒就是了。”
紅翡順著她的話一想, 心下了然, 這才敢去請人。
日子一轉又翻過六天, 終於到除夕了。拈玫閣裏如去年一樣張貼了皇帝親賜的福字與春聯,徐思婉也自己寫了福字賞給宮人們。
思嫣上午向太後與皇後問了安就過來了一趟,陪徐思婉一起剪了會兒窗花。下午思嫣徑自回了敏秀居,徐思婉眼看離晚上宮宴還有些時間,就把宮人們都喚了來,給了賞錢,又看著他們玩骰子打發時間。
據說宦官之中有不少會賭的,骰子放在木盅裏,想搖什麽點搖什麽點。無奈她拈玫閣裏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有,各拿一個盅比大小全憑運氣,換做一個人搖盅其餘的賭大小,還是全憑運氣。
不覺間一個時辰玩過去,眾人大多有輸有贏。寧兒運氣好,小賺了一筆,張慶運氣最差,抱著桌腿哭,說什麽也不肯玩了。
唐榆摒著笑訓他:“快起來,這點出息,讓娘娘笑話你。”
“小半年的積蓄都輸光了!”張慶抱著桌腿不撒手,“寧兒是不是出老千啊?”
寧兒驚得瞪眼:“我哪會出老千?!”
徐思婉撲哧笑出聲,正想說今日贏錢的都各自拿走,輸了的由她來補,大家盡興就好,門前屏風那邊傳來一聲笑:“娘娘這裏好生熱鬧。”
屋中一切聲響輒止,徐思婉側首望去,很快看見鄭經娥的身影,房中一眾宮人連忙見禮,張慶也規規矩矩站起來,一揖:“經娥娘子安。”
鄭經娥噙著笑,到徐思婉麵前福了福:“貴嬪娘娘安。”
說罷,目光就在房中一蕩:“怎的不見楚少使?”
徐思婉笑睇著她:“經娥找她有事?”
“唉,原也無事。”鄭經娥幽幽一歎,“隻是想著先前的事,臣妾心覺對不住少使。如今就要過年關了,那些不快的事還是要有個了結才好,臣妾就想登門賠個不是,與楚少使化幹戈為玉帛。”
語畢她側了下首,身邊的兩名捧著木匣的宮女即刻上前。鄭經娥打開木匣給徐思婉看,一個裏頭盛著滿滿當當的首飾,另一個裏頭是一套質地上佳的茶器,想是給楚舒月的禮。
徐思婉莞爾:“經娥有心了。楚少使不喜熱鬧,本宮想喊她來湊個趣她也不肯來,經娥這會子過來,正好陪她坐坐。”
說完就一睇適才慘叫不止的張慶:“你帶鄭經娥去見少使去,一會兒賞你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說來不夠補他今日虧的錢,但她這樣說,張慶自知她是在巧立名目為他補上虧空,頓顯窘迫,紅著臉躬身:“經娥娘子請。”
“有勞了。”鄭經娥朝他頷了頷首,又向徐思婉一福,就告了退。
唐榆目送二人離開,不動聲色地緩了口氣,擺手示意旁人都退下。徐思婉見狀沒說什麽,等眾人都退出屋外,才啟唇道:“不會是今日動手,莫慌。”
“莫慌”兩個字,透出幾許笑話他的意味。唐榆淺滯,望著她不解其意。
徐思婉緩緩道:“你可還記得孫徽娥上次過來時說,林嬪要她與楚少使喝酒?妃嬪之間,飲茶小坐常見,飲酒卻不常見。我猜林嬪專門這樣囑咐孫徽娥,是為了讓楚少使飲酒後難以逃脫,求個萬全。可今日是除夕,晚上宮宴要緊,楚少使絕不會飲酒,林嬪想來心裏也有數,之所以仍讓鄭氏走這一趟,大概隻是為了給王施遞那火鐮粉罷了。”
唐榆聽到一半就已了然,等她一言一語地耐心解釋完,他莫名有些局促。
這些細枝末節於他而言原本並不難想到,隻是他太害怕她出事,一想到王施要縱火就慌了,所謂關心則亂。
徐思婉續言:“這幾日我們隻要留些意就好。你一會兒傳話下去,就說我晚上睡覺時素來沒什麽事,近來又過年,讓大家都好好歇一歇,隻要陛下不來拈玫閣,每晚留一個人值夜就行了。”
“好。”唐榆點點頭,依她的吩咐前去照辦。
當晚,除夕夜,皇帝按規矩宿在了長秋宮中。拈玫閣中由月夕值夜,一整晚相安無事。
年初一,皇帝猶在長秋宮,拈玫閣則是張慶值夜,依舊相安無事。
年初二,皇帝翻了徐思婉的牌子,禦前宮人候立各處,自然平安。
年初三,皇帝獨寢在紫宸殿,徐思婉在拈玫閣安然睡了整完,翌日天明就見桂馥第一個進了屋,小聲稟說:“娘娘,昨夜奴婢值夜時王施尋了來,說院外古怪的動靜,非讓奴婢出去瞧瞧。奴婢按娘娘的吩咐沒多問就去了,回來時他已回了屋,奴婢四下裏查了一圈,見娘娘窗外各處不起眼的地方都被灑了些白色粉末,窗欞花紋間尤其多些,想來就是那火鐮粉了。”
窗戶皆以木製,窗紙也易燃。將火鐮粉灑在這些地方,在合適不過。
徐思婉不急不惱:“你可告訴唐榆了?”
“告訴了。”桂馥點點頭,“唐榆當即起了床,連夜將能瞧見的地方都擦了個幹淨,又換了看起來相似的杏仁粉撒上去掩人耳目。這會兒正補覺。”
“讓他睡吧。”徐思婉一哂,“這兩日鄭經娥應該就會過來。她要做什麽咱們心裏有數,由著她去就是了,隻兩件事你們記住。”
桂馥垂首:“娘娘吩咐。”
徐思婉道:“一則是鄭經娥隻要過來,你們就趕緊去請瑩姐姐。這麽大的熱鬧,若不讓她當麵看,她要發脾氣的;二則是,盯著些思嫣,萬一她那時也碰巧過來,你們說什麽都要把她擋在院外,記得了?”
桂馥先道了聲“奴婢記住了”,繼而卻露出惑色:“娘娘為何這般提防四小姐?”
“這不是提防。”徐思婉一喟,“照我說的辦吧。”
她的確提防思嫣,並非隻衝著思嫣去,隻是對誰並無太多信任,連帶著也算了思嫣一份。
但這回,的確不是提防。
秦家滅門已經十五年了,她能站在這裏步步謀劃,全靠徐家。
而思嫣,是實打實的徐家女兒。
眼下的這場戲雖盡在她的謀劃之中,可大火無情,她可以自己豪賭一場拉林嬪下水,但總不能讓思嫣與她一起入火場。
翌日上午,徐思婉正在房裏為太後抄寫新一卷佛經,鄭經娥就來了。徐思婉與花晨相視一望,花晨即刻會意,去請瑩婕妤,瑩婕妤不一刻就趕到了拈玫閣來,滿目的驚喜:“要開始了?”
“嗯。”徐思婉點點頭,“姐姐坐。若想求個穩妥,就離門近些。”
離門近,跑得快。
瑩婕妤嗤之以鼻:“我才沒這麽容易死呢。”說完就踱到了茶榻旁,自顧坐下喝茶。
徐思婉一時又想到了思嫣,提心吊膽地望了眼窗外,好在並沒有她的身影。又想到她昨日剛過來一同用過晚膳,心覺她今日或許不會過來,更鬆了一口氣。
後院的房中,櫻桃還記得鄭經娥先前打了楚少使的事,上茶時自有滿心的不情願。但因鄭經娥在為份上壓了楚少使一頭,櫻桃縱使年紀小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擺臉色的時候,立在一旁依舊恭恭敬敬的,瞧不出半分的不滿。
楚舒月不清楚孫徽娥究竟為什麽說回家就回家,亦不知鄭經娥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但仍依徐思婉先前囑咐的將計就計。
她睇了眼麵前的茶盞,笑說:“這茶是貴嬪娘娘前幾天新賞的,經娥娘子嚐嚐。”
“少使客氣了。”鄭經娥含著笑,信手打開自己帶來的食盒,先端出兩碟點心,又捧出一小壺酒,“先前的事是我不對,今日特意帶了酒來,向少使賠罪。”
言畢她就自顧先斟了一盅,仰首一飲而盡。
繼而又自斟一盅,轉而問楚舒月:“少使同飲一盞,如何?”
“好。”楚舒月頷首,應得平靜。
鄭經娥執起酒壺為她斟酒,瓊漿正要倒入杯中時,扶在酒壺蓋子上的兩指不聲不響地輕輕一撚。
林嬪跟她說了,不能任由楚少使得寵。這壺蓋中添了致人起疹的藥粉,不動無事,一擰壺蓋觸動關竅,藥粉即入酒中。
楚少使若起了一身紅疹,自然就得不了寵了。若再抓破疹子以致臉上留疤,大概倩貴嬪也不會願意再留著她。
林嬪說,隻消她辦成這樁小事,日後就保她衣食無憂。
鄭經娥心裏知道以林嬪的處境現下大概複寵無望,可林嬪背後到底有個強大的娘家,在宮中亦有積威。能博得這份倚仗,對她而言也是好的。
鄭經娥一邊想,一邊給楚舒月斟了滿滿一盅。接著二人酒盅一碰,各自飲盡。
前院臥房裏,徐思婉和瑩婕妤等得無所事事,可若下棋,瑩婕妤又忍不住總要耍賴。徐思婉就索性著人取了琴來,撫著琴看瑩婕妤起舞。
瑩婕妤素以舞技聞名後宮,自是跳得極好的。徐思婉的琴技卻很一般,一曲之後就忍不住搖頭:“我這點本事配不上姐姐的舞,還是傳個樂伎來吧。”
“打發時間罷了,哪有那麽多講究?”瑩婕妤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又道,“快,再來一曲,隨你彈什麽,我跳給你看。”
徐思婉一哂,凝神靜思。玉指剛觸及琴弦,外麵疾呼驟響:“走水了!!!”
二人相視一望,瑩婕妤頓時喜上眉梢,拉著徐思婉就要出門,徐思婉卻反將她的手一握:“等一下。”
語畢她走向牆邊矮櫃,取出孫徽娥先前留下的那盒火鐮粉,信手揮灑在地。又打亮火折拋向滿地粉末,火焰霎時竄起。
徐思婉退開兩步,平心靜氣地靜靜欣賞著眼前的大火。火焰燃起之處,火中有些許因火鐮粉而生的幽藍,接著粉末燃盡,火焰就成了紅與橙,一點點向上竄這,很快竄到一人多高。
“你瘋了?快走!”瑩婕妤眼看火苗撲及窗框,一把將她拉過。徐思婉亦無心再做多留,與她一同攜手跑向房門,正要邁出門檻,一道人影闖入視線:“娘娘!”
唐榆闖至門口,在看見她的瞬間猛然鬆氣。繼而顧不得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幾步衝至院子裏。
花晨月夕緊跟其後,幾人在院中定住腳回身一看,才發現後院已火光衝天。雖然白日裏火光並不大明顯,濃濃黑煙卻尤為分明。
同時,麵前的堂屋與臥房也已漸漸被火焰吞噬,宮人們著急忙慌地潑水救火,卻也難以壓住火勢。
唐榆定住神,忽而發覺自己的手仍攥在徐思婉手腕上,猝然鬆開。
“娘娘。”他沉聲,垂眸道,“火勢太猛,恐要燒及花木,兩位娘娘出去避一避。”
“好。”徐思婉頷首,轉身就要走出院門。
剛邁出門檻,女子的哭喊聲在身後驟起,徐思婉冷不防地被人撲住,整個人向後一仰:“娘娘!”
是鄭經娥哭得滿目恐慌。
唐榆反應極快,一把拽開她的手,鄭經娥卻根本無暇注意這些,驚恐地拽著徐思婉的裙角:“娘娘,楚少使、楚少使……”
徐思婉目光微淩,視線掠過鄭經娥麵上被火熏出的黑漬,驀然抬頭:“楚少使人呢?!”
“娘娘放心。”唐榆壓著聲,邊說邊將她推出門外,“劉恭劉敬已衝進去救人了。”
徐思婉屏息,回身無聲地凝視著那滾滾濃煙。
她是不在意楚舒月的死活的,但若能不死,自然更好。
好歹也已一同謀劃了這麽長時間。
鄭經娥亦被宮人攙出了院門,卻嚇得連站也站不住,趔趄著撲跪在徐思婉腳邊:“娘娘!臣妾、臣妾不知怎麽回事!外麵突然就起了火,楚少使她……她原要與臣妾一起逃出來,起身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氣,許是因為飲了酒……”
瑩婕妤蹙眉睇著她:“酒是你備的?”
鄭經娥神情一僵,霎時想到了林嬪讓她添的藥,但此時卻不敢說,隻得連連點頭:“是、是臣妾備的……可臣妾不知……不知為何會這樣!”
“這話你跟陛下解釋去吧。”瑩婕妤輕輕嘖聲,轉而睇了眼唐榆,“可有人去紫宸殿稟話了?”頓了頓又道,“傳路太醫來候著。這麽大的火,不免要有人受傷的。”
“諾。”唐榆一應。因紫宸殿已有人去了,就隻遞了個眼色示意張慶去請路遙。
短短兩句話,竄入天際的黑煙似乎又高了些。
“姐姐!”思嫣趕到院門前就先看見了那黑煙,直嚇得麵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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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將近兩刻,院中大火終於將將熄滅,從後院到徐思婉的臥房與堂屋都倒了大半,處處都是焦黑的殘垣斷壁與宮人們撲火留下的滿地水漬。
“阿婉!”身後一聲急喚,徐思婉回過身,一眼望見皇帝鬆氣的神情。她頓顯嬌弱,趔趄著迎向他,不及說一個字,就被他一把擁進懷中。
“阿婉。”他又喚了她一聲,雙臂將她摟得緊緊的,好似唯有這樣才能確信她依舊在這裏。她縮在他懷裏戰栗如篩,瑩婕妤望過來,扯了扯嘴角,拈腔拿調:“陛下好偏心。臣妾和倩妹妹好端端地說著話,就突然起了火,臣妾也怕得不行呢,陛下卻隻顧著倩妹妹一人。”
“好了。”他無奈地看了瑩婕妤一眼,眼中亦有寵溺與擔憂,但終是沒鬆開徐思婉。
徐思婉緊緊攥住他的衣領,眼裏掛著淚,幽幽抬起頭:“怎麽會、怎麽會就突然起了火……”
“朕會幫你查清楚。”他溫聲安撫,說著一睃王敬忠。徐思婉隻作未覺,仍自顧抽噎著。她驚魂未定般地在他懷裏睃了好半晌,院中火勢終於全然撲滅,宮人們一個個聚過來見禮,她抽神問他們:“楚少使如何了?”
劉恭劉敬兄弟兩個都被熏得滿臉烏黑,伏地稟道:“少使已救出來了,隻是受了驚,暫且歇在了後院裏,倒是身邊侍奉的櫻桃燒傷了胳膊……”
“快讓路太醫去看看!”徐思婉急道,早已候在一旁的路遙聞聲急忙入院,跟著宮人去尋楚少使與櫻桃。
此時思嫣已定住神,緩了緩氣,垂首輕言:“陛下,縱使天幹物燥易起火,可姐姐位至貴嬪,身邊有那麽多宮人,應是能及時撲滅的,何以燒成這樣……”
“妹妹這話說得在理。”瑩婕妤輕嗤,美眸在鄭經娥麵上一劃而過,“倒是今兒個鄭經娥突然來與楚少使喝酒,不知有沒有什麽別的緣故?”
鄭經娥早已嚇蒙了,適才在徐思婉麵前爭辯的那幾句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眼下她癱坐在地上,眼見皇帝駕到都沒顧得上磕個頭,聞言亦回不過神來。
皇帝鎖眉,亦不欲多理她,王敬忠當即上前,著人押了鄭經娥就走,徐思婉就是不問也知,這是要往宮正司去。
“去紫宸殿歇一歇。”皇帝溫聲輕言,徐思婉不及應聲就被他打橫抱起,又見他一睇瑩婕妤,“來。”
“諾。”瑩婕妤應得和順,禦前宮人們旋即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往紫宸殿。徐思婉被皇帝直接送進了寢殿的床上,隻管做出一副驚魂不定的模樣躺著歇神,瑩婕妤坐在床邊,一句句地訴說恐懼。
徐思婉縮在衾被之中,手始終緊緊地攥著他的袖角。等瑩婕妤說完始末,她才終於開口,聲音氣若遊絲:“除了這火起得古怪,臣妾更奇怪楚少使是怎麽了……她與鄭經娥喝著酒,既然鄭經娥能出來,她理當一起出來才是……”
“朕會命人去問。”他沉聲。
徐思婉點點頭,不再多言,抱住他的胳膊閉上眼睛,好似已然心力交瘁,隻想閉目養神。
然而閉目久了,她竟真的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至暮色四合之時,殿外的聲響有些嘈雜,吵得她睜開眼睛,揭開簾子,看向近在咫尺的花晨。
“娘娘。”花晨忙迎上前,在床邊半蹲下身,引著她的視線一掃,提醒她尚在紫宸殿中,繼而才平心靜氣地稟道:“禦前宮人們與宮正司一起問了話,楚少使說,喝了鄭經娥帶來的酒,不知怎的就渾身使不上力氣了,這才險些沒逃出來。但鄭經娥那邊則說那酒隻會讓她起疹子,並不會如此失力,更不曾讓人縱火。”
徐思婉黛眉輕皺:“太醫怎麽說?”
花晨道:“那酒在大火中都燒盡了,驗無可驗。楚少使身上也的確有些起紅疹的跡象,一時難辨鄭經娥所言的虛實。”
徐思婉定了口氣,側耳又聽了聽外麵的聲響,見嘈雜已然淡去,問道:“外麵方才是什麽動靜?好吵。”
花晨說:“是孫徽娥聽聞拈玫閣起火,匆匆從家中趕了回來,直接到紫宸殿求見來了。想是來得太急,是以驚醒了娘娘。”
徐思婉掃了眼不遠處的禦前宮人,才按捺住了嘴角幾欲勾起的笑。
她倒沒想到,孫徽娥會回來得如此之快。
鄭經娥帶來的酒真的會讓人起疹子,而且餘酒又被大火燒盡了,讓那酒的作用無從查起,林嬪這番安排也算周密。哪怕縱火之事查到了王施,王施底細那麽幹淨,也未必牽連得到她。
但孫徽娥是備給她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