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侍疾
第54章 侍疾
這話聽來十分在理, 玉妃美眸稍抬,睇她一眼:“才人長進了。”
“娘娘謬讚……”方如蘭不大自在地笑笑, “臣妾自知愚笨, 隻盼能為娘娘分憂幾分。”
話音未落,楚舒月一眼掃過去,眼底沁出幾縷不屑, 蔑然譏嘲:“若真想為娘娘分憂,倒是把事情辦成啊,隻知動嘴皮子有什麽用?我這廂還探著虛實呢,你倒好, 巴巴地湊過去與徐經娥提什麽馬錢子與三棱, 也不知她們姐妹起疑沒有。”
方如蘭麵容一僵,頓顯訕訕。玉妃黛眉挑起:“什麽馬錢子與三棱?”
方如蘭愧不敢言, 楚舒月就將方如蘭那日所做之事與玉妃說了, 玉妃聽罷,麵露怒色:“你糊塗, 如此行事,豈不打草驚蛇?”
“臣妾知錯了。”方如蘭低頭輕言,雙手局促地相互攥著,默然一息, 怯怯地睃了眼楚舒月, “可臣妾倒覺得……此舉反倒可見倩婉儀未必有孕, 楚姐姐還是謹慎些的好。”
玉妃擰眉:“怎麽說?”
方如蘭凝神思索了一遍,才敢啟唇:“臣妾將那三味藥說與徐經娥的時候,倩婉儀已病了多日了。娘娘知道的, 倩婉儀素來聰慧狡猾, 可徐經娥卻沒那麽多心思, 瞧著蠢蠢笨笨的模樣。而她們又姐妹情深,徐經娥若擔心姐姐安危,不免病急亂投醫,將那三味藥給倩婉儀用上,咱們卻都沒聽說倩婉儀有什麽動靜。”
她這話也自問說得在理,卻是還沒說完,就聞楚舒月冷笑:“你倒也知倩婉儀聰慧狡猾!那三味藥便是徐經娥信了,倩婉儀難道不會查麽?”
方如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臣妾專門叮囑了徐經娥,莫要告訴倩婉儀是臣妾所言。再說、再說她既關心姐姐,沒準兒就直接煲了湯送去也未可知,倩婉儀哪就一定會知道原委呢……”
話不及說完,她便自己也知站不住腳了。言畢便訕訕地閉了口,不敢再言一字。
玉妃聽得懊惱不已,深緩一息:“自己就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倒還有臉嘲笑人家蠢笨。”繼而又是一歎,“罷了,都先回吧,萬事都等到了行宮再說,本宮自會想法子再探她的虛實。這回去行宮帶的人不多,本宮可是說盡了好話才讓陛下準許你們兩個一同伴駕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們心裏最好有數。”
二人聞言連忙離席,深福應諾、謝恩。玉妃心下煩亂,一時覺得暑熱都更重了,胡亂又吃了兩口手中的冰碗,索性也出了殿門,去院中納涼。
三日後,聖駕離京,徐思婉恪守著妃嬪侍疾的本分,半步不離太後。這一路需行兩天一夜,夜晚雖可至官驛下榻,也總歸住得要簡陋一些。白日趕路則更為辛苦,一路的顛簸自不必說,飲食更難以講究。
皇帝在傍晚用膳時尋來了太後車駕上,徐思婉正喂太後進膳,他定睛見是肉粥,頷首笑道:“兒子記得母後前幾日還隻能進些清粥,如今看起來胃口好了些?”
太後銜笑,雙眸含著慈祥睇了眼徐思婉:“你的倩婉儀沒日沒夜地守在哀家麵前,哀家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好了。倒是她,連日吃不好睡不好,瞧著都清瘦了。”
“哪有呢。”徐思婉又喂給太後一匙熱粥,嬌柔地笑道,“太後娘娘慈愛,臣妾沒覺得半分辛苦,豈會見瘦?左不過是太後娘娘心疼臣妾,想用這話打發臣妾走呢。”
“哀家可沒想打發你走。”太後和顏悅色地搖搖頭,又囑咐皇帝,“宮中高位妃嬪不多,有這樣賢惠懂事的,就晉一晉位份吧。什麽有孕才好封嬪的不成文規矩大可不必理會,子女緣該來總會來的,但也不能因為不來,就讓這樣才德兼備的嬪妃都守著低位過日子不是?”
賢惠懂事、才德兼備,這兩個詞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大可隻是隨意的吹捧,自太後口中而出卻格外有分量。
繼而不待皇帝應聲,太後就又道:“這旨意哀家替你定了,等到了行宮就頒下去。便說倩婉儀侍奉哀家有功,晉封為嬪。”
徐思婉聞言忙將瓷碗擱下,俯身下拜:“臣妾謝太後恩典。”
齊軒亦很高興,頷首輕道:“多謝母後。朕也早想為婉儀晉封,隻是念著那些規矩,便未著急。母後這般一說,倒是朕糊塗了。”
言畢他伸手扶起徐思婉,太後亦虛扶了一把,與他說:“得凡不成文的規矩,都不是規矩。再者說,妃嬪是你自己的,你看著好最是重要。你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才是天下之福,莫聽那些腐儒將規矩日日掛在嘴邊。”
齊軒失笑,垂首應了聲“是”。太後的目光轉而落在徐思婉麵上,又說:“可話雖這麽說,子嗣的事你也要上心。宮裏的皇子公主太少了,哀家不能不替皇帝著急。”
“臣妾明白。”徐思婉低著頭,“近來食欲不調,恐也難飲別的藥。待得過陣子臣妾身子好些,便請太醫來調養一二,爭取盡早為太後添個孫兒孫女。”
這話自是令太後舒心的,連帶著車中的氛圍也鬆快了些。忽而起了一陣晚風,車窗的簾子被撩起兩分,徐思婉不作聲地睇了眼車外,見花晨守在外頭便收回視線,安然地笑了一笑。
花晨原就熟知她的心意,進宮這些時日曆練得更好了些,自會恰到好處地將這些話傳出去,讓旁人知曉“太後與倩婉儀說起了孫兒孫女”。
翌日晚上到了行宮,眾人尚不及安頓妥當,太後懿旨就已曉諭六宮。旨意寫得簡單,無非是說徐思婉侍奉有功,晉為嬪位,卻額外賞了許多東西,不乏有幾樣珍奇異寶是太後昔年的陪嫁,價格幾何先不必說,意義總歸不同尋常。
這些東西能被賞下來,原也在徐思婉意料之中,因她近來在長樂宮中常拿起它們把玩。這般舉動稍不留意就要顯得貪財,她卻拿捏得極好,每每見了什麽,都似全不在意材質與工藝,隻說瞧著像是個老物件,拉著太後詢問來曆。
人到了這樣的年紀,沒有不愛回憶過往的。太後又在後宮之中沉浮了大半輩子,更有許多舊事可說。是以每逢徐思婉問起,她總樂得與她一說經過,談笑之間,徐思婉也總能將太後哄得愈發開心。
而這些東西賞下來,於徐思婉也不過兩樣用處。一則就如她一直以來拿捏君心的道理一般,太後也不過一介凡人,同樣對誰付出得多了就會更將誰放在心上;二則,這些物件在此時最能為她撐一撐場麵,這些陪伴太後多年的東西被賞到她手裏究竟是什麽緣故,最易引人遐想。
徐思婉便安然接了旨,行大禮謝恩。而後便命人打開了那隻兩尺長的木匣,欣賞裏頭的賜物。
忽而聞得瑩貴嬪的笑音如銀鈴般而至,她抬眸,目光穿過並未關合的房門,見瑩貴嬪穿過回廊信步而來:“近來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虧的這會兒還要指點宮人料理行裝,否則我怕不是隻能去太後娘娘麵前賀你?”
徐思婉自木箱前立起身,邊福了福邊笑道:“去太後娘娘那兒也沒什麽不好呀。瞧瞧,太後娘娘賞了我這許多好東西,姐姐若去,指不準也能撈上兩件,這不最合姐姐心意了?”
“得了吧。”瑩貴嬪大喇喇地坐到茶榻上,擺著手說,“太後最不喜歡我了,看我跟看仇人似的,我不去討人嫌。”
說罷就擺了擺手,讓宮人們都退了出去,待得房門關好,才又啟唇:“你那些打算可說了也有些時日了,現下到哪一步了?玉妃怎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個怪我,先前讓她們見著了厲害,如今一個兩個都學精了。”徐思婉輕扯了下嘴角,“不過想來也該快了,太後娘娘這突然而然的晉封幫了我。她們不免要心急,就會按捺不住了。”
“那就好,趕緊讓我看個樂子。”瑩貴嬪笑一聲,又問,“可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徐思婉坐到她身邊,剛要說話,她卻覺這樣挨得太近,嫌熱。於是就毫不留情地起身繞到榻桌另一邊去坐下,惹得徐思婉禁不住笑她,“姐姐好傷人心,我可要難過了。”
“等到冬天,隨你如何挨著坐,想鑽一個被窩睡覺我都歡迎。大夏天的可求你離我遠些。”瑩貴嬪說著頓了頓,“快講,要我做什麽?”
徐思婉的視線凝在她這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上:“姐姐素來愛吃酸甜的,回頭若再讓小廚房做了,給我送去一些可好?我嚐個鮮。”
“你是想讓她們覺得酸兒辣女?”瑩貴嬪打量她兩眼,卻有猶豫,“讓我送到太後娘娘那兒?”
“又不必姐姐親自走一趟。”徐思婉道,“讓宮人去就是了。正好太後娘娘近來也飲食不調,我與她一同嚐些,若她胃口好了,指不準還要念姐姐的好呢。”
“得了吧,我沒那個心思討好她。”瑩貴嬪懨懨地搖搖頭,眼中倒也沒有對太後的不敬與厭惡,隻是瞧著對這事不感興趣,“你要吃的我給你送便是,莫在太後麵前為我說什麽好話,我用不著。”
“好好好。”徐思婉連聲應下,笑睇著她又道,“我們瑩貴嬪娘娘最是灑脫,不拿這些當回事,臣妾謹遵吩咐便是,斷不敢惹娘娘生氣。”
“油嘴滑舌的!”瑩貴嬪瞪她,又坐了一會兒,便自己回去歇著去了。
徐思婉在瑩貴嬪走後招呼著宮人將四下裏收拾好,便又去了太後那裏。
太後在行宮中的住處稱壽安殿,宮中為方便徐思婉照料太後,就將漪蘭閣撥給了她,離壽安殿極盡。
這京郊行宮修得遠比京中皇宮更大,漪蘭閣便也比拈玫閣寬闊不少,步入院門就自有一片小湖,院落一角泉水叮咚。曲折回廊自院門口眼神而出,分作兩條路通往房門。
這是徐思婉第一次到行宮,隻覺這樣的住處雅致,遠比住在宮裏要舒心不少。然步入壽安殿前的院門,仍好生被院中景象驚了一驚,一時深歎:原來這便叫“以天下養”。
不同於宮中正殿前皆是一方寬闊的廣場,雖然宏偉卻無甚景致。行宮壽安殿前重巒疊嶂,不僅草木茂盛,假山涼亭也盡有。
眼下天氣暖了,花草樹木都已長得很好。徐思婉立在院門處,因天色已晚,幾乎難以望見大殿,好生張望一番才從林蔭間看到一抹籠燈照亮的黃暈光輝,光輝映照出朱紅的殿牆。一條以鵝卵石精心鋪設的石子路字院門處蜿蜒舒展,她沿著石子路一路前行,行了約莫六七丈,眼前才霍然開朗。
幾日下來,長樂宮的嬤嬤們都已與她相熟。見她來了,立在門口的那位蘊著一片笑意上前福道:“倩嬪娘子萬安,奴婢賀娘子晉封之喜。”
“多謝嬤嬤。”徐思婉銜著笑,也福一福。說著望了眼殿裏,客客氣氣地詢問,“不知太後娘娘可睡下了?”
“還沒有。”那嬤嬤笑道,“太後娘娘適才還在說,天色晚了,又顛簸了一路,娘子明日過來便可。原已差了宮人出去與娘子回話,現下看來是與娘子走岔了。”
徐思婉頷首歉然:“我從前沒來過行宮,道路不熟,怕是走了彎路還不知道。隻是太後鳳體剛轉好些,還是過來安心一些。”
“娘子孝心,太後都明白。”嬤嬤說著向裏一引,“娘子請吧。”
徐思婉頷一頷首,就隨她入殿。寢殿之中,太後雖尚未睡下,卻也已梳洗妥當,正躺在床上緩神。見徐思婉過來,她和顏悅色地笑了笑:“你來了。”
徐思婉垂眸上前,因剛剛晉封,自要叩首謝恩。
太後卻不待她拜,即道:“快免了吧,不必這麽多禮數。哀家讓人將側殿收拾了出來,今日你也累了,快去歇一歇。”
徐思婉聞言仍福身道了聲謝,見太後麵有疲色,就依禮告了退,自去安歇。
經了兩日的顛簸勞累,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又或許因為睡得沉,她放鬆得極快,翌日天明倒醒得早了。
宮人們已依她的口味備好早膳,她梳洗後用了些就去向太後問安。入殿時太後還正用膳,身邊的宮女見她來了,就將位置讓給她。許是因前兩日吃得不好,這日清晨太後的胃口似乎又好了些,不僅進了一小碗肉粥,還用了半個煎蛋。
她用妥後徐思婉示意宮人將早膳撤下,不多時又見宮女打簾進來,托盤裏端著幾隻瓷碗,福身道:“瑩貴嬪娘娘給倩嬪娘子送來幾道點心,說是解暑開胃的。”
徐思婉抿唇,起身瞧了瞧,如料看見幾道都以山楂所製,笑道:“前幾日偶然提起近來胃口不好,瑩姐姐倒掛心了。擱下吧,我與太後一起用一些。”
正好榻桌尚未撤走,那宮女福了福,就將東西放到榻桌上。
卻聽太後冷淡道:“哀家不吃她的東西。你若要用,便去側殿用吧。”
那宮女手上僵住,徐思婉回眸莞爾:“太後娘娘。”她坐回床邊,語氣放得柔而嬌,“臣妾知道太後娘娘不喜瑩貴嬪,可她是她,吃的是吃的,太後娘娘何苦與幾道點心過不去?臣妾早些就聽太醫說,太後娘娘是因脾胃失和才胃口欠佳,若以山楂開一開胃正好。太後娘娘便嚐一嚐吧,何必為了對旁人的不喜,讓自己的身子吃虧呢?”
她已在太後跟前盡心侍奉好幾日,太後對她很是滿意,不覺間便也多了幾分縱容。聽她這樣說,太後的神色緩和下來,睇著她笑:“一張巧嘴,慣是會能言善辯的。”說罷就吩咐那宮女,“擱下吧,哀家與倩嬪一道嚐一嚐。”
徐思婉低著眼睛,笑容賢惠之至。
這口子一開,瑩貴嬪送來的東西端到太後麵前也就容易了。徐思婉則在太後麵前愈發殷勤,加上壽安殿中景致也好,她索性半步不再出壽安殿的門,瞧著就像是在有意避世。
宮中避世的嬪妃總是有的,卻不該是這樣寵妃。她如此事出反常,旁人自然覺得必是有妖。
是夜,徐思婉在太後睡下後走出殿門,立在廊下,觀景不語。
月色之下的行宮歸於安寂,壽安殿的一方院中,隻可聞蟬鳴與泉水聲。茂盛的樹木草葉在夜色下變得顏色模糊,隻餘一片黑色輪廓鋪在眼前,唯石子路兩側設有宮燈的地方能瞧見幾許光澤。
這多像是眼前的局麵。好似什麽也摸不清,隻餘相互試探。實則那條路終究是清楚的,她設下的一盞又一盞燈,終究能引她們走到這條路上。
再至翌日天明,徐思婉終於聽宮人稟道:“玉妃娘娘與楚貴人、方才人來問安了。”
彼時,徐思婉正又與太後用著瑩貴嬪送來的點心。瑩貴嬪日日送點心都是在早上,便是掐準了妃嬪若要問安,大多都是一早便來。
太後皺了皺眉,俄而又笑了聲:“怎麽忽然想起哀家來了?”繼而語中一頓,就道,“請她們進來吧。”
徐思婉聞言就自床邊起了身,待三人入殿朝太後見過禮,她便一福:“玉妃娘娘萬安。”
玉妃生得清麗,比她更適合做出一派賢惠模樣,在皇帝與太後麵前也就素以嫻靜示人。是以見到徐思婉見禮,她隻抿起笑來,和和氣氣道:“妹妹別多禮了,本宮還沒賀妹妹晉封之喜呢。”
“謝娘娘。”徐思婉亦含笑,這般和睦自是太後願意看到的,即道:“都坐吧,坐下說話。”
幾人便各自落座,徐思婉猶是坐回了床邊,宮女又搬了三張繡墩過來,請玉妃等三人坐。
太後原就胃口不好,日日的點心都隻吃兩口便罷,每日晨起這會兒說是用點心,更多的時候不過是借此與徐思婉聊一聊天,但倒也隨便她自己多用一會兒。
眼下來的人多了,這點心就更用不上吃,徐思婉順理成章地遞了個眼色示意花晨將點心撤下去,麵上仍隻若無其事地笑著。
玉妃她們對此也隻作不見,言辭間隻是關心太後的身子,一口一個太後臥病在床,她們竟不知情,實在是罪過雲雲。
太後不在意地笑說:“倒也說不上什麽臥病在床,隻是年紀大了,入暑難免倒了胃口。哀家原不想驚動旁人,倩嬪是偶然從陛下那裏聽說了,覺得不放心便過來侍奉,你們不必自責。”
這話原也算得開誠布公,做足了一個大度婆母當有的樣子。隻是現下落在不同的人耳中,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小坐約莫兩刻,三人就告了退。待她們退出殿門,徐思婉遞了個眼色,吩咐花晨:“我又想喝昨日的綠豆湯了,你去瞧瞧小廚房還有沒有。”
太後聞之直笑她饞,花晨心領神會地退出殿外,過了約莫一刻才端著綠豆湯回來,低頭稟道:“綠豆湯是時時都有的,隻是碰上剛出鍋,還未冰下來,奴婢花了些時候冰它,娘子久等。”
“無妨。”徐思婉伸手接過,趁太後無事,怡然自得地飲起來。
如此一直到了晌午,徐思婉在太後午睡後退去側殿歇息。花晨跟著她進門,旋即回身將門關好。主仆二人又一並躲得離殿門遠了些,花晨壓音稟道:“虧的這地方景致好,奴婢藏在草木間聽了,她們果然打聽了那幾道點心的事。”
徐思婉羽睫覆下,靜等其言。
花晨續道:“玉妃問了崔嬤嬤,那點心是娘子要用的還是太後要用的。崔嬤嬤如實回了,說是瑩貴嬪娘娘送給您的,但太後也日日都跟著用些。玉妃聽說日日都有,似是還要再問什麽,卻終也沒說。奴婢瞧著……這是擔心太後有意幫您瞞著呢。”
“她自然是要擔心的。”徐思婉輕哂,“在眼裏,現下是太後、陛下、皇後都護著我,那防著的又是誰呢?由著她心焦去吧。”
“可這麽瞧著,她們也是實在謹慎,您又在太後這裏,不是輕易能下手的地方。奴婢隻怕這局做得太精細,反倒弄巧成拙。”
“放心。”徐思婉搖頭,朱唇抿起一縷若有似無的笑,“我自會露個機會給她們。若是平時,她們未必敢用。可就像你說的,太後這裏不是輕易能下手的地方,眼見就這麽一條路能走的時候,你說她們走不走?”
花晨聽及此處,鬆下氣來:“娘子運籌帷幄,奴婢便放心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