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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凝翠姓方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他真的陪著錢如意向前挪。好不容易挪到一處燒餅攤前。一個買倆燒餅,找個街邊牆角蹲著啃。奇異的是,就這樣蹲著啃,胡大郎都能啃的津津有味。他的潔癖幾乎從來都沒有過一般。


  啃完燒餅,幾人又問麵攤兒老板討一碗麵湯喝。


  那麵攤老板是個中年的大胖子,倒是和善又肯說話:“幾位是才從外地來京城的吧?”


  胡大郎點頭:“啊。”


  “我聽你們的口音就知道了。是打關內來的吧?看你們的裝扮,像是關內那片的人。別的地方的人,第一次來京城,是不會穿這麽好的衣裳的。隻有你們關內人才會這樣。”


  胡大郎問道:“那是為什麽?”


  那老板笑道:“你們關內人出了名的有錢又摳搜啊。”說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胡大郎道:“為什麽這樣說?”


  那老板道:“你們那兒守著玉匣關啊,南來北往的貨物多如牛毛。普通人薅一根汗毛都比別的地方的人腰粗。可是吧,都又小氣


  的很。一文錢看的比磨盤都大。你看看你們的穿著打扮,難道是吃不起館子的人麽?竟然排排蹲在這裏啃燒餅,完了討人麵湯喝。


  我並不是嫌你們喝我的麵湯啊。我就是說你們那兒的人,也都忒會過日子了。就是可惜啊,往你們那兒走的道路實在太難行了。


  不然我真的想去你們那兒看看去。”


  這一點,錢如意和胡大郎都是深有體會的,紛紛點頭道:“您說的對。”


  “老板,你又在說我們那兒的壞話是不是?小心我掀了你的攤子。”一道清朗的聲音,帶著戲謔之意傳來。


  錢如意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站起身來循聲就找了過去。


  胡大郎一把拉住她:“你怎麽了?”


  錢如意比劃著:“那聲音……”


  胡大郎抬頭望去,隻見大街上熙熙攘攘,麵攤上因為到了傍晚時分,也人頭攢動,根本就不知道剛才那一聲是誰人發出來的。他轉頭問望向那老板:“剛才是誰說話?”


  “那個啊。方公子。他老家金山縣的。到京城來探親的。”


  錢如意急急道:“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那老板反問道:“您二位認識他啊?”


  錢如意道:“他的聲音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那老板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小客棧:“那二位去那裏問問吧。方公子就住在那裏,已經住了好幾天了。”


  錢如意忙不迭的就向那客棧跑去。


  “錯了。”那老板道:“是旁邊那家。”


  錢如意轉身就朝旁邊那家客棧跑去。等她一口氣跑到那客棧內,見到堂倌才想起,她甚至不知道那個方公子叫什麽。倒是那堂倌,聽見她的描述一語中的:“您打聽的是那個和陸大人一個地方來的方公子吧?那公子的名字倒是好記的很,叫做方聰明。”


  錢如意本來還有些恍然的心,頓時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對的,就是那個方公子。他人呢?”


  “可是不巧,他才剛走了。要是您追的緊,說不定還能追上。”


  “走了?走哪裏去了?”


  “方公子是來探親的,可是不巧的很,他的親戚不在家,因此在我們這小店裏多盤亙了幾日。今日裏聽說他的親戚要回來了,便走了。您便是他的親戚吧?八成他這會兒往您家裏去了?”


  錢如意轉頭看向胡大郎:“我師兄今日到京麽?”


  胡大郎目光飄忽:“這個,倒是沒有聽說。”


  錢如意頓時便明白過來。胡大郎哪裏是閑來無事,要出來溜達,分明是知道陸子峰今日到京,故意躲出來要他難堪的。自古以來,君王乃九五至尊,就算和臣子置氣,也大可不必這樣。相信很多君王也不屑於用這樣的小伎倆,可是換成胡大郎就再正常不過了。


  這人慣常不按常理出牌。


  錢如意心中急切,上前便拉住胡大郎的衣袖:“咱們快回去。”


  胡大郎漫不經心道:“急什麽?”


  錢如意都快急瘋了:“我十年沒見過我的孩子了。”


  胡大郎一怔:“你說什麽?”


  錢如意本來就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急得直蹦高:“我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方聰明就是我的笨笨。他是我的兒子啊。”這一刻,思子之情湧起,幾乎要將錢如意整個淹沒,事實上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胡大郎望著急切的樣子,終是不忍。伸手握住她的手:“咱們走。”話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經攜著錢如意出了客棧,再有幾步,已然去的遠了。


  留下那堂倌呆楞道:“那人好快的步伐。”


  胡大郎何止步伐快啊。要不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他會飛。


  但是,從外城到內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胡大郎攜著錢如意,就算疾步如飛,走到內城也需要一些時候的。可千萬別說騎馬什麽的。滿大街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騎馬比步行還慢呢。


  等到了十王街的時候,已經是掌燈十分。錢如意發誓,她從來沒有跑的那麽快過。她幾乎是飛奔著跑到陸家的門首,抬起手來就用力的拍打門板:“師兄,雲容,開門啊。”


  可能是她激動之下,聲音太過激昂,也可能是她十數年沒見兒子,心中埋藏了太多的悲愴,以至於她的聲音聽上去,急切而充滿痛楚,仿佛一頭受傷的母獸,在聲嘶力竭的呼喚著。


  這可是將守門的人嚇得不輕,一邊開門,一邊就報進府裏。常雲容顯然也是得到了陸子峰回京得消息的,衣裝隆重的跑了出來。


  看見是錢如意的時候,可是將她嚇得不輕:“姐姐,發生什麽事了?”


  錢如意一把捉住她:“笨笨回來是不是?”


  常雲容聽見不是陸子峰的事情,懸起的心略略放下,一臉茫然的搖頭:“沒有啊。”


  “你騙我,我明明聽到他說話了。他一定回來了對不對?我要見他,他是我的孩子啊……”錢如意說著便沒頭蒼蠅一樣往裏闖。


  那看門的正要攔她,卻被常雲容喝住。錢如意提著裙擺,一陣風似的跑進陸家去,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找了足足三圈,直到她累得實在走不動了,這才住了。頹廢的跌坐在地上,沮喪的捂著臉卻哭不出來。


  過去的她,實在是流過太多的眼淚了。以至於真的到了傷心之處,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你大約是聽錯了。再說,那人是姓方的。”胡大郎將接近崩潰的她拉起來,就當著陸家上下無數雙眼睛的麵,將她溫柔的擁在懷中:“你想一想,陸大人如今聲名正盛,他的兒子又是為了什麽值得去改換姓氏呢?這是沒有道理的啊。”


  錢如意這時,真的難以支撐。別說眼前支撐她的是當今皇帝,就算這會兒支撐她的是根討飯棍兒,她也會依靠上去。她的柔弱無助,加上胡大郎的如水溫柔,無論誰看見此情此景,大約都會誤會起來。這大約也正是胡大郎想要的效果。


  他是十分了解陸子峰的。陸子峰雖然和錢如意分道揚鑣了,可並不是二人之錯。陸子峰心裏自然是放不下錢如意這個發妻的。胡大郎這個人就是樂於給人添堵。這會兒陸子峰還在宮中晾著呢。他卻在這裏演郎情妾意的戲碼。等陸子峰回來的時候,經過別人的口向他轉述。


  哈哈哈……


  胡大郎光是想一想陸子峰那張晦氣的臉就覺得心花怒放。


  所以,錢如意一直以來判斷的都沒錯。胡大郎就是個神經病。隻是時好時壞,時而神經的很一些,時而輕一些罷了。


  不過,這時的錢如意,連呼吸都是痛的,根本就沒有餘力去思想其他。她攀附這胡大郎,像是溺水之人攀附這一根樹枝。她的渾身都在顫抖,想哭卻哭不出來:“凝翠姓方……”


  “什麽?”胡大郎底下頭,越發的溫柔。他本是神采斐然的男子,這時候對一個嬌小的女子溫柔起來,足以令許多女子嫉妒如火了。


  可惜,錢如意無福消瘦這樣的溫柔,她顫抖道:“凝翠姓方……”


  胡大郎明白過來。錢如意實在說,笨笨是被凝翠帶走的,他可能隨著凝翠自稱姓方。但是,這個時候即不見凝翠,也不見那姓方的小子,一切都還隻是猜測而已。


  胡大郎伸手將錢如意橫抱起來:“你放心,我會幫你查清楚的。咱們先回吧。今天我就不回宮了,留在周家陪你。”


  錢如意這會兒,哪裏有心思聽他說了什麽。她滿腦子回蕩的都是在麵攤聽到的那一個聲音,以及:凝翠姓方……凝翠姓方……


  “皇上,您真的不回宮麽?”內侍跟在胡大郎身後,滿臉的擔憂:“北定候如今還在天牢之中,他的府邸之中,子幼母弱,皇上要是留宿於此,恐……”


  胡大郎轉頭:“恐什麽?朕念周正戎馬半生,於國家,生民有功的份上,縱然他犯了忤逆大罪,都並不曾為難於他?又派我的妃子來照顧他的妻兒。怎麽?如今朕身為丈夫,和自己的妃子略作團聚,你們這些奴才還不願意了麽?”


  “奴才不敢,隻是俗話說的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又曰,瓜田不拾鞋,李下不整冠……”


  “朕不是君子,朕是皇帝。”


  那內侍被胡大郎懟的啞口無言,是啊,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別說他真的隻是留下來陪自己的妃子,就算他真覬覦臣妻,一個太監又能怎麽辦呢?


  卻聽錢如意緩緩道:“您還是回去吧。那史官言臣自然不會胡言亂語。可安知千百年後,那些野史外傳,怎樣描述呢?”


  胡大郎冷哼一聲:“朕是那等沽名釣譽之人麽?”


  錢如意其實別有用心的:“陸大人這會兒還在宮中等著覲見吧?他要是不回家,笨笨大約是不會露麵的。你回去了,也好讓他早些回家來。那樣,我或許便可早點兒見到我的兒子了。”


  胡大郎見她說了實話,便也道:“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設或那人真的是笨笨,你們母子已經十餘年沒有相見,也不在乎這一時片刻。可那陸子峰卻是要在京中待一段時間的。周家和陸家對門住著,你又心軟。我甚是不放心。因此才要他徹底死了心才好。所以,今天晚上,那怕我就在這裏坐上一宿,也是萬萬不會回宮去的。”


  錢如意蒼白無力道:“他那人迂腐的很。你這又是何必呢?”


  胡大郎道:“人是會變的啊。萬一那陸子峰經事多了,忽然大徹大悟。到時候你教我怎麽辦?殺他還是不殺?”


  錢如意道:“你自然不能殺他。連周正你都能放過,何況是毫無錯處的陸子峰呢?”


  胡大郎一笑,笑容中頗多陰冷殺意:“我自然知道。身為皇帝我無論如何不該殺他。可身為丈夫……”他沒有再說下去,很顯然,要是陸子峰真的忽然開悟了,想要贏回錢如意……


  錢如意在心中自問,她是回去還是不回去呢?

  常雲容的身影不其然的出現在腦海裏。錢如意苦笑一聲:“就算他開悟了,也要我能如同他一般的開悟了才行。”


  胡大郎詫異的看向錢如意,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陸子峰啊陸子峰,原來你也是被人嫌棄的那一個。”


  錢如意不解的看向胡大郎:“此話何解?”


  胡大郎笑道:“無解。”轉而向內侍道:“去拿酒來,朕今兒高興,要喝酒。”


  內侍隻好去了。


  錢如意垂著眼皮,十分抱歉道:“隻是我實在無力支撐,不能陪你。”


  胡大郎也不在意:“你隻管去歇你的。不用理會我。我便坐在這裏,天為廬,地為席,有清風明月相伴,足矣。”


  錢如意便告退下去。自去休息。


  但她心中牽掛笨笨,終是睡不安慰。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呼喚:“娘親,娘親……”聲音很低,很是飄渺,仿佛不趕緊捉住,下一刻就會消散無蹤一般。


  錢如意一驚,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還沒有睜開眼睛,就喚了一聲:“笨笨。”


  “老師,您做夢了?”周唯心的臉湊了過來。


  錢如意定睛看去,隻見周唯心和衛勇亮並排站在她的榻前。她有些迷蒙道:“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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