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你都已經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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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津津有味吃杏子的春桃,聞言神色頓時黯淡了下去:“哪裏還有什麽油菜。油菜都讓三皇子支使人給拔了。亮亮因此才和三皇子打了起來。”
錢如意這才知道衛勇亮為什麽忽然和三皇子打架。她驚訝道:“三皇子為什麽要拔了那油菜?”
春桃道:“那誰知道。奴婢聽人說,因為皇上開墾禦天的事,三皇子的外公,就是一頭跌死在宮門外的那個。都說他是被皇上氣死的。又說皇上忽然要開墾禦天,是受了宮中婦人的蠱惑。
也不知道怎麽得,三皇子就將那帳記在了咱們頭上。因此才要帶人將那油菜拔了。
亮亮和小丘每天都要去看看那油菜的,因此遇上就打了起來。”
說起這個,錢如意又才想起三皇子來。當時她光顧著擔心衛勇亮了,根本就沒心思去考慮其他的:“那三皇子如今怎麽樣了?”
春桃道:“皇上念他母妃不易,不忍心重罰於他,派他去經辦開墾禦田的事情了。讓他三年之內,無比開墾出一千畝良田。而且不許侵占百姓一分一毫的田地。必須是墾荒得來的才行。”
如今衛勇亮好了,錢如意心裏便也不怎麽記恨三皇子。樂得將那件事當成單純的孩子不懂事打鬧。所以,當她聽到,胡大郎要三皇子三年開墾出一千畝良田的時候,頓時便有些同情那小子了。
說起來,三皇子也就十六七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這個時候,十六七歲都能娶媳婦了。可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讓他去墾荒。還三年一千畝,這顯然已經是十分重的懲罰了好不好。
不過,錢如意對此還是想給胡大郎鼓鼓掌。三皇子那樣的魯莽狠辣的小兒,確實應該教訓。若不然,等他長大了那還得了。肯定是個草菅人命的權貴。還是一早開荒種地去吧。沒有比開荒種地更能磨練人的了。
春桃八卦完三皇子,轉而又開始惋惜那一籃子的杏兒。要知道這種時新的水果是沒有辦法長久保存的。周夫人之前顯然是個十分會過日子的人。周府花草不多,但是果木隨處可見。如今周家隻剩下瑪莎那邊主仆幾個,錢如意這邊主仆兩個。外加灶下新雇傭來的廚娘和夥夫。門口新雇來看大門的。
偌大的府邸,將人頭扒拉扒拉,攏共也就十來個人。這些等這些果木成熟的時候,真的是吃不完的。
春桃先是替杏子惋惜,接著又替小福氣惋惜,這樣好的杏子,小福氣在宮裏卻吃不到。
錢如意心頭一動:“不如咱們來做果脯吧。”
“怎麽做?”
錢如意道:“你傻啊,咱們是不會,可咱們難道不能去找個會的人來教咱們麽?”
春桃一拍雙掌:“好辦法。等果脯做出來,還可以拿些給小福氣吃。”
兩人在這府裏其實是沒什麽事情的。平常瑪莎也不來打擾她們。她們也不去瑪莎那邊。所以,兩個人有大把的時間折騰。在這裏,又沒有宮裏那些繁瑣的規矩,兩人進出門十分的便宜。
第二天錢如意就和春桃一起,換了老百姓日常的衣服,去尋那會製作果脯的人了。
現在的京城,熱鬧繁華已經不是昔日可以比擬得了。就算是達官貴人聚集的內城,也時有推車,挑擔的小販穿梭叫賣。
兩人在街上轉了一圈,都新鮮的不行。春桃是自幼進宮,都沒機會出門。錢如意是以前窮,不好出門。所以,兩人轉了多半天,隻顧著各種新鮮了,完全把自己要出去找果脯師傅的事情給忘記了。
尤其是春桃,一路上不知道買了多少小玩意兒。直到她懷裏抱不下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都幹了什麽。兩人就此铩羽而歸。
不過,對自由的渴望,沒有接觸過得不知道,一旦接觸過那自由的空氣,是個人都按捺不住。在春桃一再的慫恿下,第三天兩人再次上街了。不過這次兩人已經不滿足在內城遊逛了,而是去了外城。
錢如意第一次自己雇車,到外城去。
外城比內城可要繁華的多。
其實,兩人也沒什麽目的地,就是信馬由韁,走到哪裏算那裏。
外城人多,兩人怕走散了,緊緊地手拉著手。正逛著,忽聽有人喊:“師父……”
春桃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隔著好幾個人開外,有個年輕人正跳著腳向這邊揮手。春桃也沒當回事,還轉頭往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看見有人回應那年輕人。因此便拉著錢如意,接著看兩邊貨攤上的東西。
“師父。”那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將春桃嚇了一跳。她正要表達自己的不滿。一轉頭,隻見剛才看見的那個年輕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錢如意麵前。當著滿大街人的麵,望著錢如意納頭就拜:“徒兒金德篆,給師父磕頭。”
當街行大禮的可是不多,頓時眾人便都紛紛的閃了開去。要知道無緣無故受人大禮是要折壽的。因此,大家能避開的都避開了。
錢如意原本也並沒有將那聲‘師父’放心心上,春桃還循聲望了兩眼,她連頭都沒有回。直到有人忽然跪倒在自己麵前,她反應過來,那聲‘師父’原來是在喊自己。
她低頭看向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那是一個其貌不揚,混進人群裏很難分辨的一個極其普通的年輕人。錢如意自忖記憶力非常的好,可是足足看了那人半刻鍾,也硬是被認出那是誰來。
那年輕人仰頭熱切的望著錢如意:“師父,我是金德篆啊。我兄弟叫金德祿,您當年給取得名字。”
“你是金德篆?”別說錢如意認不出來,就算聽到那年輕人自報性命,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當年她一時興起,將金德篆弟兄贖出來,教他們說書的時候,那兄弟兩個還都隻十來歲。因為窮苦,小小年紀便十分的老成。用春桃的話來說,就是像個小老頭兒。
如今幾年過去了,這娃不但身量長高了,似乎也年紀也長年輕了。雖然相貌依舊撲通,可是容光煥發,是個春風得意年輕人的樣子。
“你是金德篆?”錢如意猶豫的看著他:“你怎麽到京城來了?”
金德篆又接連給錢如意磕了兩個頭:“是京中有人請徒兒來說書。徒兒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徒兒……”他說著,眼圈忽然一紅,聲音便哽咽住了,接連說了兩個徒兒:“咱們大家都以為您……沒了……”
一旁的春桃道:“你看看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說著說著還哭起來了,這大街上好多人看著呢。”
金德篆這才發覺自己失態,擦了擦眼角的濕意,從地上爬起身來,上前就去扶錢如意:“師父,您老請……”
“放肆……”春桃一把就將金德祿的手給拍開了。
金德祿頓時便十分的委屈起來,偌大個人,委屈的仿佛一個孩子:“我隻是想扶著我師父她老人家。”
春桃將眼睛一瞪:“那也不行。你往後退,往後退……”
金德篆委屈的向後退了兩步。
春桃這才滿意了:“你就這樣跟著我們。不許你向前一步,聽到了沒有?”
金德篆簡直都快哭了。
錢如意望向春桃:“算了。”又轉向金德篆:“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尋個清淨處,敘敘舊去。說話咱們也好些年沒見了呢。”
“哎。”金德篆頓時又高興的像個孩子,抬腿就又要來扶錢如意,在看到春桃凶巴巴瞪著他的眼神時,這才將腳步放緩了。指了指街邊一座二層的酒樓道:“師父,咱們就先去那裏坐一坐吧。”
錢如意抬頭看的時候,隻見那酒樓雖然隻有兩層,但是裝潢的不錯。不用說,酒菜的價錢也不能便宜了。她出身鄉下窮苦人家,骨子裏節儉,直白點兒說就是吝嗇。因此當她看見那酒樓的裝潢時,不免有些肉疼。
但是,想到自家徒兒也不是常常進京的。自己現在又是有些餘錢的,於是她雖然滿心的肉痛,可還是決定要請金德篆去好好的吃一頓。想到此,將手一揮,頗有幾分揮斥方遒的氣概道:“走,師父請你吃好吃的去。”
可是,等她進了酒樓就傻眼了。她根本就沒有正兒八經的的下過館子,讓她點菜她都不知道吃什麽。
還是金德篆叫來小二點了幾道清淡的菜來吃。
錢如意原本也沒指望那菜能多好吃,可是吃了一口之後,頓時就被那菜的味道給征服了。話說她活了小半輩子了,能讓她覺得好吃的菜還真的不多。尋常的也就是勉強糊口罷了。
金德篆看錢如意還算滿意,也是十分的欣慰:“還是咱們金山縣的風味更符合咱們金山縣人的胃口。”
錢如意聞言:“怎麽,這家竟是咱們金山縣人開的麽?”
金德篆驚訝道:“師父竟然不知道麽?這是趙家的產業啊。這裏的東家原來還給咱們家看過門兒,小名叫過狗兒的。”
“狗兒?”錢如意自然記得那孩子:“他不是孫嫂子的孩子麽?怎麽又姓趙了?”
金德篆頓時忍不住就笑噴了:“師父,您可真行。三句話就能抖個包袱出來。他又不跟著他娘姓。他姓趙,自然是因為他爹姓趙。”
錢如意聞言,這才反應過來,也忍不住笑起來:“我竟是糊塗了。那孩子小時候就愛吃,沒想到如今長大了,還將這特長給發揮的淋漓盡致。這飯菜的味道真的很好。”
金德篆道:“師父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常來。”
錢如意臉皮抖了抖,心說,感情不是你小子結賬。
兩人正說這話,忽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戲謔道:“我說怎麽一大早的烏鴉就在我家門前叫喚,原來是你金老板要來。怎麽著,金老板又換新的娘子了?等我回去,可是要和金大嫂好好講一講。”說話間,隻見一個年輕的,穿著一件青色絲綢袍子的男子走了過來。
金德篆已經沉下了臉色,起身去踢他:“閉上你的臭嘴,這位是我的師父。”
那男子顯然比較乖滑一些,將身一閃躲開:“可是紅粉羅帳裏新認得師父吧。”
金德篆還沒有發怒,一旁的春桃已然怒了,端起一盤子菜,二話沒說就扔了那男子一頭一身。
“哎呀……”那人沒有防備,躲閃不及:“我不過開個玩笑,怎麽就真的動手了。”
金德篆恨怒道:“該。誰讓你有眼無珠,連舊主都不認得。你這玩笑話,要是讓陸大人聽見,他大約會剝了你的皮。”
那男子這才收起戲謔之態,將眼睛望向錢如意。隻一眼,他慌忙就跪倒在地上:“狗兒見過夫人,給夫人磕頭。”說完,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
“算了。”錢如意製止了他:“我如今也不是什麽夫人,你原本也不用拜我。”
那男子匍匐於地都快急哭了:“是小的有眼無珠,實實並非有意衝撞。”
金德篆踢了他一腳:“早說了這位是我師父,偏你不信在這裏胡言亂語。這下打嘴了吧?疼不疼?”
那男子早已羞愧滿麵:“金老板,你就高抬貴手,不要再擠兌我了吧。我都知道錯了。”
金德篆又踢了他一腳:“起來吧。我師父都讓你起來了。難道你要她老人家親自扶你麽?”
那男子這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兩手無措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一身的菜湯油漬,有些不知所措。
錢如意看他實在的尷尬,便道:“你還是快些去換衣服吧。”
那男子聞言,仿佛得了皇天赦令,點了點頭轉身一溜煙就跑走了。
錢如意不由失笑:“還是小時候毛毛躁躁的樣子。”一轉頭,卻見春桃的兩隻眼睛都直了。錢如意是過來人,如何能不知道那小女兒家的心思,於是低咳了一聲,將春桃從失態中驚醒。
而後,她狀似無意向金德篆道:“沒想到你都已經成家了。”
金德篆聞言,頓時便感慨萬千:“徒兒的婚姻大事,原本應該一早回稟師父的,隻是……”他說著,目中又湧起淚意。他好一會兒才又接著道:“不知師父如今住在哪裏?回頭我好和我兄弟一起,帶著家眷來向您老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