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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鳥不會從樹上摔下來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這邊等常雲容才將將滿月,那邊香秀又傳來好消息。當然了,那個好消息是針對常雲容和陸子峰說的。要是換成她是常雲容,那就是個晴天霹靂了。


  香秀常雲容的重望,成功懷孕了。


  錢如意看著人家妻妾和美的畫麵,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什麽奇怪的地方來的。


  常雲容和香雲、香秀兩姐妹,真的就是此時社會的典範。可錢如意就是覺得……怎麽說呢,這種事看看就好。換成她一千一萬個不能接受。


  “奶奶,宮裏來人了。”門上的婆子跑得那叫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皇後娘娘來了。”


  正在喂奶的常雲容當即就一個激靈,將娃子從懷中拽出來,隨後遞給旁邊的奶娘:“皇後娘娘?”


  一旁的錢如意看她慌張的樣子,安慰道:“不要慌,不要慌。皇後娘娘是個極好的人。那太醫還是她給調撥的呢。”


  常雲容哪裏能夠不慌。算起來,她比起錢如意算是大家閨秀,可要比到皇後麵前,那就是個普通小老百姓。皇後啊,那可是皇後。


  錢如意隻好幫著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到外頭去接駕。


  自來大臣家中添丁進口,皇室都有探望的前例,視為倚重之意。陸子峰如今成了朝廷大員,他的妻子生了嫡公子,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請。


  按理,這事是應該好好慶賀一下的,至少擺個滿月酒什麽的。知會一下街坊四鄰也好啊。


  可是吧。好巧不巧遇見錢如意,她是最膩歪那種迎來送往的事情的。而且,她照顧常雲容坐月子已經傾盡了全力,根本沒有餘力再去想別的。


  常雲容倒是個思想周到的。不過,有錢如意這個宮裏來的貴人在上頭。她也不好出頭。


  還有一件最主要的事。陸家沒人了。陸家除了陸子峰以外,悉數殉國,剩下的餘部在玉匣關苦苦支撐了十來年,早就消耗殆盡了。就算有幸存者,可是經年寥落,又去哪裏尋找?

  陸子峰是外官,他本人也不在京中。常雲容一個年輕的產婦,還在月子裏。這滿月酒也沒法兒辦。


  皇後估計也是考慮到這個,所以等到她滿月才來探望。


  這就是個風向標。皇後一來,後頭那些達官貴人家裏的命婦、內眷們,肯定會自發的前來探望。錢如意一想到這個就頭疼。


  還好,皇後看完孩子,臨走之時,無論如何也要將錢如意帶回去。常雲容自然是萬般的不舍,可皇後就像是鐵了心一般,似乎她這次來,看常雲容是次要的,帶走錢如意才是主要的。


  錢如意也正好想尋個空檔,躲開陸家即將要迎來的,空前絕後的鼎盛。因此便從善如流的跟著皇後回宮了。


  再次看見閑池閣的小院子,錢如意才鬆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都累散架了。進了院門才看見,胡大郎正躺在她的搖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鬥篷看天。


  “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野出去就忘了窩在那裏了。”


  錢如意聽著這話怎麽就那麽的別扭。但她一向不敢和胡大郎胡言亂語的,隻能規規矩矩道:“給皇上請安。”


  “滾起來。”胡大郎顯然心情不佳。


  錢如意嚇得連忙滾起來。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我讓你照顧到她滿月就回來,你耳朵塞兔毛了?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還要我讓人去請你才回來?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掛樹枝上晾人幹?”


  錢如意真的不知道他忽然發什麽邪火,隻能在一旁愣愣的聽著。


  胡大郎忽然將手邊的茶盅擲在錢如意的腳下:“啞巴了?”哐當一聲,茶盅碎裂,碎瓷連同茶水,濺了錢如意一裙擺。


  錢如意硬著頭皮道:“我覺得你也不是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氣的人。可我又真的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令你這樣的生氣。”


  胡大郎抬手蓋在自己的臉上,但是渾身的怒氣和殺意卻漸漸的消散了下去:“還不是朝中那些廢物,竟然要我向西南地低頭。”


  他說著再次憤怒起來:“老子這輩子就不知道低頭兩個字怎麽寫。那幫廢物,廢物……”


  胡大郎的驕傲,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要是有人勸他向一個臣子低頭,他沒有當場把那人殺了,已經是極其的難得了。還能壓著性子到錢如意這裏才發火,簡直不像從前的他自己了。


  錢如意平靜道:“你的江山,你的臣子,還不是你說了算。”


  胡大郎反問道:“你在笑話我無能嗎?”


  錢如意搖頭:“你知道,我並沒有。我隻是說出來實話。”


  胡大郎攥起拳頭,狠狠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當場打爆那些廢物的腦袋。”


  “我相信你自有分寸。畢竟你是一個頂尖的商人。你一定會運籌帷幄。”


  胡大郎輕嗤一聲:“我是來聽你拍馬屁的麽?”


  錢如意搖頭:“自然不是,你隻是沒地方可以發火,來我這裏發邪火來了。”


  “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行,以後不說了。”錢如意轉而道:“皇後對你獨寵阿青有些意見。這件事本來不關我什麽事的。可是我看見你這麽累,決定還是告訴你。”


  “我這樣風華絕代的一代帝王,獨寵一人又怎樣?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對得起我的才華和智謀。”


  錢如意癟癟嘴:“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娘就是個江湖女子。”胡大郎突兀的冒出了這麽一句。


  錢如意一怔。


  隻聽胡大郎接著道:“我外祖原本出身江湖,隻不過子息一向單薄,等到了我外公那一代,就生了我娘一個女兒。我外公將我娘視為掌上明珠。我娘的夙願就是做一個逍遙江湖的女俠。


  可是,還沒等她的江湖夢開始呢,她就誤入了先皇的陷阱。從此陷身宮廷,不得自由。後來生下一對雙生子,被視為不祥之兆。


  我娘受不了冷落,便飲鳩自盡了。”


  不用他解釋什麽,錢如意就明白過來,那雙生子,一個就是太子勇毅,另一個就是胡大郎:“太子不是嫡出麽?”


  胡大郎道:“掩人耳目而已。”他頓了頓:“我自幼被我外公恨著,我也恨他。恨我外家所有的人,因為他們也恨我。但是,我唯獨不恨我娘,我想,如果我娘在世,也一定不是恨我。


  我娘一輩子的夙願就是縱馬江湖,但是她沒有做到。我也沒有替她做到。那我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你明白嗎?”


  錢如意似乎有些明白了。阿青來自江湖。胡大郎偏寵她,其實更像是安慰他自己。他的母親因為受冷落而自盡,那麽,胡大郎就要將一個江湖女子,寵到無與倫比的地步,來報複這個宮廷。這其實已經很不符合胡大郎的性格了。以他的性格,誰人負他,他必定針鋒相對。


  他散盡家財,笑傲江湖,做一個遊曳於王法律典之外的人,不問善惡,不問對錯,隻憑心而為,恣意快活。那樣的他,才是原來的他。


  所以說,如今的胡大郎已經是十分的委屈了。


  “對不起。”錢如意發自心底的為自己剛才的魯莽向他道歉。


  胡大郎闔上眼眸:“原諒你了。”


  錢如意看看天色,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入了秋的天氣,太陽西斜寒意就上升起來。因此,錢如意問道:“你不冷麽?”


  胡大郎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囉嗦。”


  錢如意正要勸他回去,才張開口。


  “閉嘴。”胡大郎似乎早已料到她要開口,先聲奪人。


  “好吧,好吧……”錢如意向後退了兩步:“你要是願意在這裏,就在這裏待著吧。”而後她便向屋裏去了。


  這一個多月,她確實累極了。因此,回了屋子之後,草草洗漱了,原本想要靠在椅子裏歇一歇的,誰知迷迷糊糊就要睡去,差點兒從椅子裏跌下來。於是她便想要去床頭靠一靠。這一靠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牽無掛,睡得那叫一個香甜。等她醒來,隻覺得連空氣都是清甜的。試問這世間什麽最珍貴,莫過於一副好身體。錢如意也是到了這裏才知道,有個好身體的感覺,那是真的好啊。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不對。草堂秋睡足,窗外日遲遲。”


  “主子,別……”春桃一連的給她打眼色,使手勢。


  錢如意不解:“怎麽了?”


  春桃向外指了指。


  錢如意走到門口向外看了一眼,隻見胡大郎仰靠在搖椅之上,睡夢正好。那一頭如瀑似墨的發,披散在腦後。仿佛從未曾沾染過人間的煙火。


  這樣美的一個男子,可以想象他的母親該是多麽美麗的一個女子。


  錢如意轉頭看向春桃,壓著嗓子問道:“他昨天晚上沒回去麽?”


  春桃搖頭:“沒有。就那樣一直睡到現在未醒。連大總管喊他上朝,他都不去。”


  “昏君……”


  春桃連忙去捂錢如意的嘴:“主子慎言。”


  錢如意轉而道:“那你們就沒有再叫叫他?要是收了風寒可怎麽好?”


  春桃憂愁道:“誰敢啊?大總管的話都不好使,旁的人就更別提了。估計,闔宮裏除了清貴妃,再沒有人敢觸萬歲爺的龍須了。”


  錢如意頓時便頭疼起來,扶額道:“這個胡……”一語未了,見春桃正睜著一雙小眼兒巴巴的望著自己,她慌忙轉口道:“這個糊塗蛋。”


  春桃道:“要不,奴婢去請清貴妃來?”


  “可別。”錢如意連忙製止:“她炮仗一樣的脾氣,別回頭兩人在咱們這兒打起來了。清貴妃如今又是身懷六甲的,萬一有個閃失,咱們還活不活?”


  “那怎麽辦?”


  “我去叫。”錢如意將袖子一擼:“我還不信了。”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向外頭走去,可是,眼見著才走出幾步去,那鼓足的氣焰就消散了。


  等她走到距離胡大郎三步遠的地方,簡直就是蝸牛一樣往前挪了。


  春桃在屋門後頭望著她,給她加油打氣。


  錢如意好不容易挪到胡大郎近前,伸手扯了扯他垂在鬥篷外的衣袖。


  胡大郎酣睡正濃,根本就沒反應。


  錢如意又加了些力氣扯了扯。還是不好使。她鼓起勇氣,用力拽了他一把。睡夢中的胡大郎一巴掌拍了過來。嚇得錢如意慌忙後退:“都晌午了,快醒醒了。”


  胡大郎再次發出低微的齁聲。


  錢如意又喚他幾聲,還是沒用。


  “走水了……打雷了……下雨了……你錢包掉了……”


  “嗯?”胡大郎一個激靈睜開眼睛,下意識就在身上摸索。


  不單錢如意目瞪口呆,院裏院外許多奴才都被胡大郎這個反應雷的目瞪口呆。堂堂一國之君,什麽都不在意,最在意的竟然是錢。話說皇帝缺錢嗎?


  別的皇帝錢如意不知道,但眼前這個她覺得,一定缺錢。不然,胡大郎那樣的人,何時在意過錢財。


  不過,不管怎麽說,胡大郎這下是真的清醒過來了。隻是他還有幾分惺忪,木訥的站起身,才要抬腳向前走,看見堆在腳下的鬥篷,他第一反應是想將那鬥篷踢開。但還是忍住了,又怔了片刻,伸手將那鬥篷撿起來,拍幹淨上頭的塵土,而後披在自己身上。


  旁邊的大內總管見狀,連忙跑過來幫他係帶子。


  胡大郎也不在意,抬頭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不過話說回來,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是睡著打鼾,還是睡眼惺忪的打哈欠,都很好看。


  胡大郎等大內總管給他係好帶子,這才像騰雲駕霧一般,暈頭暈腦的走了。一直躲在屋裏的春桃,見狀從屋裏跑出來。兩手做捧心之狀,眼巴巴的望著胡大郎的背影搖曳遠去:“萬歲爺這般迷迷糊糊的,要是摔倒了可怎麽辦?”


  錢如意無語:“你放心吧,你摔倒他都不會摔倒的。”


  見過鳥兒打瞌睡從樹枝上掉下來不?

  胡大郎就是那樹上的鳥兒,再打瞌睡都不會掉下來的。錢如意倒是擔憂,他昨天在這裏待了一下午一晚上,今天日上三竿才走。


  連早朝都罷免了。不知道會給後宮帶起什麽樣的風波。


  同時,錢如意也猜到了。胡大郎近來肯定不好過。他那個人,驕傲的很。要不是實在支撐不住,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犄角旮旯裏獨自待一宿的。


  春桃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兒。等胡大郎的身影看不見了。她還在那裏做西子捧心之狀呢。


  錢如意喚她道:“別看了,再看就變成望夫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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