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都是寄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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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如意聽見皇後對衛善的評語,心裏就止不住一陣陣惡寒。衛善智不智,錢如意不清楚。可絕對不勇。在金山縣的時候,簡直就是一縮頭烏龜。
至於高風亮節。那貨十分的善於粉飾自己,內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可是,既然皇後這樣講。那就權且當作衛善智勇無雙,高風亮節罷了。
錢如意福身道:“民婦替勇亮謝皇後娘娘賜名。”
皇後意外的看向她:“你怎麽自稱民婦?我比你先到,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妹妹。莫非妹妹看姐姐不上,不屑於為伍麽?”
錢如意連忙又是一禮:“皇後娘娘抬愛了。可民婦卻並不敢領受。民婦其實也和郭夫人母子,衛大人的小公子一般,都是寄養在這宮廷裏的罷了。隻不過,民婦的身世不堪於人道。萬歲爺憐憫,才胡亂按個名分,使民婦在這宮廷隻中居住,不至於師出無名。攘安人口舌而已。
民婦萬萬不敢和皇後娘娘姐妹相稱的。”
皇後也不強求:“原來這樣,倒是我魯莽了。”她頓了頓:“萬歲爺龍潛之時,偶爾和我提起過你。我雖魯鈍,但是也看得出,
彼時萬歲爺對你夫婦二人傾佩有加,卻並未有過別的心思。萬歲爺一向胸懷坦蕩,端方中正。也必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來。
聽聞你進宮來。我還納悶兒了好久。此刻聽你一言,我心裏便明白了。萬歲爺真的是個仁人君子,令人傾佩。倒是顯得我們小肚雞腸,狹隘心思了。”
錢如意看著她,但見神情之中滿是傾佩敬仰,便知道她是真的愛戴自己的丈夫的。隻可惜,如今的萬歲,不是她當年的枕邊之人啊。這女子注定了要癡心虛付。
皇後獨自出了一會兒神,轉向錢如意,試探著問道:“從前隻聞你和陸大人琴瑟和鳴,怎麽……”
錢如意不想思及那些往事,因此擺手道:“往日已矣,不提也罷。”
皇後便真的不再追問。轉而道:“我現在倒是十分羨慕起你這裏來。我那宮院裏,自孩子們大了,就冷清的不得了。你看你這裏多好。萬歲爺沒日沒夜的忙碌,十天半個月都不進後宮一趟,就算來了,各宮院裏坐一坐,多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我倒是希望他不要這樣麵麵俱到。那怕多寵幸著一個兩個的後妃也好。就算是尋常百姓人家,也需要孩子才能熱鬧的起來啊。”
錢如意明白,皇後就想說這個,所以,無論她怎麽拐彎,最後都能拐到這個話題上來。
就這個話題,她是無話可說。皇後似乎也沒想讓她回答什麽。
這時,皇後的侍者上前道:“皇後娘娘,時候不早了……”這是告訴皇後該走了。
皇後聞言笑道:“你看看我,見著了如意妹子,便說不完的話。”轉而向錢如意道:“我這一天天的,雜事堆積。難得有出來喘口氣兒機會。你看看,這才和你說了多大一會子的話,那奴才就催促我了。”
錢如意道:“皇後娘娘統理六宮,自然忙碌。”
皇後道:“那我改日空了再來找你說話。等我回去叫人整理個章程出來。咱們挑個好日子,務必要熱熱鬧鬧的為郭將軍喜得麟兒慶賀一番。”
錢如意福身道:“那民婦就替郭夫人,先謝過皇後娘娘了。”
皇後這才帶著人走了。
錢如意目送她的儀仗走遠,正要進屋去看看趙大妹的情形,卻一眼看見春桃在偷偷的擦冷汗。她頓時就笑起來:“你怎麽這樣的膽小?”
春桃苦著臉色道:“哪裏是奴婢膽小,分明是您太膽大了。什麽人都敢往回領。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到皇後呢。能不害怕嗎?”
錢如意意外道:“你以前都沒見過皇後的,怎麽就知道我領來的是皇後,而不是別人?”
春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錢如意:“進宮之前都會有專門的姑姑教導宮裏得規矩啊。看服飾很容易就認出來的嘛。我這個品階得小宮女,原來都是不能麵對貴人們的。要是正麵衝撞了,輕則被杖責,重則打死也不是沒有的。”
錢如意頓時無比的憐憫她起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胳膊:“可憐的孩子。”
春桃頓時被她的舉動給逗樂了:“奴婢才不可憐。奴婢遇到主子你,就是天大的福氣了,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裏做苦工呢。”
錢如意進了屋,趙大妹正好醒來,睜著惺忪睡眼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來了?我隱約聽到有說話的聲音。”
錢如意將皇後給她的那個玉牌遞給趙大妹:“我要說出來,恐怕你高興的要睡不著了。剛剛我去給你兒子找幹媽。你猜我遇見誰了?”
趙大妹看了看那玉牌,順手放在一邊兒:“我哪兒知道。”
“皇後。我遇見皇後了。她聽說你生了,特意來看你,誰知你竟然睡著了。她站了一站就走了”
“皇後?”趙大妹的聲音陡然拔起,將睡在一旁的嬰兒驚的一個激靈,哇的一聲哭了。
錢如意嗔責道:“你幹嘛,瞧把孩子給嚇得。”
趙大妹扯著錢如意:“別管他,小孩子哭兩聲就當鍛煉身體了。你快和我說說,皇後長什麽樣子?皇後都說了什麽?”
錢如意指了指那塊玉牌:“皇後當然長的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女人。人品也是好得沒的說的。那塊玉牌就是皇後送給你兒子的。皇後還說……”
錢如意還沒有說完,就見趙大妹那個沒見識的,連忙轉頭將那塊玉牌拿起來,雙手捧在掌心:“哎呀,這可是皇後賞賜的東西,要打個香案供起來才行啊。哎呀,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的東西。這可是好物件兒。”也不知道剛才是誰隨意的就將那玉牌放在了一邊兒。
錢如意看著她哭笑不得:“你能不能爭氣一些,瞧你現在這副德行,要是被人看見,丟死人了。你可別說認識我,是咱們金山縣的人。”
趙大妹反駁道:“你懂什麽?這物件再不值什麽,但隻要過了皇後的手的,那就是沾了貴氣兒的,就要供起來。你在咱們金山縣的時候,怕是做夢都夢不著這樣的好事情,還不許我高興麽?”
錢如意搖頭,笑道:“我要是告訴你這玉牌的來曆,恐怕你要跳起來。還是不告訴你了。”
“那可不行。要說的,肯定要說的。”
“這塊玉牌,原來是太子小時候戴過的。是當今聖上龍潛之時,親自給太子爺請的護身法寶。”
“啊……”趙大妹仰天大叫一聲,將那玉牌捂在心口上,繼而哈哈大笑:“我發財了。”
錢如意實在看不下去,推了她一把:“你現在好歹也是將軍夫人,有點兒度量行不行?你不怕別人笑話你,難道不為你兒子想一想。快點兒哄哄你兒子吧,看都哭成什麽樣兒了。你這個當娘的卻隻管在一旁瘋。”
趙大妹毫不在意道:“沒事,哭兩嗓子身體好。”
她這樣的育兒理念,說實話錢如意真的沒法苟同。
趙大妹一就捧著那玉牌,不知該如何安置才好:“如意,你給我找個結實的盒子來,我把這寶貝存進去。然後放在枕頭下麵,這才安心些。”
錢如意隻好讓春桃去找。
趙大妹這才將那玉牌遞到錢如意手裏:“你先替我拿一會兒。”而後將那嚎哭的嬰兒抱起,頓時又有些為難:“如意,我也沒奶過孩子,這要怎麽做?”
錢如意無語:“笨死你得了。”話雖如此,可還是走過去幫她。
那孩子生來就大腦袋,四方大臉。大約是真的餓了,一口逮住奶就吃。
趙大妹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我滴個天爺啊,痛死我了。”錢如意看她的時候,她果然痛出了一身冷汗。錢如意真是又好笑,又好氣:“一開始都這樣的。習慣了就好了。”
“真的麽?”趙大妹苦著臉看向錢如意:“你可不要騙我。不然,我看還是給這小混蛋喂糊糊好了。我怕被他咬掉一塊肉來。”
“亂說。孩子才落地,還沒有長牙,用什麽要你?給這大點兒的孩子喂糊糊,虧得你是親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錢如意說到這裏,胸口不其然的一痛,痛得她幾乎背過氣去。
正好這時春桃拿了盒子過來。錢如意將那玉牌遞給春桃,轉身逃也似的出了房門。
她站在院子裏的桃樹下,望著枝頭半大的毛桃兒,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也幸虧她未曾看過那孩子一眼,雖然胸口會不其然的疼痛,但細想起來的時候心頭一片茫然,反而並不怎麽痛苦。
“娘……”一個怪異的強調傳來。錢如意渾身一淩,循聲轉身看去。隻見勇亮手裏舉著一朵花兒,張著嘴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裏往外擠字兒。
錢如意頓時便大喜過望,殷勤的望著他,用眼神鼓勵他:“寶寶,再說一聲。”
“娘娘……”衛勇亮終於又憋出兩個字來。原來他叫的是娘娘,並不是娘。一瞬間,錢如意心裏又幾分莫名的失落。她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聽到自己的孩子喊娘了。
但她心裏又十分的清楚,眼前這個孩子有爹,有娘。不喊她娘是對的。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孩子的發頂:“勇亮真棒。不過,你應該叫我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