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活該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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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郎道:“是陸子峰親口和我說的。”
錢如意腔子裏的那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以至於她張著口,好一會兒發不出聲音來:“陸……陸……”
周玉郎憤恨的將錢如意摜在地上:“沒錯,就是陸子峰,你的親老公。如今他就在前廳堂上坐著,我特意來告訴你一聲的。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親老公來了,還怎麽有臉心安理得的和你的奸夫鬼混?”
錢如意被他這一摜,摔得確實不輕。跌在地上,好一會兒爬不起來。不過,聽到陸子峰就在前頭堂上坐著,很顯然他還活著好好的,她的心裏早已悲喜交加,連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沒有那麽厲害了。
她爬在地上,尚未掙紮起來,視線卻早已不知模糊了幾回。
周玉郎臉色鐵青,表情扭曲,指著在地上蠕蠕掙紮的她:“錢如意,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正說著,隻聽刁氏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你們剛剛看到什麽人了沒有?”
小丫頭道:“沒有。”
那兩個小丫頭貪玩兒,隻顧在院子裏玩耍了,周玉郎的身形又十分的快,所以兩個人雖然一直在院子裏,竟是誰都沒有看見他的。
刁氏道:“也不知道哪個頑皮,竟然騙我。白讓我跑了一趟。”
周玉郎聽著她的聲音越發的近了,他閃身便躲進了旁邊的內室中去了。他雖然氣勢洶湧,可在周正麵前,到底還是有所忌憚的。
刁氏一眼看見倒在地上的錢如意,驚叫一聲:“娘子,你這是怎麽了?”
錢如意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刁氏連忙將她扶起,送到臥房內的床上:“叫您好好的歇著,偏不聽。這身子才好了些,要是再有個什麽好歹,可怎麽得了。”
錢如意道:“那就那麽嚴重了。”
好一會兒,她沒有聽到外頭有別的動靜,以為周玉郎必定是趁機走了。正說要睡一會兒,忽然看見周玉郎站在門內。而刁氏倒在一旁,很顯然,是他將刁氏打暈了的。
錢如意望著他,壓著嗓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周玉郎道:“有件事我必須要問清楚。”他的目光瞟向錢如意的腹部:“那孩子,到底是自己掉的,還是因為他是我的孩子,故意將他流掉的?”
錢如意麵色一冷:“你心中對我存了芥蒂,我就算說了實話,你也不會信,又何必多此一舉?”
周玉郎道:“我要非讓你說呢?”
“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如言,豈不是比問我更加便宜些,更加可信一些?”
“我隻要聽你說。”
錢如意道:“是你母親……”
“你胡說。”周玉郎登時打斷她的話:“你休想調撥我們母子的關係。”
錢如意冷聲道:“我早知道,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知道我當年為什麽不肯嫁給你麽?就因為你剛愎自用,驕傲自大。你永遠不會客觀的看待事情,隻會自以為是。”
周玉郎失聲道:“我在你心裏,竟是這樣的不堪麽?”
錢如意道:“原本咱們兩個毫無瓜葛,你也不在我心中,你是個什麽樣子,都隻是如言的事。可……”錢如意收到此,幾乎將銀牙咬碎:“周玉郎,我要是個男人,定取你的狗命。可是……老天將我生成一個柔弱女子,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是好?”
周玉郎的氣焰漸漸平息下去:“如果在我和陸子峰之間選擇,你會選誰?”
錢如意抬眸看了他一眼,黯然道:“我和陸子峰,再也回不去了。”
周玉郎道:“你因此恨我?”
錢如意默認。
周玉郎點頭:“知道了。如果你想要見陸子峰,天黑以後就去東院找我。我會帶你去見他。”
錢如意想要拒絕的,可她真的、真的很想見陸子峰,那怕隻是遠遠的看他一眼,親眼看見他無恙,她便心滿意足了。
周玉郎見她默然無語,冷笑一聲:“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心裏明明還是想要留在這裏的多。你心裏裝著的,終究還是他。”他向後退了兩步,轉身走了。
錢如意靠在床頭上,心思翻湧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幾乎要將她僅存的理智淹沒。她清楚的知道,這裏是周正的地盤,而周玉郎不管怎麽說,都是周正的親生骨肉。她要是通過周玉郎,貿然的去見陸子峰,真的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
到時候她前功盡棄,之前遭受的一切折辱都將付之東流。說不定還會將陸子峰陷入極大的被動之中。
可是,另一方麵,她真的很想見他。壓抑在心底的思念,一旦衝破樊籠,便會變成洪水猛獸,一發不可收拾。
她難受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隻能拚命用力的揪緊自己的胸前的衣襟,以稍稍平複胸中的疼痛。
悠悠醒轉的刁氏,看見的就是錢如意揪著胸襟,伸著脖子使勁呼吸的樣子。她頓時就大驚失色,連考慮自己為什麽忽然就不省人事這件事都顧不上了。撲到錢如意麵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喚道:“娘子,娘子,如意娘子……”
錢如意這才從極度的痛苦之中被喚醒過來,向著刁氏吃力的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你讓我安靜一會兒。”
刁氏隻好忐忑的守在她身邊,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奈何錢如意胸中憋悶的厲害,就算是閉著眼睛,也是了無睡意。想要翻個身的時候,剛一動彈,渾身便散了架一般的疼。她頓時痛的鼻涕眼淚全都湧了出來。
刁氏正手足無措,忽聽外頭傳來周正的聲音:“人呢?”
刁氏隻有一個人,有些不知道該是出去還是留在屋內。
周正不見有人迎出來,他便走進了裏屋去。一眼看見錢如意躺在床上哭的稀裏嘩啦。頓時便皺了皺眉頭:“怎麽了”語氣中有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錢如意想要止住眼淚,可是這對於她來說,真的很難。
周正向刁氏擺了擺手:“你出去吧。”
刁氏福身:“是。”之後習慣性的一抬頭,後頸一陣劇痛,頓時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周正眸光一沉。
刁氏倉惶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好的忽然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這會兒後頸子疼的厲害。”
周正拿眼睛掃了一眼,隻見刁氏的後頸一片紅腫淤青。他是行伍之人,一眼便看出蹊蹺來:“誰來過?”
刁氏想要搖頭,奈何鼻子太疼,隻能擺手:“沒有人來過。隻是……”她忽然想起什麽:“奴婢正陪著娘子在屋裏說話,外頭有人喊說,夫人叫奴婢過去一趟。奴婢去了,才知道是沒影兒的事。”
周正道:“你去吧。”
刁氏這才退下。
周正望向錢如意,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篤定了肯定有人來過,並且用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匡走了刁氏才來的。錢如意必定知道。
錢如意明白,眼下多半是搪塞不下去的,因此哭道:“是世子來過。”
周正原本微蹙的眉頭,頓時就倒豎了起來:“那畜生欺負你了麽?”
錢如意搖頭,眼淚卻越發流的洶湧。
周正便去扯她的衣服查看。
錢如意哭道:“侯爺這是什麽意思?要是不信我,殺了我便是。何必這樣的折辱於我?”
周正的雙手一哆嗦:“我不是那個意思。”
錢如意不依不饒:“那是哪個意思?”她此刻心中難受,發起脾氣來倒也並不是無中生有。俗話說的好,不怕假的真,也不怕真的假,就怕半真半假才是最難分辨的。
周正身為三軍統帥,一雙眼睛閱人無數,尋常的把戲在他麵前,定然是不攻自破。可錢如意就好像是上天派來,專門克他的克星一般。她率真,柔弱,但是又狡猾。將這兩者柔和在一起,真真假假,活該周正要栽跟頭。
三軍統帥,硬是被錢如意一個小女子的幾滴眼淚,幾聲怨懟給磨滅了棱角,那氣勢頓時就柔軟了下來,伸手將錢如意抱在懷中:“我信你。”
錢如意心中冷笑,信你個大頭鬼。
但是麵上卻滿是委屈,周正一碰她,她便蹙起一雙短眉毛,將三分的疼痛,化成十分的造作:“嘶……”
周正擼起她的衣袖一看,隻見猶如凝脂一般的臂膀上,全是大片的烏青。
錢如意身嬌肉貴,之前被周玉郎一摜。以她的經驗,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上必然被摔出了大片的烏青。
周正看見她胳膊上的烏青,便又將她的衣裙掀起查看。隻見錢如意半邊身子,布滿了大片,大片的淤青和紅腫,那樣子,仿佛被人暴走一頓,慘不忍睹。
周正頓時就怒火中燒:“那畜生打你了?”
錢如意哭的淒淒慘慘:“我不從,他便要用強,因此扭打起來……幸好刁嫂子及時趕了回來,他才打暈了刁嫂子,遁走了。”
周正胸中那一股邪火,頓時就衝上了腦門兒:“這便是夫人口中忠孝節義的好兒子。”
錢如意隻是低泣,沒有接話。這個時候,她說什麽都是多餘。
周正回來的時候,原本就氣息不對,似乎滿肚子邪火的樣子,這時候更加的坐立難安。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忽然伸手將錢如意抱起來就往外走。
在門外守候的刁氏見了,連忙阻攔:“使不得,娘子還在小月子裏,要是著了風會落病根兒的。”周正想也未想,伸手拉過搭在椅子背上的一件鬥篷,將錢如意從頭到腳一裹,抱著就走。
刁氏一路小跑追著:“侯爺,您要帶娘子去哪裏啊?”
周正道:“這裏不能待了,我要將如意帶到我那裏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傷她?”
刁氏奔跑著追趕:“侯爺,這恐怕使不得。畢竟,我家娘子尚未有名分。家裏又有那麽多的夫人在,您這樣做,不是寵愛我家娘子,是害她啊。”
周正正在怒火頭上,聞言喝道:“放肆。我要怎樣,難道還用你一個奴才來教麽?我說她是我的女人,又要名分做什麽?”
嚇得刁氏不敢再多言,隻是一溜小跑跟在周正身後。
這府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侯爺將那個藏在角樓底下的女人帶出來了這件事,幾乎是瞬間就傳遍了候府的每一個角落。
周正抱著錢如意還沒走到自己的寢室,就見二夫人常雲顏帶著三、四、五、六夫人並許多丫頭侍女,浩浩蕩蕩的向這邊走來,瞬間把道理攔了個嚴實。
周正麵色鐵青,渾身殺氣騰騰的看著自己的那些姬妾:“你們想要阻攔我麽?”
那幾個女人,哪裏敢那樣做呢?原本想要仗憑著人多的,這會兒才發現,自己這些人放到周正麵前,就是幾個蒼蠅、蚊子一般的存在,一個個頓時都氣餒起來。
常雲顏陪笑施禮:“妾身等不敢,妾身等隻是看著天氣甚好,結伴出來散步,順便去探望一下如意娘子。衝撞侯爺實屬意外。”
周正聞言,那一身殺氣這才稍稍消散。從那些個女人讓出來的道路中走了過去。
“正兒……”一聲厲喝傳來。
周正的身形一滯。
別說在這府裏,就算是整個玉匣關內,敢這樣喊周正的估計隻有一個人……周正的娘妻,周夫人。
隻見周夫人陰沉著臉色,氣勢洶洶的站在周正的畢竟之路上:“你怎麽這樣胡鬧?為了一個野女人,連一點兒體麵都不顧了麽?”
“夫人。”周正直直的看向周夫人:“你要明白,我才是一家之主。”
大約是周正從來沒有這樣和周夫人說過話,一瞬間,周夫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正兒……”
周正道:“請夫人自重。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必定永生永世銘記在心,永不背離。但是,也請夫人謹慎言行,身為主母務必做好一家之表率。”
周夫人慍怒道:“你是在教訓我麽?”
周正道:“不,我實在勸戒你。”
一瞬間,周夫人的臉色青白變化,煞是好看。
周正抱著錢如意,撞開她身邊的婆子,擦著她的肩膀走了過去。刁氏嚇得頭都不敢抬,縮著脖子跟在周正身後跑了過去。
周正走出去大約有一丈多遠,忽聽身後周夫人發出一聲嘶吼:“正兒……”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一頭母獅眼看著自己的幼崽被擄走,卻無能為力的嘶吼。
可是,周正隻是在聽見那聲嘶吼的時候,略略停頓了一下步履而已。而後,他便抱著錢如意,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