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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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這一愣怔,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繼而就恢複了神智,問道:“你怎麽來了?”


  帳中眾人都是一頭霧水的看向錢如意,又看看周正。因為周正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他認識錢如意,而且很熟的樣子。


  錢如意道:“我們來是給侯爺做媒的。”


  “哦?”隻見周正眼睛一眯,滿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的光輝,傻子都能看出來他這會兒很高興,非同一般的高興。


  最驚訝要屬凝翠:“侯爺……還真的會笑……”


  周正聞聲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麽這樣說?”顯然他不記得見過凝翠。


  凝翠如實道:“奴婢都沒有見過您笑啊。”


  “你是……”


  “奴婢凝翠,之前跟著世子來過這裏,也見過侯爺。”


  “哦,這樣啊。”話雖如此,可周正的樣子,顯然還是沒有想起凝翠是哪個。他也不糾結這個,轉而看向錢如意:“你給我保的什麽媒?”


  錢如意道:“難為侯爺您百忙之中,還惦記著我家男人缺人照顧,我們總不能無動於衷。出於禮尚往來,因此我鬥膽也替侯爺您尋了兩個可心可意的人兒。”


  “哈哈……”周正忽然開懷大笑:“原來是這個原因。我就說呢,好端端的,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他將書本合上,扔在桌子上,而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今日天色晚了。你們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且先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休息,其餘的事咱們明天再說。”


  說完,也不等錢如意反應過來,吩咐道:“擺宴,置酒……”話音未落忽然想起什麽:“酒就不用了,幾個小女子,想必也喝不慣咱們邊地的烈酒。做幾個清淡的菜來吧。”


  常雲裳越眾而出,向著周正福身一禮:“侯爺,飯菜的事,交給妾身來安置吧。”


  北定候看了她一眼:“你又是哪個,為什麽在我麵前自稱妾身?”


  難為那姑娘的臉皮夠厚,望著北定候道:“侯爺事多,想必是忘記了,妾身名叫常雲裳,家父是長水縣知縣。”


  周正道:“你父親有幾個女兒?”


  常雲裳道:“兩個。”


  周正道:“那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呢?”


  常雲裳道:“回侯爺的話,原本就還是妾身。奉侯爺之命,前往陸大人身邊的是妾身的姐姐。妾身是妹妹。”


  周正看看她,又看看錢如意,笑著歎謂道:“你這是給我回禮來了啊。我記著是送去了兩個,你如今又給我帶回來一個。罷了,罷了,隻要你高興,帶回來了就帶回來吧。”


  常雲裳聞言道:“那飯菜的事。”


  周正全然不在乎這些的,擺手道:“你去吧。”


  常雲裳頓時像撿到了寶貝一般,欣喜若狂的答應道:“是。”


  周正卻一徑走到錢如意麵前:“玉匣關雖然荒涼,但是風景也算別具一格。我帶你去看看。”


  錢如意道:“不用了。”


  周正卻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走吧。”說完,自己先走了出去。


  王氏看向錢如意:“這……”


  周正已經走到了大帳門口,見錢如意沒有跟上來,站住腳步等她。那樣子,似乎錢如意要是不去,他便一直等下去。話說他是統領三軍的人物,那一身威壓施展開來,誰人能夠受得了。


  最先扛不住的就是王氏,向錢如意道:“莫若咱們就去看一看吧。難得來一趟。”


  錢如意隻好點頭:“好。”


  玉匣關內外,除了黃沙還是黃沙,真的沒什麽好看的。周正身材高大,行伍之人走路又十分快。錢如意那小短腿兒,深一腳淺一腳勉強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沒走多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周正卻仿佛不知疲倦,依舊跟閑庭信步一般。錢如意實在跟不上了,扒著凝翠的胳膊,不走了。


  周正轉頭笑道:“說起話來,一個人能敵千軍萬馬,怎麽才走了這幾步路,就累成這樣?”


  錢如意道:“我一向就是這樣不中用的。”


  王氏也走得累:“侯爺,您武藝高強,我們幾個小女子,如何能跟您比呢?”玉匣關內全賴北定候護佑,因此王氏見著周正,自來的就十分親切。恨不得抱住他啃一口才好。兩隻眼睛時時刻刻都在他身上貼著。


  不過,這種貼著,無關風月,完全就是無比的崇拜造成的盲目愛戴。


  隻見周正大步的走了回來,伸手提住錢如意的後脖領子,一下子就將她提了起來:“是我疏忽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錢如意道:“我自己能走。”


  周正指著那夜色下一望無際的蒼茫大漠:“等你走回去,天都要亮了。萬一遇到狼,可就麻煩了。”


  沒等錢如意開口,王氏一個激靈:“哎呀,這裏竟然有狼麽?”


  周正道:“自然。而且,沙漠裏的狼要比別的地方的狼,分外的狡猾凶狠一些。”


  王氏道:“那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周正單臂提著錢如意,就仿佛提著一隻小雞崽兒,點頭道:“那就走吧。”


  王氏也已經累的腿腳酸軟,這時又被周正的話一嚇唬,就有些走不動。周正理所當然的指揮凝翠:“你扶著她,咱們走得還快一些。”


  凝翠看向錢如意。


  周正察覺到她的目光,笑道:“她這樣小的一個人,我單手提著就行了。”


  錢如意掙紮道:“我能走。”


  周正不容她辯駁:“你能喂狼。”


  一行人轉而又向回走。


  走了片刻。錢如意忽然發現一件事。周正提著她,明明走得不慢,但是卻距離凝翠她們越來越遠。之前出來的時候,不但錢如意身邊有凝翠和王氏,周正也是帶了親兵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周正帶著她越走距離那些人越遠。等錢如意發現的時候,兩下裏已經拉開不短的距離了。


  錢如意察覺不妙,張口就要喊凝翠。忽然頸後一痛,她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了。


  她驚恐的轉頭看向周正。隻見他一臉凝重的神色,也正看著她。


  錢如意頓時驚慌失措,忘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問道:“你想幹什麽?”


  周正忽然將她橫抱在懷裏,轉頭向著另外的方向走去。


  錢如意掙紮了兩下,周正越發的將她抱的緊,沉聲道:“別動。”短短兩個字,透露著無限危險的氣息的。


  錢如意不是黃花閨女,知道那危險的氣息意味著什麽,嚇得頓時瑟縮成一團,不敢再亂動。


  周正將她抱在懷裏,放步飛奔,越跑越快,似乎要飛了起來一般。錢如意縮在他懷中,隻聽見風聲呼呼過耳,其餘的什麽都看不到。


  他也不知跑了多久,胸膛的衣襟漸漸被汗意透視,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這才漸漸緩下了腳步。而後站在一處高地上,抬頭望向深空中的黑暗。


  錢如意依舊一動不敢動的縮在他懷裏。


  許久,周正將她放下:“你走吧,不要回頭。”


  錢如意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到了玉匣關的關城上頭。而周正此刻,正站在關城上頭的女兒牆上頭,臨風獨立,在這濃墨一般的夜色中,分外的估計。令人不由想起迷失在暗夜之中的,孤獨的狼。


  很顯然,獨狼是很危險的,周正也是很危險的。


  因此,錢如意沒有敢停留,順著關城的陡峭的階梯,一口氣奔跑下去,而後遠遠的跑開。直到她的腿累得失去了直覺,而後一跤跌倒在地上。


  地上都是黃沙,跌的並不疼,可一瞬間,錢如意卻想放聲大哭。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從地上抱起,轉身便走。


  “趙豐收,你說我是不是個傻子?”錢如意哭著。


  趙豐收悶聲不語,一直走出去很遠,很遠才停住腳步道:“在我心裏,你是最聰明的。”


  錢如意再也忍不住,頓時就嚎啕大哭:“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我依然好難過。”


  趙豐收將她放下,伸出粗糙的雙手,幫她擦拭著淚水:“回吧。她們在大帳裏等你呢。”


  錢如意哭道:“我想回咱們村。”


  趙豐收的眼眸在暗夜之中沉了沉,那雙眸子似乎比那漆黑的夜空還要黑上幾分。許久,他輕聲道:“你心軟,放不下陸子峰的。”


  錢如意承認,趙豐收說的對。她和陸子峰這些年,要過飯,挨過凍,經曆過生死。就算原本彼此都不愛對方,隻是因為趕上了就在一起了,到了如今彼此也都割舍不下了。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想讓自己不哭。可還是沒有忍住。


  趙豐收低歎一聲,就那樣默默的站在她麵前陪著她。錢如意第一次感覺,原來趙豐收不說話也挺好的。她這個時候這樣毫無理由的狼狽,要是趙豐收問她為什麽,她真的會無地自容。


  她早已嫁為人婦,做了孩子的母親了不是嗎?她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不是嗎?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哭。為了一個完全毫無瓜葛的人,在這黑夜之中,肆意的流淚。


  “如意,是你嗎?”王氏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滿是擔憂。


  錢如意哭的無法回應。因為隻要一開口,她必然再次嚎啕。


  趙豐收道:“是呢。”


  王氏急匆匆的跑過來:“怎麽了這是,怎麽哭了?”


  趙豐收道:“走丟了,還摔了一跤。”


  王氏篤信不疑,後怕道:“快別哭了,人沒事就好。怎麽走著,走著就走丟了呢?害我好擔心。凝翠和侯爺的那些親衛們,都在各處四散著找你們呢,可算找到了。”說到這裏才忽然想起什麽,四下裏張望:“侯爺呢?怎麽就你自己在這裏,不見侯爺呢?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要是遇上狼那可怎麽辦?”


  錢如意在憋著哭,趙豐收一向不多話。因此,王氏這一問,無人回答她也並不覺得奇怪。


  錢如意再次發覺不愛說話的好處了,那就是省了許多解釋的口舌。遇到不知該如何言講的事情的時候,沉默真的比尋找借口更加的合適。


  錢如意回到帳中不久,出去尋找她的凝翠就回來了。王氏卻還惦記著周正的安慰,知道他沒事之後,這才放心下來。可見玉匣關內的百姓,對於周正的愛戴是發自肺腑的。


  三個女人就在大帳旁邊的偏帳之中休息。


  可是,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大軍之中,哪裏就能睡得著呢?


  王氏翻個身,發現錢如意鼻息勻淨,還佩服了她一把,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能安然入睡。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錢如意身體孱弱,輕易就能把自己給累垮而已。與其說她的沉睡,不如說她的昏睡。


  “呀……”


  暗夜之中,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尖聲呼叫,將王氏給嚇了一跳。


  凝翠一把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出聲。


  王氏驚疑未定:“那什麽聲音,不會是鬧鬼吧?”


  凝翠壓著嗓子低喝道:“不要亂說,軍中重地,什麽鬼敢來這裏撒野。”


  “那是什麽?”


  凝翠道:“你都生個娃兒的,反來問我。”


  這時,又一聲音傳來。


  王氏聽了半天,才指著外頭:“是……”


  凝翠將她的手打下來:“你亂指什麽?”


  “是我的不是。”王氏說著,又忍不住讚歎:“侯爺不愧是侯爺,好生猛啊。”


  凝翠頓時哭笑不得:“瞧瞧你說的什麽話,像什麽樣子。”


  王氏道:“我們鄉下女人,不比你們大戶人家的女人,都扭扭捏捏的。況且,咱們私底下說的,又不是到人前去宣講。隻是……


  ”王氏頓了頓:“侯爺這般奮力耕作,隻怕那常二姑娘明日須要起不來床。”她一邊說著,一邊壓著嗓子唧唧的笑,形容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凝翠訝異的看著她,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怎麽這樣?”


  不過,這些錢如意一概不知。她昏昏沉沉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時王氏和凝翠,連同常雲裳都早已準備停當,就等著她啟程回長水縣了。


  為什麽這常雲裳也要回去呢?

  理由很簡單,軍中不許有女人。周正雖然承認了她小妾的地位,可是她也不能在軍中待著。長水縣距離玉匣關最近,故而要回那裏去,置備莊宅,好居家過日子。


  至於錢如意說的,常雲裳的另外兩個表姐妹。周正也一並照單全收了。讓常雲裳看著安置。


  話說常雲裳這姑娘,這一賭還真賭對了。真個就心想事成,爬上了北定候的床。那可是北定候,玉匣關內所有百姓心目中神明一樣存在的人物。


  不過,錢如意無法體會這有什麽可榮耀的也就是了。


  馬車上路,走了一時。


  凝翠忽然道:“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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