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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你也是傻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錢如意道:“我去也去得,不過隻當是我和如言姐妹之間尋常的玩耍走動,莫要驚動了你們府裏的其他主子才好。”


  方大娘會意,點頭道:“這個好辦。我們家裏人口簡單。夫人也是最和藹的。這個老奴自己就做得主。”


  錢如意道:“那罷了。您家裏事務多,我就不留您了。明日我去找如言玩耍便罷了。”


  方大娘聽了,起身千恩萬謝的走了。


  凝翠將她送到門外,轉身回來奇怪道:“我娘一向不多管閑事的,怎麽今日裏忽然關心起如言小姐了?”


  錢如意笑道:“你這丫頭,又胡說八道。那你們家的事,能叫多管閑事麽?”


  凝翠點頭:“也對。”隨即又搖頭:“不對。我已經不是周家的人了。以後隻有咱們家的事,才能說是我們家的事。候府的事,隻能說是我娘家裏的事。”


  錢如意頓時笑開:“你呀,你呀,還沒有出門子呢,就和你娘分的這般清楚了。”


  凝翠道:“我也沒有辦法啊。誰讓世子把我送出來了呢。所謂,各為其主,雖然是親生母女,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說到這裏,自己發了一會兒呆,輕歎一聲:“我娘說的沒錯,這人生在世,真的有許多無可奈何。”


  錢如意問道:“你不擔心你家世子麽?”


  凝翠道:“說不擔心,那是我自己騙自己。可是,雖然我娘親口說的世子生病了,而且似乎還挺重的樣子。我這心裏怎麽就是不信呢?”


  錢如意道:“你都不信,我更不信。也不知道他打得什麽鬼主意。”


  凝翠發愁道:“陸子峰又不在家,咱們就算要商量也找不到人。那明天,咱們是去還是不去呢?”


  錢如意道:“去。才說出去的話,怎麽能夠轉臉就自己又嘬回去呢。北定候府還是個講究的人家,並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去看看,你也放心,我也放心。怎麽說,周玉郎也是北定候的獨子啊。咱們就算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的不是。”


  凝翠被她繞糊塗了:“什麽僧麵、佛麵?”


  錢如意這才察覺,自己似乎失言了,因此幹笑一聲:“北定候鎮守玉匣關,才有了關內的安寧太平。我們金山縣百姓,無不受其恩惠。就算不給周玉郎麵子,也要給北定候麵子。”


  凝翠點頭:“原來這樣。”頓了頓,歎息一聲道:“說起來,我們家侯爺怪可憐的。”


  “嗯?”錢如意麵上裝得漫不經心,但其實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了。


  凝翠接著道:“我聽我爹說,當年老侯爺病故,留下的姬妾們造了反。各自捐挾著家私,一夜之間逃得無影無蹤。留下侯爺和夫人兩個孤苦伶仃。夫人那會兒才十六,侯爺隻有三歲。”


  “啊?”錢如意驚訝的低呼了一聲。


  凝翠以為自己說錯了,想了想肯定道:“我沒有記錯。我爹就是這麽說的。侯爺那會兒真的隻有三歲。老侯爺年輕的時候不修好,早早就氣死了老夫人和老老侯爺,老老夫人。年紀輕輕的得了什麽病,沒得醫。就死了。


  夫人原本是侯爺的表姐來著。家道中落了,來投奔老夫人。夫人死的時候做主,把她嫁給侯爺的。”


  錢如意驚訝道:“你家侯爺,三歲就娶媳婦了?”


  凝翠擺手:“不是,娶媳婦兒那會兒才一周歲。”


  “呼……”錢如意長吐一口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安放自己這顆突兀忐忑,上跳下竄,左衝右突的心。北定候的婚史,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表示,她真的隻是好奇才追問凝翠:“那北定候幾歲生的周玉郎?”


  凝翠認真的想了想,又扳著指頭算了半天:“差不多十三、四歲吧。”


  “咳、咳、咳……”錢如意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十三、四歲……北定候真早熟。”


  “早熟是什麽?”凝翠一臉不解,隨即豁然開朗:“我明白了,是說侯爺長的早對吧?你猜的真對,侯爺就是長的挺早的。聽我爹說,他那會兒十五歲,侯爺十四歲,他還不到侯爺的肩膀高。把他給沮喪的,以為自己一輩子也長不高,就是個小矮子了。沒想到娶了我娘之後,他又往起竄了一截子。”


  錢如意已經無力驚訝了,爬在桌子上衝凝翠伸出一個大拇指:“你們家的事真精彩。”但其實,此刻她的心裏卻一陣又一陣,抑製不住的酸澀和惆悵。


  她原先以為,是周正蒙騙她,明明他有家有室,卻敢許她一生一世。如今驟然得知他的過往,她才知道他的不易。可是,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周正有苦衷,還是沒苦衷,她對他的牽念,終歸是一場虛幻罷了。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到底牽念了他十幾年啊。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是故事的主角,最後的最後才倏然發現,自己原來隻是一個路人。


  就算如今,聽著他的故事,她也隻能以路人的身份,或驚訝,或嗟歎,或一笑……


  此中惆悵,此中寂寥,也隻有她一人知罷了。


  次日,錢如意去到周家的時候,方大娘將她送到二門就回去了。她是個廚房上的使喚婦人,一般情況下是不能進二門的。


  並沒有人來接應錢如意,就好像,除了方大娘,沒人知道錢如意今日會來一般。但是,錢如意又覺得,四下裏都是窺探著她的眼睛,這闔府裏,又似乎都是知道的。


  但這又有什麽要緊呢?很多事,你不說,我不語,權當作不知道,從未發生罷了。


  “如言。”錢如意在凝翠的帶領下,來到衛如言的院子。還在院子裏,她就喚了一聲。


  衛如言從屋裏迎了出來,驚喜萬分:“如意,你怎麽來了?”那樣子不想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錢如意要來周家,周家上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都假裝不知道。


  唯獨衛如言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處境,在周家可見一斑。


  衛如言確實像方大娘說的那樣,瘦了很多。整個人也憔悴了很多。她扯著錢如意的袖子,站在院子裏,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得樣子。


  錢如意不解:“怎麽了?我來看你,你還不高興麽?”


  衛如言搖頭:“並不是呢。你不常來,我帶你四處走走吧。”說著,扯著錢如意就向院子外走。似乎怕錢如意發現她的什麽秘密一般。


  錢如意跟著她出來。衛如言卻在院子外頭站住,抬頭四下望去,臉上劃過茫然的神色。


  錢如意看的清楚,衛如言不認識周家得路。也就是說,她除了這個院子,極少到別的地方去。


  錢如意指了指院子門口的石頭:“天怪熱的,咱們就在這裏坐一坐吧,這裏還涼快些。”


  衛如言點頭:“也好。”


  錢如意側目看著她。衛如言生的極好,粉麵桃腮,鵝鼻檀口,一雙星子般的眼眸,流盼之間熠熠生輝。可是,如今的她,身形槁枯,臉頰消瘦。昔日眸中的神采,似乎都消失殆盡了。


  錢如意不由心疼起來,低喚了她一聲:“如言……”


  衛如言這才回過神來,強顏一笑:“什麽?”


  錢如意握著她的手:“你過得不好對不對?是周玉郎,還是你的婆婆,將你折磨成這個樣子?”


  衛如言抽了抽手,想要將手抽回去:“你胡說什麽?沒有的事情。我過得很好。”


  錢如意兀自猜測:“是周玉郎?”


  一瞬間,衛如言強裝的雲淡風輕,頓時分崩離析,眼淚霎時間就湧動上了眼眶,低頭氣惱道:“你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麽?這不正是你願意看到的麽?我過得不好了,趁了你的心了。”


  錢如意急了:“你說這話,可是誅心。當初我怎麽勸你的?我說周玉郎不是良配,你偏不聽。如今卻來怪我。”


  衛如言哭道:“還不是你害的。”


  錢如意道:“你倒是說明白,不然以後我再不來了。”


  衛如言下意識的就伸手捉住錢如意的胳膊:“你要不來,我自己一個人不得在這深宅大院裏苦死?”


  “那你倒是說說,你倆不好怎麽就怨我了?”


  衛如言道:“你那樣聰明,非要我說出來麽?”


  錢如意道:“你不說,我怎知道?”


  衛如言再次低泣起來:“你非要這樣是不是?別人作賤我也就罷了,你也要來作賤我。你明明知道,世子心裏喜歡的其實隻是你一個。倘若你跟著我一起,我又何至於如此?”


  錢如意簡直要被氣笑了:“如言,你是因為喝了周家得水,所以就變成和周家人一模一樣的強盜想法麽?且不說那周玉郎喜歡誰,不喜歡誰都和我沒關係。咱就說說你剛剛的話。我也是個人,你也是個人,憑什麽為了你認為,為了你的幸福,就理所應當的該犧牲我的幸福?是因為你是官家小姐,我是鄉下窮丫頭麽?如果,是因為這個,算我白認識你一場了。”


  衛如言語塞,片刻道:“如意,你也不用拿這冠冕堂皇的話來壓我,你知道,我並不是那樣的人。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沒想過要嫁給世子麽?倘若沒有,又為什麽要三番四次撩撥於他?”


  錢如意簡直要被冤枉死了,她豎起一隻手掌:“我對天發誓,從來沒有撩撥過任何一個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行得正,坐的端,問心無愧。”


  “那凝翠怎麽到了你身邊的?”


  錢如意正要解釋,一旁的凝翠看她著急,忍不住替她開口了:“金山縣葛家擺宴席。如言小姐,你也是知道的,世子和葛秀才有交情,就住在他家裏的。如意姑娘是葛秀才的外甥女兒,去赴宴。誰知道被角門上的刁奴刁難。世子和我打賭。我說如意姑娘一準兒受委屈。世子說不一定。約定誰要輸了,願賭服輸。然後,我輸了……”


  凝翠一口氣說完,不但衛如言愣住,連錢如意都愣住了,看向凝翠:“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麽你一個大戶人家的侍女,怎麽會那樣心甘情願的服侍我呢。”


  凝翠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輸了嘛。願賭服輸,有什麽好說的。”


  衛如言黯然道:“如此,竟是天意。”她兀自發了一會兒呆,接著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原本世子每年都要到玉匣關去向侯爺拜節,而後會順道來金山縣看我父親。隻是二人之事,從未提起過。去年,忽然提起此事,我就知道其中必有緣故。當我無意見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時,我就明白了。


  我原本以為,以我們的情誼,你會很高興和我一起的。到底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錢如意見她這般落寞,心又軟了下來,拉著她的手道:“你也是傻,明知道原委,還這般草率。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衛如言歎息:“總歸是我自己選的路,打碎牙齒和血吞罷。”


  錢如意猶豫再三道:“我也實話說了吧。我原本沒打算來的。是昨天凝翠的母親去看凝翠,無意見說起世子病了,而且病勢沉重。你日夜憂心,都瘦的不像樣子。我這才動了心思來看你。俗話說,子不殺伯曰,伯曰因子而死。你如今這般境地,我總是難辭其咎。你要是放心,就告訴我周玉郎在哪裏,我去規勸他一番,或許有些用處。”


  衛如言將信將疑:“行麽?”


  錢如意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你倆之間得疙瘩是因為我挽下的,能不能行,總要試一試。”


  衛如言猶豫再三:“那好吧。”吩咐春香:“你帶陸家娘子去見一見世子爺吧。”


  春香聽了,招呼錢如意跟她走。


  錢如意這才知道,原來周玉郎就在如言的院子裏。方才衛如言那般防備於她,估計就是怕她和周玉郎見麵。


  錢如意剛進了屋子,一股熱浪混雜著濃重的藥味兒就撲入鼻腔,差點兒沒把錢如意給悶過去。她翻身就跑到了門外,一陣幹嘔。


  凝翠吃了一驚,一把將春香推個趔趄:“你走開,離我家如意姑娘遠一些。”


  春香無辜受了委屈,頓時紅了眼眶,但是搖了搖下唇,並沒有說什麽。這副做小伏低的樣子,更加說明,衛如言在這個家裏不好過,連帶她的丫頭都分外的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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