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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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翠有些發急:“你還有我知道的清楚嗎?侯爺身邊能被稱為將軍的,還姓周的,就周順昌一個。其餘,張將軍、李將軍、王將軍、趙將軍我都認得。根本就沒有多一個周將軍出來。”


  錢如意心裏咯噔一下:“能不能是……他戰死了?”


  凝翠想了想:“這個可不好說。你說說你要找的那個周將軍長什麽樣子,我幫你想一想。”


  錢如意咬了咬下唇,讓她說別人可容易了,輪到自己頭上卻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你倒是說啊,不說我怎麽幫你呢?”


  錢如意將臉皮一抹,做個扔出去的動作:“我也不要臉了,說就說。那個周將軍大概這麽高。”她高高舉起手來比劃著,沒辦法,她個子太矮了,必須得這樣才行。接著道:“白麵皮,年齡大概四十來歲。眼睛不大,總愛眯著看人。笑起來很好看。”


  凝翠撓了撓頭:“你這說的也太籠統了。白麵皮,小眼睛的也不是沒有,可是李將軍年紀太老了,一定不是他。王將軍倒是和你說的差不多。但他不是好人,笑起來也不好看。丁將軍……丁將軍似乎能對的上,但他女兒都嫁人了,你總不會想要去給做小妾吧?聽說,丁將軍的夫人可厲害了,你可要考慮好了。”


  錢如意鄭重道:“我要找的那位將軍,姓周。”


  “那還能是誰啊?滿大營裏,姓周的,還是白麵皮,小眼睛的就沒有那麽個人。邊關辛苦,風吹日曬,長的白的真的不多。除了那幾位,估計就剩下我們家侯爺了。可是,我們家侯爺不是小眼睛。也不愛眯著眼睛說話。他喜歡瞪著眼,沉著臉,像這樣……”凝翠說著就開始學北定候的樣子。


  “而且的而且,我們家侯爺從來不笑。”


  錢如意那個失望啊。忍不住再轉頭望向大樹那邊。適逢周玉郎也正向這邊望來。四目相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錢如意忽然覺得這個周玉郎竟然和自己要找的那個周將軍有些相仿。


  周玉郎大約沒想到,錢如意一個姑娘家,竟然就這樣在大街上,直刺刺的和自己四目相望,一瞬間,他反而羞澀了。慌忙別開眼睛,兩團可疑的紅雲飛上了麵頰。


  錢如意回過神來,暗歎自己魔怔了。看誰都像周將軍。


  她轉身,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凝翠一臉無可奈何的轉頭,向著那邊的周玉郎遙遙擺了擺手,然後緊走幾步,跟上了錢如意的步伐。


  衛如言見她無精打采的回來,問道:“怎麽了?”


  錢如意搖搖頭:“我不想說話。”


  衛如言將目光投向凝翠,凝翠用口型告訴她:“找錯人了。”


  衛如言也是意外:“怎麽會這樣?”


  錢如意道:“我怎麽知道?”


  這時,那婆子走進來,看見錢如意撅著嘴坐在一旁,衛如言反而站在一邊,頓時就像捉住了錢如意的把柄一般,叫道:“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主子站著,奴才反而坐著。真以為小姐年輕,就可以任由你們這些蹄子蹬鼻子上臉麽?”


  錢如意心裏正懊惱,聞言少不得新帳舊賬一起算,蹭的就站了起來。但隨即她就發現自己沒有那婆子高,在氣勢上天然的輸人一頭。她抬腳就上了椅子,居高臨下瞪著那婆子,冷笑道:“這話我正要問問你呢?你自打進了這個院門兒,就頤指氣使,將幾個丫頭指揮的團團亂轉,你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如言這個小姐,在你心裏又算什麽?知道的,還以為這院兒裏出了個奶奶呢。”


  “反了,反了。果然是鄉下來的野丫頭,任碼兒不懂的東西。我再不好,我是老太太指給三小姐。你哪裏是罵我,分明是罵老太太。你爹娘就是教你這樣伺候人的嗎?”


  “我呸。”錢如意一口唾沫就啐了那老婆子一臉:“少來這套,拿老太太來嚇唬我,你也配?我還沒有問你呢,老太太就是讓你這樣伺候三小姐的?打一進門兒就吆三喝四,把幾個丫頭支使的團團轉,卻把正經主子晾在一邊,這也是老太太吩咐你的?三小姐是年輕,她又自個兒是個要臉麵,知道尊重的。不和你一般見識。我這個鄉下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在我們鄉下,你這種老刁婆,一早被主家大耳刮子打出去了。說我反了天了?我又沒端著誰家的飯碗。我看,你才是反了天了。你怕不是要學個古時候的奸佞,要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對,是挾主子以令丫頭。這個家,明著是姓衛的,實則是跟你姓的。”


  錢如意那張嘴,罵起人來一向葷素不忌。劈裏啪啦,炮仗一樣。


  氣得那婆子幹瞪眼,好幾次想要插嘴進來,無奈錢如意罵人連大氣兒都不喘,根本就不給她插嘴的機會。


  她指著錢如意的鼻子:“你……”


  凝翠一把將她的手拍下,瞪起眼睛:“你什麽你?”那表情,那姿勢和錢如意如出一轍:“我們姑娘說你是個老刁婆,我看一些兒都不委屈。你是個什麽身份,竟敢指著我家姑娘的說話,信不信我回了衛老太太,一時三刻就要你好看。”


  那婆子並不懼怕錢如意,但是,她卻是實實在在懼怕凝翠的。不但她,這府裏,幾乎沒有那個人不忌憚凝翠的。她雖然隻是個丫頭,但是人人都知道她背後靠的是北定候府。


  衛家日漸沒落,北定候府卻如日中天。所謂眉高眼低,無外乎就是如此。高門大戶裏的丫頭,都要比低門小戶的主子受人尊敬。


  錢如意和那婆子對罵了許久,那婆子都不見服軟。凝翠這一聲喝,那婆子立刻就氣餒下去。垂下頭去,轉身便走:“我惹不起,總躲得起。”


  衛如言頓時發急起來,怕那婆子去衛老太太麵前嚼舌根子。


  錢如意一把扯住衛如言:“讓她走。大不了,咱們一起回金山縣去。”


  衛如言急道:“那些不都是氣話嗎?還能當真了?”


  錢如意道:“如果真的逼到咱們不得不當真的時候,少不得咱們就卷鋪蓋走著。咱們金山縣吃也吃得,穿也穿得。哪裏就差了?你讓她走,麻溜的走。但凡停一停,她是丫頭養的。”


  那婆子原本聽見衛如言留她,還有三分得意,這時候聽見錢如意連擠兌帶罵的,頓時火氣又起,在院子裏罵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如果兩人不曾吵起來,說不得錢如意會當作沒聽見。可兩人不是已經吵起來了嘛。錢如意哪裏肯饒她一句半句。聞言幾步走到門口,隔著門檻罵道:“哪家的圈門沒管好,跑到姑奶奶麵前叫喚。”


  那婆子氣急,指著錢如意:“你個天殺的賤皮子貨,八輩子窮掉底兒的破落戶,可興的你,來我們家充大頭蒜。”


  “放你娘的屁。今兒姑奶奶教你個乖。你奶奶我來在這裏,可不是無緣無故。是你家三爺,親自去我家,請求了我家長輩,將我請在這裏陪伴你家姑娘的。哪裏容得你這老不死一而再的辱罵?我家縱然窮,不曾掛你家一根布絲,不曾花你家一文銅錢,由得你這老東西在這裏叫喚?


  本不想和你這數典忘祖的東西一般見識。但是,你今日欺負到我頭上,就別想善了。你忘恩負義,目無主上。披人皮,做鬼事,吃白飯,拉黑屎。從頭頂壞到腳底心。日後必定下十八層地獄,油煎火燒,刀砍斧劈,割舌剜心,抽筋剝皮……”她正罵著,忽然眼睛向著那婆子身後望去,提氣呼了一聲:“呀,那是什麽?”


  那婆子原本被氣的七竅生煙,驟然被錢如意一喝,下意識吃了一驚。


  錢如意眼睛一眯,忽然陰測測冷笑了兩聲:“那老虔婆,快些兒回去洗洗幹淨,想一想到了閻王殿上怎麽狡辯吧。八成那勾魂的無常,早已在你屋子裏等著你了。”


  那婆子又是一驚:“那無常大人去捉你還差不多。”


  “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不是你說了算的。呀……”她忽然又提聲叫了一下。


  這下,不但那婆子嚇得一跳,連衛如言和凝翠幾個都被嚇得不輕。


  那婆子再看錢如意,就像見鬼一樣,連蹦帶跳就跑出院門去了。


  衛如言拍了拍被嚇得狂跳的心,埋怨道:“如意,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一驚一乍的?”


  錢如意道:“誰讓她不長眼睛,好端端的惹我?我就要嚇死那老東西。”


  衛如言道:“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


  錢如意迷了眼睛,笑眯眯的望著她:“俗話說,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你怕什麽?說,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你胡說八道什麽?一天天沒個正形。”衛如言避開這個話題,走到桌子前站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什麽,而後回過身來:“過幾日是北定候夫人的生辰。”


  “嗯。”錢如意點點頭:“這不是正好嘛,你可以名正言順的過去踩踩點兒。要是北定候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及早抽身還來得及。”


  衛如言輕歎了一聲,扶著桌子坐在一個繡墩上,許久又長歎了一聲。


  錢如意裝作沒看見,自顧說道:“到了那天,我就不陪你去了。我現在想起北定候三個字,心裏就一抽一抽的疼。”


  衛如言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望著她:“你想要在北定候府裏尋人,問一問凝翠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怎麽想的,就是不肯。”


  錢如意道:“人家也是黃花閨女呢,難不成還不許害羞麽?我也是要臉麵的。”


  衛如言嘲笑她:“想漢子的時候,怎不見你要臉麵?”


  錢如意毫不示弱:“這個你可說不著我。”


  衛如言想到什麽,忽然間羞紅了臉頰,悠悠道:“如意,你說那個人,到底怎樣?”


  錢如意聳聳鼻子:“我可不敢說。要是說了實話,你又該惱了。”


  “不說拉倒,打量誰喜歡聽呢。”衛如言起身走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檢自己的首飾盒。


  她的首飾,如果和錢如意比,自然是很豐厚的。可要是和這府裏的女孩兒們比,就寒酸了不知多少。衛如言翻檢了片刻,有些失落。


  錢如意替她將首飾盒關上,安慰她:“美人,就算披著麻袋片也是美人。首飾要是太華貴了,反而喧賓奪主。”


  衛如言憂愁道:“聽說,到了那天,連九公主和十公主都會去。”


  錢如意凝眉想了想:“這還真得好好籌謀一下。”她在屋裏轉了三圈,無如腹內空空,一無所獲。並非她不夠聰慧,是因為她的出身限製了她的想象力。一個窮丫頭,就算絕頂聰明,又去哪裏想象那豪門貴族家的宴會,是什麽樣子呢?


  不過,她有辦法。


  她笑道:“幸虧我有軍師。你在家裏等著,我去替你討個主意來。必定讓你到了那天不動聲色的拔了頭籌。”


  衛如言問道:“什麽軍師?”


  錢如意道:“陸師兄啊。他在京中呢。”


  衛如言目光閃了閃,垂下眼睫,將眸中一閃而過的落寞,掩蓋的天衣無縫:“師兄啊……”


  錢如意點頭:“你安心在家等著吧。”


  “還是……”衛如言起身,想要喚住她,但是又忍住了,改成囑咐:“你路上要當心。這裏是京城,可不是金山縣,更不是元寶村。”


  錢如意一笑:“你放心,去陸師兄家的路我認得。該說什麽話,我也知道。”


  衛如言看著錢如意走出去,忽然想起什麽,追到門口:“替我問問陸師兄,問問他我爹最近可還好。”


  錢如意頭也沒回,跟她擺了擺手:“放心,該問的,我都會問到的。”


  說話間,錢如意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外,卻見剛才那個離去的婆子,正靠在牆腳上探頭探腦。驟然見錢如意出來,她想要溜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錢如意瞪了她一眼。那婆子也回瞪了錢如意一眼,但是明顯的氣勢不足。


  錢如意進出衛家,一向是走正門的。這必然要經過前院兒。她和凝翠剛轉過二門外的垂花門,就見衛元章帶著兩個小廝兒迎麵走來。看見錢如意,他徑直向這邊而來:“你要出門?”


  錢如意點頭:“是啊。”


  衛元章劍眉微微一簇:“這樣,我正好沒什麽事情,陪你一起吧。”


  錢如意根本沒把衛元章的表情放在心上。被寵大的孩子,多半是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她大刺刺道:“不用,我也不走遠,就在附近溜達兩圈。”


  “那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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