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是不是想當小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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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鄉下自由慣了,寧可吃糠咽菜也不願意賣身求榮。人嘛,都容易以己度人,她自然而然的就以為別人都和她一般的心腸。
故而,聽到讓衛如言去選女孩子,心裏老大的別扭。
但她還是進屋去告訴了衛如言。
老話說,長者賜,不可辭。別說衛如言如今確實缺人使喚,就算不缺,老太太讓她去挑,她也是得去的。
錢如意道:“這天怪冷的,我不愛動彈,就不陪你去了。”
衛如言想了想:“也好。”帶著名義上大太太給錢如意的那倆丫頭去了。
凝翠跟在錢如意身後:“你為什麽不想去呢?”
“我有嗎?”
“你臉上都寫著呢,老大的不樂意。”
錢如意發了片刻的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就是聽到有女孩子被賣掉,心裏就不舒服。大約……”
“大約什麽?”
錢如意黯然下來:“大約是物傷其類。我爹娘厭棄於我,倘若不是有爺爺、奶奶和伯父、叔叔們疼惜,隻怕我也老早就被賣掉了吧。”
“那怎麽可能,哪裏有爹娘不愛自己兒女的事情呢?我們家雖然是包衣的奴才,做不得主子的主意,但是我爹娘也是愛我的啊。”
“這世上,稀奇的事多了。你看看如言,再看看我。這不活生生的兩個例子在你麵前嗎?”
“那怎麽一樣。如言小姐又沒有親娘。那個三夫人當年可是滿京城裏最最跋扈的女夜叉。誰不知道她為了嫁給衛長風,謀算了衛長風的正頭老婆。偏她有皇封護佑,一般人又奈何不得她,才縱得她這麽多年橫行無忌。”
她一氣說完,才發現錢如意目瞪口呆,於是不解道:“如意姑娘你怎麽了?”
錢如意回過神來:“你說如言現在的娘,謀算了她的親娘?”這種事簡直太不可思議。
凝翠點頭:“對啊。這件事滿京城裏誰不知道?”
“這也太……”
“誰說不是呢。可是又能怎麽辦呢?衛老侯爺在世的時候,不知怎麽想的,就鬼迷心竅,強摁著衛長風的腦袋成的親。
我常聽人講,衛長風年輕的時候,那可是一表人才,風流無雙。也就比我家世子差那麽一丟丟。他們家的水果香料,從來都不用花錢買的。”
“為啥?”
“要是沒有了,就讓衛長風趕個馬車去街上轉一圈,大姑娘、小媳婦就會把車子扔滿。”
“擲果盈車……”錢如意跌目,這個詞自誕生以來,估計頂數凝翠解釋的務實。
凝翠拍手:“對,就是這個詞。世子說過的,我一時想不起來了。世子還說了一個詞,看殺誰誰,芥末還是蛤蚧來著,我記不清了。”
“看殺衛。”
“是了,就是這個。”凝翠滿是惋惜道:“衛長風沒有被看死,他老婆卻被看死了,忒慘。”
“你不是說她是被謀算的嗎?”
“是啊。你想,要是衛長風沒有被慧雅郡主看中,慧雅郡主就算再橫行霸道,又怎麽會單單去謀算衛長風的老婆呢?所以,還是看殺的。”
錢如意就不明白了:“她是郡主,衛長風也是侯爺家的公子,怎麽就甘心被算計了呢?”
凝翠道:“你哪裏知道,這侯爺和侯爺可是不一樣的。咱們大業開國十二位異姓王,如今傳下來的也不過三府。其餘的,要麽家裏斷絕了,要麽子孫沒有建樹,傳過幾代降等銷匿了。
衛老侯爺之下,衛家再無子孫可以堪用侯爵之位。及子,及孫,還能剩下什麽呢?”
錢如意問道:“難道衛家連一個有才能的人都沒出嗎?”
“出啦,不就是衛長風嘛。傳說他學問極好,是衛家最有前途的子孫。誰知道後來突造變故,跑去金山縣再不回來。若是他一直不回來,衛家連這虛懸的男爵都不保了。”凝翠歎息一聲:“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慧雅郡主對付起如言小姐來,不敢趕盡殺絕。”
錢如意癟嘴:“如言回來不過兩天,就接連被磋磨,還要怎樣才算趕盡殺絕呢?難道進門就要她的命嗎?”說到此,她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金山縣距離京城那麽遠,慧雅郡主再有能耐,畢竟隻是後宅婦人,如何能將手伸的那樣長,去到八百裏外,買通馬匪謀害衛如言呢?如果真是那樣,那可當真令人不寒而栗了。
凝翠並沒有看到錢如意些微的神情變化,一徑道:“你以為慧雅郡主做不出來這種事麽?據說,當年她謀算衛長風老婆的時候,就是連做戲都懶得做,看見衛長風的老婆走在路上,直接將她從車中拉出來,駕馬車碾壓踐踏而過。
那婦人重傷於道,京中無人敢救,因此喪命。”凝翠說著,不免有了幾分義憤填膺。
錢如意心中也是不平:“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如此縱惡行凶。”
“民不舉,官不究唄。”凝翠甩手走向一旁:“不能再說這個了,每每提及,我都恨不生在那時候。”
錢如意見她動了真怒,於是打趣起來,問道:“生在那時又怎樣?難道你還敢把郡主娘娘怎樣?”
凝翠一噎,她包衣奴才的身份,注定她生來就做不得自己的主,縱然有幾分俠骨,可也抵擋不過自幼耳濡目染,刻在骨子裏的奴性。
但她又有些不甘心:“最起碼,我能把衛長風的老婆救起來啊。”
錢如意忽然發現,怎麽凝翠一提起衛長風就怪怪的呢?
她雖然有俠骨可是更是一個好奴才,曾經親口告訴過錢如意,要想在宅門兒裏過的好,活得久,就要裝聾子,做啞子。
怎麽一提起衛家的事,她就這樣滔滔不絕,義憤填膺?
“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凝翠被錢如意盯的發毛。
錢如意壓低聲音喚了她一聲:“凝翠。”
“啊?”
“你是不是……想給如言當小媽?”
“……”凝翠兩眼懵圈的看著錢如意,忽然明白過來,兩頰騰起火燒雲,嗔道:“你亂說。”轉頭向外跑去。
剛一開門,正遇見衛如言帶著人回來。她吃了一驚,慌亂道:“如言小姐,你餓了吧?奴婢去燒茶。”
衛如言一頭霧水的看著她急匆匆走遠,看向錢如意:“她怎麽了?”
錢如意無辜道:“我逗著她玩兒的,誰知道她不經逗。”
“你呀,總是改不了你那頭上一句,腳上一句的毛病。也就是我,換了別人誰受得了你那天馬行空的話題。”
錢如意一笑:“這個話題和你有關。”
“我?”